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同行

作品:《折腰事秋瑟

    这话噎的秋萧曼脸色瞬间变了样。


    她确实没把离月当男人,一是因他不会说话,二是因他要谄媚侍奉男人,所以自己也忽略了这些细节。


    但被离月提起,再加上被他那双清澈的眸子盯着,秋萧曼忽然想到虎视眈眈四个字,这种感觉就像是被伪装成猎物的猎手标记了一样的胆战心惊。


    不论如何,她到底还是忽略了他是个男人的本性。


    但秋萧曼不是个扭扭捏捏的大小姐,她在军营里和那些个男人同吃同穿惯了,眼下的离月只是小白兔的存在,对她来讲根本不构成任何威胁。


    狭小的车厢内,她必须尽快更衣,也为顺利逃脱明将的眼线做足准备。


    她仍旧去宽衣解带,毫不避讳,语气却比方才严厉了不少。


    “我不介意还个瞎子给爱慕你的两个男人。”


    ...


    离月相信秋萧曼说得出就必定做得到,于是,他小心翼翼转过身去面对车壁。怕扯痛伤口,他将黄纸铺在车厢上,又写【我受够了在男人间斡旋】


    这语气里透着女子才有的娇嗔,秋萧曼边脱下袍子边说:“做明蔚的宠儿,他不会允许谁跟他抢食的。”


    离月撇撇嘴,仿佛猜错了交流的方向,他以为秋萧曼会说:难不成要在女人间周旋?


    好在他背对着,秋萧曼看不到他表情,他继续写【老板不就明目张胆地抢食】


    “我可没有。”秋萧曼忙开脱:“我是借你一用,并非像他一样对你宠爱备至。”


    离月继续写,却忽遇车厢颠簸,刚落下的一笔抹在了贴着纺布的车厢上,笔上的墨水瞬间被吃干。


    写不出字,离月下意识扭头去沾方才杯托里用来调墨的水,刚好瞧见秋萧曼的纤纤楚腰和凹凸有致的身形。


    她只着了件紧贴身子的中衣,正稍背着自己解新衣的扣子。


    离月忙将脑袋扭了回来,笔也没来得及沾墨,就在两只手上倒来倒去。


    见他忽然沉默,秋萧曼还以为自己说这样的话又让他想起扔掉他的老板,于是披上新衣后冷漠道:“若想脱离掌控,至少要学些本事。”


    离月没敢再回头,只把毛笔举过头顶,示意干了。


    秋萧曼将笔取来,沾了墨又塞回他手上。


    【我没本事】


    ...


    秋萧曼觉得这人情绪反复无常,许是又想到被抛弃而有了情绪,只得宽慰道:“吹拉弹唱恐怕你都无法学习。”


    她边说边停顿观察离月的身姿,又道:“你这身形,学舞也太迟了。”


    ...


    “字倒是不错,即便左手都能写得如此行云流水,倒是可以——”


    秋萧曼没说完,她本想说做个文职,却突然想起方才在明府提到彦项文时离月的反应,于是她生硬的补充:“可以抄书...”


    离月甚至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挤出了个倍受侮辱的疑问表情。


    【富商都养不起我我抄书就能养活自己】


    【这想必是条断臂而亡的路】


    “至少是靠自己,总比你寄人篱下靠卖笑要好。”秋萧曼穿好衣裤,系腕带和腰带。


    【还不如给人算卦】


    ?


    秋萧曼一怔,要系的活扣劲大了,拽成死扣,又解开重系。


    【我不会说但我会看】


    “看出什么了?”


    【雯桦有难】


    秋萧曼刚好将衣服穿好,猝然转向离月的锐目里情绪复杂。


    离月背着身子不知道她那两只眼睛快把自己望穿了,依旧在纸上挥毫【这也是我活到现在的本事】


    ^


    木良畴派人追到郊野时已然暮色四合。


    打着火把的兵卫将一段停了马车的官路包围地严严实实,就连周边的草地和山林也派了军卫深入查探。


    马车停靠在一条河水湍急的河岸边,还是官府巡逻的人发现才去报给城门官,而后刚出城的木良畴便火速赶来,却还是扑了个空。


    四处搜寻的军卫紧锣密鼓地寻找线索和痕迹,直至寻到半夜,只找到被捆在山林里的车夫。因时间太久,他此刻被冻晕了,几个军卫轮流用冷水给他擦拭后,他才逐渐转醒。


    “游商呢?!”木良畴背着手肃然发问。


    车夫嘴皮子冻地僵硬,只道:“上个路口就跑了。”


    “上个路口?”木良畴仔细回忆了下,“那是片沼泽!”


    “他们把车卸了,只留下轮子。”


    木良畴吃惊地将手掌拍在脑门上,怪不得方才那马车内的长几和木箱都没了呢。


    他甚至觉得不可思议,“那小游商还知道过沼泽的法子??”


    即便她是秋萧曼,雯桦周围几百里都没有沼泽地,秋萧曼更没有任何沼泽作战的经验,她不该知道这些。


    话音才落,就有军卫抱着一团乱糟糟的纸来了,大部分都被水洇湿了,唯有少数的几张还算干燥。


    木良畴耐下心来把还算完整的几张看完,才恍然这是谁的杰作。


    只见其中几页这样写着


    【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如何过沼泽】


    【我是凭本事斡旋于男人间的】


    【老板带着我不会后悔】


    ...


    ^


    刚通过沼泽地,秋萧曼不敢休息。


    离月一个小小的男仆都知道通过沼泽的办法,想必明将府那些人也是精通于此的。所以秋萧曼必须确保走进深林,直到他们无法再追查才能算得上保住了性命。


    一路上她和离月都是一前一后地走,离月安静极了,除了脚下发出踩断木枝和枯叶的沙沙声,再没有其他嘈杂。


    这片林子极大,但由于一直处在上山的爬行阶段,倒不容易迷路。


    秋萧曼虽然不熟悉沼泽,但是熟悉山林,因为雯桦四周都被山林包围,极好的地形也为雯桦带来了一些天然的保护。


    又走了不知多久,秋萧曼注意到天上的那轮下弦月已经升至头顶,想必已到午夜,这才敢放慢步伐,开始四处寻找落脚的地点。


    她回头关注了离月的情绪,看他正弯着腰,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呼吸着,才想起他不过是个男仆,一口气走这么远的距离着实难为他了。


    “能跟到这确实不易。”秋萧曼放声道。


    离月才发现秋萧曼正叉腰站在比自己高两头的位置看着自己,手中也无纸笔,他只好指指自己,又竖起大拇指。


    秋萧曼解读的意思便是:我说了我有本事。


    毕竟她方才是想将他和车夫一起捆在树上的,但他那样奋笔疾书罗列自己的价值,秋萧曼才想顺其自然。


    说不好军卫会不会追来,带着他至少还能有些保障,若他跟不上,许会知难而退,那时便把他留给木良畴派来巡山的人,也不必她浪费口舌劝说。


    没想到,他竟真的跟了来。


    旁的不说,秋萧曼倒是欣赏他的执着和坚持,将水壶卸下来递给他。


    “今夜就在这歇。”


    说着她转身朝着一个突出来的山岩走过去,那上面是平的,躺下来也会舒服些。


    离月跟着走过去,直到踩上山岩坐下来,才打开水囊往嘴中倒水。他并未让囊口沾到自己的嘴唇,小心翼翼的动作落在秋萧曼眼里。


    “我还没喝过,你不必介怀。”


    离月咽下嘴里的冰水,将水囊塞好递回去,动作不免又扯到脖子上的伤口,有点疼。


    他随手用宽袖将秋萧曼要坐的地方横扫了一遍,染脏的白袖被他扬臂一卷裹在手臂上,他这才又捡起块碎石,在和秋萧曼相隔的中间位置写【我怕你这小姑娘介怀】


    秋萧曼蹲下身,借着月色瞧清他写下的字,不免觉得别扭。


    他确实比自己年长些,但这样的身份喊自己小姑娘恐怕是不恰当的。只不过秋萧曼没因此制止,因为他还是第一个这么喊自己的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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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没必要去纠正一个自己不熟悉的人。


    秋萧曼手背拨了他一下,“捡些柴,否则睡一宿得冻死。”


    才说完,她便起身去寻了。


    没多久,当她抱着一堆粗细不一的树枝折返时,却意外看到已然被离月升起的篝火。


    没想到他动作这么快。


    秋萧曼走上山岩,将枯枝堆到一旁放着,又蹲下身同他一起生火,可余光中他熟练的动作却引起秋萧曼的好奇来。


    “你不是住在深宅大院里吗?”


    离月被她打断专注,点点头,抽了根燃着火的木棍出来,在地上写。


    【无事可做就学着生火】


    这种癖好还真是罕见,秋萧曼将枯枝扔进火堆,又道:“为什么不学着做其他事?”


    【至少那奸商不给炭盆的时候不会冻死】


    “你不是挺受宠的吗?”秋萧曼苦笑,“还能冻着你?”


    【总有他不高兴的时候】


    写下这几个字后,离月用火把拨匀篝火堆中的干柴,火苗更旺了些。


    这一日太过疲乏,秋萧曼也没什么和他再交谈的心情,在火堆的另一侧坐下来。她掏出干饼递了些给离月,自己就着冷水吃了几口。


    许是一天没怎么进食的缘故,秋萧曼这几口冷水下肚,肚肠突然痉挛搅在一起。她疼地说不出话,只迅速收起水囊,捂着肚子将脑袋埋在膝盖上忍受。


    这不是一次两次了,往常行军打仗也不是没发生过类似的事,依她的经验来看,被篝火烤暖就会好。


    刷刷刷的声音响起。


    秋萧曼意识到是离月在书写,抬头瞅了眼,他说【卸个水囊给我】


    走的时候木良畴在车上准备了一个水囊,另一个水囊是秋萧曼用车夫那个空的酒囊灌的马车上的茶水,想的是以备不时之需。


    都走到这了,离月想是也不会跑,她卸了这个装茶的递过去,自己又抱作一团。


    疼痛缓缓蔓延开,秋萧曼即便让自己分心不去想疼痛的来源,却还是因无法忍受的痛感更专注于肚肠的绞痛。


    天寒地冻的山林间,她只觉得裸露在外的后脖颈悄悄冒着冷汗,夜间的微风拂过,彻底将她吹成透心凉。


    随着寒意侵袭,肚肠的痛感加剧,让她瞬间虚脱无力,听觉更是因此削弱。


    她默默忍受着身体的剥削,没多一会紧攥成拳的手已然冰凉彻骨,她将自己抱地更紧了些,感受着篝火堆微不足道的暖意。毫无期待的寒冷笼罩着自己,直到她手边传来一阵滚烫的热意,才迫使她抬头。


    不知道离月什么时候来自己身边的,他手里正拿着那个皮质的水囊递到秋萧曼手边,与方才不同的是,水囊热乎乎的,乍一看还冒着微弱的热气。


    雪中送炭的温暖令秋萧曼没做丝毫犹豫便将水囊接过来,放在肚子和双腿的夹角处,暖意瞬间沁入寒彻的衣料,再没入寻求温暖的皮肉间。


    “你懂得还挺多。”


    秋萧曼终于恢复了些说话的力气,视线落在离月方才坐的位置,才发现他是把水囊的水倒在铁铲上,加热了之后再灌回去的,虽说麻烦,却不会破坏水囊的表皮。


    离月蹲跪在她身边,在注意到她脸色异常后忽然收敛了原本的随意,在地上写:


    【老板不舒服】


    秋萧曼摇头示意无碍。


    离月犹豫了下,起身回去拿铁铲子,而后又折返回来欲坐在秋萧曼身边。


    秋萧曼脑袋正搭在双膝上,暖水囊的温度着实令她舒适,但瞧着离月突然坐到她身边,她还是下意识抗拒他的靠近,手臂横挡了一道。


    正撩袍坐下的离月一怔,再看她的表情里多少透着不能理解的异议,直接伸手把她横档在面前的臂拨开,生硬又霸道地坐了下去。


    这样的忤逆让秋萧曼下意识警惕,身体也跟着直立起来。


    离月取了根木柴,在地上写。


    【若没你我也走不出这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