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史蒂夫让他去韦恩庄园的提议，韦恩有些走神，一时没有接话。


    这个年代的哥谭还没有之后那么多的牛鬼蛇神，不至于变异、疯癫满地走，爆炸、死亡常相伴，所以杂货店门外的街道颇为热闹平和。


    如同很多个正午一样，行道树在石板上落下斑驳的影，街边的热狗摊飘着热气，香辣的味道吸引来街坊里的孩子，围在摊位边，眼珠子直直盯着兹拉兹拉烤得爆开的香肠，每吞一下口水所滚动的喉咙都诚实地显露出他们的渴望。


    摊主指一指标好的价格，孩子们就呼啦呼啦跑回家，然后跑回来时手上就多了一两张小额钱。


    街角的餐厅支着棚子，底下摆放几张餐桌，有独自来吃饭的，有两三个好友一起的，也有一家子围坐一起的。韦恩的飘忽的目光扫过那一家穿着工作服，领结松垮的父亲正在给戴着一顶黑色蝴蝶结宽边帽的妻子和年幼的孩子切牛排，眼睛里闪过明灭的光。


    他移开眼，敛去所有的波动：“不了，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时间不够，这个世界时空通道并不稳定，他随时有可能回去。


    史蒂夫以为说不是一个阶层的人，想劝，却见他已经往外走，只好在他身后提高声音喊：“好吧，我会跟他们说的。”


    他怀里的猫咪也瓮声瓮气地喵喵出声。


    天气往秋里走，史蒂夫拿着扫帚把杂货店里里外外打扫，猫咪跳进了史蒂夫之前做的猫窝里打起呼噜来。


    史蒂夫注意到四个在上班时间出现在街头乱晃的年轻人，七分牛仔裤破破烂烂露出豁口上的线条，口袋鼓鼓囊囊的，看形状大概是长条形的东西。


    昨天也来了，正好遇上汤姆来店里买打火机，挥舞着警棍把这些人赶走了。


    汤姆说四个人是这一片的地痞流氓，没成年，经常犯事进局子，放了又很快被抓，不好处理。


    他摁动着打火机，叮嘱史蒂夫最近帮派摩擦多，让小心着点。


    这几人最近都在这附近晃，他们发现史蒂夫看过去也不躲闪，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对着他嘻嘻哈哈，指指点点。


    史蒂夫把扫把收进去，这四人就晃进了店里。


    史蒂夫走到柜台后，打头的最高，像个瘦杆，戴一个鸭舌帽，脖子挂粗金属链子，大款T恤松松垮垮的，扎的皮带特意扯出来让人瞧见，人站那骨头立不直，歪歪扭扭的，脸还没张开，还带着青春痘，笑嘻嘻地，手到处摸两下，眼睛滴溜溜打转，往柜台里面瞟。


    “老头子，有烟吗？”


    “不好意思，没有。”


    史蒂夫的经营执照还是托马斯找人帮忙办的，其中明确规定香烟对未成年人禁止销售。


    跟着进来的都差不多打扮，听到这话就围过来嚷嚷起来，还有人从口袋里掏出银光闪闪的匕首：“什么意思，你明明有烟，竟然不卖给我们？”


    “知道我们是谁吗？”


    史蒂夫盯着匕首，肃容：“年轻人，之前听说过史蒂夫杂货店吗？”


    “就你，道上还有什么名声不成？”


    史蒂夫掏出正义，声音有些低：“说实话我并不希望我要拿出这个，但是我希望你们冷静一些，举起双手，收起武器。”


    被枪口指着，四个人表情有些难看，瘦杆倒是有枪，可已经来不及，他一有异动这老头就得先给他来一下。


    而掏出匕首的那个连忙把匕首一丢，脚直接踢开，四个人慢慢把双手举起。


    打头的瘦杆慢慢往后退，一边退一边说：“别开枪，我们现在就走。”


    “倒也不必这么快，年轻人，来说说你们什么身份？你只有告诉了我，下次你问我知道你们是谁的时候我才能够回答上来。”


    瘦杆古怪地盯着这个老头，心里暗骂歪脖子那个蠢货没有把话说清楚，早说这老头有枪，掏枪飞快，一身气势跟个老条子一般无二，他就不会这么草率地上门挑衅。


    “你是警察？”


    “快点说。”


    瘦杆被唬了一下，可看着是被这一脸皱纹的老头吓到，得了个没脸，再加上小弟就在旁边，顿感丢了面子，心里发狠，面上却小心陪笑，脸上的痘发红：“我们就是这附近的街坊邻居，没名没份的小人物，老爷爷你别手抖，我们其实没什么坏心思的。”


    史蒂夫扫了眼还在地上的匕首：“马罗尼阁下？”


    丢匕首的那个色厉内荏：“知道是马罗尼阁下还不对我们放恭敬点？”


    瘦杆横了他一眼，这家伙也是个蠢蛋。


    “我们听歪脖子说你不交保护费，所以来看看，但没想到是歪脖子那老小子从中生事，既然老爷爷你也知道马罗尼阁下，我们就当这件事情没发生过，以后我们也不会再来生事，也免得你这杂货店生意受什么干扰不是？”


    史蒂夫听他这一番话，有些条理，把背后的歪脖子交代了出来，转移他的攻击目标，又提到马罗尼和他这杂货店跑不了，还得做生意，想把这件事情摆平，可见这瘦杆是有几分脑子的。


    只是史蒂夫不单单是要老实在这做生意，他注意到一个点，发问：“保护费？我怎么没交过什么保护费？”


    “这条街大多数人都得交保护费，难不成你……”


    史蒂夫不知道他脑补了什么，脸色跟打翻的调色盘一样。


    “老先生，对不住了，我们这就走，以后遇到您，我们早早躲开，绝不打扰。”


    说着不管史蒂夫就走。


    瘦杆当先，三个小弟跟着他，一溜烟跑出一条街。


    四个人气喘吁吁地在巷子阴凉处休息，小弟不解道：“大哥，你为什么对那个老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瘦杆狠拍一下小弟脑袋，没好气道：“你没听到吗，他说他没交过保护费。”


    “那又如何，敢惹我们，就给那老头好看！”


    “对啊对啊，这次匕首没用，下次我打黑枪，那老头就没办法了吧？”


    瘦杆早知道小弟蠢，要不然他也当不来这个小头目，但是现在真是被蠢得头疼：“你以为这一片马罗尼阁下占上风吗？法尔科内大楼还立着呢，能够不交保护费，昨天还被条子护着，那老头来头不小，我们干嘛去惹他？”


    “大哥你是说那位？不可能吧？歪脖子都说了老头是外地人，好欺负的，甚至能让他多交我们一份保护费。”


    “我们又不归法尔科内管，搞点事情，说不定马罗尼阁下还能看中我们，大哥，我们怕啥？”


    瘦杆给所有说话的小弟一个脑瓜子，又喷着唾沫星子叫道：“你们几个蠢货，天知道那老头通了那里的门路，万一他就是大人物的亲戚他不说呢？歪脖子那家伙也不是个东西，他嘴里有什么真话？就连那老头手里有枪都没有跟我们说，但凡老头更狠一点，我们就得交代在那！还有，那位和马罗尼阁下干，那也是他们的事情，我们算什么，去冲头阵，不要命了吗？”


    三个小弟被训得抬不起头。


    ————


    另一边韦恩按照档案中杰斯在东区的家庭住址找到他家，远远就闻到一股臭味，敲门，没有人应。


    有个大叔捂着鼻子走过去，指指点点：“这家人怎么这么缺德，臭成这样了也不搞卫生，真是没有公德心！”


    “这家人还在吗？”


    韦恩掏了点印着头像的快乐纸张给这大叔，大叔瞬间笑眯眯起来：“这家是吧，他老婆前几天说夫妻俩要去隔壁市拜访亲戚，现在估计早已经走了吧？”


    就算到了平行时空，韦恩也是有钱的，有多多的钱的。


    韦恩又问了几句，大叔都一一说清楚了，还积极地带着韦恩去找这家的房东。


    房东家就在附近，上门没有碰到人，大叔又轻车熟路地领着韦恩去了社区另一头，钻进楼里，二楼一家门口站着就能听到里面骰子滚动还有男人呼喝的声音。


    大叔解释道：“这家伙不在家的话就是在这里赌博，你再给我点，我把人喊出来，否则这人还真不好叫出来。”


    韦恩又掏口袋，如此这般，一个神色萎靡，眼神却浑浊又透着莫名的亮的男人走出来，一边嚷嚷着：“谁找我啊？”


    “杰斯家还租着你的房子吗？”


    “他老婆还交了这个月的租金，续租还是不续租没有说。”


    韦恩又问：“这两个月内他们家有什么异常吗？”


    “异常？我没注意，杰斯之前一直跟我玩得好来着，那小子运气差，经常输，我都担心他付不起我的房租，但他钱不少输给了我，只要他还在交房租，我也不好赶他们家走。他那人鬼混得很，嘿嘿嘿，男人嘛。不过最近他好像没跟我一起赌了，这算异常吗？”


    “什么时候开始不赌的，有跟你说为什么吗？”


    “大概是一个月前？我有点记不清具体什么时间了，就是没来，我去问，他就躺在房间里，貌似生病了，他老婆在照顾。”


    “他们夫妻关系很好吗？”


    “还好吧，杰斯娶了个好老婆。”


    旁边大叔也说：“是的，杰斯这家伙娶了个好老婆。”


    韦恩皱起眉头，说起杰斯他们家出租屋里传来的臭味，提出能不能开门看看。


    “这不太好吧？”房东有些犹豫，他并不想多管闲事。


    韦恩又掏了口袋，房东拿着钱，看着仿佛冒金光的人，顿时改口：“行行行，也不知道他们家怎么的，竟然把我的房子搞得一塌糊涂，我一定要管管，走，我这就去开门。”


    三个人转回去杰斯家，房东跑着回家拿了一趟钥匙，把门打开，一股更臭的味道带着热气扑面而来，韦恩面色一变，当先走进去。


    房东也是被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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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激灵，当即骂骂咧咧起来，咒骂杰斯这个死鬼不把他的房子当房子，而是当垃圾站。


    跟在后头的大叔立即捂了鼻子不再进去，退到屋外不再进来。


    韦恩循着味道来源穿过客厅，打开一个紧闭房门的房间，里面的场景吓得跟过来，抢先凑近要看看怎么回事的房东当即骇然，瞪大眼睛，四肢失去控制，扑腾着坐倒在地，并手脚并用往后退，大叫着爬起来跑出去。


    一边跑一边破音喊叫：“啊啊啊死人了啊！”


    韦恩躲开逃出的房东，没管他，目光定在占据房间主要空间的双人床上，上面有个人躺倒，盖着薄被子，苍蝇在上空飞舞，更近些能看见那张还留着人形的脸上爬满了白色的涌动的蛆虫，带动那些发暗的皮肉起伏鼓动。


    而发酵的死尸味道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韦恩戴上手套查看了房间各处，又掀开薄被子，这人死去多时，身体表面没有明显可见的创口，看过死者的牙，看牙大概三十多岁。


    他又翻动死者头部，蛆虫顿时蛄蛹活跃，翻浪一样往深处钻，皮肉随着动作有往下掉的趋势，显露出额头有一处开裂的骨头，想来曾遭受过重击。


    身高5.7英尺，身躯偏瘦，肌肉不发达，死者手指关节粗大，呈现的是不常劳动，而多坐着用手的特征，死者常年赌博。


    韦恩小心翼翼地查看，没有再找到其他伤口，初步判断死者死亡有一个月左右，曾被人砸到额头，砸烂了头骨，但不排除毒杀等需要更多理化检测的死因。


    外面已经吵闹起来，韦恩把手套装进塑料袋收起来，快速恢复现场，在整个出租屋都转了一圈，才退到屋外。


    房东已经在跟大叔吵吵嚷嚷：“草他丫的杰斯，说去见亲戚，屋里给我留个死人，我这房子因为这一出怎么租得出去？”


    “死人了？”


    “躺杰斯房间里呢，还盖着个辈子，死人脸上全是蛆，死了不知道多久了，臭得我，yue——”


    一说起来，那画面就盘旋出现在脑子里，房东反胃起来，跑到一边狂吐。


    大叔庆幸自己没往里面走，老经验了，虽然这味道有做掩盖，但估计就不是什么好事，死人也不意外。


    “死的是谁你看清楚了吗？”


    房东没有回答，还在吐。


    韦恩心里有了数，吩咐一声：“报警吧。”


    在大叔去报警和房东还在吐的时候，韦恩在这周围又转了一圈，拿钱打听消息。


    这样当然还不够，韦恩又跑了一趟警察局，在这个电脑监控并不发达的年代，很多信息无法在上网搜查，而警察局，用些手段还是能获取很多其他地方拿不到的信息的。


    韦恩摇身一变，从混混马龙变成下派的行政执法部门人员，要来抽调资料，检查工作。


    虽然哥谭并不欢迎这些人来，但是名义上警察局还是得配合工作。


    接待韦恩的警察名叫安妮·霍兰德，她的表情淡淡，把韦恩要的资料内容都找给他。


    韦恩注意到警察局有一些新设备，连档案柜都是新的，便状似突然想起来，闲聊一般说：“霍兰德警官，我之前听哥谭的朋友提到过戈登警官，他查案很仔细，最近东区闹得沸沸扬扬的连环杀人案没有交给他吗，还是说戈登警官也遇到了困难？”


    “戈登警官在案件发生前得了一个长假，回来后这个案子已经交到别的警官手上了，不过领导已经让他参与到调查中来，希望能够早日破案，还受害者一个公道吧。”


    韦恩略一思索，猜测可能是托马斯的手笔。


    这个时空的最大差别就是托马斯和玛莎没有死，而这个警察局和戈登就是处理这个案件的机构和警察，因此警察局获得了托马斯的捐款，戈登也就多了长假，没能够像他所在的时空一样在凶手杀死两人之后早早抓到杰斯。


    韦恩在警察局查到了杰斯一家各项信息，包括夫妻二人的亲戚关系，尤其是妻子。


    韦恩由问：“公园街那一片的巡警是谁？”


    安妮·霍兰德没有问他为什么问这个，直接说了一个名字：“汤姆·阿布杜拉。”


    韦恩见到了一个右边眉毛被一道疤痕断开的巡警，他状似随意问了问这两个月他在东区巡查的事情，比如有什么可疑人，有什么外地人等等，汤姆也都说了。


    就在韦恩要找到更多信息的时候，口袋里的联络器发出震动，这个是他和某个披风家伙的联络器，氪星科技支持着韦恩再次来到这个平行时空，但是时间不会很长，一旦通道有异常，联络器就会震动，并在十分钟之后送他回原时空。


    而这意味着，韦恩只有十分钟处理这件事情，以后这样再来这个时空，就会很困难了。


    十分钟时间很短，完全不够他跑去找到离开的妻子，那么他能够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