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炸了

作品:《折腰事秋瑟

    瞧着他英挺眉宇间不经意流露出的忧悒,秋萧曼才发现这张风光霁月的脸早已掩盖不住疲惫,眼中的血丝都成了一条不归路上的荆棘。


    “当初你想让我留在宁平大营,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往日那些想不通的瞬间涌入秋萧曼脑海,她忽然体会到了明蔚的用心良苦,也着实理解了他的心境。


    “对。”明蔚果断作答,“我知道你爱戴子民,为了雯桦鞠躬尽瘁。我若带你走就必须先让你信任我,否则我即便扣住你也无济于事。就算发兵攻讨,雯桦王明知打不过也要损兵折将去守,届时的局面必定会让你对我恨之入骨。”


    他抿唇,似是不敢想那种可能,眼中流露的温柔如水荡漾。


    “但这不是我想要的。”


    听着他努力诉说自己的满腔肺腑,秋萧曼即便心中仍有两成不信,却还是被信任的大头占据了主导,更想冒险尝试一番。


    只因这么久以来,她知道明蔚为她做了什么。


    宁平大营中毫无窥探的赤诚相待;


    岚瀚坡上被她阴谋算计而逼视到秘密的休休有容;


    再算上只身前往雯桦的不顾一切。


    若他只想攻打雯桦,何须获取秋萧曼的信任?若他要的是雯桦的矿藏,也大可不必从秋家入手。


    他做的一切要的不是雯桦,而是秋萧曼这个活生生的人。


    华美的车辇已在明蔚身后数步的位置停下,身着便服的驭夫也已掬手候在旁侧。


    但明蔚却依旧未动,仿佛等着秋萧曼做最后的决定,让他走亦或让他留。


    酷暑般的炎热让微微浮动的风都带着灼人的温度,一时间秋萧曼心浮气躁,她甚至分辨不出想要脱口的离别该是珍重还是再见。


    明蔚的手从她额角离开,浅淡的檀香依旧萦绕鼻尖。


    “不到两旬,我定亲自上门讨人。”


    他浅浅一笑,隽秀的容颜勾勒出对未来的憧憬和期盼,让秋萧曼当机立断,只温声道:“一路顺风。”


    焦头烂额之时,明蔚知道秋萧曼心无旁骛,能放他离开便已是得来不易。即便仍有千言万语,他却只字不提,笑容一敛果断地上了华盖车辇,拨开车顶流苏进了车厢。


    目送车辇缓缓启程,秋萧曼心头莫名空落,让她呼吸进的热风都变得寒彻,仿佛深冬已至,再无来春。


    ^


    再回府时,她先前交代去荣邸的行李早已备齐,两匹高大健硕的马也已候在门外,等着随时动身。


    夜幕初降,府内彩灯簇簇,拉开了夜的帷幕。


    一家人在宴厅等着秋萧曼回府,秋世博也了解到今晨府内发生的事,所以当看到秋萧曼一人回来时,他甚至都没过多询问。


    只知道那位号称能救雯桦的离先生走得突然,却并未留下半分功绩。


    不知道秋萧曼为何这个时候才回来,但看她神色怏怏的状态,想也是情绪不佳。


    “来来来,家常便饭,先喂饱肚子你就连夜赶去荣邸。”秋世博厚重的声音在秋萧曼踏进门槛时送出去,只字未问那位圣人。


    秋萧曼心事重重落座,味同嚼蜡匆匆吃下饭菜,才在生硬灌下一碗汤羹后,被一旁的仲琼芳忍不住关怀:“没什么事吧?”


    她一抹嘴,冷漠道:“无事。”


    可仲琼芳还是按了按右眼皮,满脸担忧道:“我这眼皮子跳一整天了,总感觉要出什么事。”


    秋萧曼无心理会旁的这些,只急急忙忙对正托着碗吃饭的秋世博道:“此次去荣邸事出突然,若期间传出什么事,父亲莫要着急。”


    秋萧曼鲜少会做这样的交代。


    也不知是大战在即还是什么原因,秋世博眉头蹙地紧了些,安稳扒拉干净碗里的最后小碗饭。


    “明蔚突然发兵刁难苇荆,却不同往昔的几千人试探。这一次竟派了十万大军,想来是做好进攻的准备了。”


    秋萧曼不愿往坏了想,只道:“雯桦上下加起来也就三十万大军,荣邸五关就占了三成。若明蔚有心攻占,只怕拼杀个鱼死网破也无济于事。”


    “?”秋世博利目一瞥,“这话可不像你说的。”


    秋萧曼怕自己言多语失,再惹父亲怀疑,干脆闭口不言,起身准备出行。


    “明蔚也没什么可怕的。”秋世博跟着站起,仿佛安慰秋萧曼,“陛下已下诏调兵,会将西北先兆和东南纪灵的部分强兵调来支援荣邸的明军进犯。”


    但秋萧曼知道,即便如此也无济于事。


    她漠然点头,让秋世博越发觉得她是对明蔚驻扎在苇荆的强兵强将感到心有余悸。


    “快走吧!”秋世博宠爱地搂住小女儿单薄的肩膀,“让公山贺同你一路,省得再遇见什么妖魔鬼怪。”


    妖魔鬼怪说的便是扮成离月的明蔚了。


    秋萧曼点头,同父亲母亲并肩往外走,借着月色扯东扯西分散注意,直到行至门外,才发现仲琼芳的眼睛都洇红了。


    秋世博看不得她这副哭卿卿的样子,当即推着秋萧曼快走了几步,又道:“此行凶险,先看看战事如何,断不可螳臂挡车!”


    想到秋世博一直以来对她的教导是忠君爱国,大难之下也会说出这样的话,想必是不愿白发送黑发的祸事发生。


    但职责所在,他也知道这不过是目下唯一能做的事,只让留驻的人心里多些翘盼,少些自责的遗憾罢了。


    “我知道。”秋萧曼看似平淡地回应,心底却徒升一种前所未有的内疚。


    这一仗,她不会打。


    但接连后退所造成的影响是不可估量的,她不知道那个时候该如何跟父亲交代。


    不想再留下来辜负父母的深情,秋萧曼正欲上马,却忽闻巷子口传来一阵疾驰而来的马蹄声。


    跟着秋世博一道查看,才发现是个身穿褐色衣袍的宦官,也不知出了什么事,一路跑来头上的黑帽都歪了。


    “将军!”宦官气喘吁吁,却仍旧急促,马都未停,“出事了!王妃出事了!”


    “什么?!”仲琼芳满目震惊,指尖终于不再按压跳了一天的右眼皮,急忙问:“你慢慢说!晴晴怎么了?!”


    宦官下马没踩稳,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没等反应就被秋世博厚重的手掐着胳臂拽起。


    他赶忙扶正黑帽,匆忙道:“前几日小世子从二殿下那取了两支黑箭把玩,后来王妃听说秋将军向武器司报了黑箭的图样,想成批用于军中,看了武器司的图样才放下心来,并送回其中一支箭给二殿下。”


    “二殿下前两日出门游历,今日才返回王廷。也不知怎得,方才也就是差不多申时前后,他把玩的那支箭突然炸了!”


    “炸了?!”秋萧曼惊声道,她忽然想起明蔚那日曾和她说过会自爆的箭只用于他手下暮军,并且要三个孔都戳开才能自爆。


    妘坤有黑箭这事秋萧曼是不知道的。


    但方才宦官说,秋萧晴看了图样才放心,想必妘坤的黑箭和秋萧曼报给武器司的应是同一种,也就是明军用的归心。


    但她清晰记得当初就是防止发生意外伤害,才只按照明军用的两孔箭报给了武器司,妘坤手中怎么会有三孔的箭?!


    “伤势如何?”这时候,秋世博也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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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忙询问。


    “二殿下躲过一劫,不过被炸开的迷烟熏晕了;倒是稽大人,两只手臂全断,往后怕要成废人了!”


    “王妃呢?!”仲琼芳追问,“跟她有什么关系?!”


    宦官又道:“黑箭是王妃送回的,二殿下殿中人咬定了王妃跟明蔚有染!陛下方才下令已将王妃禁足!”


    仲琼芳心跳都漏了一拍,将手抵在胸口,她那副大难临头的表情让秋萧曼深刻记住,却还是在这般惊惶之时转去同秋萧曼道:“你快走!你姐姐让他趁乱报信必是想让我们躲一躲!”


    秋萧曼被她推着往前,“我走了,父亲母亲如何交代?!”


    “你在也无法交代!”秋世博语气严厉了些,“立刻返回荣邸去!将功赎罪才有机会救你姐姐!更何况,还有大殿下呢!一时半会,秋家不会有事!”


    将功赎罪?


    这四个字像烙铁一样滚过秋萧曼的心,让她被迫上了马。


    “快走!趁着城门未封!”仲琼芳又道:“只有你出去了,才有机会回头帮我们!”


    瞧着府门外一个个小厮脸上的惊慌失措和喋喋议论,再看仲琼芳和秋世博催她离开的满目急切,秋萧曼眸色一沉,清冷的月色将她整个人都撇去了盛夏的浮躁,独留下一份北风呼啸也无法摧毁的三尺霜寒。


    ^


    月华如银,将所到的林地都覆上一层清冷的雪色,甚至连天上那颗所谓的“红鸾”碎星都比往日变大了不少,仿佛悬在黑夜中的一粒璀璨雪花。


    明蔚收回视线,将车辇绣工精致的垂帘放下。


    再向前便是官驿,换上快马,马不停蹄赶往苇荆最快明日申时也能到了。他又将身上换下的白袍搁置一旁,穿好事先让雯桦王准备的窄袖衣裤,反而轻便不少。


    此时已近午夜,官道上除了更夫和巡逻的小兵已不见什么人,明蔚敲了几下车壁,示意驭夫驾得再快些。


    但两匹高头骏马已跑至极限,即便如何抽打也都维持原速,只教驭夫更着急了些,竟是挥鞭出了满头汗。


    明蔚之所以着急赶去苇荆是担心木良畴接不到他的下一道指令而擅自进攻。


    前几日他让暮军给木良畴送密信,叫他进攻雯桦最不起眼的边关苇荆。那个地方占与不占区别不大,因为环山,总也不能正从苇荆攻进雯桦去。


    不过是个虚张声势的手段罢了。


    但木良畴也知道,若十日未收到明蔚的下一道指令,明军便会南侵,一举朝着荣邸五关中的甲子关挺近,届时只怕甲子关仅仅三万秋军会冒死抵抗。


    他答应了秋萧曼,便是一兵一卒的损伤都不愿看到。但眼看已过了三日,若路上再遇耽搁,只怕大军南下便已成不可抵挡之势。


    明蔚暗暗思考时,忽闻不远处传来的两道烈马嘶鸣,紧接着他坐的车辇也骤然刹住,让他猝不及防朝前猛扑,刚好反应机敏扶住了车厢门沿。


    “什么事?!”压抑不住心头燥郁,明蔚大力掀帘,却发现灰头土脸的驭夫为难地看着前方。


    顺着他视线望过去,就看这条宽阔的官道上,路两侧星星点点的灯箱间,照亮了一团火焰似的红。


    她高坐马上,如入夜前的璀璨云霞,将黑夜都点缀出了迷人的色彩。


    “你怎么追来了?”明蔚原本欢喜,却在刚跃下车时忽然想到什么,迎上前的热情步伐随之减缓。


    只见秋萧曼拿着马鞭朝驭夫大手一挥,示意他先行退避,直到车辇轰隆隆地从耳侧呼啸而过,她才驾马向前了两步,唇间吐出并不友善的冷漠。


    “你怕是走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