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慕枭。


    见到慕枭，天岚有些意外，她下意识的看了谢晚棠一眼。


    见谢晚棠点头，她才退出了房间，顺手将房间门带上，她在廊下守着，以防有人窥探，听到什么不该听的。


    慕枭进来，直接坐到了桌边上。


    谢晚棠饶有兴致的看他。


    “王爷，这翻窗的活儿，干的越来越利落了，这等本事，真是让人佩服。”


    “不及你，人训的不错。”


    听着慕枭的话，谢晚棠就知道，慕枭说的，是刚刚天岚看她眼色，之后才离开的事。


    虽然天岚她们都是慕枭的人，可跟着她这阵子，她们的确都站在她这边。


    哪怕是面对慕枭，亦是如此。


    谢晚棠勾唇。


    “王爷，你是在羡慕我招人喜欢吗？”


    因为用了天月的药，谢晚棠的脸色有些白，尤其是唇上，几乎没有一点血色。


    此刻她勾唇浅笑，言笑晏晏，温柔里也更添了些许脆弱。


    那样子，让人莫名心软。


    慕枭不禁想到了梦里，谢晚棠的模样。


    也娇软的厉害。


    只是梦里，在一次次翻云覆雨过后，她会像被蹂躏的娇花，脸会一片绯红，柔弱里，会更多几分妩媚风情。


    “王爷……”


    见慕枭不开口，反而耳根子有些泛红，也不知道都在想什么，谢晚棠疑惑的唤了他一声。


    慕枭回神，想着自己刚刚想到的梦中孟浪，他尴尬的轻咳。


    “咳咳咳！”


    一连咳嗽了几声。


    避开谢晚棠探究的目光，生怕她多问，慕枭生硬的转移话题。


    “谢詹林的局，说来也算不得多高明，你既然一早就看透了，又何必以身犯险？是药三分毒，用药，不是什么良策。让天岚她们动动手，你不必出面，效果也是一样的。”


    听着慕枭的话，谢晚棠不禁眨了眨眼睛。


    “王爷，你担心我？”


    谢晚棠眼神灼热。


    慕枭只觉得自己耳根子，似乎更烫了。


    不自在的垂眸，看向桌上的茶壶，他拎着茶壶，为自己倒茶，袅袅茶香在房中四散，他淡淡的回应。


    “只是见不得有人犯蠢，以身犯险而已，谈不上担心。”


    “怎么会是犯蠢呢？”


    谢晚棠摇头。


    “王爷应该知道的，我这一步走的好极了。”


    “你……”


    “有些恩怨，是需要我亲自去了结，我才能释怀的。”


    没有避讳慕枭的问题，谢晚棠回应的坦荡。


    她和谢詹林的仇，远不止眼下这一场算计，可以说，谢詹林和洛氏，是她两辈子的灾祸之源。


    她不亲自收拾谢詹林，她过不了自己心里这道坎。


    她说服不了自己，让自己放下。


    更何况——


    “再者，谢詹林引我到十里堡，可是用的傅轩的名义，傅轩为了下半辈子的幸福，不会泄露消息，他为我所用的事，凭着谢詹林和洛氏那自顾不暇的状况，是不可能这么快查到的。这消息，应该是昭武大将军送给他的吧？”


    慕枭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谢晚棠笑着继续。


    “大将军这么做，是什么意思，王爷应该明白。


    他视我为眼中钉，把我当绊脚石，是势必要除之而后快的。有些事，我不亲自去处理，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这局我必须入。


    我还得堵**他下手抓我把柄的可能，不给他攻击我漏洞的机会。


    虽然是用了点药，天月他们也受了些伤，瞧着惨了点，但谢詹林**，我也有九成把握能全身而退，这已经不错了。


    不是吗？”


    这些事情，谢晚棠都想的通透，她决策、行动，也都利落果决。


    她还是像当初在惊风诗社那般豁得出去。


    慕枭不禁想起那日谢晚棠的话——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为了这种人以命相搏，并不合算。可是，我被囚禁了十六年，一无钱财，二无人脉，纵有千重计，也是有心无力。以命相搏虽蠢，可身后无靠山之时，我就是自己的靠山，我能靠的也只有自己，这条路虽险，可为了有所得，我却不得不走。”


    这话，一字一句，在慕枭心头泛滥。


    说来，是他给谢晚棠带来了麻烦，却又没能为谢晚棠善后，做她的靠山……


    他没资格说谢晚棠什么。


    是他无能。


    手摩挲着茶盏，慕枭定定的看着谢晚棠。


    “抱歉，给你带来麻烦了。”


    “这与王爷无关。”


    谢晚棠眉眼弯弯，她开口时，语气温柔，却又平和坚定。


    这一世，是她先招惹的慕枭，她身份又低微，彭远昭觉得她工于心计，勾引慕枭，觉得她帮不上慕枭，只会成为魅惑慕枭、阻碍慕枭的绊脚石，其实也不算错。彭远昭针对她，她虽不会逆来顺受，但她能理解。


    这不是慕枭的错，他也不必说抱歉。


    谢晚棠的意思慕枭懂。


    看着谢晚棠，慕枭心里，莫名的有些不是滋味。


    被囚禁的那十六年，被家人忽略、无视的那些日子，带给谢晚棠的是坚韧，也是懂事。


    无疑，这是优点。


    可这些优点，都是带着血的。


    无人可依，才要自立自强，万事靠自己，才要坚韧不拔，一往无前。


    无人心疼，才要懂事听话，半点不任性。


    那些经历，而今都已经过去了，可是，那些经历留下的伤，却烙印在了谢晚棠的骨子里。


    有时候，她坚韧懂事的让人心疼。


    轻呼了一口气，慕枭摩挲着茶盏的手顿了顿。


    看着谢晚棠，他轻声开口，“这些麻烦，我会尽快解决，在那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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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我在暗处安排了人手保护，往后，你可以让天岚她们叫人叫帮手，不必这么冒险。”


    谢晚棠脸上的笑更浓了。


    “我知道。”


    天岚说过，暗处有两个人在保护，应该是九重暝楼的人。


    若是需要可以叫他们帮忙，或者是去搬救兵。


    只是她没用。


    原本，她是想着到十里堡之后，把那两个人当做最后的底牌，在关键时候用的，可见到了谢詹林之后，她猜到了，谢詹林身后的人可能是彭远昭，她就放弃了。


    慕枭肯让人保护她，肯让人帮她，她高兴。


    可她不想让慕枭夹在中间为难。


    更何况——


    她若是一直靠着慕枭解决麻烦，那她在彭远昭心里，就永远都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想向彭远昭证明自己，这一次次的算计，就得她自己来扛。


    再者，人总归是要成长的。


    她想要的，是站在慕枭身边，而不是被他保护在羽翼之下，那有些路，她就得自己走，有些成长，她就得自己经历。


    麻烦，也是磨刀石，是垫脚石。


    没什么不好的。


    心里想着这些事，谢晚棠看着慕枭，眼睛亮亮的。


    那样的眼眸，像是璀璨星河。


    慕枭看着，心，莫名的有种要溺进去的感觉，似要沉沦。


    ……


    京兆府外。


    在慕枭沉溺于谢晚棠的笑意中时，洛氏则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


    担架上，盖着谢詹林尸体的白布被掀开，看着谢詹林死不瞑目的样子，看着他满身的伤，满身的血，洛氏近乎崩溃。


    “不……不是真的，你醒醒，你醒醒好不好，求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你别吓我。”


    不是都安排好了，要去杀谢晚棠的吗？


    谢詹林怎么会出事？


    怎么会这样？


    洛氏泪水滂沱，她紧紧的抱着谢詹林的尸体，身形颤抖。


    “怀霆**，婉瑜与我反目，我只有你了，夫君，你不要丢下我，求求你，不要丢下我好不好？你在跟我开玩笑对不对？你是在逗我对不对？你就是想看看我紧张的样子，对不对？夫君，我们不玩了好不好，你赶紧起来，我们回家，我带你回家。”


    洛氏挣扎着想要扶谢詹林起来，想要带他回家。


    她脆弱又执拗，状若疯癫。


    京兆府的官兵见状，快步上前拦住她，“谢夫人，案子还没查清楚，你现在还不能带人走。”


    “没查清楚？”


    呢喃着这几个字，洛氏眼底杀气沸腾。


    “他江厌不是青天大老爷吗？他不是办案如神，没有他查不明白的案子吗？怎么就还没查清楚？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是谢晚棠，是谢晚棠杀了我夫君，她是凶手，就是她！”


    洛氏咆哮。


    一声一声，歇斯底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