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 第三十四章 为难

作品:《夫君的遗腹子自带口粮

    第34章·第三十四章为难


    林秋然看董小哥鼻青脸肿,不难不多想。况且孙氏和萧大石根本不会做的菜,她不信二人没说自己不会,既然说了还能被请了去,到底是怎样的请法儿?


    林秋然道:“你先找个医馆看看,我去蒋家问问。”


    若真做了菜就能走,也不该是孙氏和萧大石去。


    董小哥摆摆手道,“林娘子,你别去,孙大娘说了不让你去,而且,我看那些人不好惹。”


    但林秋然也不能看着孙氏和萧大石被带走,什么都不做呀。


    她问:“究竟给谁做菜,就算做菜也该请酒楼饭馆的师傅,何必请街上的摊贩去。”


    谁不知道大酒楼的手艺更好。


    董小哥道:“好像是给府里的老太太做点心,本来也要我去的,不过见我是个卖烧饼的,那个穿得好的管事嘟囔了句‘老太太嚼不动,让他去也没用’就点了阿榆孙大娘她们。”


    他又道:“那几人一开始态度还算和善,可是孙大娘说自己不会做,那些人还逼着去。阿榆吓得不行,我想拦,几个随从就打我。打完,那管事又问,这回可以去了不,没人敢说一个不字。”


    沈榆见董小哥被打,哭着跟蒋家人走的。


    孙氏趁机和董小哥递了句话,“若是秋然来找,别让她来。”


    就是这般蛮横不讲理,好似去豺狼虎穴。


    林秋然不是没给大户人家做过菜,甚至单独给徐远珩做过。徐管事一直以来都彬彬有礼,那次徐远珩问,林秋然说不去,那边也未曾说什么。何曾像现在这样,直接把人请走,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董小哥一动,又扯了伤口,他道:“想来做不出来也就放人走了,林娘子你还是在家等消息吧。”


    林秋然道:“小哥,你这伤可有碍?”


    董小哥点点头,“没事儿,我这就看着疼,没啥大事。”


    林秋然道:“那能否帮忙看一会儿,这饭你先吃着。”


    董小哥看着饭,也顾不得疼了,咽了咽口水道:“东西我给你送回去吧。”


    已经卖了不少了,不算重。


    林秋然告诉了萧家的位置,忽又想起现在家里没人,“东西先帮忙放隔壁吧,实在有劳了。”


    董小哥点点头,他问道:“林娘子,你是还要去蒋家?孙大娘不是说了不许你去吗。”


    林秋然摇摇头,“我先去打听打听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也得先把人放出来。”


    既然敢在街上这么干,那就说明报官对蒋家没用,报官是下下策。


    林秋然想去徐家问问,对蒋家她不是特别了解,只知道在县城也算有名有姓的人家。家中富庶,不缺银子,没想到是这般行事。


    去徐家借势是上策,不费什么,就能把人放出来。有时候她跑断腿,比不上别人一句话。


    若去徐家不行,只能她把孙氏萧大石换出来,孙氏他们在那儿是一点用都没有,她问问做什么点心,兴许还能帮得上忙。


    董小哥也希望沈榆赶紧出来,他点了点头,“放心,这儿就交给我好了!


    。”


    林秋然道:“还有那个卖酱饼的摊子,也送到我家去,那是我家亲戚。你这伤记得去医馆上药,我就不扶你去了。”


    林秋然说完直接去了徐家,徐家住得远,走过去还花了不少时间。


    林秋然找门房说自己要见徐管事,不多时徐管事就出来了,“哎呦,林娘子,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不是说有消息会告诉你,你看又多跑一趟。”


    林秋然道:“我不是为了香料来的,徐管事,我是走投无路了,才找到你这儿……”


    徐管事一愣,赶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咱们先进去说话。”


    徐管事带人去了前厅。


    林秋然拜道:“徐管事,求你救救我爹娘。”


    林秋然见董小哥鼻青脸肿的,再想孙氏和萧大石年纪又大,这般被“请”过去,二人心里肯定害怕。


    徐管事扶了林秋然一把,再看林秋然低着头泪眼盈盈的,她本就好看,如今肚子大了些,性子好似柔和些。


    一想林秋然没有夫君,公婆还出了事,更是于心不忍。


    他看了眼屋内屏风,不禁问:“林娘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先同我说说,你公婆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说出来,我也好帮你想法子。”


    林秋然擦擦眼角,道:“今天上午他们去南街做生意,然后就被蒋家的人带走了,说是请去给府上老太太做菜,可还有一摊贩被蒋家人打了。徐管事,你也知道,他们二人压根就不会做,过去恐怕只会惹贵人不快。”


    徐管事沉吟片刻,说道:“林娘子莫急,这事我也有所耳闻。蒋家老太太年纪大了,眼看时日无多,就惦记从前吃过的一样点心。这些日子,蒋家几乎把余安所有点心师傅都请了过去,依旧是做不成,眼下也是病急乱投医。


    不过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就算请过去也不会对令尊令堂做什么。看人实在不会做,肯定会给人放出来。”


    徐管事说完,又看了眼正厅竖着的花鸟屏风,那边没动静,他也安下心来。


    林秋然看着徐管事,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什么叫不会做就给放出来,当她们是什么呀?好好做着生意,说带走就带走,说打人就打人,实在不会做就给放出来,那要等多久,半天一天还是三五天?等到老太太死吗?


    这有钱有权的人都觉得这是理所应当的,抓来放走都能说得这么轻巧。


    林秋然看了眼桌子,在徐管事眼中她算不得客人,所以并未给她上茶,但桌子上摆着茶壶茶杯,茶杯都是扣着摆在托盘的,按圆形摆,只不过缺了一个。


    这儿刚才有人,是徐远珩回来了?


    林秋然记得签文书那日,徐管事就频频看隔壁。今日又频频看屏风,也不知屏风后是什么。


    徐家这儿是走不通了,林秋然点点头,“也好,那我回去等消息。”


    徐管事哎了一声,“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老太太也是年纪大了,子女想尽一尽孝心。”


    林秋然心道,孙氏和萧大石年纪还大呢,怎么没人体谅她的孝心?还是只有钱人的孝心算孝心,穷人的孝心就不算了。


    !


    临走之时,林秋然又问:“二公子可说了何时回来?”


    徐管事应付着道:“估摸着也快了,但我也说不准。”


    林秋然点了点头,道了声告辞。


    等林秋然走后,徐远珩从屏风后出来。


    徐管事说道:“二公子,这蒋家行事也太张扬了,不过胥州蒋家的一个旁支,就这般无所顾忌。”


    胥州蒋家一族曾出过不少官员,县城跟着沾亲带故,觉得背靠大树,就目中无人起来。明明关系不大,却觉得自己非同一般,不把人放在眼里。


    其实徐远珩也不是不能帮忙,让人过去开个口,就是说林秋然给他做菜,不会做点心,需要老两口帮忙,简单一句话就行了,人很快会放出来。


    但徐远珩为何帮她,而且,林秋然太大惊小怪了。


    徐远珩淡淡道:“让人盯着了她,等人回了,再告诉她我回余安了。”


    徐管事点点头。


    徐远珩:“分成拿给她,让她两日内做六十两银子的香料,如果做不完,就说咱们这儿可以给人帮忙。”


    说完,徐远珩盘了两下手里的珠串,又道,“三日吧,三日做完。”


    徐管事:“是。”


    *


    从徐家出去,林秋然直接去了蒋家。好在两家离得还算近,走了不多时就到了。蒋家大门和徐家的同样宽阔,门匾两个大字气势磅礴。


    刚刚在徐家正厅,林秋然总觉得有人在,不知是不是徐远珩。倘若是,她爹娘徐远珩不在意,那她自己跟着徐远珩一块儿做生意,他应该会在意一些。


    林秋然敲了蒋家的门,门开了一个缝,门房小厮透过门缝问她是谁,她道:“我是上午府上请来做菜一对夫妻的儿媳,他们二人不会做,往日去街上卖的吃食都是我做的。要给老太太尽孝,你们也该请有用之人。”


    小厮带着林秋然进府,先去见了管事,管事见过之后吗,同意换人。


    林秋然就被领到了厨房。


    蒋家的厨房很大,沈榆在做豆糕,其他人都站着,厨房还有别人,很多在忙,估计也是被带来的。


    孙氏和萧大石见林秋然来了,愣了愣,“你咋来了?不是不让你来吗!”


    林秋然道:“本也是我会做菜,我在这儿或许能帮上忙,你们留下没什么用,先回去吧。”


    她对小厮道:“还有卖酱饼的婶子,也是我教的,他们不会做什么,在这儿也帮不上忙。”


    赵大娘赶忙凑上来道:“哎,我也帮不上忙,我就是个包包子的,让我也走吧。”


    带林秋然来的小厮没说话,只带孙氏几人走了。


    沈榆知道自己走不得,也没开口,她看林秋然来了,心里多了两分把握,“秋然姐。”


    林秋然跟管事打听了,老太太想吃的是豆糕,但是不管哪个点心师傅,无论怎么做,做出来的都不是老太太想要的味道。


    今日蒋家的人是冲沈榆来的,其他人或多或少受了牵连。


    沈瑜看向林秋然,她哭过,眼睛还有些红肿,“秋然姐,今儿这事儿都怪我,要不是我…!


    …”


    林秋然道:“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先做点心吧,就算实在做不出一模一样的,也能告诉他们我们尽力了,争取早点回去。再说,也不怪你。”


    怪就怪蒋家不懂礼数,怪就怪蒋家不把人当人。什么想尽孝心太过着急,都是借口。


    沈榆点点头,皱着眉和林秋然道:“可是秋然姐,我卖的豆糕都送了去,可就说味道不一样。”


    林秋然想,这么多点心师傅,就算一人做一样,碰也该碰到了,怎么还不成。


    她问:“可具体说了是什么味道的?”


    沈榆道:“只说有些酸味,上面还有点点,还说是多年之前吃过的。做点心也不能放醋呀……”


    沈榆贴着林秋然的耳朵道:“我现在怀疑是多年之前家里没现在这么有钱的时候吃的,饿了许久,吃了放坏的豆糕。酸味是放坏的,黑点是发霉。饿急了吃什么都是好吃的,可我也不敢真放坏了再给端过去。”


    这是沈榆唯一能想到的了,因为她卖豆糕,对豆糕还算了解。时间一长就这样,味道发酸,外表发霉。但这么多人看着,蒋家有钱,谁会拿放坏的点心给老太太吃。


    再说了,人就吊着一口气,若是因为她做的豆糕吃死了,还得惹上官司。


    别人估计也知道,但是不敢这样做。


    沈榆犯愁,“秋然姐,你说要不做,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去。一直说就差一口气儿就差一口气,可是总不咽气,难道我们就在这儿一直等吗?”


    那她们生意还做不做了。


    “不然直接和蒋家人说吧……”


    林秋然想,若真和沈榆说得一样,味道发酸,面上有点点,的确像是坏了的。可偏偏不能做坏的给端上去,蒋家儿女一片孝心,谁会容忍端坏的上去。


    林秋然摇摇头,“若真是这样,你就算说了,恐怕他们也不会拿给老太太吃,还会羞于提起当年穷苦的日子,还会迁怒于你。”


    林秋然忽然想到,她们只要做出差不多味道的就行了,她道:“你那日吃我做的馒头,细尝是不是也有一点酸味?”


    那是发酵的味道,但不能说馒头坏了。


    沈榆点了点头,“确实是。”


    林秋然道:“霉点可以用桂花代替,年纪大了,若不细看,桂花和发霉也差不多。馒头我是用酒酿做的,咱们试试,一种直接做馅儿,另一种把酒酿混进豆糕里。先试试,不成再说不成的。”


    沈榆点点头,深吸一口气,“我去煮豆子。”


    蒋家泡了不少绿豆,不够再做一天的豆糕。


    林秋然道:“我去问问这儿有没有酒酿,不行让人回家取份来。”


    沈榆道:“行,但愿这次能行。”


    赵大娘没听清二人说啥,但看两人忙,她就躲在了一边。就算听见她也不会管的。


    林秋然也不知能不能成,但总得试试。蒋家是有米酒的,林秋然让沈榆尝了尝,沈榆还疑惑林秋然自己怎么不尝,林秋然摸了下肚子。


    沈榆恍然大悟地点点头,林秋然在她眼里更像姐姐,聪明可靠,有些时候都会忘记她有孕在!


    身。


    沈榆尝过没酸之后,林秋然就开始做馅儿。


    头一回做这个,配比多做了几种,豆子煮开去皮,一半混着酒酿,扣着模具再蒸熟。另一半把酒酿捣成浆,混着少许豆沙包成好,然后扣模具再上锅蒸熟。


    每样豆馅儿里都混了桂花,桂花细小,若不细看,的确像是发霉的。


    沈榆都不知道今天做了多少块豆糕了,这若不成,还得想办法。本来每日做豆糕就烦,还要被带过来做豆糕!


    她咬着牙,这回做了两锅。


    等蒸好之后管事过来拿,还问这是不是坏了,林秋然道:“点点是桂花,增添香味的。想着前些日子桂花时节,放到豆糕里面添一分滋味,并非坏了,管事也可以先尝尝。”


    蒋家管事点了点头,端着点心出去,给老太太吃之前自然会有人提前尝过,没问题才会送到老太太面前。


    东西送去,沈榆和林秋然只能等着。


    蒋家的寿康院这些日子一直萦绕着一股药味,杨氏病了有些日子了,身子一直不好,脸色枯败,好似秋日的枯树。她清醒的时间不多,就惦记这口吃的,有时睡梦中还会念着豆糕。


    整府的人都再寿康院守着,几个儿媳在这儿侍疾,除了药还会给杨氏喂参片,吊命用的。


    几人不想杨氏带着遗憾离世。


    今儿豆糕送来,杨氏闻着味道慢慢睁开眼睛,她和往日不同,往日她看了就摇头说不是,今儿却点了点头,“给我尝尝。”


    蒋家大娘子扶着杨氏起来,杨氏靠在她怀里,她声音很轻,絮絮叨叨的,“当年逃荒,有两天没吃饭,是本家的太太从怀里掏出一包豆糕来,在那之后我就没有吃过比那更好吃的东西了。”


    大娘子捻了一块儿喂给杨氏,杨氏咬了一口,眼角流出行泪,“是当年的味道。”


    她似乎看见多年之前,也看见她母亲朝她招手,她伸出手去,最后手垂落在床上。


    蒋家子孙跪了一地,各个痛哭流涕,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管事也松了口气。就在这时,门房小厮过来,见这边跪了一地,也跟着跪下。


    管事瞪了他一眼,“冒冒失失的。”


    小厮:“管事,徐家二公子来了。说……他的人,在咱们府上。”


    管事立马就想到请来了些人,难道是做豆糕的小娘子。可这边正是要紧的时候,管事不想打扰,想出去再说,但蒋家大爷已经问了,“怎么了?”


    管事解释道:“不是请了些人给老太太做点心,这会儿还在厨房呢。大约里面有徐二公子的人,这会儿过来要人了。”


    他道:“请得急,下人态度不太好,我一会儿好生把人送回去。”


    蒋家大爷点点头,决定去见一见徐远珩。徐远珩和徐家大公子不同,手里握着徐家大部分产业,若是得罪了,对蒋家不好。


    大爷吩咐管事好好把人送走,“别忘了给酬劳。”


    管事嗯了一声,“大爷放心,小的定会给安排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