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硬心软……


    苏语蓉捂住嘴巴，不想自己的哭声被孩子记住，变成纠缠她的噩梦。


    蓁蓁……


    娘亲真的好爱好爱你……


    娘亲真的好舍不得你……


    能陪伴你这么些年，能看着你一点点长成这般模样……


    哪怕在九幽冥狱受尽刑罚，魂飞魄散，娘亲也觉得是值得的！


    蓁蓁，你要记得，你是一个值得被爱的孩子，你要健康、要幸福……


    眼见苏语蓉就那般顺顺利利地走了，姜氏的亡母不敢置信地追着她消失的方向，出了大殿……小棠宝紧随其后。


    她刚刚把皇帝打了，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


    殿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突然间看不见鬼怪的大殿是最安全的，没人敢追着棠宝出去瞧瞧。


    不多时，那令人寒毛倒竖的阴冷感觉，也很快消失不见了，众人暗暗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又活了回来。


    梁帝一直垂头坐在上首，强忍着再次突然被鬼贴脸恐吓的惊骇，暗暗平复心绪。


    几息后，他唰地掀起眼皮，沉眸睨着地上那个披头散发、貌似呆傻的女人，眼中杀气毕现……


    “传朕旨意，姜氏谋害皇嗣，致使意禾郡主早亡，罪及九族……三日后，尽诛！”


    什么！！


    姜氏猛地抬起头，脸上最后一丝血色瞬间褪尽，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料到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眼前这个昏君竟会因此灭了她的九族！！


    那她……岂不是成了姜家的罪人了！？


    九泉之下，她要如何面对姜家族人啊？！


    砰！


    受皇后急召匆匆赶来的齐王云祉，听得皇帝口谕，等不及通传，猛地撞开殿门，扑通跪在了殿中央。


    “父皇！姜氏固然罪该万死！可姜家上下数百口，其中不乏懵懂幼子、襁褓婴孩……稚子无辜啊父皇！！”


    “求父皇开恩！！！”云祉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稚子无辜？”梁帝猛地起身，腿间突然传来的剧痛令他下意识‘嘶’了一声。


    垂眸瞄了眼今天两次受伤的地方，他咬牙切齿的：“你可曾听过，斩草要除根？”


    当初若一并除了云澈那孽障，他今日又哪会受制于一个三岁小儿！？


    梁帝的脸色铁青得可怕，他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方才很丢人……


    岂有此理！


    所有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他可是大梁皇帝！！


    他是皇帝！！！


    他眸色阴鸷地扫过殿内众人，一把抽出身旁侍卫腰间的佩刀，朝着云祉阔步上前……


    寒光闪过，曹皇后心中猛然一震，想也不想地扑跪在梁帝脚边，紧紧抱住他的腿……


    仰面泪眼婆娑，“皇、皇上息怒！万万不可啊！”她声音颤抖地哀求，又不敢哭出声惹对方心烦。


    她已经失去一个孩子了！


    祉儿……是她仅剩的、唯一的亲生骨肉啊！！


    云祉毫无畏惧，微仰着头，伸直脖子，缓缓阖眼。


    梁帝看他这出就气不打一处来！呵，他既然这么想死，那他就偏偏不让他死！！


    他猛地踹开皇后，双手握刀，毫不留情地斩向除他心腹以及齐王以外的所有人。


    一时间，殿内惨叫哭嚎声此起彼伏……宛若人间炼狱。


    鲜血喷溅，铺了齐王云祉一脸，他喘着粗气睁眼……


    骇然看见他母后不知何时倒在了血泊里，尸首分离！！


    而云意禾瞪着惊恐未散的眼睛，软软地倒在他脚边，再也不会动了……


    “母、母后——！！”


    “意禾？？！！”


    “啊——！！！”


    齐王目眦欲裂，双眸血红，仰头怒视梁帝：“她毕竟是在儿臣府里长大的孩子啊！就算她不是儿臣的亲生骨肉，她也要叫儿臣一声姑丈……”


    “父皇！何至于此啊？！”


    云祉尽力压抑着情绪，声音却因极度的惊骇和愤怒而变了调。


    “同样是偷梁换柱……为何父皇当初都肯放赵家人一马，今日就不能留姜家人一命，放他们父女离开？哪怕是让他们改名换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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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流放岭……”


    “住口！”梁帝猛地打断自己的儿子，一步踏前，将手中仍在滴血的长刀，架在他儿云祉的脖颈上。


    他低头阴沉沉地看着他儿云祉，声音冷得能淬冰……


    “朕告诉你为什么……”


    “第一，赵家那孽种，就没上过皇家玉牒，而且朕当时留着赵康年还有用……”


    “第二，他庆王的子嗣算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皇室宗亲而已……可那**姜氏李代桃僵的，是朕的孙儿！她混淆的，是大梁王朝最尊贵的血统！！她罪该万死！！！”


    “可懂？！！”


    “……”云祉脊背一弯，跌坐在地，脖颈瞬间被划出一道破口，他却像不知道疼似的，呆愣愣地替云意禾合上眼帘。


    这么小的孩子，竟死不瞑目……何其可怜啊！


    “窝囊废！”梁帝睨着云祉鄙夷地骂了一句，用力将刀掷在地上。


    “不过是早年见过几个**，就吓得整夜整夜地睡不着觉……若不是你不中用，若你能继续开枝散叶，姜氏何至于这般激进？”


    “呵，姜家九族的那几百口人，全都是你害死的！！”


    “……”云祉身形猛地一颤。


    梁帝看他面色惨白如纸，好似痛苦至极，嘴上却依旧不肯放过他，“今日你又看见朕**了？是不是又要回去抱着自己发抖，夜不能寐了？”


    “既如此，你不如去跟你皇祖母要根上吊绳，直接自我了断得了！免得碍朕的眼！”


    梁帝愤然，拂袖而去。


    很快殿里的尸体就全部被抬走了，整个大殿除了云祉，只剩下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皇帝说得对，他若是能多关心姜氏一些，事情闹不到今天这个地步！


    哏，不就是自我了断吗……有何难的！？


    云祉冷笑着，失魂落魄地走出景福宫，身后跟着死不瞑目的云意禾。


    一众新鬼眼巴巴地看着小棠宝，偷偷钻进齐王殿下的马车里，急得直皱眉头……


    “小郡主不给咱们超度吗？”


    “她怎么可以就这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