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在下定决心之后。


    郑寒江决定打电话给督导组的骆山河说明情况。


    郑寒江的手指悬在手机拨号键上方，微微颤抖。


    刘耕野站在一旁，呼吸粗重，通红的眼睛里交织着绝望与最后一丝希冀，死死盯着那部小小的手机，仿佛那是齐江**班子最后的救命稻草。


    郑寒江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犹豫和不安都压下去，指尖重重落下，拨通了那个直达督导组驻地的专线号码。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


    对面传来骆山河沉稳却带着一丝疲惫的声音：“我是骆山河。


    “骆组长，我是郑寒江。


    郑寒江的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但他努力保持着镇定，“关于七家岭和齐江的问题，我……我有一个不情之请。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判断他的意图。


    “说。


    “省委的通报和处理决定，我们完全接受，绝无二话！


    郑寒江先表明了态度，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急迫而恳切。


    “但是，骆组长，齐江的情况太复杂，盘根错节！如果现在就让省里的工作组全面介入，大规模清查，很可能……很可能打草惊蛇，让真正的大鱼缩回深水，甚至毁灭关键证据！


    他顿了顿，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


    “我请求省委和督导组，能给我们齐江**……给我们一个机会！一个自查自纠、戴罪立功的机会！


    “不需要太久！就一段时间！让我们自己把问题彻底查清楚！把该挖的污泥浊水都挖出来！该承担的责任，我们绝不推卸！只求……只求能给齐江一个自己清理门户、向百姓谢罪的机会！


    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骆山河没有立刻回答。


    沉重的呼吸声通过听筒传来，仿佛能感受到那头正在进行的激烈权衡。


    郑寒江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心全是冷汗。


    刘耕野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出，拳头攥得死紧。


    终于，骆山河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难以捉摸的深沉：


    “寒江同志，你这个请求……很大胆，也很冒险。


    “把刀交给可能本身就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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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问题的人，去查他们自己的问题？你考虑过后果吗？


    郑寒江喉咙发紧：“骆组长，我……


    他的话被骆山河打断。


    “这样吧，骆山河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你这个请求，我做不了主，有个人，你需要亲自跟他说。


    电话那头传来一阵细微的杂音，似乎是电话被拿起又放下。


    紧接着，一个平静到近乎淡漠，却蕴含着无形重压的声音，透过听筒清晰地传了过来：


    “我是穆辰。


    简单的四个字，却让郑寒江和刘耕野浑身猛地一僵！仿佛有一股电流瞬间窜过脊柱！


    特派员！


    督导组组长竟然已经去了京州！


    去见到了特派员！


    郑寒江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要和特派员通电话！


    “特…特派员！郑寒江的声音不由自主地带上了一丝敬畏的颤抖。


    “你的请求，骆组长已经转述了。


    穆辰的声音没有任何波澜，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像重锤一样敲在郑寒江的心上。


    “你想保齐江的班子，想自己查？


    “是！特派员！


    郑寒江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嘶哑。


    “我不是要包庇谁！我只是觉得，我们自己查，更能找准病灶，更能连根拔起！


    “也能最大程度减少对齐江稳定的影响！请特派员相信我们一次！


    “相信？穆辰的声音里似乎带上了一丝极淡的、冷冽的意味，“郑寒江，你拿什么让我相信？拿七家岭溶洞里那些触目惊心的化学废料？还是拿齐江**之前近乎失明的监管？


    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刺得郑寒江体无完肤。


    刘耕野在一旁，脸色惨白，身体微微摇晃。


    “特派员！郑寒江几乎是吼了出来，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悲壮，“我郑寒江向您保证！如果查不清楚，如果放过任何一个蛀虫，我郑寒江第一个辞去所有职务，接受任何处理！


    “但求您……给齐江一个机会！给齐江百姓一个亲眼看着我们清理门户的机会！


    电话那头，再次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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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时间一秒一秒地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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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逝，每一秒都漫长得像一个世纪。


    郑寒江和刘耕野的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终于，穆辰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最终的决定：


    “好。”


    仅仅一个字，却让郑寒江和刘耕野几乎虚脱！


    “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穆辰的语气陡然转厉，每一个字都如同出鞘的利剑，带着刺骨的寒意和不容置疑的权威：


    “三天！”


    “我只给你们三天时间！”


    “三天之内，我要看到齐江污染问题的完整报告！我要看到所有责任人的名单！我要看到你们所谓的清理门户的实际行动！”


    “三天之后，如果我看不到让我满意的结果……”


    穆辰的声音微微一顿，那短暂的停顿却蕴含着雷霆万钧的压力。


    “后果，你们清楚。”


    “到时，省纪委、省**厅会直接接管！骆山河督导组会坐镇督办！”


    “齐江**，就不仅仅是检讨那么简单了！”


    啪！


    电话**脆利落地挂断。


    忙音响起。


    郑寒江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手臂僵硬，额头上全是冷汗。


    刘耕野猛地喘了一口粗气，身体晃了一下，赶紧扶住旁边的办公桌才站稳。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般的庆幸，以及那如山般压下来的、沉重到极致的压力！


    三天！


    只有三天！


    这三天，将决定齐江**班子的命运，更将决定齐江的未来！


    郑寒江放下电话，手心里全是汗。


    穆辰只给了三天！


    七十二小时！


    这不是宽恕，是最后通牒！


    是刀架在脖子上，逼着齐江在彻底毁灭前，自己剜掉腐肉！


    他没有时间犹豫，更没有时间喘息。


    “通知所有涉及化工生产的企业负责人！”


    郑寒江拿起电话，拨通了朱天才的电话。


    厉声道：


    “半小时内！**二号会议室集合！”


    “告诉他们，谁敢缺席，后果自负！”


    朱天才心头一凛，二话不说，放下电话立刻去办。


    一时间，整个齐江市与化工相关的企业主都接到了这个措辞严厉、不容置疑的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