75. 两个人的夜晚

作品:《白月光她活到大结局了

    一切都结束了。


    任谁也没有想到,营州在一天之内就已经易主了。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表面上看似固若金汤,兵强马壮的营州最终却是败亡在自己人的手里。


    事物的外部坚不可摧,牢不可破,然而它的内部却是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种种矛盾,这些矛盾平日里被掩饰得很好,根本无人发现,但殊不知正是这些不为人知的矛盾最终葬送了他们所有人。


    是谁杀了营州大都督郑通?是他的弟弟郑允吗?


    不,真正置他于死地的并不是他的弟弟郑允,而是他自己。


    正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既然已经决定任用自己的弟弟那便不该对他有所保留让他心里有了不忿,就算是对他有所保留,也不该让他觉察到以至于他心内的不平衡越来越深直至产生了恨意。


    郑允的恨意产生已久,只要郑通多关注关注他日子久了或多或少总能够觉察到一点的。


    可是郑通没有,或许是他根本想象不到这位曾经给他挡过剑的弟弟有朝一日也能亲手挥刀刺向他,也或许他从来就没有把郑允真正放在心上过,一个在他手底下讨生活的人竟然也敢对他有了杀意?


    但不管怎么说,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了,郑通死了,他的亲信将领也被郑允杀了。


    但郑允并未笑到最后,郑通的所有亲信将领虽然皆被其所杀,但唯独遗漏了早些时候外出巡视边塞的季醇。


    为报答郑通对自己的知遇之恩,季醇恨不得生啖郑允之肉,殊死拼搏之下,他们二人两败俱伤,郑允最终死在了季醇的剑下,而季醇则因为受伤严重没有及时得到救治失血过多而亡。


    这和李玄朔预料中的差不多,但还是有一点点偏差的,他原先的计划是等到季醇与郑允两败俱伤之后他再命人过去补刀解决了他们,谁最终活了下来他便只解决那一个人便好,可没想到这二人倒是给他省心省力,不用他再多做一步了。


    季醇自收到李玄朔给他的匿名密信之后,担忧郑通安危日夜兼程地赶了回来,见到郑允杀害郑通一时间报仇心切不管不顾拼了自己这条命也要将郑允杀了,如此虽然他这所带着的部曲因为一直赶路不休息已是疲惫之师,但恨意使然群情激愤拼着一股狠劲儿他们最终还是杀掉了郑允及其部下。


    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损失众多,季醇受了很严重的伤。


    伤痕累累,血流不止,所剩下的人几乎没有多少了。


    这种情况该说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呢,还是应该说鹬蚌相争渔人得利?


    但不管怎么说,这种局面对于李玄朔或者是对于魏国来说,都是他们所希望看到的。


    一夜之间,营州大都督的府邸中血迹蔓延,这里仿佛经历了一场浩劫。


    但凡在营州的军队中有几分威信可以统领多数军队的将领大都葬身在了这场劫难之中,如今营州军队中没有了高层将领,所留下的只是中低层将领,他们星星点点,分而化之,手中权力有限。


    事发突然,仅仅是一个夜晚营州就有了这么大的变故,许多人次日得知这个消息,顿觉稀里糊涂。


    群龙无首,大都督已死,可以号令大军的几位将军也不幸罹难,他们该何去何从,营州又该何去何从?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然而现在可以对他们下达命令的人皆已亡故,一时之间一种迷茫又有些惶惶不安的气氛在营州军中蔓延开来。


    值此时机,李玄朔恰到好处的站了出来。


    营州大都督郑通于燕国灭亡之际就已经归顺大魏,且不论他心思如何是真降还是假降,至少在名义上他是大魏的将领,而营州军也是大魏的军队。


    既然如此,他身为大魏的冯翊王,来到营州天然代表的就是大魏的朝廷,现在这种情况,营州所剩下的人中没有一人能够比得上他的身份,也没有一人比他更适合站出来说明接下来该如何。


    简单的陈述情况,大都督之弟郑允狼子野心,为了争权夺利不惜杀害兄长,手段之毒辣竟然连大都督的所有亲信都不放过,将军季醇为了替大都督报仇,与郑允展开殊死搏斗,最终二人同归于尽。


    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昔日在边塞以骁勇善战著称的营州军就这样由于内乱而动荡了起来。


    而在这时,李玄朔陈述利弊,动之以情晓之以理,他下令厚葬郑通及那些枉死的将领,为他们料理了身后事,又安抚军中的中低层将领,还将早些时候带来的十车珠宝尽数分与他们。


    这些举动为他赢得了很多人的信服。


    营州大都督郑通及其亲信部下亡故,现如今营州缺乏统军之人,必须尽快上报朝廷派人前来接管,而在此之前,营州的一切暂且先由李玄朔掌管。


    无人反对,一来是营州现在确实需要有人出面统领一切,二来则是李玄朔冯翊王的身份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


    他出身大魏皇室,又加之及时安抚营州军队厚葬郑通等人,营州军中都觉着他是一位可以担当大事的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只怪郑允行事狠辣,他将营州军中能够主事的将领杀了个遍,这也导致了如今除了李玄朔冯翊王的身份以外其余人皆不能服众。


    李玄朔接过了这一权力,他也适时地将这一切写在奏疏当中命人即刻启程传回洛阳。


    山高路远,尽管已是快马加鞭赶回去传信,但距离事件发生之时也是过去了许久,而远在洛阳的朝廷闻此消息,又是一场震动。


    郑通死了?


    那个拥兵自重,囤兵边塞具有五万骁勇善战边关将士的营州大都督郑通就这样死了?


    不只是他,还有他的亲信部下以及他的弟弟郑允,这些对大魏朝廷有着威胁的人全都死了。


    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满朝文武皆是震惊。


    就在不久前,郑通的异常举动还引起他们的担心,他们生怕郑通趁着彭城王李兴业率大魏主力部队征战梁国之际起兵造反,国内兵力空虚,防御不力,此时若有战事,于大魏国力而言是一件极其损耗的事情。


    郑通早有异心,恐怕他筹谋已久,就是想趁乱举兵以此称雄,若合了他的心意,只怕大魏社稷有倒悬之危。


    然而无可奈何的是,主动权并不掌握在他们的手中,关于郑通究竟反不反或是什么时候反,这些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控制得了的,为今之计,只有用尽全力去安抚他,他想要什么都给他,他想要什么都先答应他,待安抚住他等李兴业大军回来一切问题便可迎刃而解了。


    这也是大魏一早的筹谋,为此还派出了冯翊王李玄朔去执行这一项危险的任务。


    郑通凶名在外,他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加之他的野心愈演愈烈,谁都无法保证他现在究竟会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冯翊王此行甚是危险啊。


    本以为他要与郑通周旋许久,郑通一定会将他留在营州,说不定反心大起早就想造反发兵,大魏朝廷派人去安抚他反而正中他的下怀,尤其是派来的还是冯翊王李玄朔,他这样的身份刚好可以用作人质。


    送羊入虎口,险之又险。


    一个不慎,说不定他会丢掉性命。


    对于冯翊王自请前往营州,许多人还是很佩服他的勇气的。


    敢于直面危险,敢于走向那条有可能葬送自己的路,面临着许许多多未知的危险,不得不说他还是有几分胆识的。


    感叹他有勇气是一方面,觉着他会遭遇不测又是另一方面了。


    至少在今天这条关于营州的消息传回来以前,大多数人都没有想到他不仅毫发无损,而且还在很短的时日里解决了营州之事。


    传回来的密信寥寥数语,简简单单几句话概括了营州现在如何。


    郑通已死,叛党已灭,可安枕无忧,一切顺遂,如今只缺一位统军将领镇守营州。


    众人哗然,冯翊王似乎去了营州还没有多久吧?


    魏帝李成肃似乎也很是意外。


    玄朔他......属实是有些快了。


    他料想过玄朔可能会做些什么出乎他意料的事,但没想到他竟然设计杀了郑通。


    据营州传回来的密报,郑通之弟郑允犯上作乱,杀害了郑通及其亲信部下,而后郑通又被闻讯赶来的季醇所杀。


    这些人死后,群龙无首,玄朔就是在这个时候出面稳定了营州的局势,在朝廷派来接管营州的将领之前,由他暂且代管营州一切事务。


    他以为他已经足够高看他了,没想到还是看低了他。


    李成肃看着手中这封密报,眼神晦暗不明。


    密报里面许多事情虽未交代清楚,但还是经不起人的推敲。


    为什么郑允会杀了郑通?


    早不杀晚不杀偏偏在他到了营州之后杀,还有季醇,为何那么巧他来得及时,在郑允杀完郑通之后赶来为郑通报仇。


    李成肃的手指轻叩案几,他眸中渐渐幽深。


    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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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许多多的背后,很难说没有他的参与。


    早在玄朔的奏疏传回洛阳之前,他安插在营州的眼线也将营州所发生的种种事情传了回来。


    正是因为知道,所以他才想得多了些。


    玄朔啊玄朔,一向低调隐藏的你,现在终于不再想隐藏了吗?


    这是为什么呢?


    略微沉思,现如今最要紧的不是其他,而是急需尽快选出一位合适的统兵之人将他派往营州接管一切。


    该派谁呢?


    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


    营州的五万兵马既已拿到,就不能再送到别人手中。


    李成肃的目光缓缓移动,他心中不断思忖着这个人选。


    ......


    远在营州的李玄朔并未过多去想朝中近些日子如何,他短暂地处理了一下营州的事情便将余下的时间都用在了陪伴谢玉真上。


    十几天的时间,他们游走在边塞,尽情的享受着边塞风光。


    人生短短数十载,应把握当下,抓住那最美好的一瞬间。


    谢玉真也很是开怀,有了他的陪伴,这样整日游玩似乎也很不错。


    或许不久之后他们便要返回洛阳了,有生之年也不知何时还会再来此地,不知来日故地重游是何光景,惟愿今朝一晌贪欢,载欣载奔,逍遥于天地之间。


    暗处的波涛汹涌已被解决,明面上风平浪静。


    她没什么可以顾虑的了。


    天地苍茫,听那悠扬的羌笛缕缕不绝,旷野之中他们牵着马漫步而行。


    良久,她笑着看向他,“我们以后还会有像现在这样的日子吗?”


    “会的。”


    他低沉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土地上显得那么笃定,他默默看向她,眼神像那遥远传来的羌笛一般连绵不绝。


    此心安处是吾乡,吾心所在即为安。


    他们会永远这样下去的。


    谢玉真道:“等回了洛阳,你还会像现在这样陪着我吗?”


    “会的,不过不是像现在这样,而是比现在这样更甚,只要你别嫌我烦就好。”


    她轻轻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悦耳,传入李玄朔的耳中,他的心微微荡漾了起来。


    愉悦快乐的情绪感染着他们彼此,暮色将至,天空的颜色暗淡了下来。


    繁星点点,谢玉真总觉着边塞的星星会更明亮,月亮也更圆更大。


    难道是这片土地太过广袤空旷,所以才显得星星和月亮与她以往见到的不同?


    两个年轻人坐在草地上,他们靠近彼此,他的手握着她的手。


    夜幕降临,可今日他们并未回去,而是坐在这里看起了星星。


    满月如盘,星星点缀,漆黑一片中月光温柔的倾洒,落到了他们的身上,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银色的外衣。


    还有那满天星辰,一闪一闪,星光如许。


    两个人看星星与一个人看星星是不同的。


    时间仿佛过得更慢了。


    边塞的晚上冷得快,白日里还是暖洋洋带着热意,可一到了晚上就凉风骤起,刮在草上呼哧作响。


    其实也不是很冷,虽然快要立秋了但毕竟现在还没有立秋,仍旧属于是夏日,可这晚上吹在旷野里的风还是有了一点点微凉的感觉。


    李玄朔解下外袍,将它轻轻披在了谢玉真的身上。


    感受到他的动作,谢玉真嫣然一笑,对他说道:“谢谢,不过我不冷,你将外袍给了我当心着凉,还是快穿回去吧。”


    说罢,她作势要褪下肩上披着的外袍将它还给李玄朔。


    李玄朔却是轻摁她的手制止了她,他柔和道:“边塞晚上不比白天暖,夜间风起容易着凉,我是男子,吹吹风没什么的,可玉真是女子,若是吹多了风一个不慎怕是会落下病根,听我的,披着吧。”


    闻言,谢玉真没有再拒绝,她道:“那就多谢你的好意,不过既然起风了我们一会儿还是赶快回去吧。”


    其实李玄朔还想再与她多待些时候,与她在一起,待多久他都觉着时间不够。


    可是起风了,他又担心待得久了她会受凉。


    于是只得按捺下心中的不舍,对她点了点头。


    抬头看看那悬挂在空中的盈月,银盘光洁,周边围绕着点点星辰,他又低头看了看身侧的她,温柔的眼神仿佛快要将人融化。


    有她在,真好。


    莫要贪心,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