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老夫人的责问，沈姝棠露出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


    她反口问道：“母亲这话说得真是奇怪，钱掌柜等人做假账，中饱私囊，甚至还攀扯母亲，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抵赖不得的事情。母亲如今又问我要什么交代？”


    “你！”老夫人气得咬牙，“纵然钱掌柜再怎么不是，你也犯不着让他流放岭南，你可知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身份？


    沈姝棠盯着老夫人看了一会儿，忽得笑着说道：“知道啊，不就是母亲的远房亲戚吗？不过这件事我也没去查过，无从佐证，说不定只是他随口胡诌的罢了，当不得真。”


    在老夫人愤怒的目光下，沈姝棠继续说道：“更何况判他流放岭南的不是我，而且府尹大人。母亲如此问我，才是荒唐，我又做不了府尹大人的主。”


    “就算如此，若是你当时愿意网开一面，我不信府尹不会从轻发落！”老夫人恼怒说道。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说着说着竟咳嗽了起来。


    斐雨不在她身边，一个嬷嬷赶紧上前轻轻拍着老夫人的后背帮她顺气。


    沈姝棠欣赏着老夫人狼狈的模样，笑着问她道：“我为何要求府尹网开一面？钱掌柜等人这么多年来不知贪了多少银子，而且他们竟然还敢做假账，如此种种，我岂能轻易放过？”


    “你！”老夫人指着沈姝棠的手都在发抖，“你就是存心要与我作对！”


    “不敢，不敢。”沈姝棠心口不一，嘴上说着不敢，语气里却带着嘲讽之意，她冷冷的瞧着老夫人咳得脸红脖子粗的模样，眼神凉薄。


    老夫人一手捂着心口，可是在接触到沈姝棠冷静的眸光时，她突然没忍住打了一个寒颤……


    这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这不就是她曾经高高在上地看着沈姝棠的目光吗？


    没想到如今时移世易，猎人与猎物的身份居然就这么调转了！


    老夫人的身子抖了抖，忽然又看到了桌上那碗黑乎乎的汤药，这药是沈氏送过来的，她如今可不敢再喝了。


    “你出去。”老夫人恨恨地对沈姝棠说道，“你别高兴的太早，以后……还有得罪受！”


    “我不明白母亲这话是什么意思。”沈姝棠依旧坐着，“母亲让我来便来，让我走……可我如今却不是很想走。”


    “你！”老夫人气得不轻，可是心里却没有来得慌乱了起来，只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超出了她的掌控，这沈姝棠恐怕……


    恐怕是有了异心了！


    然而沈姝棠却没有理会她，而是吩咐荷月道：“汤药也该凉了，还不赶紧伺候母亲喝药？若是耽搁了母亲的治疗，谁能担待得起？”


    于是荷月赶紧端起了药碗，对老夫人说道：“老夫人，请喝药吧，早些喝了药，您也能早些痊愈。”


    “拿开！”老夫人没好气地伸手去推，然而荷月却似乎早有预料，她微微侧身，便躲过了老夫人的手。


    反而是老夫人，因为用了十足十的力气去推，推了个空后，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前倒，要不是有嬷嬷拉着，恐怕早就一头栽倒在地上了。


    “母亲，良药苦口利于病，若是汤药凉了只会更苦。”沈姝棠淡淡地说着，而后她给了荷月一个眼神。


    荷月立刻会意，竟将药碗凑到了老夫人的嘴边，“老夫人，请吧。”


    老夫人差点没被气死过去，就在她伸手又想动手的时候，一个身影闯了进来。


    “母亲！”陆晗玉推门而入，却在看到眼前的场景时，愣在了当场，她立刻愤恨地看向沈姝棠，不问青红皂白就语气不善地问道，“沈氏你在做什么？”


    沈姝棠挥了挥手，荷月赶紧端着药碗推到了旁边。


    而后沈姝棠打量着陆晗玉，眼神之人不过舞象之年，年华正好，只是相貌不算上乘，勉强说得上是小家碧玉。


    只是陆晗玉的目光太过愤恨，硬生生地将她的模样丑化了许多。


    沈姝棠从容不迫地说道：“母亲病了，你难道不知道吗？”


    “这……”陆晗玉一时语塞，“我当然知道母亲生病了，但是你也不能这么强迫母亲……”


    “什么叫强迫？母亲病了就该吃药，这有什么不对？我身为儿媳，今日前来为母亲侍疾，这又有什么不对？”沈姝棠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倒是妹妹你，明明早就回到了京城，可却一直不回家来，若不是如今母亲病了，二爷也卧床不起，你是不是打算一直不回来？”


    陆晗玉本来还想问罪，可是如今一听，做错事的反倒是她自己，于是她心虚的低下了头，目光有些躲闪。


    “我……反正这府里当家做主的又不是我，我在外面多玩一些日子又能怎么样？”说着说着，陆晗玉越说越觉得自己没错。


    “明明是你自己管家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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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弄得家里鸡飞狗跳，要是我大哥还在的话，肯定早就休了你了！”陆晗玉说着便洋洋得意起来。


    沈姝棠就像是看傻子似的看着她，也不知道她在得意个什么劲儿，“你在外面游玩，我是没意见的，可家里出了事，你便不该一直在外面逗留。再者，你大哥已经**，他休不了我。”


    说着，她弯唇一笑，“而且你大哥**，你又有什么可高兴的？母亲病重，你又在外游玩迟迟不归家，如此不悌不孝，亏得你还是侯府千金呢。”


    “我才没有！”陆晗玉跺了跺脚，她咬着唇委委屈屈地看向老夫人，“母亲，你看看这沈氏，她如此不把我放在眼里，实在是可恶至极！”


    老夫人刚张开嘴，就想到了方才的事情，现如今陆从瑞和姚楚楚离开了京城，陆从安重伤在床，她自己又缠绵病榻……而且她这个女儿尚且年轻，一定不是沈姝棠的对手。


    于是老夫人闭了闭眼，咽下了万般的怨恨，说道：“晗玉，不提那些事了，你回来了就好。”


    陆晗玉闻言愣了一下，她还等着老夫人给她撑腰呢，却不想……


    “母亲，分明就是沈氏她……”


    “好了，不必再说了。”老夫人皱了皱眉，安抚着岔开话题说道，“你在外面玩了那么久，可有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她本来是想揭过话茬，所以才随口一问，却不料，陆晗玉在听到这话之后居然诡异地红了脸。


    老夫人一看如此，不由得悬起了心，她张口就对沈姝棠说道：“沈氏，你且先回去，我和晗玉好好说说话。”


    可沈姝棠今日就是来看热闹的，如今热闹还没有看着，哪里会愿意离开？


    于是沈姝棠笑着说道：“母亲这话说得，我与妹妹也是许久不见，我也想念的紧。而且我还听闻……”


    她勾了勾唇角，“听闻妹妹在江南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一个戏子，如今妹妹回京之后迟迟不归家，似乎也是与那个戏子有关啊？”


    “你胡说……”老夫人张口就要呵斥。


    与此同时，陆晗玉仓皇开口，“你……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现场寂静无声，老夫人的眼睛蓦地瞪大，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沈姝棠笑得悠然，“妹妹为爱痴狂，这些事情早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只是母亲久居深宅，所以可能不曾听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