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远昭挑剔，三言两语，就把谢晚棠送的东西，贬低的一文不值。


    他模样也嫌弃。


    那样子，仿佛下一瞬，就能甩手把那些东西扔了似的。


    见状，惠太妃急忙伸手，把东西都收拾到包袱里，她抱好包袱，嫌弃的白了彭远昭一眼。


    “怪不得你我走不到一起，你啊……肤浅。”


    肤浅——


    这两个字，惠太妃说的重重的，咬牙切齿。


    “你……”


    彭远昭气急败坏的想要反驳。


    只是，显然惠太妃一点都不想给他这个开口的机会。


    惠太妃冷声继续。


    “这些糕点，都是四方馆里最甜口的，是算不得最好，可你知道吗，在宫里的那些年，日子过的太苦了，我现在就喜欢吃甜的，越甜越好。


    彭远昭，我在宫里多少年，你掰开手指头好好算算？宫里的东西我稀罕吗？


    这些衣裳料子，的确比不上你从宫里得来的那些，但花样都是特别设计的，栀子花和枫叶的暗纹，都是我最喜欢的。更别说这艳丽的颜色，更是对极了我的胃口。


    头面，都是红宝石头面，是我喜欢的。


    你说雍容大气适合我，可你是否知道，曾经的赫连惠，早就死在了十七岁，而十七岁的赫连惠，最喜欢的就是这样张扬、明艳的头面款式？


    更别说这话本子了。


    你是大将军，你张口闭口家国天下，你传世兵书，史书典籍方可称雅。


    可是彭远昭，我不是你。


    那些家国大事，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那些所谓典籍，所谓孤本，我都烦透了。


    我就想看点话本子寻个乐，你还要给我找不痛快。


    看你就烦。


    我不喜欢晚棠丫头，我还能喜欢你？


    你配？”


    惠太妃火气重，她话也说的不客气，话音落下，惠太妃瞪着彭远昭，还是气鼓鼓的。


    彭远昭瞧着她那模样，半晌，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


    “我知道了。”


    “哼！”


    惠太妃扭头，懒得再搭理彭远昭。


    彭远昭低喃，“以后，给你挑你喜欢的就是了，你知道的，我就是个战场上带兵打仗的大老粗，你们女人家的这些事，我知道的少，我只能挑最好的。往后，我再多挑挑，挑你喜欢的，总成了吧？”


    彭远昭的话说的很软。


    这是在慕枭面前，在谢晚棠面前，甚至在自己儿孙面前，都不曾有过的。


    只是，惠太妃并不买他的账。


    “好听的话谁都会说，空口白牙，谁能信你？”


    “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我喜欢晚棠丫头，你能也爱屋及乌，喜欢她吗？你能少些诡诈心思，待她好点，不算计她吗？你能少掺和点她的事吗？”


    彭远昭没想到，惠太妃绕来绕去，还是把话绕回到了谢晚棠身上。


    耐性，被消磨的干净。


    彭远昭的脸色，都更冷了不少。


    “这是两回事，不能混为一谈，若是谢晚棠识趣，不往慕枭身边凑，我倒是可以容她在你身边伺候，哄你开心。可她狐媚诡诈，心思不纯，她不能留在慕枭身边，更不能留在你身边。往后，你少去那晚棠新居，听到没有？”


    “呵。”


    惠太妃干笑了一声，她抱着包袱，冷眼看向彭远昭。


    “姓彭的，你就油盐不进吧，早晚有一日，你会为自己今日的固执后悔。”


    “我从不后悔。”


    “是吗？”


    惠太妃挑眉，她话不多，却意有所指。


    彭远昭恍然回神，意识到，惠太妃的“是吗”，指的是当初毁了约定，送她进宫的事。


    抿着唇，彭远昭语塞。


    惠太妃瞧着他那死德行，再懒得搭理他。


    话不投机半句多。


    谢晚棠的好，她知道，她也跟彭远昭说了，彭远昭不听，那是彭远昭的遗憾，彭远昭日后后悔，也是他活该。


    怨不得人！


    惠太妃不开口，马车里安安静静的，这安静，让彭远昭觉得压抑。


    他几次都想再开口，打破僵局。


    偏每次他要开口的时候，惠太妃就会侧头看向外面，或是闭上眼睛假寐，不给他机会。


    彭远昭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难以纾解。


    ……


    淮南，故城。


    慕枭并不知道谢晚棠这边的事。


    他带人日夜兼程，走了四日，才到了这边。


    故城官府的人，已经给他们安置了落脚的地方，不过，慕枭并没有住过去，而是带着人，去了故城最西边的故泽堤，他直接让天晴安排，在那安营扎寨。


    故泽堤，是守着故城的第一道堤坝。


    也是淮南水道的第一道大堤。


    若是故泽堤出事，那整个淮南都会受到牵连，故而，这道堤坝是淮南水患巡查防危的重中之重。


    皇上重视。


    同样，慕枭也很重视。


    与其住在故城府衙里，听那些地方官员高谈阔论，说些有的没的，倒不如直接到故泽堤附近落脚，干点实事。


    天晴设置了营帐。


    临近傍晚，慕枭就住进了营帐中。


    故泽堤情况如何，要问地方官员，也要问当地百姓。


    地方官员怎么说，慕枭不急着知道。


    他要先听百姓如何说。


    慕枭早就派了天枢，带人到故泽堤附近摸排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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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况，百姓们的反馈，早已经记录在案，放到了慕枭的桌案上。


    慕枭进了营帐，就坐在桌案后，看那些百姓的反馈之言。


    近些年，故泽堤哪出过问题，是因何出了问题，过往来巡堤的人，做了什么事，起到了什么效果，谁没做好，出了什么岔子，伤了什么人，后续又是如何处理的，这些事百姓都有提及。


    慕枭看的认真。


    他也摸索着，从这些百姓之言中，罗列了堤坝巡查、加固、防危等一系列重点。


    所有事情，他都做的细致，想的细致。


    慕枭一忙就到了后半夜。


    好不容易忙的差不多了，慕枭就打算起身去歇息。


    之后还有很多事要做，得休息好了，才能有精力去应对，不出纰漏。


    可就在这时，营帐外，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的叫喊声，同时，还有兵刃相击的声响。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色里，刺耳至极。


    慕枭眉头紧锁。


    “天晴。”


    听到动静，天晴掀了帘子，快速从外面进来，“王爷，叫属下有事吩咐？”


    “外面什么动静？”


    “西边传来的，已经安排人去查了，应该很快就能得到消息。”


    “你去。”


    “是。”


    天晴应声，转头出了营帐，去探查消息。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工夫，天晴就从外面进来了，见慕枭看他，天晴也不瞒着。


    “王爷，是临近村里有个女子明日成亲，今日在家中备嫁，被一群地痞给抢走了。有个姑娘得知此事，冒险救人，被地痞给缠上了，一路追到了这头，刚刚就是他们在打。”


    慕枭眉头紧锁。


    女子婚嫁，关乎一辈子，地痞抢人，那是能逼**的。


    这种人，就该法办，就该严惩。


    有人行侠仗义，反被纠缠，也是不幸，他们自然不能视而不见，更不能坐视不理。


    慕枭眸子微眯，“可曾处理了？”


    “是。”


    天晴点头，快速回禀。


    “那几个地痞，已经都抓了，送去官府了。这些事，还是交给地方官比较合适，有咱们这头施压，想来官府不敢纵容他们，更不敢徇私。至于那个救人的姑娘，因为与地痞打斗许久，身上受了几处伤，人现在晕着，已经送去唐老那医治了。稍后等她好些了，问清楚情况，就让她走。”


    “嗯。”


    这事于慕枭，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唐老随他们而行，帮人医治，也没什么不妥。


    慕枭并不太在意。


    轻轻的应了一声，他就继续去忙了。


    只是，大约半个时辰后，天晴就又过来了，说被救下的姑娘要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