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涉人命，焉有小事？又谈何小题大做，借题发挥？至于真相如何，是下人擅作主张，还是郡主恶意驱使，下官会查，不劳陵阳王操心。”


    江厌语气强硬。


    听着这话，郭远山的脸微微冷了冷。


    “江大人不愧是京城青天，这秉公办案，绝不徇私的样，让本王佩服。”


    紧盯着江厌，郭远山咬牙切齿。


    江厌勾唇，“王爷夸赞，下官受之无愧。”


    “若是本王不允许你把人带走呢？”


    “自然可以。”


    上前一步，对上郭远山的眸子，江厌好不避讳的回应。


    “王爷爵位加身，镇守陵阳，身份尊贵，远不是下官可比的。王爷若以身份强行压人，那下官也无可奈何。好在上有青天，皇上圣明，人命大案，下官束手无策，但皇上会有明断。”


    “你威胁本王？”


    “实话实说，谈何威胁？是王爷太敏感了，也或者说……王爷高高在上太久，不容人违逆太久，以至于早就忘了，这天下是谁的天下，谁才是掌握生杀大权的天下之主。”


    “你放肆。”


    郭远山厉声咆哮，他看向江厌，眼神如刀。


    这种话，与**无异。


    说与他听，倒也没什么，可若是传出去，被有心人听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是能要命的。


    江厌疯了吗？


    与郭远山相比，江厌明显要平静的多。


    “下官办案，自来遵循礼法，所行所言，有法可依。放肆二字，下官愧不敢当，王爷乃朝中楷模，所行所言，也超乎常人，下官也自愧不如。”


    “好，好好好……”


    江厌字字珠玑，郭远山几乎被气疯了。


    他一连说了几个好字。


    郭远山稍稍后退。


    眼下郭凌薇有把柄，**厌抓在手上，他若强行阻止，只会惹出更多的麻烦，那绝非上策。


    他应当避开江厌的锋芒，再进宫请罪。


    凭着他的爵位，凭着他的战功，就算郭凌薇犯了更大的事，想保她一命，也没有多难。


    更何况，死的只是个谢晚棠，是个连家人都不要的灾星。


    “人你可以带走，但……”


    “爹！”


    郭远山的话还没说完，郭凌薇就冲了过来。


    她眼睛腥红，眼泪更是不受控制的往下掉，她抓着郭远山，连连摇头。


    “爹，你怎么能让他带我去京兆府？我可是郡主，你可是陵阳王，不过是弄**一个谢晚棠，至于抓我吗？爹，你倒是帮帮我啊。”


    “凌薇。”


    郭远山凝眉，冲着郭凌薇喊了一声。


    他的手，也按在了郭凌薇肩膀上，他冲着郭凌薇摇头。


    “什么谢晚棠？她的死，与你何干？你只是配合江大人调查而已，你没做什么，清者自清，去了京兆府又如何？用不了多久，等案子查清了，你自然能平安回来。”


    “我……”


    “跟江大人去吧，爹在别院等你。”


    多说多错。


    郭凌薇本也不是什么冷静的人，心慌意乱之下，她的话，有太多漏洞了。


    江厌敏锐，从中能探查的，自然也不会少。


    索性就不让郭凌薇说。


    只要拖一拖时间，他就能进宫，请皇上做主。


    “凌薇，皇上还说赏花宴的时候，要给你相看，为你指婚呢，你照顾好自己，别因为一点小事急坏了身子，懂吗？”


    皇上！指婚！


    这几个字，让郭凌薇渐渐冷静下来，她红着眼睛，看向郭远山。


    郭远山冲着她微微点头。


    “去吧。”


    郭凌薇死死的咬着唇，一直到唇齿间，满是血腥味了，她才松口。她知道，郭远山会去皇上那为她求情，这中间，她什么都不用说，什么都不用做，她只管等着皇上的旨意就好。


    左右谢晚棠已经**。


    多等一会儿，哪怕是在京兆府等，她也等得起。


    这么想着，郭凌薇没多言，她转身奔着外面去。


    与江厌擦肩而过的时候，郭凌薇稍稍顿住脚步，看向江厌，瞧着江厌眉目清秀，却冷的厉害，她心里恨意丛生。


    她快步出去。


    看着郭凌薇的背影，郭远山径直到江厌身边。


    “江大人，人你可以带走，但是，若是她在你那出了什么差错，哪怕是少了一根头发，本王也必定追究到底。”


    “下官秉公办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下官心中有数。”


    “你……”


    “国法在上，王爷想要追究，下官也奉陪到底。”


    话音落下，江厌转身离开。


    从郭远山和郭凌薇的话里，他听得出来，他们都觉得，谢晚棠已经**。


    他们为何会有这种认知，江厌不清楚。可他知道，眼下不适合对他们透露谢晚棠还活着的消息。


    一切，等案子查清了再说不迟。


    ……


    皇宫，御书房。


    郭远山连夜就到了宫外，他想要进宫，见见皇上。


    可一直到天亮，到了早朝之前，他才被请到御书房外，冯公公传了圣上口谕，让他在外面等着，等候传召。


    他静静的等。


    一连一个多时辰，都没有动静，皇上没有出御书房，也没有去上早朝。


    郭远山等的着急，不免有些烦躁。


    御书房里。


    皇上正在和彭远昭下棋。


    彭远昭熟读兵法，于棋盘之上，他也运用了兵法招数，虚虚实实，攻势凌厉，又陷阱如云，令人防不胜防。只是，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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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皇上，他到底还是收敛了一些，偶尔也会暴露些弱点出来，给皇上攻击的机会。


    君臣之道，被他拿捏的极好。


    这棋下了约么一个半时辰，才算结束，皇上堪堪胜了半子。


    将手中剩下的棋子，扔回到棋盒里，皇上笑意盈盈，“大将军的棋艺，还是那么精湛。”


    “皇上谬赞，比起皇上，老臣还逊色的多。”


    “大将军过谦了。”


    看向彭远昭，皇上缓缓端起茶盏。


    没喝，只是那么摩挲着。


    “若非大将军有意相让，这局棋，朕怕是早就输了。


    大将军是个善于布局的人，早些年的时候，于战场上布局，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令敌军闻风丧胆，护佑天启百姓，固守疆土城池，功盖千秋。而今，大将军于生活中也能布局，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将人**于股掌之间，以得偿所愿，万无一失。


    这等本事，旁人哪有？大将军又何必谦虚？”


    皇上话里有话。


    彭远昭眸色微凛，他看向皇上，心神不安。


    联想着在外等候的郭远山，他隐隐觉得，利用郭凌薇和洛氏，除掉谢晚棠的事，皇上已经知道了。


    彭远昭快速起身行礼，“皇上，老臣知罪，老臣……”


    “好了。”


    皇上挥了挥手，打断彭远昭的话，他让彭远昭起来。


    四目相对，皇上也不兜圈子。


    “朕叫大将军来，并非要责问大将军什么，因为朕知道，大将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老六好，朕能理解。”


    皇上的话，让彭远昭悬着的心，微微松了松。


    他不着痕迹的松了口气。


    “老臣叩谢皇上。”


    “大将军的心意，朕能理解，可是，作为一家人，作为老六的至亲，有句话朕还是得跟大将军讲。”


    彭远昭微微一愣，他眼神里，也略微有些疑惑。


    “请皇上明示。”


    皇上喝了口茶。


    时间久了，茶也凉了，失了最初的味道，就如同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时间久了，也容易凉容易淡，容易变的面目全非，失去了本来的模样。


    至亲，大约也很难逃开这一步。


    皇上想着，轻声笑笑。


    “也谈不上什么明示不明示的，朕只是想说，老六跟旁人不一样。”


    彭远昭凝眉。


    皇上淡淡继续，“老六是个有本事的人，他的本事，撑得起他的野心，倒也不需要什么其他手段来辅助。”


    “……”


    “事都是有两面的，联姻可能是助力，也可能是拖累，不到尘埃落定时，事情到底是什么样，谁说得准呢？有些时候，单看眼下，把事情做绝了，把人推远了，弄的两败俱伤，那可不值当。大将军，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