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8 章 · 第七十八章 布施

作品:《夫君的遗腹子自带口粮

    第78章·第七十八章布施


    林秋然感激道:“多谢二公子。”


    徐远珩摆摆手让林秋然不必在意,“事不宜迟,先去接人吧。”


    林秋然托史掌柜看着铺子,带徐远珩回了萧家。孙氏这几日都没出门,就一直在家里待着,白日大门也是紧闭。


    如今倒是体现出宅院大的好处来,这边后院不小种了菜,再有老家的院子萧大石也种了,二十亩地不全种粮食,家里的吃食足够吃一阵子。


    孙氏不光自己不出去,还让萧大石没事也别出门,见林秋然这个时辰回来,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咋回事,徐公子咋来了……”


    林秋然道:“娘,我听人说城北来了不少难民,都是饿了许久、跋涉到这儿的。我怕出事,你和爹带着汤圆跟徐公子出去避一避。”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难民的确可怜,因为战火流离失所,可不能因此做恶事,但真饿急了抢东西砸东西也拦不住,只能躲着。


    孙氏愣了愣,萧大石也从屋里出来,他道:“啥?我和你娘带汤圆走,这哪儿成,你咋办?”


    林秋然深吸一口气道:“林冬她们都在这儿,金鼎楼也在,我不能走。二公子是信得过人,等风声过了,再带你们回来。而且没那么严重,就是汤圆小,我担心外面有动静他一直哭。”


    林秋然觉得出不了太大的事,但还是得警惕着。她就汤圆一个孩子,有条件肯定是护他连惊吓都不受。孙氏和萧大石年纪大,一块儿走就是。


    萧大石皱眉道:“你不走我和你娘也不走。”


    哪有他们两个老骨头出去躲事,留年轻人在家守着的。倒不如他们守着金鼎楼,让林秋然带汤圆离开,那多好。


    林秋然着急地看了眼孙氏,“娘。”


    孙氏回过神来,推了萧大石一把,“快收拾东西去,别耽误时辰,秋然说啥咱们就听啥。”


    别外头还没乱呢,家先乱起来。他们啥也不懂,能把汤圆照顾好就成了,留下反倒给秋然添乱。


    金鼎楼这么大,都是心血,要是孙氏也舍不得走。


    林秋然去屋里抱了抱汤圆,要好几天见不着了。孙氏在一旁收拾东西,汤圆还小,还不会说话,什么都不懂,但因为在这个时辰见到林秋然而高兴


    林秋然抱着他给徐远珩看,“汤圆可还认得这个叔叔,满月时还抱过你呢。”


    徐远珩拉了拉汤圆的手,汤圆露出酒窝,徐远珩道:“你放心,我会照顾好他的。”


    林秋然点点头。


    许娘子也给汤圆收拾东西,她见状有些着急,“林娘子,我这实在不能跟着去,家里还有孩子呢。”


    就算林秋然答应把小儿子带去,可许娘子还有其他孩子呢。


    林秋然点点头,痛快把这个月工钱给结了。现在汤圆能吃饭,奶水喝得也少,等回来再喂也成。


    很快孙氏接过汤圆和萧大石上了马车,徐远珩迟了两步,和林秋然道:“我把徐管事留下,再给你几个护卫。行事三思而后行,能躲就躲。生意少做几日也无妨,万事想想……”


    !


    徐远珩顿了顿,“多想想汤圆。”


    林秋然点了点头,“我知道,二公子保重。”


    徐远珩带三人南避,他在许多地方都有宅子,来去都有马车,很是方便。林秋然一直目送马车离开,宅子里还有柳娘她们,许娘子很快收拾好东西回家了,这会儿家里显得空荡荡的。


    林夏有些慌,这会儿还未过未时,都没到平日忙晚上生意的时辰,汤圆孙氏一走,许娘子也不在了,她不禁问林秋然,“大娘子,那咱们还做不做生意呀,我们几个干什么?”


    林秋然道:“你们在家守着,别出去凑热闹,没人回来就自己煮饭吃。”


    徐远珩说得不错,生意少做几日也无妨。不过这会儿难民还在城外,林秋然想先看看别的地方还做不做生意,再做打算。


    林秋然不愿把难民当作洪水猛兽,但怕有人趁机闹事。余安环山,四处也有山匪,金鼎楼又是大招牌……


    她带着徐管事和几个护卫去了金鼎楼,史掌柜慌慌张张地守着,已经出来看了几次了,他道:“金如意已经关门了,里面贵重首饰也都搬走了。”


    本就是卖金银玉器的地方,都是值钱的东西,不做生意只是不赚钱,若是开门,保不齐有人冲进去抢。


    关门也是理所应当。


    林秋然带着人进了金鼎楼,她道:“别的铺子呢,可还有做生意的?”


    史掌柜道:“这会儿也看不出来,不过城门未开,暂且影响不了什么。”


    若是城门开了,有县衙开仓赈灾,难民有口饭吃,能在余安安顿下来,大抵不会有人闹事的。说实话,若非知道朝廷征兵,粮价涨了,北城门不开,知道难民在外面,平民百姓也不知西北在打仗。


    前阵子还走了一批参军的,倒是没征粮,有的家里并不影响,不过林秋然夫君在胥州军营,想来也去了西北。


    史掌柜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总得有人保家卫国,不然都得去逃命了。


    林秋然道:“今晚先不做生意了,二楼的灯笼都撤了吧。”


    二楼的灯笼一照上,金鼎楼的牌匾就特别显眼,保准来这条街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金鼎楼。


    要不要放、何时放难民进来,得看赵知州和李县令的意思。今儿下午若不放,晚上也够呛,就得明儿早上。


    林秋然和史掌柜道:“看县衙何时布施,咱们这儿看着时辰也施粥,这几日再囤一些粮食,贵点也无妨。”


    徐管事听林秋然要买粮食施粥,没搭话。早些时候问过林秋然要不要,林秋然自己不要的。不管为何不要,他只听二公子吩咐护好林娘子就是。


    徐管事有些为徐远珩抱不平,怎么说林秋然也是别人的娘子,别人孩子的娘,何必对她这般好。


    林秋然不知徐管事心中所想,让他有事先回,几个护卫留下就成。一时半会儿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也不会出去。


    晚上无事发生,街上做生意的也少了,行人也不多。赶天黑之前,林秋然留林明和一个护卫守着铺子,自己带着林冬几人回了。


    次日一早,林秋然醒得很早,天!


    还没亮,外头传来鸟鸣声,街上安安静静的,不见外来的难民,不过史掌柜说城东城西多了不少帐篷,估摸着是给难民准备的住处。


    城北多住着余安的富人,地方大,但不好安顿,城南人多也不便,就只能安顿在城东城西了。


    看今日不会放人进来,金鼎楼又做了一天生意。


    生意还不错,大约是外面动静太大,闹得余安百姓也不安生,所以乐意聚在一块儿吃饭喝酒。


    史掌柜忙着上菜倒酒,听见其中一桌的一位客人不满道:“这还搭起帐篷来,就住我家旁边,真是晦气。”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二十年前余安水患,咱们不也去了邻县避难。只要不惹事,那也无妨。在这儿安顿下来,也算有个家。”


    县城人越多越好,小城还无人去呢。


    “唉,咱们交的税钱,全安顿难民了,也不知啥时候打完。这么多难民,估计失了不少城……”


    “那未见得,兴许怕殃及百姓,才让提前撤离南下避难的。管他呢,花得又不是口袋里的钱。”男人喝了口酒,安慰起友人来,“你想啊,外族人可不管大越百姓,咱们的将士管。”


    “那倒也是……”


    今儿铺子营业比往常晚,客人吃完饭,相携散去。二楼没客人,林秋然估摸着一日帐篷能搭好,明儿中午酒楼不做生意,先观望观望再说。


    次日林秋然醒的时候,闻见远处传来喧闹声,但听不太清。


    她揉揉耳朵起身,柳娘在外喊了声,“大娘子醒了?城门好像开了。”


    林秋然心提起几分,“嗯。”


    *


    城门一早开的,难民涌进余安,李县令一大早带人在城东城西施粥送粮,这些难民要在余安暂时安顿下来,除了煮了粥蒸了馒头,还一人给了一斤生米,自己能在帐篷里煮饭。


    别看是南下避难的,可都背着行李家伙什,一路过来钱可能花了,但是东西大多还在,能煮饭吃。


    但肉菜就别想了,县衙也没那么多银子。李县令能做的,就是让这些人不必饿死。


    一大群人很是热闹,盖因萧家住在城东离得近,才能听到这些声音。


    柳娘道:“我听外面声音还算太平。”


    这会儿估计都等着吃饭呢,也没人闹事,一片安静和乐。这样多好呀,互相帮帮忙,安顿下来找些活做,日后好好过日子。


    林秋然点点头,“那还好,我一会儿出去看看。”


    林秋然梳洗过后换上旧衣,头上就戴了根铜钗,把耳饰也都摘了,还带了两个护卫才敢出去。


    难民住的帐篷就在他们不远处,前日林秋然也只是听说城外有不少难民,却未见到什么样。


    她远远看着,这些人都很瘦,都是一家子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不是一块儿吃,而是几人先吃,留一人看着东西。


    见林秋然看过来,他们眼里还有一丝戒备,然后飞快把碗里的粥吃完。


    很容易看出来,南下一路,这群人过得并不好,能到这里,也是历尽千辛万苦。


    林秋然又去了南街,难民都安置在了!


    城东城西,城南这边不见多少外乡人。余安的百姓依旧早起摆摊赶着做活,和往常没有什么区别。


    林秋然去了金鼎楼,从二楼看街上的情况尚好,她对林明道:“你去县衙找王主簿,问问县衙一日布施几次,布施到哪日。”


    林秋然也想做点事,苍蝇再小也是肉,哪怕一两次也能让这些难民吃饱一些。而且徐远珩帮了忙,她想借此机会以徐家的名义施些粥,做点事她自己也安心。


    林明这就去打听了,很快他就回来了。王主簿说打算施个三五日,就不管了,这些人都有手有脚,找活干呗。


    不然数百人,一人一日两顿饭,日日管饭县城的粮仓可支撑不了太久。


    而且这是刚过秋收,县衙有余粮,但不能把粮仓的粮食都用没了,万一过些日子再出别的事,那该怎么办。


    而且西北打仗,得预防军饷不够,到时候李县令哭着也没处凑去。


    林秋然道:“那就等个三五日咱们再施粥。”


    一日两顿饭算是不错的了,毕竟这边村子、南街百姓,只要不是春种秋收,都是一日两顿。


    如果县衙不施粥,她这儿还能顶上,不然一日给三顿,到时不给粮食了,肯定会闹起来。林秋然是想帮忙,不能给李大人添乱。


    金如意今日依旧没开门,林秋然打算这些日子二楼生意不做了,一楼先做着,不然光施粥不赚钱,撑不了太久。


    林秋然觉得余安还算太平,但这也只是看着太平。中午于婶儿过来找孙氏抱怨,可惜孙氏不在,林秋然只说二人出远门了,于婶儿只能和林秋然说。


    于婶儿诉苦道:“这些人,真是没点王法了……”


    林秋然给于婶儿递了杯水。


    南街大多还做着生意,有难民吃不饱去街上,拿了包子,还有人去于婶儿摊位上拿酱香饼的。


    拿了就跑,而且手也没洗过,脏兮兮的,剩下的没法再卖,给于婶儿气得不轻,可又没办法计较。


    大虎已经成婚了,新娶的儿媳也是软性子,以往于婶儿还觉得好,这会儿却觉得一家都受欺负。


    菜板的一张饼吃也没法吃,就收起来等回去了喂鸡。等于婶儿把菜板啥的都刷了,再卖又有人来,这回于婶儿把盖子盖上,没让得手。但是别的摊位摊主受不了这窝囊气,拿着笤帚赶人。


    有的拿着刀有的拎起铲子,一块儿把人给轰走了。


    于婶儿说着说着叹了口气,“你说李县令开城门把人放过来,县衙也施粥送米,人人都有。都是好手好脚的人,想吃什么找活做赚钱买呀,我们小摊饭早起做生意也不容易,来这儿抢东西干啥。”


    林秋然跟着叹了口气,“婶子,这几日做生意让我李叔大虎哥去吧,男人家出门还是好一些。”


    于婶儿点了点头,“我是这样想的,钱还是得赚,总不能一家子缩在屋里。没人来酒楼闹事吧?”


    林秋然道:“中午没做生意,打算晚上做一会儿生意看看。”


    于婶儿道:“你也当心着些,这些人不管不顾横冲直撞,我可算怕了。”


    林秋然面色也有些凝重,如!


    今人少还能打走轰走,可是人多呢,“能躲着点也好,钱财乃身外之物,什么都不如命重要。”


    于婶儿待了一会儿就走了,林秋然回厨房准备晚上的菜,二楼没做生意,都不用她说,这些天也没人问二楼能不能定,估计是不想这个时候花大钱。


    中华民族的特性,的确好吃,但是大事前,更乐意囤货囤钱。


    林秋然今儿做的东西不多,但还没卖完,打烊也比以往早。


    太晚回去不安全,林秋然就把饭菜给分了分,让几人揣怀里回家吃。林明就留在酒楼看着,林秋然还给他留了个护卫,两条大狗在,再把门用桌椅挡上,还挺安全的。


    徐远珩给的护卫派上了用场,不然她也不敢这么晚回家。


    一夜过去,林秋然感觉今儿冷了点儿,打开门一看,院中树叶子往下落,天有些阴沉,也不知汤圆他们好不好。


    林秋然添了件衣裳,带着人去了酒楼。


    林明一早开了门,还买了今儿要用的东西,他道:“夜里有动静,但大黄二黄汪了几声,就没了。”


    林秋然点点头,“外头咋样?”


    她见着还不错,早起的时候都在帐篷里吃饭,也有生火的。


    林明:“早起南街有闹事儿的,县衙给闹事的带走了。”


    这镇压一二也有好处,不然更没个顾忌,但也不能太过,林明都发愁。


    林秋然道:“等史掌柜来了,让他和陆凡赵兴说,多顾着家里,若不能来也无妨。”


    林明点了点头。


    林秋然看了眼天色,又钻进厨房忙活了。这几日她没让婉娘来,带着英姐儿出门不便,还是在家待着吧。


    等到中午做起生意,铺子人多了,才有一丝烟火气。


    蒋思捷来这儿吃了顿饭,她没法儿回胥州,就一直在客栈住着,能出来就来金鼎楼吃,不过不坐马车,衣着也朴素。


    蒋思捷还让林明和林秋然说了句话,她来的时候看有几个衣衫褴褛的,在隔壁首饰铺子外扒着门缝往里看。


    盯着金鼎楼的肯定也有。


    林秋然以为有护卫看着,史掌柜他们几个也在,金鼎楼应该是没事。


    直到晚上,酒楼还没打烊呢,有两个刚从铺子离开的客人气汹汹地进来,张口骂道:“我们这刚出去钱袋就被抢了,这是从你们酒楼门口被抢的,你们得赔钱。”


    这纯粹是无妄之灾,史掌柜擦擦汗,这钱若是赔了,明儿那些难民就得来酒楼抢东西。


    他道:“客官您这东西被抢了,这会儿该是报官去,哪儿有让我们赔钱的道理。再说饭虽是酒在酒楼吃的,可钱袋不是在酒楼丢的呀,门口那片地也不是金鼎楼的,你这让金鼎楼赔钱,也说不通呀。”


    有客人为酒楼说话,盖都是谁偷的谁赔,找上金鼎楼算什么事。


    史掌柜好说歹说给人请走了,又和在座的客人道:“近来余安有点乱,大家出门还是要注意着点。有事金鼎楼肯定是能帮就帮,大家吃好喝好。”


    客人点点头,又继续吃饭,但也长了记性,付了钱把钱袋子放好,再从酒楼出去。!


    夜色很深,隐藏着不少眼睛,客人紧了紧衣裳,加快脚步走了。


    等酒楼打烊,林秋然催着史掌柜他们回家,又嘱咐林明看好铺子,这才带着护卫回去。


    次日依旧是阴天,县衙早上发了些米,施粥的时候说晚上就不施了,这些米够难民吃几日。


    想要在余安安顿下来,不能只等着县衙给粮食。


    林秋然打算晚上在城东施粥送馒头,闹事的只是少数,但大多数是老人妇人带着孩子,家里男人还被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