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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难消》 第81章 护崽
里屋内,隔着一座嵌玉屏风。
宫女和嬷嬷尚在收拾后续的清理和包扎,铜盆中再次换了热清水。
床榻之内,照莹擦着容珞额发间的汗水,松口拿下的口帕咬出了血丝,身体虚脱地躺着,痛到不想动弹。
屋外传来吵闹,隐约记得太后来了。
照莹收起帕子,给皇孙净身包裹襁褓的嬷嬷面前,吩咐其照看好小皇孙。
这样的气氛。
众人都还没怎么来得及高兴。
照莹准备出去查看情况,素歆带着几名宫人就闯进来,来势汹汹地把她推倒在地。
照莹爬起来阻拦:“你们想做什么!”
素歆趾高气昂:“奉太后懿旨,抱两个皇孙出去瞧瞧。”
言语间,她带进来的宫女就上来抢嬷嬷怀中的襁褓婴孩,手脚也没有个轻重。
嬷嬷们忙活了两个时辰,还未得歇口气,只怕把怀中婴孩摔伤,就这般被宫女抱走。
在昏沉当中的容珞被动静惊醒,望见竟是素歆进来抱孩子,艰难地撑起身。
“别动我的孩子……”
生双子耗费了她的全部体力。
若不是怀孕期间,身子养得康健,这会儿恐怕不能顺利生产。
素歆夺得孩子后,快步往外走。
两个太监则阻拦住嬷嬷和宫女,眼睁睁看着孩子被抱走。
容珞忍着痛楚,是想起身阻拦。
声音虚弱
得可怕:“不可以……”
照莹见此,连忙手忙脚乱地跑回来搀扶她,虽然不知素歆抱走孩子做什么,但看这个态势,怕不是什么好事-
梅雨时节,泛起细雨濛濛。
天色阴沉,宏伟高阔的宫阙门前,兵马停顿。
骏马摇首顿蹄,濛雨打湿男人的玄铜甲胄,显得潮气和清寒。
守宫城的禁军跪礼:“太子殿下。”
男人只冷淡地一瞥,等着部将递牌子,打开宫阙城门。
历时两个月,云州纷争暂平。
光崇帝的龙体欠安,路途颠簸,护驾军队班师回朝的日程会缓慢许多。
万俟重惦念容珞临盆在即,得光崇帝的准批后,先率亲卫军回京。
片刻之后,高伟的宫门打开。
万俟重驾马进入宫城的长道,秩序井然的亲卫军紧随其后。
刚来到宫内城,便撞见幕僚徐修,急匆匆地拉着宋太傅和太保前往东宫救急。
徐修得见太子回朝,惊喜不已。
但他来不及叙旧,只顾着说:“殿下快回东宫,太子妃诞下双子,太后携内阁朝臣堵在西暖阁,欲将两个皇孙溺毙……”
此话一说。
万俟重眼中覆上一层阴鸷。
未有多言,率亲卫军径直赶往东宫,徐修带着宋太傅紧跟。
回程时他便隐隐担忧,马不停歇地赶回京师,萧太后果然生事作乱。
……
西暖阁。
萧阁老已领着钦天监和谏官到来,逼迫着江皇后按皇室祖训,处置诞下的双男婴。
“凶煞克星转世,为祸景朝的江山。”
“皇帝陛下远征漠北,中流矢负伤,回朝途中云州起乱,祸端不断便是明证。”
谏官苦口婆心:“双胎男婴容貌相同,有碍皇权继承,历来皆有不详之说,为保国运昌盛,绝不可出现于帝王家。”
江皇后神色肃然,寸步不让。
命坤宁宫的宫女把素歆等人拦截。
看着萧太后说道:“太后连半个月都等不了,到底是怕凶煞之说,还是别有用心。”
萧阁老指着上天,扬高声音:“太后娘娘是按皇家规矩办事,凶煞逼克皇帝陛下,这是替天行道!”
西暖阁外,晌起甲胄与佩刀的声音。
转眼之间,冒雨而来的亲卫军停在外面的长廊上。
众人纷纷惊住,怎么会有兵马?
东宫三千亲卫军,可身着甲胄的精锐队不是随军在云州平乱……
“替天行什么道。”
万俟重声先至,随之大步走进西暖阁的正堂,众人惊愕于原地,不曾料想太子会出现这里。
他狭着眸扫视在场之人。
冷冷启口:“太后又是修了什么邪道,妖言惑众。”
萧太后坐于太师椅上,当即站起身。
神情诧异:“你怎么……!?”
怎么回京这般快。
难不成护驾的军队已至,皇帝回京了?
万俟重衣甲潮寒,不予理会她。
脱下的帽胄交于部将手中。
萧太后顿在原地,快速思索。
显然,屋里的争论被他在外听了个真真切切。
而江皇后当场松缓眉眼,虽不知太子怎回了京,但至少这个局势可以放心了。
萧阁老等臣子望见外面的亲卫军,
瞬间没了嚣张气焰。
面面相觑,拱手行礼:“太子妃所生是双胎男婴,按皇家祖训……”
话道一半,外面是佩刀抽落声响。
漫着肃杀之气,钦天监和谏官识时务地停下话语。
万俟重幽幽道:“东宫由不得尔等作乱,不管皇家祖训,还是不祥之说,本宫在此看谁敢处置。”
二人微微屏息,感到一股凌厉的寒意从脊背漫延而来,顿时不敢再轻举妄动。
秋夏两个嬷嬷见状,眼明手快地从太后的人手里把皇孙抱回来,外面皆是东宫亲卫,素歆不敢强留。
万俟重则行到秋夏嬷嬷前,查看刚降生不久的儿子,襁褓之中两个男婴刚学会睁眼,不吵不闹地与他相视。
他问:“太子妃可好?”
嬷嬷连忙回:“母子平安。”
万俟重略微松容,
不枉他快马加鞭,连夜赶回京师。
停顿须臾,他的余光瞥向那钦天监和谏官,以绝对的强势,举高临下道:“滚出去。”
“本宫说他们是祥瑞之兆,那便是祥瑞,若对此有异议,尽管于奉天殿上谏。”
二人打个哆嗦,退出西暖阁。
如今皇帝病重,朝中大多皆是太子的党臣,怕是登基为帝不远了。
他们不过听从萧阁老前来,此为太子的地界,到底是分得清形势的。
“太子你…!”
萧太后眼中愠怒:“你这是罔顾礼法规矩,实为不敬!”
万俟重神色倨傲,漠然地抛出话来:“礼法规矩皆是人定的,如今既然不合规,便该改改这规矩。”
此刻他只想先看看珞儿安危。
径直走向里屋,与萧太后的恩怨,之后再好好清算。
嬷嬷们识事地跟太子回房间。
被太子如此轻视,萧太后再是怒不可遏,却不敢喝令其停下。
看向外面的亲卫队,个个潮湿。
刚回京不久便赶至东宫,容珞这个妖女真是好命,太子怎偏偏来得如此及时-
孩子被素歆抱走后,容珞心急如焚地想追,却不慎从床榻中跌落下来。
她正衣衫不整地趴着榻框,面色苍白,手足无措地推着在旁的照莹。
“去…去把孩子抱回来。”
她刚生下的孩子,还没来得及看一眼。
照莹担忧容珞的身子,招翠宝出去。
恰好这时,那衣甲未卸的男人越过屏风,大步走进来。
屋内有着一股血腥味,铜盆中的热水微微泛红,彰显这里所发生过的。
容珞仍催促着照莹,丝毫未注意太子进来,倒是正在外走的翠宝撞见,惊喜道:“太…太子殿下。”
她不禁顿住。
看向房门的方向时,太子已大步而来。
万俟重面色沉冷,近身把容珞从榻前抱起来,她发鬓的汗湿未干,贴着娇玉的脸庞。
容珞连忙与他说:“我的孩子…”
无暇思考太子怎么回来的,满心都是孩子。
转首便望见太子身后,嬷嬷们正抱着包裹婴孩的襁褓。
万俟重把容珞放回床榻,她则眼巴巴地看着他的身后,嬷嬷们抱着孩子凑近,安抚道:“太子妃放心,孩子都平安无事。”
容珞此时才看清儿子们的小脸,眼泪扑簌簌地掉落下来,忐忑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她卷长的睫羽湿漉漉的。
抬眸看看太子,哽咽说道:“殿下…他们不是凶煞……”
“我知道。”
万俟重轻拭容珞的泪珠,眸底的寒戾瞬间融成一潭柔情,安抚说道:“这是我们的孩子,我会保护好你和孩子,别害怕。”
容珞点点首,看向安睡的儿子。
她差点就失去他们,差点守不住,还好他回来了。
万俟重欺近抱她,虚弱得令他心揪。
怪他没能守在她身旁,不然这些人怎么敢,怎能敢。
“幸好平安生产。”
他其实最担忧的是怕她难产。
太子抱得容珞没法好好看孩子们,甲胄硬邦邦的又很湿潮,不过被他抱着,很安心。
此刻她有些昏昏沉沉起来,疼痛这么久,根本没有休息,“夫君……”
万俟重听出她的疲惫,没抱太久。
他扶着她躺好,捻了捻被褥,温着声线说道:“你且安心休息,剩下的皆交给我。”
容珞听着太子的话语,紧绷的神经渐渐松懈,感到满身困乏和痛疼。
嬷嬷们抱着婴孩退下。
照莹和翠宝亦在旁擦眼泪,但太子的归来无疑给众人都定了心。
第82章 她想见太子。
太子进里屋不久,
徐修才带着宋太傅赶到。
随之亲卫军的将领上前示意萧阁老,他忙退到萧太后身侧,低声唤:“太后……”
西暖阁外边皆是亲卫。
再不离开,有的是法子请他们退出去。
萧太后暗自攥手,怒火中烧。
她贵为太后,年高望重,竟被这样请离,实属有辱颜面。
撂下冷话:“事关国运,你以为往后皇帝容得下这两个孩子?”
江皇后淡着眉眼,说道:“皇家许久未得皇储,而今好不容易降生两位太孙,太后又怎知陛下不会高兴。”
萧太后狭了狭眸,不得不拂袖而去。
带来的一众宫女太监紧随其后,一下子正堂空敞不少。
江皇后姿态端庄,看着她的背影。
这么多日的流言蜚语,想来跟太后脱不了关系,就是不知双子的事怎么泄露出去的。
多年前,曾遭太后毒害。
她伤了身子,自太子之后便再无所出。
而今再次上演这般情景,怎能再让太后得逞,无论如何她皆要保下两个孙儿,什么凶煞双子皆是无稽之言。
……
金楠摇床放在隔间,帷帘垂掩。
嬷嬷们正照看着婴孩。
渐渐平静安稳。
江皇后携宋太傅进来看望孩子。
万俟重高大的身形立在摇床旁,觉察二人进来,向母亲和师长施礼。
随后漠然道:“太后可是走了。”
这话不是询问,而是在确认。
江皇后颌首,神色却有些担忧。
缓缓说道:“近来朝野上下皆是不祥之说,愈演愈烈。”
“无妨。”
万俟重淡漠如常,轻蔑说道:“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
江皇后微微停顿,不清楚太子有什么打算,但听这语气是不打算放过萧家一党。
她思忖,询问:“你父皇怎样了。”
云州之战,打了一个多月。
年前光崇帝的削藩措施下来,以私造兵器之名,削了晋王藩地的兵权,因而造反。
这一个多月活捉了晋王。
听闻已被光崇帝当场处决,杀鸡儆猴,眼下各地藩王皆没了胆子。
万俟重沉了沉,回道:“他在漠北作战疲劳,中矢负伤后,旧疾复发,护驾的军队还在回京路上,儿臣是请命先行回来。”
江皇后着急又气恼:“此前我便与他说年岁已长,不可再御驾亲征,偏偏如此固执。”
她气息微促,深思熟虑。
转而又看太子:“你父皇病重,你不该赶回来,应当留在他身旁孝敬,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才可稳稳传位于你。”
“你这般回来,你父皇难免心寒,若是生出隔阂……”
万俟重看着摇床中的两个婴孩,没有接话,他自然懂得眼下应在父皇身前尽孝,以保储位稳固,可是……
江皇后瞧太子这模样,打湿的甲胄还未脱换,脸庞冒出些许青色胡茬,想来是连夜快马加鞭而来。
太子从来都沉着稳重,事事很少让她担忧,于政事上更是极少出错,偏偏如今这般鲁莽。
她攥着手轻叹,说道:“我知道你担忧珞儿,就算你今日不来,本宫也不会让太后伤了他们母子。”
“不只是太后的缘故。”
万俟重沉重道:“生双子大多都难产血崩,儿臣在云州实在…不能放心得下。”
江皇后微微缄默,不再指责。
转而说道:“现在母子平安,你也该安心了,启程回去接应你父皇,至于孩子的名字,请你父皇赐名。”
万俟重垂眸:“好。”
江皇后松容,展开笑颜俯身去抱孙儿。
仔细看了看:“还真是有模有样的,长得跟太子小时候似的。”
她抱起来给宋太傅瞧瞧。
宋太傅说道:“老臣看这眼睛像太子妃,不过这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在场的皇后和太子皆顿了一顿。
折腾这么久,还没留心这个问题呢。
秋嬷嬷连忙说:“眼角有痣的是哥哥,反之没有的是弟弟。”
江皇后在两个婴孩间来回对此。
仔细瞧瞧,对着老大调笑道:“还真是有颗痣呢,怕是以后爱哭鼻子。”
万俟重忍不住好奇,凑近看两个小家伙,不过他身潮得很,不能靠得太近。
江皇后推了推他,“快去沐浴更衣,别把我孙子弄寒了。”
万俟重只好悻悻地退身去沐浴-
容珞沉沉睡了很久。
隐约间有人为她擦身换衣,但她太过疲惫,没有醒过来。
她做了许多梦。
梦见生母萧云浓,梦见先帝。
还有她和太子的曾经。
那两本册档记录的所有事,他藏在暗地凝望着她,直到她靠近,才发觉那眼神透着光,似乎诉说着他爱了很久。
容珞总算想起来了。
小时候偷亲过太子。
竹帘书架之中,窸窸窣窣的。
他就坐在那里,手里还攥着糖纸,珞儿很想和这位哥哥玩呢,但他总不理她。
她凑近他,呼吸都热热的。
不懂为什么能听到少年怦怦的心跳声,嘴角甜甜的,软软的。
容珞很开心,但为了惩罚他不理人,她要告发他偷吃糖的这个小秘密。
可是就连先帝都不让她和他玩。
渐渐的,他们拉开距离,记忆变得模糊。
先帝离世后,她忘记了他。
忽然一下子,容珞醒了过来。
入眼的是明黄的帐帘,旁边的檀桌上,火光在烛台里跳动。
阑珊昏黄,正是深夜。
容珞换了洁净的衣衫,床榻的被褥也重新换了一套清爽舒适的。
屋内淡淡的血腥味已消散,只有檀桌上香炉升起的缕缕安神香。
容珞感到隐隐的疼,全身就像散架了一般。
她唤了唤:“……照莹。”
声音微哑。
在榻旁守着的是翠宝轮值,一点动静她就醒过来,连忙爬起身:“主子你醒了。”
容珞点点首:“嗯。”
她拿枕头给她垫靠后背。
翠宝机灵地去倒水,递给她润润喉。
接着说道:“奴婢这就去让厨房的宫女上点吃食,睡了这么久主子该饿了吧。”
容珞捧着茶杯,喝了喝。
垂着卷长的睫羽,瞧杯中的一缕茶梗浮沉,
“翠宝。”
她轻轻道:“太子呢。”
下午时她神志恍惚的,有点不确定太子是否回来了,他不是还在云州吗。
翠宝笑了笑:“太子殿下在隔壁的次卧安寝,奴婢这就去请他。”
容珞唇瓣翕张了下,连忙唤住翠宝:“若是在休息,还是别打扰他了。”
既然赶回了京师,想来路途辛劳。
再说太子安寝时,旁人不得打扰,不然少不了一顿责罚。
“殿下最疼主子,定不会怪罪的。”
翠宝抛下一句话,一溜烟就跑出房门。
次卧相隔不过一堵墙。
容珞撑了撑身子,却力不从心。
杯中茶水洒了些,翠宝这性子着实没有照莹稳重。
不过…
她想见太子。
不过片刻,门外便响起动静。
容珞还没把茶杯放下,便见太子披着一件玄金外袍,快步走进来。
他深邃的眉眼有些紧张,来到榻前查看她,瞧着她捧着茶杯张望他。
万俟重问:“怎么了。”
容珞回他:“想你了。”
万俟重心间一暖,揉揉眉心。
坐在她的榻上:“我在呢。”
分别两个月,确实很思念。
不过他还以为她是有哪里难受,说起来,思念也是件难受的事情。
容珞把茶杯递给太子,他接过之后便让翠宝拿去放,还吩咐其去准备膳食。
容珞道:“殿下陪我用膳吧。”
万俟重看着她还有些苍白的脸。
答应下来:“嗯,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容珞向他伸手要拥抱,万俟重便会主动俯身抱她,没有之前的汗意和湿意,彼此的身怀安定又温暖。
容珞靠着他的肩膀,嘟囔道:“我是不是打扰殿下休息了。”
万俟重抚了一抚她的背后,说道:“没有,等着你叫我呢。”
容珞想想,说:“我梦见你了。”
万俟
重:“梦我什么?”
难怪醒来便说想他。
容珞轻轻扭脸,没有回答。
不好意思和他说,侧首亲亲男人的耳边。
万俟重微顿,忽认真道:“你身子没好,别想那些……”
容珞愣了一愣,那些?
理解过来他的意思,瞬间羞恼。
她推开太子:“才不是那种事情,你乱想什么!我生气了。”
万俟重也愣住了一下。
怎么突然生气,轻轻思忖:“我不该这么说,我也没那么想,逗逗你玩的,莫生气。”
他揉揉她的手。
容珞只是想纯粹的亲太子,被他误会成那种事情,他不会以为她做的春梦吧。
于是就有点生气,但又不好意思说,难不成要说梦到他们小时候,她才不说。
容珞看着太子,转而说:“殿下怎这么快回京了。”
明明才听李德沛说云州捷报,这会儿就见到他了,难道太子殿下能飞。
说起此,万俟重神色淡了淡。
把在云州的事情经过同她再说了一遍。
他道:“明日还需启程回去接应父皇。”
容珞随之微微瘪嘴。
可他都在京城了,却又回去。
她问:“要多久才回来。”
万俟重用拇指揉抚容珞不高兴的嘴角,回道:“快的话,十日左右。”
容珞眼底浮起不舍:“好。”
她知道若不是迫不得己,他也不想离开。
万俟重道:“我命十率府严加护卫,外人不得靠近西暖阁,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第二次,你好好养着。”
容珞顺着太子的话颌首。
与他说道:“我想看看孩子。”
第83章 “听宫女说你难受……”……
宫女将膳食端上来。
榻旁置了一展小桌,肉粥和乌鸡汤。
万俟重把容珞揽过来靠着自己,端起肉粥亲自喂她,刚煮好的粥冒着热气和香味。
容珞是有些饿,咽咽口。
但看着男人的侧脸,却是问:“孩儿们是不是正睡着。”
这么晚了,已是亥时。
夜幕沉沉,外面似乎还落着细雨。
万俟重回她:“秋夏嬷嬷守着呢。”
他舀一勺肉粥,吹凉些才喂给她。
两个宫女在旁候着,太子殿下平时看起来疏离冷漠,且又养尊处优,照顾起太子妃来却是格外温柔。
片刻之后,
两个嬷嬷抱着双子过来。
借着葳蕤的灯火,容珞端详他们的脸,刚生出来时还很皱皱巴巴,这会儿倒是舒展了很多。
能隐约从五官上看出太子和她的影子,听着嬷嬷说给她分辨孩子的长幼。
容珞此时的感受挺奇妙的。
她问太子:“夫君可有抱他们。”
容珞总是这般,想亲近些时叫他夫君,有外人在或是不高兴了,便叫他殿下。
万俟重喂着她喝粥,“还没有。”
他下午那一身的潮,都被皇后拦着,还没机会上手。
容珞笑着道:“夫君试试。”
“莫把他们吵醒了。”
万俟重瞧了瞧双子,目光收回来看她:“你还是先乖乖把肉粥吃完,养养体力。”
刚生产,身子还弱着。
他像喂小孩似的,还得哄她不成。
容珞一边用膳,一边若有所思。
然后说道:“乳名叫福儿和瑞儿成吗。”
万俟重轻思须臾,嗓音温润:“答应了乳名让你来取,你做决定便是了。”
容珞眼眸弯了弯,与他解释:“外人皆说双子是凶煞,但我偏要说是福星,是吉瑞。”
“福瑞临门。”
万俟重笑微微:“是个好名字。”
容珞还没什么气力,贴着他颈窝蹭了蹭。
等到喝完肉粥和鸡汤,漱漱口。
宫女把碗筷收拾了下去,嬷嬷们也抱着双子去隔间休息。
万俟重脱下外袍,进榻去抱她。
退出门的嬷嬷见此,本想拦着点太子,但犹疑半天没敢开口。
他们二人素来恩爱,想想太子殿下应是有分寸的,不能乱来吧。
帐帘垂了半抹,略微掩光。
容珞现在身疼,动弹不得。
忍不住说太子:“夫君回次卧去歇着,我这儿处处都不方便。”
万俟重胸膛轻轻靠她后背,“等你睡着我就走,让我抱点你。”
容珞是想赶太子的,但想到明儿他又要走,就由着他贴近。
“你…你轻点。”
抱太紧,会弄疼她。
万俟重在她肩头道:“嗯。”
呼出的气息温温热热,心跳均匀。
或许是太久没靠在他怀抱里,容珞很快便来了困意,这夜睡得很安稳。
细雨下到夜半,晨时的旭日升起。
没多久便退了潮湿。
太子率军出城时,容珞没法去送他,只能躺在榻里念着,难免感到失落-
接下来几日,容珞皆在调养身子。
双子大多时候是由嬷嬷们照看着,除了身体的变化让她有些难堪以外,别的还好。
直到第五天才能下床走动,江皇后接了李家的卫氏过来照应,容珞身边多的是宫女婆子,多个卫氏解解闷。
至于外朝的事,容珞只能问李德沛。
萧太后那边再是有异议,有皇后娘娘挡着,那些琐事都扰不到容珞坐月子。
梅雨过去,六月夏至。
日子炎热,容珞从西暖阁搬了出来,换了清逸阁居住。
寝宫置着冰鉴,凉爽许多。
但有嬷嬷们管着,容珞不能吃凉的,于是乔漪漪和照莹翠宝吃冰饮都躲着她。
到了月半,
才传来太子护驾归来的消息。
听是在路上时,光崇帝旧疾发得厉害,在忻州休整调养了几日,一回京全太医院的御医皆在乾清宫候着。
太子脱不开身,派了流金过来传话。
流金不知几时变得如此没礼数,说:“这半个月殿下把娘娘想得紧,把您赠的荷包翻出来看了又看。”
这话惹得在场的宫女太监都忍不住偷笑。
隔着薄薄的纱帘,容珞在里头红了脸,转而让照莹把流金赶出去,真是个嘴上没门儿的。
流金挠着头嘿嘿地笑。
他是故意这样说的,逗逗太子妃高兴。
出了门,扭捏地递纸条照莹。
流金怪不好意思:“你看看嘛。”
然后就提着佩刀,匆匆走开了。
那纸上约着休沐日帮她去临漪园,撑舟采莲。
流金跟着太子殿下这般久,亦有三个月余没机会相见了。
照莹抿了抿唇,把那纸藏起来。
这不是流金第一回向她示好,但她现在一心只想伺候好太子妃,很少回应他。
听了太子殿下回京后,容珞午歇都迟迟没睡着,倒是福儿瑞儿白日睡得香很,她抱着两小只躺了会儿。
紫檀木的美人榻内。
容珞盖着薄薄的毯子,近来吃的膳食皆都很足补,胸口涨得难受。
夏日衣衫穿得轻透,常常沁湿衣襟。
涨得她也没法安睡。
等到下午,睡醒的双子就开始饿了,哭起来便是两个一起哭,容珞便更加睡不了。
只好解开衣口,
把哭得最凶的瑞儿抱在怀里。
奶娘进来见此,识事地抱起福儿出去哄,太子妃很少会自己喂孩子,但不喂始终是涨疼的。
里间婴孩的哭啼渐渐平息。
容珞靠着榻倚,神色松缓,也有点乏。
……
朱红窗牗半敞着,晚霞映天。
午后的清风吹来,檀色的纱帘轻轻动。
万俟重处理好乾清宫的要务,换好常服来清逸阁,听着宫女说太子妃的近况。
还未出月子,
没人来扰清静。
她休养得不错,就是这天气太热,想去自雨阁住,不过怕夜里受寒没去。
待宫女退下,万俟重负手进屋。
透过朦胧的纱帘望见美人榻上熟悉的倩姿。
他轻轻撩开纱帘。
容珞正在里面小睡,半个月未见,她生得愈发玉润珠圆,丰腴间多了一丝妩媚。
白玉饱满,淡碧衣襟泛着一圈湿意。
柔软的怀里抱着瑞儿,不知抱了多久,正含着睡。
里间似乎有丝丝奶香,母子温馨的场景,却让刚回来的万俟重莫名烦闷,微微蹙眉,独占欲在心中翻滚。
他靠近后把瑞儿抱出她的身怀。
容珞感受到动静醒了过来,瑞儿已经被太子抱走。
望见男人出现,她愣了愣。
瑞儿想是要哭了。
容珞拢了下衣口:“你……!”
万俟重抱孩子的手法还很生疏,眼见要哇哇哭,他走到纱帘处叫来嬷嬷把瑞儿抱走,“别让他哭。”
秋嬷嬷抱起瑞儿就往下退。
容珞侧着身拢好衣领,这么一个大男人杵在这,她垂着眼睫,耳尖红红的。
“怎么进来没人传报。”
万俟重回来抱她,软香温玉得要命,容珞纤指捏着衣边,漂亮的狐眸与他相视。
他这样一抱,丝丝缕缕的东西沁透出来,弄得胸前衣面浸湿,凌乱又不堪。
容珞肉眼可见地脸红起来。
轻轻推太子:“你…你放手些。”
本来就很涨,他还抱她这么紧。
就更加难受了。
容珞试着转移话题:“好不容易回来,夫君不先去休息一番。”
万俟重贴了贴她:“在你这就是休息。”
行军路上皆是军马兵器,许久没有她的温香,不过确实是圆润了。
容珞难为情道:“让我去换件衣裳。”
如今总弄得满身是味,常有弄湿。
万俟重轻压她躺好:“就这样挺好。”
他亲吻了下她微张的朱唇。
“听宫女说你难受……”
容珞没接话,任由着太子伏下去。
他们之间漫着甜滋滋的味道,不太一样的感受,大多是让人羞耻。
第84章 也不知殿下那冷性子,晓不晓事……
乔漪漪在典膳厨煮了点红枣雪燕。
乐滋滋的,想端来给养姐尝尝。
嬷嬷和奶娘皆在清逸阁的外间照顾皇孙,见乔漪漪进来往里头走,连忙拦着。
秋嬷嬷笑着说:“太子殿下在呢,姑娘明儿再来。”
乔漪漪一顿,瞧瞧隔断的屏风。
怎么太子殿下回来,嬷嬷们都在外间照看皇孙。
想了想,不敢招惹太子。
她把雪燕汤交给秋嬷嬷,吩咐记得给养姐吃吃,然后便匆匆溜掉了。
秋嬷嬷犹豫片晌,把雪燕汤置桌上放好,还是不进去打扰二人相处。
太子妃近日涨胸,夜里常睡不好。
倒是挤了不少,翌日没多久便又涨着疼,吃什么都补。
这不正好,太子殿下回来了。
夫妻小别胜新婚嘛,二人多相处些,刚才进门时便明里暗里提了提。
太子妃定是不好意思说的。
也不知殿下那冷性子,晓不晓事-
里间的冰鉴散着缕缕清凉。
晚风轻叩纱帘,榻内的身影若隐若现。
容珞眼尾绯红,扶着男人的肩膀。
碧色衣襟松散,显着白雪的绵软,月里没怎么穿肚兜,不然裹得疼。
万俟重近着她,低语:“寝宫备着奶娘,何需舍得你去喂孩子。”
淡淡的温香,
酥酪般地泛着甜丝丝。
轻轻捏她,湿意沁了他的指腹。
撑得富足,难为弄得衣襟皆是这样的味道,轻纱的衣面一圈深色。
容珞促了促,此起彼伏着,
别开面容,却是说:“哪有亲娘不喂孩子的。”
万俟重的指腹薄薄的茧,绕着摩挲。
温着低磁的声线说:“他们嘴里没轻重,咬坏怎么成。”
容珞眸仁微动:“怎能这般想。”
到底在计较什么,他有时也没有多轻。
她轻轻推他的手。
根本不像帮她的样子,他就爱这样。
万俟重松了手,“再寻个奶娘带瑞儿,若是哪里不舒服跟我说。”
他是嫉妒的,厌恶别人近她身。
看见瑞儿在她怀里含着,就升起妒火,这里明明只有他尝过咬过。
于她的事情上,他素来是这般狭隘。
容珞羞赧:“我疼……”
这种事怎么好说。
他刚回来,就说这种难以启齿的事。
多奇怪呐。
万俟重便抱着她往上托了托。
盈盈满满的,不由自主地贴到他的下颌,伏首衔着。
容珞呼吸颤了一颤,藕臂搂着他。
起初那几日他不在,总堵着涨着,嬷嬷们亦没法子,疼得她想哭。
容珞抱他紧了紧,似乎会舒服些。
但时不时的吞咽声让她更害羞,殿下是她的夫君,亲密很正常。
只是她抱着抱着,就被他硌着了。
隔着衣物清晰的存在,强|硬地压着她的腿。
容珞微微紧张:“夫君。”
素手抚到他的首侧,耳朵烫烫的。
很久没有亲热,太子素来需求重。
可现在不能给他……
万俟重抬起首相视,薄唇湿润。
明显多了一丝忍耐:“我知道。”
太医此前嘱咐,三个月都不能房事。
他轻舔|唇角,喉结滚动。
浑重的气息透露出隐忍的情意。
容珞只得顺从太子,帮他舒缓。
听着男人在颈边说:“不会太过分。”
……
天色渐晚,里间尚未点灯。
视野昏昏暗暗,漫着淡淡的甜香味。
良久之后,出了些汗。
太子高大的身躯依偎着容珞,也笼罩着她,体温很热,唇齿更热。
旁边置放的冰鉴都不够凉爽了。
夜幕降临,昏暗到看不见彼此,只剩汗涔涔又黏腻的感觉。
里间唤了水净身。
点亮镂花宫灯,宽敞通明。
宫女不敢多看,把清水抬到屏风前,便退出房间。
洁净的帕子浸湿清水,拧尽。
缓缓擦拭身上的黏腻。
他恢复了平静。
低声问:“可舒服了些。”
容珞瞧着太子的容颜。
诚实回他:“嗯呐。”
她伸臂去搂他。
虽然过程很害羞,手腕有点酸累。
万俟重淡笑,低嗅她的发香。
他面容在灯火的照映下,明暗分明,眼眸显得更加情深。
等到擦好身子,换好洁净的衣衫,容珞整个人清爽不少。
不禁念着儿子们。
出来后就问了问秋嬷嬷。
秋嬷嬷福身道:“福儿瑞儿都有奶娘喂好了,玩累了这会儿便睡着了。”
万俟重则在旁饮着茶,正经尔雅的模样就像方才伏容珞怀里的不是同一人。
容珞抿抿唇,“那便好。”
注意到檀桌上的雪燕汤。
秋嬷嬷识眼色,解释说:“漪漪姑娘送过来的,奴婢们…不好打扰您与太子殿下。”
容珞面颊微红,故作镇定没再说。
只是招呼宫女把雪燕汤拿下去热热。
晚膳时很少说话,等到容珞回榻上歇息,才问太子乾清宫的情况,皇帝龙体欠安,但她在月里不便去请安。
清逸阁的窗棂外,玉兰树成荫。
万俟重鞍马劳顿,眉眼间多少有些疲惫。
他靠在她身侧,轻阖眼眸。
缓缓说道:“陛下远征颠簸,再者中矢负伤,太医院的太医在守着,不必太担心。”
万俟重将手臂横搂着她的腰腹。
话说到尾句透着慵懒,欲睡未睡的嗓音很好听,但也很倦累。
似乎这几个月来,未曾睡个好觉。
容珞想想也是,太子率军云州平乱,又来回跑了趟京城。
忽然是想到了什么。
她在太子的
身上小心翼翼的摸着。
男人的满身的腱子肉,宽肩窄腰。
终于他忍不住说:“找什么呢。”
容珞停顿动作:“你睡不好了?”
万俟重沉了一息。
无奈说道:“当然。”
容珞嘟囔说:“也不知道殿下在云州平乱时,可有负伤。”
她也是关心太子。
刚才没仔细瞧他的身体。
万俟重轻启眼眸,说道:“没有。”
晋王造反不得民心,因而兵马不多,只是夺城时有些费神而已。
容珞缄默须臾,犹豫道:“那…那在云州有没有什么姑娘。”
就像当初的沈阙那般,在漠北认个干妹妹什么的,然后就接进府了。
万俟重失笑,覆身好好搂她。
安抚道:“别胡思乱想。”
容珞微微噘唇:“你说呐。”
她刚生完孩子,忍不住会东想西想的,要听他说。
万俟重揉了揉她的面颊。
惯宠地说道:“都没有,军营里更没有姑娘,夫君只想你。”
容珞这才松眉,点点脑袋。
瓮声瓮气地说:“那夫君睡吧,珞儿不打扰你了。”
太子淡淡地应声:“嗯。”
没再继续说话,确实是困了-
等到下半夜,隐约啼哭声。
容珞起身去了隔壁房间,灯火阑珊,奶娘和嬷嬷正在哄福儿瑞儿。
见容珞过来,奶娘说道:“夜半饿了,刚喂过食,这会儿不肯再睡。”
福儿瑞儿正张望摇床上的玩饰。
眼眸黑溜溜的,新奇的模样是想要玩。
容珞没什么困意,用拨浪鼓逗儿子。
虽然才半个多月大,但能感觉得出两小只的性格。
福儿是长子,没有瑞儿闹腾。
眼角的痣若隐若现的。
容珞把福儿抱起,拍拍襁褓。
奶娘劝她去休息,她则说:“没事,近来总是睡着,不怎么困。”
奶娘说道:“月子里就是要少动,养得好免得以后落下病根。”
容珞微微一笑。
没过多久,门外有声响。
昏黄的烛光衬着太子殿下的身形,他披着外袍过来。
奶娘见此,连忙跪身行礼。
容珞抬眸望见太子,直泛嘀咕,他睡得好好的,怎么也醒了。
万俟重缓缓走到摇床前瞧了瞧两儿子,容珞温和道:“可是啼哭声吵着殿下休息了。”
他漫不经心道:“是有些吵闹。”
容珞轻思,哄着福儿说:“要不殿下明晚去东卧殿就寝吧。”
她寝宫带着孩子,月子里亦不方便,太子殿下白日还有要务公事,不能总是吵着他。
“无妨。”
万俟重说道:“清逸阁挺好。”
其实也不算太吵,只是感觉她不在,想过来看看。
第85章 取名
阑珊的光线下。
太子的面容有些许惺忪和淡漠。
东宫的殿宇多,此前分房睡时,他便是在东卧殿,不也睡得好好的。
容珞收回视线,理着福儿的襁褓。
温淡说道:“殿下还是去东卧殿吧,睡得安生点,珞儿在月子里也不好伺候你。”
太子神色微顿,没有接话。
只是看着摇床里的儿子,挂着的坠饰摇晃,正逗着婴孩。
房间里的嬷嬷奶娘都垂着眸,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素来说一不二的太子殿下面对太子妃时,也能吃瘪。
太子俯身去抱瑞儿,很是生疏。
旁的嬷嬷上前去搭把手,瑞儿难得没有哭闹,或许是吃饱了。
两儿子才半个多月大。
嫩生生的,模样尚未长开,一股子奶香味。
瑞儿比长子福儿体弱一些,所以更容易哭闹,但似乎也更贪玩些。
现在外朝还有这双子是凶煞的讹言,几名谏官等着在乾清宫递折子,看起来这件事得看皇帝的态度。
万俟重端详着怀中的小儿子。
缓缓道:“等父皇康健些,想来会给两个孩子赐名,百日时再做一场祭祀仪式。”
容珞看不清他的情绪。
忧虑道:“皇帝陛下对福儿瑞儿怎么说。”
万俟重道:“你知道的,他一向不信鬼神玄说,对于这些讹言更是不信,只是在太孙的储位上有考虑。”
倘若光崇帝信玄说,此前成婚时他命钦天监说的那些天象孤煞之言,就不会被光崇帝一眼识破。
万俟重把瑞儿交给嬷嬷去哄睡。
神色自若道:“本宫会处理这些事务,你把身子休养好便是了。”
容珞抚着福儿玩,答他一声好。
如今围在她身边的奴婢很多,不是奶娘就是嬷嬷的。
万俟重揽着她起身,让奶娘把福儿也抱走,容珞正哄得开心,怀里一下子空落落,他则说:“歇息吧,再过会儿天都亮了。”
说着便揽她回房间。
他倒不像是来哄儿子,是来抓她回去睡觉的,以免珞儿母爱上来抱着儿子喂奶。
回到床榻,容珞被太子往里头摁。
虽然现在是更丰腴了些,但还是比不过他的身量和力气。
夜里折腾这一会儿,到早晨容珞果然没起得来,不过没再像前几日因胸口难受,而翻来覆去无法安睡-
后面的日子,太子住在东卧殿。
处理完政事便来清逸阁坐坐,等到要就寝时,回自己寝殿去。
期间乾清宫的戚公公来过一趟,是来看两个小皇孙,自来双子弱的那个婴孩容易夭折,这两只倒是愈发精神起来。
好像在与外朝的那些流言蜚语做抗争。
证明两个小子如何康健。
戚公公走前喜滋滋的。
看着倒是欢喜,说的皆是场面话。
七月中旬,伏热。
容珞出了月子,依皇帝口谕带着福儿瑞儿去乾清宫觐见请安。
太子殿下领着她和儿子前往,容珞本是有些忐忑不安的,但瞧太子神色自若,于是渐渐安定下来。
到了乾清宫。
光崇帝半倚着明黄的龙榻,命嬷嬷和奶娘把双子抱到跟前瞧,瞧看许久。
太子同容珞则站在明堂中。
尚未入座。
江皇后在榻旁说着话:“这俩小皇孙瞧起来还有些像陛下您呢,鼻子眼睛都有陛下的威气。”
光崇帝听这话,嘴角隐隐有上扬的趋势,随之按压下来。
他没应话。
福儿瑞儿刚喂过奶,有的是精神和活力,望着光崇帝的脸咯咯地笑,惹人喜爱。
戚公公奉承说道:“这是沾了陛下的龙气了,瞧着笑得多欢呐。”
光崇帝原是对容珞有些介怀。
当初同太子成婚是江皇后非逼着他下旨,好说歹说一个多月才赐婚。
他介怀容珞曾是长公主。
想不通他这皇太子怎就偏偏觊觎他的小表妹。
如今一下子有两个皇孙。
白胖白胖,如此健旺,倒是想通了些。
在云州时便听太子说了是两个男婴,祖宗规矩上的确有些不妥,但大多此类情形,是弱子撑不过百日夭折。
因而被喻为不祥之说。
倘若能健健康康的,皇室哪里会不欢喜,外朝那些讹言,想来是有人肆意鼓吹。
光崇帝佯装着威容,看着孙儿的天真面容,嘴角却忍不住往上勾。
在外御驾远征多年,沙场上不曾尝过败绩,
而今去了趟漠北,总算认识到年岁已高,身体的确扛不住了,是该当爷爷享享天伦之乐。
光崇帝转而瞧了瞧容珞。
对江皇后道:“给赏了没。”
这是嫡长孙,照例是要赏赐喜庆宝物的。
江皇后说道:“有太后拦着,诞子时又闹过一通,朝中里里外外都说不吉利,不知赏还是不赏。”
光崇帝清清嗓子:“赏,怎能不赏,除了那些喜庆宝物,外加五万匹丝绸。”
容珞一听,赶忙福身。
恭敬说道:“儿媳谢陛
下赏赐,愿陛下福寿安康。”
光崇帝则给她和太子赐了座,来回看两个男婴,转而问:“哪个是长子?”
容珞说道:“福儿是兄长,秋嬷嬷抱着的。”
“福儿?”
万俟重接过话,解释:“福儿瑞儿是容珞给孩子取的乳名。”
光崇帝颌首,若有所思:“不错,是个喜庆的名字,不过乳名取贱些好养活,譬如铁牛、虎头之类。”
万俟重:“……”
容珞:“额……”
虽说确实有这般说法,但陛下取得太难听了点。
江皇后忙拽了拽光崇帝,说道:“我看你啊,是在漠北苦寒之地待久了,福儿瑞儿多好啊,不准改。”
光崇帝见江皇后有点愠怒,悻悻地说:“朕没说不好,朕只是说说而已,不改就不改。”
江皇后没再说他,转而对太子和容珞说:“就叫福儿瑞儿,莫听你父皇的。”
乳名这种事不能让皇帝取,当年就为太子的乳名吵过架,到最后干脆不取,先帝赐表字后才叫的长渊。
万俟重淡笑:“多谢母后了。”
帝后赏了两把长命锁给福儿瑞儿。
黄金制的,坠着小铃铛,样式和做工都十分精致。
等太医来给光崇帝诊脉时,太子和容珞便不再打扰他休养病身,退出乾清宫时,皇帝还嘱咐了些太子政务上的事。
容珞隐约听到说是北镇抚司在查谋逆之臣和晋王造反所牵连之人,案子有些麻烦,难怪太子殿下近来总忙着。
她没记挂在心上。
但在辇车中,漫不经心地提:“晋王之事还没完吗。”
万俟重神色淡淡:“嗯,不过快了。”
似有似无地蕴着一丝暴戾。
容珞微微一顿。
后宫不得干政,她也就没继续问。
从乾清宫回来之后,容珞是不再担心光崇帝会如何看待福儿瑞儿了,但开始担心他会给孩子们赐什么名。
忧心几日。
赐名的圣旨来时,她有点不忍心听。
好在光崇帝取正名较为看重,没打算敷衍了事。
为皇孙们定下屹和霁两字。
长子万俟屹,寓意岿然屹立,坚定沉稳。幼子万俟霁,寓意光风霁月,赤诚明亮。
圣旨上写:望二子兄友弟恭,相辅相成。
接过圣旨,容珞把上面的内容来回斟酌,隐隐看得出光崇帝对长子福儿更寄予厚望。
万俟重立于她身旁,似乎早已知晓孩子的名字,不紧不慢道:“父皇有立福儿为太孙的打算,不过孩子尚小,不着急立储。”
景朝的皇祖训,以立嫡长子为储位。
光崇帝为双子取的正名中看得出来,得皇帝的认可,外朝再有异议,也不好造次。
容珞念着儿子们的名字,心里隐隐悬着的一处地方总算落了地,笑着说道:“好听,这名字好听。”
万俟重回到桌椅处斟茶,不枉费他近日总在乾清宫待着,循循善诱,引着父皇这个武人选定这两名字。
此前在云州平乱时,他便把名字想了,只是尚未确定腹中孩儿的性别,男女皆有考虑,最后还是用的男娃-
八月初旬,京中萧家失势。
内阁首辅萧清堂被查出曾与造反的晋王勾结,于幽州起乱,贪污幽州赈灾款项,有赤燕营的头目吴莽的供词为佐证。
萧清堂连同府上所有男丁关押于诏狱问审,几日后萧府抄家搜出金银财宝,数百万两白银,良田五十万亩。
照律法诛以九族,于秋后问斩。
一时间萧家倒|台,有关党羽官臣一同被查处,此案由皇太子主审。
朝野内外人人叫好,一片倒戈。
多年积压的谏告萧清堂的奏疏一一涌现。
萧太后被迁出寿明宫,于兰雪堂静养,经此打击郁极成病,卧床不起。
萧太后曾派人去乾清宫求见无果,萧清寒所犯的可为十恶不赦之罪,底下学子回避不及。
外朝经此翻天地覆的变故。
双男婴的不祥之说似乎已无人再留意。
……
听闻此,容珞吃了一惊。
没曾想有太后把持的萧家,短短半月内被定罪抄家,贪污财物之多。
光崇帝病中发怒,因而茉阳公主林初瑶亦被牵连,俸禄食邑被减,为太后求情亦被赶出来,萧太后年岁已高,希望得个好去处颐养。
萧家所贪数百万两,想必太后应没少分赃,而今将她关在兰雪堂,已是碍于皇家的颜面轻饶,林初瑶再去求情,不过是徒惹皇帝厌烦。
萧家的案子查办还未结束。
所牵连的亲贵诸多,凡与之曾有过接触的官臣皆被查办。
东宫清逸阁。
身着朝服的李棹正在门外等待,片刻后宫女将他领进正堂。
容珞刚把儿子交给奶娘,衣饰端庄地坐在堂内正座,命宫女给他备座椅。
李棹却未坐下,恭敬行礼。
见这模样,想来是有事相求,李棹很少会做阿谀奉承之事,她月子里只是派卫氏过来照顾过。
询问之下得知,是李棹之子李酌七出了事,因早年和萧家走动,曾赴过萧清堂部下的酒宴,被停职关押至刑部大牢。
李棹有些难以启口:“那酒宴上皆是贿赂萧家,给钱买官之事,一连抓了四五余人。”
容珞沉了沉眉:“堂兄怎能赴这种宴呢,他可有向萧家花钱买官?”
李棹恼怒不已:“我也是如今才得知,酌七曾这般大逆不道筹钱买官,萧家见他是我李家之子,收了钱把他赶走,并没有给官。”
“萧家权势滔天,酌七不敢声张买官之事,因此隐瞒下来,此事已有三年之久。”
容珞道:“这……”
三年前她尚为长公主。
那时萧家和太后正如日中天。
李棹跪下来,说道:“李家出此逆子,我本无脸面来求你,但酌七是我最看重的长子,他一时鬼迷心窍动了念头,此后再没敢犯。”
“还请太子妃看在情面上,向太子殿下求求情,对李酌七从轻发落,免去死罪。”
萧家的案子是由太子主审的。
秉正严明,手段果决狠辣,连同萧家已有数千人被处决,一时之间震摄朝中亲贵。
容珞让人把李棹扶起来,他却长跪不起,只求她帮忙说说情。
近来常听旁人说起萧家之案,求情递帖的不在少数,太子殿下只令她闭门不见,李棹是她唯一让宫女领进来的。
容珞思酌之下,答应道:“我会和太子殿下求情,但殿下如何处置,我也难以保证。”
平日那些小事,太子殿下处处都依着她,但这毕竟是前朝政事,她身处后宫不得过多询问,况且李酌七的确有贿赂买官之举。
李棹神色感激:“只要太子妃愿意说情,太子殿下定会松容的。”
容珞轻轻颌首。
她自也做不到冷眼旁观。
当初李家和萧家难免有牵扯,堂兄动这般念头,怕是有人故意诱劝,因而被萧家骗了钱财,又因其权势过大,上告无门。
如今萧家事发。
李酌七因此被查了出来。
李棹走后,容珞左思右想,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回到隔间陪福儿瑞儿午歇。
屏榻内,她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绣球,渐渐便把手覆在瑞儿的红肚兜上,近来伏热孩子们都穿得少。
等容珞睡醒来时,奶娘已抱着福儿瑞儿喂食,屋里冰鉴清散着闷热,窗外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感觉要下雨。
容珞枕着美人榻,向照莹问:“太子殿下可回来了。”
照莹为她扇着蒲扇:“刚回来,殿下去了浴间沐浴更衣。”
容珞想了想:“嗯。”
起身去往东卧殿的浴间-
庭檐清铃声声作响。
长风吹过,竹帘飒飒摇曳。
雕花隔扇门正敞开,暗卫贺黎躬身站于一展水墨长屏侧边,架揽处叠放着干净的玄衫。
他低声道:
“太后在兰雪堂的重病是假的,囔闹着要回寿明宫。”
两个太监正在为万俟重脱解衣袍,呈着彩金革带放于衣架方桌内,矜贵迫人。
言语没有情绪:“用些合适的药,两个月之后太后该寿终正寝了。”
贺黎回道:“得令。”
外袍脱下,袒露着高壮的身躯。
太监退下,万俟重从长屏后走出来,庭檐扇门前一池沁凉的清水。
贺黎随着:“漠北战事暂平,萧家倒势,齐王向陛下呈了班师回京的请书。”
太子微微一顿,未言。
挥手让贺黎退下了。
第86章 “我…我可以。”
沐浴间,潺潺的拨水。
漫着好闻的香胰花膏味。
容珞到来时,没让太监传报。
轻推房门,一座长屏隔断,架揽上是有着男人的蟒袍和翼善冠。
太子素来好洁净,每回从北苑的射武场习武回来,皆会沐浴更衣,他却在弄脏她的事情上格外热衷。
面向庭园的扇门正敞,景物雅致。
伺候擦身的太监已然退下。
万俟重阖眸轻歇,坐靠着青石池壁。
温水漫在腰腹处,搭放在池边的臂膀肌肉遒劲均寸,富满力量感。
听见些许的声响,眼睫抬了抬。
瞥见进来的女子,正背着身松解衣缕。
容珞被太子一瞧,顿时有些局促。
手中动作缓了缓,没好意思将衣脱完,留着一件罗纱里衣。
她很少在他沐浴时到来。
况且他们分房睡有两三月,有亲密皆是帮她缓解胸口的时候。
容珞缓缓走近,到浴池边浅坐。
刚抬腿想进去,男人水中的手掌抬起,接住她的足丫,湿润的掌心泛着凉意。
她道:“怎…怎么了嘛。”
万俟重温淡道:“水凉,你碰不得。”
容珞才注意到浴池中没有热汽。
太子用水温凉,尤其是前些日子暑热。
她微微抿唇:“没关系。”
白玉般的足丫试图从他掌心抽离,但被他牢牢捏着。
万俟重把她推了回去:“莫胡来。”
容珞只得蜷坐浴池边,罗衫勾勒着身姿曲线,隆起的浑圆支着松散的衣口,娇韵多姿。
被他拒绝,心里气馁。
她眼神有些抱怨,低喃:“夫君抱着珞儿,水就不凉了。”
万俟重则从浴池里出来,精壮的身躯沁着水珠,随手披了件蔽体的衣衫。
容珞看了看,别开面容。
心跳声怦怦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把所求之事开口。
旋即,他招外面的太监进来。
听此,容珞往左边隔间的垂帘藏身,只听太子对小太监道:“换些热水过来。”
庭园外树叶沙沙作响。
有雨水掉落,淅淅沥沥起来。
太监躬身领命:“是。”
随之退出浴间。
等太子来到隔间,撩起帐帘。
容珞坐在矮榻上,他神色如常:“怎么突然过来。”
太子主动抱过来时,容珞搂上他的肩颈,怀抱从池水中出来的凉意,衣衫潮湿,“想和殿下说说情。”
万俟重把她抱到腿上坐。
不紧不慢地道:“说来听听。”
容珞就把李棹的事细细道来,等太子听完却没接话,她继续道:“李酌七罪不至死,请殿下从轻处置。”
万俟重瞧着她的面容,粉玉媚态。
盈满的浑圆倚压着他,如今身上有着淡淡奶香,近了更是清晰可闻。
他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待明日查查卷宗,看是怎么回事。”
容珞微顿,轻思须臾。
试着说道:“出月子这般久了,殿下回来住吧,帮忙揉揉珞儿。”
万俟重唇角勾起笑弧。
语气未有变化:“近来没帮你吗。”
容珞有点难为情,没有回话。
没怎么喂孩子,净被孩子父亲占着,想想都觉得羞愧……
这时帐帘外,哗哗的倒水声。
太监在忙碌,浴间渐渐氤氲起热雾。
容珞坐在太子身前,微微耳红。
罗衫滑落到了腰间,他的手掌扶着她的腰后,发烫的薄唇翕合汲取。
有力的手掌紧捏,一阵酥麻。
容珞下意识低哼,连忙捂唇,湿|润兹到太子的侧颜,他的睫羽都衔着点点白珠。
发出的低哼被倒水的声响所掩盖。
她心口好烫,忍不住扭腰去蹭他,紧紧研|磨着,希望得到安慰。
“夫君。”
容珞很小声地说:“要不要…进……”
压着呼吸,最后两个字轻得仿佛听不清。
太子只是分着她的双腿,镶嵌在门前来回徘徊,这让她有点受不了。
等到外面的浴池倒满热水。
太监退出浴房,安静下来。
容珞唤他大声些:“夫君。”
声音柔柔的,泛着甜腻感。
万俟重回应了她:“嗯。”
摩擦的东西卡在缝隙间,被清泉泆得水漉漉的,但始终没有。
容珞轻轻抬腰,自己接纳。
濛濛道:“……你来。”
刚得到一些,就被他拔|出来。
她一下子趴软在太子的肩膀,既委屈又渴望。
万俟重深呼吸:“再过些日子。”
嗓音格外暗哑,参杂着不均匀的低息。
容珞撑起身子,罗衫半遮半掩。
隐约可见臀腿间坐着,分外冶丽。
她面颊酡红:“可你难受…”
万俟重没有回应,只将她转身并腿。
怕贯疼她的小腹,况且尚未喝避子药,所以只在外面……
她宫|口生得这般浅,
最好还是等等再行事。
庭檐外,落雨而至。
溅起水花飞溅,廊道潮湿一片。
等到事尽,万俟重抱着容珞从隔间出来,藕腿|间泛着暗昧的绯红。
清风让她颤了颤,藏进浴池里。
热水环绕而来有种安逸感,任由着男人往她身上擦抹香胰,柔润光滑-
晚膳时,秋雨绵绵。
凉爽到有些寒冷,天沉闷闷的。
容珞喝下一碗热腾腾的排骨汤,胃里暖洋洋的,然后再次小心翼翼提李家的事。
“堂兄素来本分,当初想来是被诱骗给萧家送了钱,此后常被打压。”
太子没抬眸,往她碗里夹菜。
问道:“今日李棹可来过?”
容珞指腹抚着碗沿:“嗯,我知道不该插手外朝的事,但……”
“无妨。”
万俟重看向她微蹙的眉眼,说道:“倘若查出事情属实,本宫自然免了他的重罪。”
容珞顿时松眉,恭维道:“那是当然的,太子殿下廉明公正,定不会使人蒙冤。”
万俟重淡淡失笑,她倒是知道嘴甜些,但此类的话他在外朝可听得太多。
于是用指骨拨了拨她的下巴,“我可不是为了听这个。”
“那……”
容珞想了想,说道:“天凉了,珞儿给夫君暖|床。”
勉强还算好听。
不过哪回不是他给她取暖。
……
夜幕低垂,闲宁间伴着雨声。
容珞在摇床处陪着儿子们,两只小脸粉嘟嘟的,她拢了拢薄衾给他们盖好。
不知过了多久。
书案处的烛灯通明。
李德沛把书案上的奏疏端走,万俟重退出书房,望见容珞趴着檀木摇床歇息。
缓缓走近,儿子们亦在熟睡。
容珞的手还放在薄衾上轻拍,作为太子妃,不该和皇孙常住,但现在孩子尚小。
万俟重俯靠在她身后,唇瓣轻吻耳尖。
呼吸的热将容珞弄醒,他揽起她去一同去就寝,“不是说暖|床?怎在此处睡着。”
容珞揉揉眼,没有立马回答。
来到床榻处,她松解太子的衣襟,“我想等你看完奏疏。”
说完,容珞顿了一顿。
素手扶着男人的肩膀,她想着浴池里的事情,把他推到榻前坐下。
覆唇吻了吻太子:“我…我可以。”
她分腿坐着万俟重的单腿,素手伸进他的衣底,一通轻抚。
万俟重给她搅得腹躁得厉害。
唇间微微干涩:“珞儿……”
未等他继续说,
容珞便凑近他的喉间,柔柔润润地尝|舐,跟猫儿似的。
他捏着她的腰肢,无可奈何。
气息微粗:“你当真要惹我。”
容珞低着脑袋:“要惹。”
扒开他的衣领,沿着下往亲吻。
她害羞地轻声:“夫君就当珞儿的小裤好看,多看看。”
话语刚落下,万俟重就把手臂横在她屁股底下,猛地一下子抱起来。
容珞惊呼一声。
紧接着,离了床榻。
把她按趴在紫檀茶桌上,娇娇软软地压着桌面。
容珞紧张起来:“夫君…”
手指攥桌边,只听着腰臀被他提起,罗纱轻柔的小裤被扯到腿腕挂着。
显然是不够湿的。
他沾了些温茶弄润小桃花。
容珞面颊通红,看不见后边。
但能感受到太子笔直的手指,还有温热的茶水,滴落于地面泛着一圈圈水渍。
起初不太适应,是太久没有。
酸涩感从尾|骨处蔓延而来,踮着地面的脚尖渐渐变得不安分。
她垂着的眼眸湿蒙蒙的。
感受到某处的贯嵌时,身子颤了一颤。
容珞的声音哽在喉间,泪珠掉落在桌面上,瞬间后悔不已,胡言乱语:“我…我错了。”
紊乱的呼吸,起伏不定的她。
雪脯压着桌面,甜郁地渗透薄薄的衣纱,弄得茶桌面一滩湿。
一不小心茶具掉落——
清脆的声响,分外显耳。
带动她摇漾的力道停缓下来。
容珞趴着茶桌促息,脑子濛濛的,心里酥酥痒痒的,随之响起儿子的啼哭声。
吵醒福儿瑞儿了。
她念头被拉回来。
轻轻低喃:“夫君…儿子哭了。”
太子却没退出来,把她翻身转过来,惹得容珞又一阵发颤,“嗯……”
男人高大的身形覆盖下来,容珞轻推他的肩膀,声音着急又娇糯:“你…你去管管儿子们。”
福儿瑞儿在哭。
万俟重抱着她,热意紧紧堆积。
撞了几下里头,嗓音沉哑:“我怎么管。”
容珞抑不住轻哼,用足丫蹬他的腿。
柔嗔道:“我们在这儿嬷嬷们不敢进来。”
万俟重靠在她的肩窝里深呼吸,紧绷绷的难受,还有被打断扫兴的烦躁。
摇床那边的哭啼声愈演愈烈。
容珞心疼儿子,“那…那我去……”
万俟重抱起容珞,一步步走到床榻。
难舍难离地分开,找了件宽袍披穿,去唤嬷嬷进来抱儿子。
芙蓉帐帘垂着,遮掩榻内。
容珞衣衫凌乱,汗涔涔的面庞,静静听着外面的动静,满心都是尴尬。
片刻之后,哭啼声渐行渐远。
嬷嬷们把福儿瑞儿抱出去哄。
男人回来抱她,行径迫切。
既急又恼:“跟我去东卧殿住。”
头一回见他这般,容珞有点想笑。
但还没来得及笑,就已招架不住他,怎么比刚才还……
第87章 “殿下又在拈酸了。”
翌日清早,雨声绵绵。
芙蓉帐暖,垂帘遮掩春光。
容珞睡在太子身怀里,露出莹雪般的肩背,他手掌握着的细腰上有着点点红迹。
清风吹动帐帘,泛凉。
他把锦衾往上拉盖好,低热的气息贴着她的颈肩,握着腰肢往下摁,紧紧相连。
容珞微微身颤,睁开迷濛的眼。
他让她睡不好,撑得腹里酸涩,不由自主地搂上男人的脖颈。
平静的暖帐不再平静。
漫出蕴着酥意的轻哼,时缓时急。
在他情自难耐时,她缠着太子不放。
温香软玉地紧着那里,惹得他呼吸一滞,掐她腰的力道不禁加重……
屋外正候着洗漱的用具。
秋嬷嬷转而吩咐宫女得多备些清水了。
待到暖帐散了些闷热。
容珞蜷在被窝里休息,浑身没了气力。
万俟重把她搂出来擦身,别开柔腻腻的腿,滴滴答答漏个没完,他本不想在里面……微恼地给她臀股一巴掌。
容珞挨了打,推开太子的手。
抱着他的腰哼哼,心里抱怨:太子殿下自己没忍住,怎么能怪她呢。
万俟重蹙眉,习惯性地吻她的脸。
折腾整夜有些红肿,等他把里面的东西抠出来,便给她抹上适宜的伤药。
容珞阖着腿蹭蹭,不喜欢被太子擦药和清理,因为每次她都不自在,自己的所有反应都被他掌握,不只是害羞这么简单的。
偏偏他按着她,弄得她羞恼。
嘟囔说:“殿下用的是情|药吗。”
万俟重顿了顿,把药抹进深处。
似有似无地笑:“这是个好提议。”
容珞半掩衣缕的雪脯随着呼吸起伏不定,瞧着男人隽朗如常的面容,他就是故意的。
两指缓缓张拓,带了一丝兴味。
渗着淡淡的药物清香。
万俟重手中行径未停,看着她颤动的眼睫,意味暗昧:“洞房那时用的情宜香,我问皇后要几支过来?”
那是个好东西。
洞房花烛夜,她好生热情。
容珞贝齿咬着唇,红艳艳的。
顾不上回应他的话,他总有各种让她面红颈赤的法子。
良久之后,万俟重才为她穿整衣物,她却腿软得站都站不住,底下用的药温温凉凉。
容珞看着太子为她系肚兜。
粉桃色的罗纱布料,绣着鸳鸯。
她问道:“殿下今日不去刑部?”
还念着他记得去看卷宗。
万俟重瞧着她胸脯上的鸳鸯。
漫不经意地回道:“不着急。”
随后给她穿上衣衫遮掩。
他继续道:“改日赠件小衣给珞儿。”
容珞抚了抚胸口。
思索道:“要绣工精湛,好看的。”
万俟重莞尔而笑:“那自然。”
何止是绣工精湛,需做件最适合她的。
等到早膳之后,万俟重出门前不忘吩咐好李德沛把容珞的物件收拾些,搬去东卧殿。
秋至,渐渐寒凉。
清逸阁亦不适合再住着。
李德沛低着脑袋想。
问道:“那小皇孙们呢。”
万俟重微顿,“西暖阁吧。”
不近不远的,正好她想带孩儿亦方便。
李德沛:“是。”-
随后不久。
李德沛便进来请问。
容珞倚着摇床,正跟孩子们玩。
福儿小小的手攥着她的食指,时不时笑。
听完李德沛的话,容珞没有说什么,任由宫人收理屋里的物件。
秋嬷嬷是个事事周全的,皇孙们和她的用物置办的样样俱全,去到西暖阁时就安置好了。
前两日,京中秋日宴。
容珞让翠宝领着乔漪漪去赴宴游玩,顺便见见各家的郎君,物色适合的良人。
她是惦念这乔漪漪的婚事,京中的各家郎君暗自留意不少,只有乔漪漪一心想着李秉,去秋日宴只当玩耍。
乔漪漪回来说着秋日宴上的见闻,众人议论的还是有关萧家倒|台之事,亲贵之间的所谈所见都漫着一股紧张。
朝中的权贵安逸太久了,是该给个震慑,照忠义之士文章的话来说萧家失势,大快人心。
容珞斟思叔父李家的事情。
想来太子查清后不会太为难他们。
乔漪漪唤了唤她:“姐姐。”
容珞回过神,不再继续萧家的话题。
则是道:“除了这些,你难道就没在宴席上看中几个心仪之人。”
她看过此次秋日宴的名单,倒是有几个适合乔漪漪的人家,家世背景不算多高,但品貌德才都还不错。
“几个?”
乔漪漪:“还能看中几个的吗。”
容珞:“……”
乔漪漪托起粉腮:“我等李秉哥哥回来,听闻哥哥在漠北可英勇了,迟早会封大将军。”
算起来漠北的战事亦有大半年了。
关于李秉的近况,容珞问过太子殿下,立了军功,封了千夫长。
容珞拍拍儿子的襁褓。
慢条斯理说道:“二哥出征前派人给我递信,托付我给你找个好夫家。”
乔漪漪听言,轻哼:“别听他的。”
他懂什么吗,除了他,别人都不是好夫家,都不是良人。
她顿了顿,看向容珞和她怀里的孩子。
忽然问道:“姐姐和太子殿下怎么好上的,难道真像他们说的那般,是钦天监靠天象定的?”
容珞微怔。
和太子怎么好的……
她回避地低眸,些许红脸:“是吧。”
他们没那么安分守己,做尽了荒唐事。
乔漪漪凑近些:“你以前在宫里当公主,和太子殿下的情感定是很深,不然怎么这般宠爱姐姐。”
然而相反,一年到头没见几次面。
但她的生活处处有他的痕迹,只是她那时不知道。
容珞想到那两本档册,现在都还有些气恼,想过太子心机深,但也未曾想早被他算计了好些年头。
乔漪漪想着想着,气馁下来。
见容珞不怎么说,后面没继续追问,她本想取取经什么的话,但是好像姐姐很难开口。
容珞能开口才怪了呢。
和太子在一起的时候,总是乱七八糟,面红耳赤的。
等乔漪漪离开后,容珞今日懒散,没有出去走动,只是查看前些日子落下的内廷账本和事宜。
西暖阁的寝屋。
容珞一手轻轻摇着摇床,瞧着账本。
渐渐有些困倦,便把孩子交给奶娘照看,去到美人榻上休息,昨夜没怎么睡好。
宫人没怎么敢打搅她,等到太子殿下回来时,她还侧躺在小榻里安睡。
太子是从东卧殿找过来的,秋嬷嬷见到他,识事地领着奶娘退出去。
亦不知太子这般独宠太子妃,是好事还是坏事,若是传到外朝总会有人上奏,按规矩正妃有嫡长子后,该为太子纳侧室了。
秋嬷嬷不免轻思,可眼下太子殿下是一点纳侧室的心思都没有。
……
晚霞渐渐映衬天边,
窗牗透进来一泓淡金色的光景。
容珞醒来时,自己已趴在太子的胸膛上,温暖的体温拢着她,支起脑袋望了望那一缕光。
以为太子还没醒,回眸时却对上他墨玉似的眼眸,略有一顿。
容珞问:“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自萧家事发,他都要到黄昏时才回,哪还会陪她歇息。
万俟重抚了抚眉心,“要务不多。”
臣子们亦不敢邀他去赏曲喝酒。
一手揽着她的细腰,掌温隔着薄薄的衣衫贴肌肤,他问:“身子可好些了。”
听宫人说她整日都没什么气力。
容珞难为情地嗯了一声。
眼眸流转,想问他怎么处置李酌七,但总是提难免惹烦。
于是便趴回来,没有多问。
晚饭之时,江皇后派人送了鳝鱼汤过来,但容珞想回奶了,不能总吃这些滋补的膳食,不然明早涨得发疼。
万俟重只好帮她把饭碗里的鱼汤喝尽,让李德沛去跟坤宁宫的宫女交代,就说是太子妃喝的。
容珞这才松开黛眉,挑着素菜吃。
怀孕时吃补得太足,而今回奶得慢慢来,最重要的是太子莫给她捣乱。
不出半刻,听到孩子哭闹。
容珞那碗饭未吃完便漱口好,赶去隔壁哄儿子。
留下万俟重在饭桌前,脸黑沉得厉害。
李德沛都打了个哆嗦,只怕太子是真动了怒。
摇床前,嬷嬷们收拾好换下的尿布,两个奶娘正抱着福儿瑞儿喂食。
容珞坐在一旁瞧着,似乎她帮不上什么忙,孩子都由奶娘喂养,心里隐隐失落。
等到福儿瑞儿不再哭,
容珞才抱起其中一个,渐渐心安。
屋里点亮了宫灯,烛火葳蕤。
照映着她的身姿。
万俟重徐步走进来,见此蹙眉。
宫人行礼,他置若罔闻地行到桌椅处坐下,看着她抱着儿子。
缄默良久,他冷淡道:“倘若你这般离不开他们,本宫便将他们交给皇后抚养。”
容珞心头一紧,转而看太子。
才察觉他已沉了脸。
皇嗣不能由生母抚养,这是规矩。
本该满月就把孩子抱出她的寝宫,他知道她舍不得,所以暂时留着。
万俟重让奶娘抱走她怀里的福儿,容珞自小长在宫里,自然懂得这规矩。
她紧着眉,难过起来。
走过去拥他:“再留两个月。”
万俟重恼道:“有的是嬷嬷和奶娘,你过来做什么,难道本宫就不重要?”
容珞瞧着男人的眉眼。
轻轻瘪嘴:“殿下又在拈酸了。”
万俟重冷嗤,不予理会她。
转而吩咐嬷嬷们看好太子妃,近几日莫再让她过西暖阁来。
第88章 百日礼
那日之后,容珞便不能踏进西暖阁半步,离孩子们远远的,几次和太子殿下提见见孩子,他都置之不理。
景朝崇重勇武,对皇子皇孙的教育亦尤为严苛,皇妃皆不得亲自抚养亲儿,自有专职的奶娘和嬷嬷照料。
容珞时时心念,有些低落。
秋嬷嬷在旁宽慰:“嬷嬷们悉心照料着皇孙们,不会有什么事的,娘娘放心。”
孩子才几个月。
母亲离不开是正常的。
“您就是太舍不得了。”
秋嬷嬷道:“等过几天百日礼,太子殿下自会让娘娘见皇孙们的。”
容珞拨着手里的小绣球。
身为太子妃,明白宫里规矩不能乱。
自小没有母亲父亲,因而对自己诞下的孩儿格外看重,哪知这男人瞧出来后,也不知是小气还是行宫制,孩子见都不让她见。
秋嬷嬷本在想说什么。
容珞放下绣球,说道:“好了秋嬷嬷,你去端碗山楂茶给我喝喝。”
秋嬷嬷:“哎。”
近来回奶,胸脯鼓涨。
她没什么胃口。
……
李家的事情,容珞刚派人去安抚叔父李棹,两日后李酌七被罚六十杖,自刑部放了出来,往后不得再为官。
免了死罪和流放发配。
涉嫌勾结萧家买官,这已是最轻的罪责。
太子审案期间,为避嫌,容珞没让李棹带李酌七来见她,只是让人带话劝往后安分守纪,莫再惹出事端。
容珞倒听闻萧太后在兰雪堂病卧不起,梁太医去为她看诊了一次,已是风烛残年。
她想过是否去见她一眼。
但想想,跟萧太后没有什么好说的,也没有去她面前耀武扬威的兴趣。
皇孙的百日礼,太庙设祭。
礼部官员主持祭礼为两个小皇孙祈福平安,繁文缛节的折腾到下午。
东宫设宴款待,来了诸多亲贵朝臣。
容珞在外随着太子殿下,端庄温雅,亲待各官女眷臣妇。
林初瑶和驸马顾启之亦有赴宴,在场的还有徐修大人,恰不巧三个人是同时到来拜礼,喜庆祥和的氛围里多了一丝微妙和尴尬。
林初瑶近来常去兰雪堂看望太后,虽在民间这么多年和太后情感生疏,但这一年来,太后不曾亏待过她。
徐修得见她,只恭敬道了句请安的场面话,便悻悻地避开她,现在二人身份有别,京中又多了些他和林初瑶有旧情的传言,是该避嫌。
林初瑶微微黯眸,未言。
在京城的日子还不如当年在幽州。
她扯开笑颜,和驸马贺上礼。
要随容珞去见见小皇孙们,这般久她还是头一回见这两小只。
林初瑶前些日子不好来扰容珞坐月子,只派了人送点物件过来,到了孩子百日礼,总算好过来看望看望。
待三两刻钟后,宾客渐多。
容珞走出里殿,望见太子殿下正与赴宴的平阳侯言谈,平阳侯身后还跟着个粉衣女子。
本以为是平阳侯与他的夫人。
林初瑶则说道:“平阳侯的妹妹程婉棠,前段时日的秋日宴出尽了风头,惹不少世家公子青睐。”
容珞瞧着她清丽的面容,是个美人。
倒是想起来平阳侯有位嫡出的妹妹,容貌很是出众,不过算来刚到待嫁的年纪。
远处几人的交谈,从容如常。
程婉棠姿态端雅 ,跟着平阳侯鲜少说话,视线却越过兄长的肩膀,落在太子身上。
她眼里藏着些许娇羞。
不明显,但足够让人看得清。
容珞略有顿住,她自来知道京中倾慕太子殿下的贵女不在少数,以前从不在意,如今心里有点涩涩的。
林初瑶似也看了出来。
忽想到什么,轻声说道:“过些日子,礼部该忙起来了,太子殿下尚未纳侧室。”
这宴席上可不少朝臣带着女眷而来,皇孙的百日礼,不正好是个引见的机会。
容珞黛眉微沉,未有接话。
缓步朝言谈的几人走去。
庭园姹紫嫣红,阵阵花香。
平阳侯程孟眠跟在太子身后,说的是护城河上游修提之事。
本该是吉庆的日子,他偏提起公务,是有些不合时宜,但平阳侯自来如此直性,哪怕是在年底节假都不忘公务。
万俟重倒有些习惯了。
忽然他的言谈渐渐停顿,望见容珞和林初瑶到来。
程孟眠目光片刻的失神。
如今她已梳着妇人发髻,容雅贵气。
他匆匆敛眸,携妹妹行礼:“太子妃娘娘,茉阳长公主金安。”
程婉棠本分地在身后福礼。
此时的里殿宾客已入座,推杯换盏。
容珞心莫名有些闷闷的,温雅如常地让二人不必拘礼。
这位平阳侯是许久未见了。
他是个以公务为重的人,于工部任职常有在外走访倒也正常。
万俟重不动声色地瞧着,将容珞带到身侧,随意地对平阳侯开口:“章程改日再呈报,殿内的礼制应准备得差不多了,入座吧。”
程孟眠应承下来。
……
等到宴席的宾朋尽散,天色垂暗。
宫外停着各家的马车,着一袭朱红衣袍的程孟眠负手而行。
他嗓音微沉道:“非要跟着来,让我与那些向太子引见女眷的臣子有何区别。”
程婉棠道:“本来就是,要什么区别。”
她快步越过程孟眠,上马车:“我才不是你呢,自诩清贵高洁。”
为的就是明年开春,礼部的选秀。
程婉棠想进东宫,家世与德貌样样皆合适,方才太子殿下还多瞧她几眼呢。
马车檐角昏黄的灯光下。
程孟眠停在原地,看着妹妹入了车帘。
没有继续言语,倘若以前他没有喝醉,为太子妃的是不是就不会是容珞。
良久之后,
程家的马车才徐徐而去-
西暖阁灯火阑珊。
前殿的喧嚷渐渐褪去,愔然一片。
容珞坐在摇床旁,把精致的长命锁给福儿瑞儿戴好,越看越欢喜,只望他们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短短小半个月未见到。
两个孩子似乎又沉了不少。
容珞抱起其中的小儿子瞧。
还未多待一会儿,屋内的宫女忽纷纷跪下行礼。
她回过身子。
龙纹蟒袍的太子缓缓进来。
容珞朝男人行礼,“殿下。”
抱着儿子她微微有点心虚,怪他总管着不让她见。
万俟重来到身边,高大的身形有些挡着烛光,招手示意宫女多点一盏宫灯。
他靠在她的后背,有着酒水的味道。
伸手在抱她:“今日亦瞧了这般久了,该同我回去了吧。”
不让她见孩子。
这么久来都暗暗和他使小性子。
万俟重的亲近让容珞无法轻视,但没有推开,侧首看他蕴红的耳边,说他:“殿下喝了酒快去沐浴更衣吧。”
万俟重面不改色道:“我们一起。”
就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
容珞哪里会不知他在想什么。
但旁的宫人皆听着,她脸面薄,推推他:“自己去。”
万俟重没接话,看着她怀中的儿子。
小小的脑袋趴着她身前饱满柔软,淡淡的奶香,温软地入睡。
他用指尖蹭了蹭儿子的嫩脸。
缓缓说:“睡得真好。”
语气有种不怀好意的韵味。
容珞狭狭眸,果然下一刻,他抬起食指不慌不忙地戳戳,软脸陷了陷。
眼见要把儿子戳哭,容珞赶忙把太子的手推掉,嗔道:“你这坏人!”
万俟重挑眉,没能得逞。
容珞走出他的身怀,安置儿子回摇床里,就他净欺负人,她不抱成了吧。
万俟重示意奶娘照料儿子。
揽着容珞往外走,心满意足道:“时候不早,我们沐浴歇息。”
她与亲儿本就不该情感过深。
她该亲近的是他才是,因儿子而忽视丈夫,是不可以的。
容珞有点心不在焉,但看了看太子的脸,什么没有跟他提,回到东殿,他揽着她在门边亲热,察觉到她的不专心。
万俟重问:“想什么呢。”
容珞摇摇头,踮脚搂上他的脖颈。
是她多心了,总觉得宴席上太子对平阳侯兄妹有点别样的情绪,他不希望她在旁边。
第89章 不准她去,偷偷的也要去。……
自搬进东卧殿住着,容珞夜里常没安生,汗涔涔的满身痕迹,太子似乎把这半年来禁的欲皆发泄在她身上了。
没过几日,天气转寒。
各宫添上了银炭,前两个月新进的皮草都做成了新的绒帽和氅衣。
漠北来信,战事大捷。
齐王率军亦将匈奴赶至濣难河,李秉为骠姚校尉,军绩出色,多有立功。
喜报呈进奉天殿,光崇帝欣喜雀跃,一口郁血呕出来,惊坏了众官臣,以为是皇帝乐极生悲,急急把太医请来。
太子和容珞着急忙慌地去了乾清宫。
哪知皇帝是这口郁血堵了大半年,如今呕出来,病气都少了几分。
众人虚惊一场。
回到东宫,寒风吹得容珞鼻尖红红。
刚到十月就已寒得不得了。
听了外朝的军报。
容珞轻思问道:“漠北大捷,二哥和齐王是不是该班师回朝了。”
外殿的屏风前,宫女们正候着。
万俟重解下氅衣,把她已凉的手炉交给照莹去添炭,平淡道:“快了。”
萧家的案子结了后,太子近来闲暇许多,倒是有宗亲官妇的宴会给容珞递请帖。
百日礼后,宗亲世族都开始明里暗里想着塞人进东宫,弄得她有些心神不宁。
进了内殿,铜炉炭盆前烤着柑橘,漫着一股子柑橘香,酸甜清新。
难得如此清闲,无人搅扰。
容珞为光崇帝写祈福的经文,炭炉前煮着橘茶,嬷嬷们偶尔说说皇孙的情况。
她的字迹清晰灵秀,笔画有来有回。
早年为太后写的青词,道士常用她写的气运好为由,逼着她抄写好多,这倒让她想起那些彻夜的时光。
太子在旁陪着她同坐,等容珞写好放下毫笔,转首只见他正看着什么奏本,深邃的眉眼显出几分认真。
容珞斟了杯橘茶,凑到太子的身前。
想把橘茶递给他,但瞥见奏本上的内容,写的是视察良安郡。
梅雨节气时,暴雨如注。
护城河上游的通惠河决堤,水淹了良安郡百姓稻田,工部水治修了几个月。
眼下寒冬将至,百姓无收成,朝廷发了救济粮赈灾,以保百姓过冬。
前些时日,平阳侯递的呈报正是此事。
容珞略有低眉:“殿下要去良安郡视察?”
万俟重淡淡道:“良安郡离京城不远,不是什么太麻烦的巡行,例行视察民情而已。”
容珞问道:“去几日啊。”
万俟重垂下奏本,“十日就回。”
动手捏揉她的脸,触感柔滑。
近来
珞儿纤瘦许多,怀孕时养的圆润掉了不少,不过气色粉粉润润的。
容珞瞧着男人的容颜,眼神复杂。
把橘茶递到他手里,轻柔地问:“我能跟着殿下去吗。”
她已经很久没有出宫,寡趣得很。
不过……夜里倒是可以消停些,可离他久了,也舍不得。
万俟重微顿,有些动容。
思索再三,还是道:“这不是去游玩,待视察回来,我挑个日子陪你去京郊走走。”
容珞有些失落,低垂眼眸。
瞥见他奏本里随同视察的官员,有平阳侯程孟眠的名字。
万俟重把奏本合起,放好。
尝了尝她端来的橘茶,淡然如常:“味道不错。”
当初萧太后给容珞下欢宜散,欲她将送平阳侯便是得知他对她有倾慕之心,怎愿带着珞儿随行。
平阳侯,程孟眠。
世人口中的正人君子,似乎从未与尚为长公主的容珞有过纠缠。
唯一的还是萧太后安排的那晚,容珞曾短暂进过他的房间。
倾慕一词程孟眠还是与太子的臣宴上酒醉乱言说出来的,他的酒品实在太差。
那时万俟重与他共饮,见程孟眠喝到最后趴在桌上念着长公主的名字。万俟重生生捏碎了白玉酒杯,
就此,平阳侯倾慕长公主的流言在京城传开。
之所以除夕夜,
能算到程孟眠动不了容珞。
只因万俟重命一众官臣把程孟眠灌了个酩酊烂醉,一个醉得神智不清的男人又能做得了什么呢。
任凭容珞在太后那里学了床笫之术,亦无能为力,谁知她中了欢宜散跑到他的碎玉轩。
听闻此后程孟眠戒了酒。
万俟重瞧容珞有点不开心,把她的身子搂进怀里,温和道:“我不在的话,你想去西暖阁住几日也行。”
他的珞儿要那些觊觎的人远点才行。
别的男人多看她一眼,他都嫉妒得发狂,倘若她想出去游玩,只他们两人就好。
容珞没看出来太子有别样的情绪。
但住在西暖阁能见着儿子们,也不算太失落。
她蹭蹭太子的脸庞,轻思道:“那我早些给你整理衣物,天气寒凉,莫受风寒才是。”
万俟重回道:“好。”
为了藏住独占的心思,他已很努力了。
不然哪怕是他们的孩子,亦不可以被她牵挂,她属于他,从身到心皆属于他-
良安郡是个山青水秀的地方。
若不是洪灾淹了良田,太子有要务在身,倒适合去游玩。
容珞翌日帮太子整理好随行衣物时,不免说起几句这个。
在旁的李德沛笑说:“良安郡入夏时,被水淹得厉害,如今树上的绿叶掉光了,哪还有山青水秀。”
照莹嘟囔说:“李公公真是扫兴。”
李德沛道:“通惠河的堤坝刚修好,朝廷忙着赈济百姓,太子殿下视察亦是为了民生着想。”
太子对亲贵权臣虽多有果决狠辣,但对底下的百姓是仁善可亲的,这次倒了作恶多端的萧家,声望更得人心了。
照莹想了想道:“殿下不带咱主子随行,主子许久未出去走走了。”
“田野乡地,难免事事不便。”
李德沛的话停顿须臾,接过照莹递来的行装,说道:“不过倒是听闻平阳侯随行太子殿下,带着侯府六姑娘。”
说到此,容珞眸色微微变化。
侯府六姑娘便是上次见过一面的程婉棠。
不让她去,偏还带着别的姑娘去,她看太子殿下是真想纳个侧室了!
扔下不明所以的照莹和李德沛,容珞气冲冲走回富丽堂皇的里殿,一屁股坐在床榻上。
……
出宫的马车有两辆,左右前后亲卫随行,巡行考察没有多大的仪仗,样样从简。
不远处的朱墙碧瓦后,亲卫校尉的流金看着眼前之人犯了愁,直挠头。
照莹插着腰,说道:“你就把太子妃娘娘藏在后面的马车,等出了城太子殿下若发现怪罪,我们娘娘一定会护着你的。”
容珞点点首:“是的。”
穿着一袭桃夭色的丫鬟装,妆饰简单素雅,显得精致可爱起来。
她要跟太子出宫。
不准她去,偷偷的也要去。
流金不敢怠慢,只是说道:“不成的,娘娘您身子娇,视察民情是吃苦的。”
照莹支支吾吾说:“要是成了…我便绣个荷包赠你。”
流金神色为难,来回看二人。
言语坚持道:“亲卫军只听令太子殿下的,欺瞒君上是死罪,流金不敢。”
言罢他恭敬行礼。
巡行的车队马上启程,耽搁不得。
容珞眼眸溜溜地转着,眼看流金要离开,近前一步拦他:“倘若你帮我藏在里头,我……我就把照莹许给你!”
流金顿时停住,“诶,真的?”
有点动摇。
照莹:“……”
容珞认真:“真的。”
流金时常来找照莹,她都看在眼里。
照莹红了脸:“主子你!”
流金忍不住翘嘴角,转过身害羞。
一手握着佩刀思索再三。
若是太子殿下处罚他……
或许殿下乐意见到太子妃随行呢。
于是在流金的带引下,容珞藏进后面的马车安置,正嘱咐她莫乱走动等诸事,前车的亲卫便唤了他过去。
未过久,马车缓缓启程。
容珞在帘子里听着外边响动,偶尔透过车窗的细小缝眼看车外。
再到后面的是平阳侯的马车,听流金说这次视察是暗巡探访,马车皆未挂徽记。
沿途休息时,流金时不时给容珞塞糕点和水,这辆马车上装的大多是行装用物,他寻了条衾毯给她盖着。
这天如此寒,后车没有炭炉。
倘若路上把太子妃冻坏了,太子殿下追责,他这个亲卫校尉就莫想再当。
一日的行程,走走停停。
容珞蜷缩在衾毯里昏昏欲睡,盘算着等到了良安郡再现身,太子总不能把她送回去吧-
车厢内。
置有防护的炭暖炉热着茶。
咕噜滚烫——
跪候在旁的李德沛忙将茶壶端下来,烧得有些旺,拨灰埋了埋旺炭。
檀木方桌前,太子倚靠着凭几,心无旁骛地看着文臣呈来的良安郡治水录。
李德沛沏着热茶,轻手轻脚。
离宫时太子妃亦没来送送太子,只让贴身宫女带两句话。
害得这一下午,
太子殿下没什么好脸色。
李德沛真该打打自己嘴,上午说那么多话做什么,惹得太子妃不高兴。
正这时,马车猛地抖了两下。
李德沛一个趔趄把茶水弄洒,烫到手背吃痛一声:“哎哟!”
太子则稳了稳身形。
冷冷目光扫过去,李德沛忙闭上叫嚎的嘴。
亲卫在车外道:“太子殿下,这官道落了泥坑,车轱辘卡在里头了。”
万俟重旋即便下了马车,李德沛甩着手紧跟其后,下来只见车身倾斜,赫然的深坑凹陷着前轱辘。
一行车队暂停行程,亲卫们赶马抬车。
平阳侯也下马车近前问情况,这模样是得等上一时半会了。
程孟眠道:“这泥坑像是人为毁坏官道。”
恶意毁坏官道者,惩处六十仗板。
万俟重沉息,“无妨,等半刻钟便是。”
转而命官臣记得报给驿臣去查查。
程孟眠行礼:“是工部的疏忽职守了,臣会遣信回去让人整查这条官道。”
吹起阵阵大风,衣袂翩然。
万俟重未多言,只摆了摆手,淡漠地准备去后方的马车等候。
李德沛则跟其身后,还在轻抚被烫的手背。
流金正指挥属下修理车辆,见太子往后走,心悬起来连忙也跟上:“太子殿下。”
第90章 时不时轻微颠簸和摇晃。……
“您要取什么东西,属下为您取。”
万俟重还未走近车前。
流金就匆匆赶过来,语气略带一抹紧张。
车马摇首顿蹄。
大风一刮,起了尘沙。
李德沛道:“你还不去管着前头,要取什么东西还用得着你?”
前头车马陷坑里还没弄出来,这小子凑上来个什么劲,太子殿下身边有他呢。
流金神色难堪:“我……”
万俟重掠过他一眼,不以为意。
继续负手而去。
流金想再跟着,还被李德沛拦住,推搡他去管前头的车马:“殿下在后面车里避避风尘,你去搞快点,莫耽误了行程。”
万俟重弯腰上马车,厚帘一
掀。
他的眉眼随之轻抬,望见车厢内的光景,高大的身形停住——
着丫鬟装束的女子,窝缩在里头。
玉嫩小脸枕着手臂,身盖一层兔绒衾毯,正睡得安逸香甜。
本该好好待在东宫的她……
怎么在此?
万俟重面色闪过错愕,随之转念一想。
垂下厚帘回身:“流金!”
流金还在被李德沛推搡,听太子的声音含怒,惊得他一哆嗦,连忙躬身赶到太子身旁。
万俟重冷睨着他:“怎么回事。”
流金诚惶诚恐又苦闷:“太子妃定要跟来,属下劝说过没管用。”
万俟重微恼地指了指流金,“你!”
俨然一副让他等着的态势,随即甩袖进了马车。
李德沛瞧了瞧流金,亦不敢说话。
……
这车厢没有布置。
坐垫不够柔软,亦不够暖和。
容珞听到有些吵闹,但马车行驶带动的摇曳似乎停下了,恍惚睡梦的她欲要醒来,一双结实有力的手臂抱了过来。
温热的怀抱,格外熟悉。
是太子殿下……
容珞心头一紧,连忙睁开眼眸,男人隽冷的面容近在眼前,隐隐愠怒。
她不禁:“诶?”
泛凉的手指动了动。
万俟重道:“谁许你跟来的?”
他口吻冷漠,亦有些不快。
容珞懵然地揉揉眼,张望车厢周围。
还是刚刚的马车,但多了太子殿下。
她喃喃:“是到良安郡了吗。”
流金把她跟太子说了?
目光收回来,对上男人不悦的眼。
容珞赶忙抱搂,回答他:“我想跟夫君出来,不要生气。”
万俟重道:“真是越来越不听话。”
她似乎总是跟他唱反调。
“本宫视察民情,舟车劳顿,需巡行良安郡三个府县,不是出来游玩。”
容珞微微噘嘴:“我知道,可珞儿随行的话也可以帮夫君研墨,端茶倒水嘛。”
话刚落下,就听李德沛在车外说道:“太子殿下,前车修整好了,可启程。”
万俟重没有回应,看着她轻蹙的眉。
用手捏了捏她的脸颊,然后他离开车厢,抛下两个字:“下车。”
容珞轻轻捂脸,有点疼。
反正她跟着他,哪儿也不走。
一出车厢,是官道旷野。
两侧的亲卫凛然正色,整装待发。
李德沛瞧着这怎么出来个丫鬟,再仔细看,还真是没有来送行的太子妃-
长风吹过,寒冷凛冽。
随后不久,一行车队重新行驶起来。
前车宽敞华贵,炉前散着暖意。
淡淡的茶香味,还有方桌上的宣纸味道。
太子身靠着凭几,揉捏眉心。
容珞恂恂地瞧他的冷颜,想了想,挪身凑进男人怀抱里,讨好地亲亲他的唇。
万俟重转而按住她的细腰,只觉唇瓣一软,满是她温香的气息,又是这般的招数。
他沉声道:“珞儿。”
掺着责备和无奈。
容珞坐太子的腿上,搓搓素手。
可怜说道:“夫君给珞儿暖暖,方才在那边都没有炭炉,手脚好凉。”
万俟重无动于衷:“回去坐好。”
容珞偏往太子的怀里挤,摇摇脑袋表示拒绝,声音闷闷的:“我不。”
她把这几日的心事说出来:“世人皆说太子殿下该纳侧室,此次视察你是想见别的女子,所以不要珞儿随行。”
不然平阳侯怎么带着嫡妹,倘若太子没有意向,怎会容他添着个女子在旁,太子对这二人就是不一样的。
万俟重神色一顿,眉宇微微凝。
端量着她有点委屈的小脸,说道:“哪里听来的捏词,我想见别的女子?”
这就是她非要紧巴巴跟来的缘由?不想陪着西暖阁的儿子们了吗,此前她还蛮乐意的。
“不是捏词。”
容珞别过脸去,说:“你与臣子视察民情,平阳侯带着嫡妹在旁,我不喜欢。”
她看得出程婉棠倾慕太子。
视察民情,东西游走,容珞不希望她离他这么近。
万俟重思忖着她的话,解释:“良安郡曾是程家老家,平阳侯是提过带嫡妹回老家寻亲,一桩无足轻重的小事。”
容珞皱了皱眉。
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
再次重申:“不喜欢。”
她偏要缠着太子,素手扯他一丝不苟的腰间革带,轻轻道:“你抱抱珞儿,有珞儿在也不是件坏事嘛。”
越过雷池,男人就会有反应。
逐渐蔚起的反应让她有点握不住,便想用双手。
他扼住她的手腕,
眸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暗烫。
容珞强装镇定:“……”
心跳声怦怦的,仿佛要震出胸膛。
二人四目相对,马车徐徐而行,伴着车轮碾过尘岩长道的声响。
万俟重将她的手在放自己肩膀上,扯开她这身小丫鬟的衣裳,将肚兜往上推,露出盈跃圆润的雪肤。
修指分明的手掌覆上她的后颈,似掐着又似摩|挲地捏着娇玉的肌肤,他启了唇衔住她凑上来的春果。
容珞垂着浓睫,看了一眼。
搭在他肩膀的素指绻了绻,随之攥紧,像是故意的咬她,轻哼:“疼……”
腰间的大手却将她梏得更紧,迫使她不得挺腰往前送,他就是让她疼的,但又忍着不把她咬得更深的冲动。
她委委屈屈道:“珞儿回|奶了。”
再|吸就坏了。
他便来吻她的唇,咬得红艳艳的。
吮|濡的声音分外缱绻,透明的水意沿着她唇角流下来。
厚实的车帘轻轻掩着,外边有一层窄小的空间,随行的太监候在那里,向来不会轻易打扰。
马车缓缓进了府县,虽未挂徽记,但随行的亲卫,亦让人瞧得出非富即贵。
片刻之后。
容珞分外紧张地伏在凭几上。
精致水润的眼眸望着微敞一抹缝隙的车窗。
他亦没说没阖实车窗,更没说马上就到良安郡的府县了,外边人来人往的声响使她紧绷了心弦。
上次在车厢里做,都是夜静时。
素柔的手指攥抓凭几的檀柄,她轻轻撑起身子,就被身后的男人强势地摁回去。
亵裤蓦地撕开一道口子,
隐隐颤抖,很没有安全感。
她在紧张和羞耻中自我拉扯。
轻唤他:“夫君……”
男人手里的腰肢纤细了不少。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嗯。”
好整以暇地回应,有安抚的意味。
但随后,侵占感袭卷了她。
白皙的腿滲着软,有点跪不住。
容珞浓睫颤动,阖了阖眼眸。
面颊红润可人,忍着要哭的声音,一下又一下的磨得她膝盖红红的。
她再顾不上那透着缝隙的车窗可会被人发现,外边的亲卫跟在马车两侧,步伐阵阵。
马车行驶中,
时不时轻微颠簸和摇晃。
容珞的身子却轻盈得不受控。
任由他摆布折腾,她怕这些声音被人听见,忍耐着情意,身体却在说着喜欢。
珞儿真是个浪|荡的女子。
容珞发软地要太子托着腰,低垂着水濛濛的媚眼,渐渐有些涣然,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变成这样的呢。
马车不知行驶了多久。
最后缓缓停在府县公馆前。
车厢内渐渐恢复平静。
趴在凭几处的容珞衣衫不整,耳颈间皆是汗意,跪在绒毯上的双膝间,滴落几许濡迹。
男人将她抱过去整理。
马车外的亲卫递话:“太子殿下,良安郡的公馆到了。”
听到外来的声音,容珞紧张地把身子藏在太子怀抱里,呼吸紊乱地绕着他的颈窝。
万俟重对外施话:“等着。”
低眸看向容珞尚在情媚的脸,一眼瞧得出经历了什么,他将她的衣口拢了拢。
府县公馆前。
递话的亲卫退到一旁。
李德沛几人等候着,随行的臣子皆下了马车拂整衣装,无人察觉路程中有何不一
样的。
平阳侯见此,行到李德沛身侧。
彬彬有礼地询问:“殿下这是……”
他身后还跟着妹妹程婉棠,盼着能看太子殿下一眼。
李德沛向平阳侯行礼,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太子殿下在车内歇息,醒来时素来奴才们要等上小半刻钟。”
平阳侯微微颌首,太子殿下养尊处优,有这样的习惯亦不奇怪。
不久后,马车才有动静。
李德沛忙上前垫梅花凳,太子从容不迫地自车内下来,衣着整洁如常。
他淡淡吩咐李德沛把马车安顿好。
李德沛躬身:“得令。”
哪里是安顿马车,是让他把马车里的人儿安顿好。
随之,平阳侯和公馆府的驿臣行礼,等会还需同良安郡的官员议事。
待众人随太子殿下进了公馆府,府前的玄贵马车被牵制下去安置。【魔蝎小说 mo xie xs .c 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