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珏足足在浴缸里泡了一个小时，才终于感觉把身上那股刺鼻的臭味给泡没了。


    鉴于今珏的衣服都被丢在了垃圾场，所以她没得选择，在擦干净身上的水后，便穿上了何姨给她拿来的睡衣。


    换上衣服今珏才发现这套睡衣对她来说似乎有点太大了，裤子拖地了不说，就连袖子也长了一截。


    今珏甩着袖子问何姨：“何姨，这不是你的睡衣吗？”


    何姨拿起地上的脏衣篓，看了眼今珏身上的灰色真丝睡衣，道：“这是雁总的睡衣。”


    今珏：“啊，这这这，这不太好吧，要不我还是穿你的睡衣吧，我觉得这真不太好……”


    “今小姐你先休息，一会饭做好了我再上来叫你。”何姨说完不给今珏再说什么的机会，拎着脏衣篓出了房间。


    今珏在床边坐下。


    何姨不会随便动雁鸣声的东西，这应该是雁鸣声示意的，但今珏穿着雁鸣声的睡衣，总觉得哪里别扭的很，可她现在又没有衣服可以换，总不能只裹着浴巾在雁鸣声的房子里乱走吧。


    睡衣带着一股熟悉的气息，似雪松般凛冽，又似冰雪般寒凉，今珏动作僵硬地理了理睡衣上的褶皱，心一横，索性不再去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将自己扔进柔软的床铺里放空。


    从昨天半夜跑到今天白天，她是真的已经累的不行了。所以，脑袋刚沾上床没多久，今珏便睡着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觉到身旁的床铺微微下陷了一些，窗外落进来的刺眼的阳光被遮挡住。


    有什么凉凉的东西落在了她的脸上，像是清晨的雾气，很轻很温柔的慢慢抚过她的脸颊。


    “我不会……”


    今珏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肚子上搭着一条毯子，她没多想，只以为是何姨替自己盖上的。


    来到餐厅，桌上已经摆满了食物，全都是她爱吃的，何姨不在厨房，应该是忙其他的事情去了。


    由于十多个小时滴水未进，今珏不出意外地吃撑了，她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准备去庭院里转几圈消食。


    一开门，门口立着一名保镖，他侧身一步拦在门口：“今小姐，雁总说您身上有伤，不能出去。”


    今珏：“？”


    “我就在院子里逛逛，不出大门。”


    保镖见状让开了路。


    今珏去到庭院里，保镖则是默不作声地跟在她身后。


    今珏莫名其妙地回头看着保镖：“我真的就是在院子里逛逛，不出去。”


    保镖立在她身后一动不动：“雁总吩咐过，那群追您的人还没有抓到，随时有可能再次对您下手。”


    “这样啊。”


    今珏没多想，雁鸣声也是一片好意想保护自己，保镖跟着就跟着吧。


    晚饭的时候，雁鸣声回来了，他视线淡淡地从今珏身上扫过，随后拉开今珏对面的椅子坐下：“你手上和脚上的伤好些了吗？”


    今珏：“好多了，雁总，谢谢您今天白天救了我。”


    雁鸣声眸光暗下去一瞬：“你不用谢我。”


    他视线再次落在今珏的身上，这套睡衣对今珏来说大了许多，就算她扣子扣到了顶，但领口还是很宽松，露出一大片白皙细腻的皮肤。


    雁鸣声喉结微动：“这身衣服对你来说还是太大了一点，明天我让人送些衣服过来。”


    今珏赶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明天就要离开了，不用这么麻烦还给我送衣服的。”


    雁鸣声夹菜的手一顿，他轻轻放下筷子，语气疑惑：“你明天要走？”


    今珏见状也放下筷子，表情郑重地道：“嗯，不过雁总您放心，我很快就会回来的，到时候您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事情尽管开口，我竭尽全力一定会帮您完成的。”


    雁鸣声微微歪头，似乎没太听懂今珏话中的意思：“我需要你帮忙的事情？”


    今珏想了想，决定也不跟雁鸣声继续玩你知道我也知道但我装作不知道的游戏了。


    “雁总，您前几天其实没有生病吧，您装作生病骗我留下的事我都知道了，包括今天……”


    今珏看了眼大门口：“您让保镖拦着我不让我出门，其实都是有事情想要拜托我，但是不知道怎么开口对不对？”


    今珏故作深沉地叹了口气：“雁总，我跟您都这么熟了，您完全没有必要跟我客气，毕竟我之前也没跟您客气是不是？”


    “不过您要是真的不想说，或者还没想好怎么说，我也不逼您。您就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地想，认真地想，等我回来您再告我一声，就算是上刀下火海，我也帮您做到！”


    雁鸣声看着今珏没说话，今珏被他这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十分不自在，正准备找个话题把这茬给揭过去，就听见雁鸣声问道：


    “你要去哪？”


    “呃……这个嘛……”今珏犹豫。


    “一直住在我这里不好吗？”雁鸣声语气平淡，“你为什么想要离开，是有什么非做不可的事情吗？”


    关于剧情上的事情，今珏不好跟雁鸣声说的太明白，只道：“确实是非做不可、也非常重要的事情。但是您放心，我这边事情结束了我肯定会回来的。您看我也不像是那种会放您鸽子的人不是？”


    雁鸣声嘴角微微勾起，垂下眼，眼底闪过一丝幽暗的光。


    少倾，他开口，声音很轻，却足够让今珏听清：“可是我不会放你走的。”


    今珏闻言只以为雁鸣声是舍不得自己，无奈扶额，露出邪魅一笑。以前怎么没看出来，雁鸣声竟然还是个这么粘人的小妖精呢。


    “雁总，我知道您舍不得我，我也很舍不得您，所以我不是向您保证了么，事情结束我马上就回来，你也等不了多久的，最多应该就几天……几周……一两三个月吧……”


    雁鸣声抬眸，琥珀色的瞳孔深深地倒映着今珏的脸：“等什么？”


    他站起身，走到今珏身边蹲下，像一个虔诚的信徒般仰视着今珏，眼底无声翻涌起一股侵略性极强的疯狂。


    “是等你完成剧情像之前那样消失得无影无踪？还是等你完成剧情，从此以后和顾景洲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随着雁鸣声话音落下，今珏耳边轰地一声爆发出巨大的嗡鸣，所有的思绪理智瞬间被淹没。


    雁鸣声刚才说了什么？什么完成剧情后消失？什么和顾景洲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他为什么会知道和剧情相关的事？！！！


    今珏大脑彻底宕机了，呆呆地看着雁鸣声说不出话，雁鸣声笑着抬手替她将脸侧的碎发别到耳后。


    “等我把今天欺负你的那些人处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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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去哪里我都陪你去好不好？你想去临市我们就去临市，你想去国外我们就去国外。”


    今珏觉得自己大概是被雁鸣声知道剧情这一事实给冲击得太厉害了，以致于雁鸣声后面说的那些话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雁鸣声温柔地看着她：“但是现在还不行，外面太危险了，我不能……不能再让今天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


    今珏嘴唇微动，却无法吐出半个字。


    不过雁鸣声也没有要等她回答的意思，他站起身：“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吃饭吧。”


    说完便往楼上去了。


    至于今珏。


    她在餐厅里呆坐了许久，在何姨过来询问后，懵懵懂懂地说自己吃饱了，跟个行尸走肉似的晃回了房间。


    所以今珏不知道的是，雁鸣声上楼之后并没有像他口中所说去书房处理事务，而是回到了卧室。


    关上门，雁鸣声刚走没两步便闷哼一声跌坐在地。


    他面色苍白，就地靠在墙边，想等脑中那阵尖锐的疼痛过去，但疼痛却没有丝毫减弱的趋势。


    片刻之后，雁鸣声突然起身冲进浴室，弯腰在水池前吐出一口血。


    猩甜的气味在唇齿间扩散开来。


    雁鸣声盯着池壁上的血看了几秒，而后面无表情地接水将嘴里残留的铁锈味漱掉。


    －


    今珏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端着小蛋糕一路小跑，身后似乎有人在叫她跑慢点，但是她很开心，闻言不仅没有放慢速度，反而还加快了脚步，一蹦一跳兔子似的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很快，道路尽头出现了一道清瘦的身影，今珏听见自己喊了声哥哥，那个人回过头来。


    他和雁鸣声长得一模一样，五官却比今珏认识的雁鸣声要稚嫩许多。


    今珏蹦蹦跳跳地跑到少年面前，将手里的小蛋糕献宝似的捧到他面前。


    “哥哥，这是我的生日蛋糕，吃了以后就要祝我生日快乐哦。”


    少年接过蛋糕之后，今珏感觉内心升起一股简单单纯的愉悦感，这似乎是来自梦里的她，又或许也有一部分来自于她自己本身。


    她看着少年拿起叉子挖下一小块奶油，心中因为他这个举动开始期盼起来。


    她似乎很期待少年吃完蛋糕后会对她说的那句生日祝福。


    只可惜，还没等今珏听到少年开口，眼前的景象便开始变得模糊，少年和他身后的景色急速退去，只剩下一片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黑暗。


    刚才那种简单的快乐和期盼感在迅速流失，留下一个虚无的空洞。她很想抓住什么，可是伸出手却什么也没有抓住。


    今珏从梦中惊醒。


    “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今珏转头，梦里的那张脸再次出现在眼前。


    和梦里那个面无表情满脸阴郁的少年不同，此时此刻的雁鸣声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意。


    “我来给你伤口换药。”


    他穿着浅色系的家居服，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一身清爽地坐在她的床边。他将今珏手上的纱布一圈一圈地缠好，而后伸手，像是之前做过无数次一般，熟稔又温柔替她擦去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是做噩梦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