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院子与花

作品:《论黑山茶的倒掉

    苏舞雩进入显门,一挥手,空气中就浮现出几个大字来。


    “我要世间最美的花。”


    毫不拖泥带水。


    那神像后的声音悠悠响起道“世间最美的花?这定义太过模糊,不过鬼市之中,倒也有几株奇花,且随她去吧。”


    却有一个小小女童走了出来,穿着红绿襦裙,红似春花艳,绿若新叶鲜,双髻间翠色点缀,面容粉嫩含笑,模样极为可爱。


    “这位客官,请随我来。”


    女童手一动,便有一个灯架徐徐旋转,光芒闪烁,随即右手边的墙壁居然缓缓滑开,显出一个幽深的空间。


    女童率先踏入,示意苏舞雩跟上,苏舞雩便迈步踏入。


    那原本幽深的走廊突然亮了,显出它原本的模样,只见这里花木扶疏,雅致芬芳。


    或粉若云霞之桃,或白如霜华之梨,或黄似金碎之菊,皆错落有致地绽放于廊中。


    这里简直是一条花的长廊。


    苏舞雩可以用嗅闻到花香,也可以用心眼勾勒出这些花的样子,但他知道这些花都不是自己想要的,这便让女童犯了难。


    女童又仔细地看了苏舞雩一眼,道:“大哥哥,你又看不见,干嘛要最美的花呢。你不如要最香的花。这株月桂就不错,色泽金黄,最是灿烂,香味扑鼻,持久芬芳。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月宫桂’,你知道传说中月宫上栽种的可就是这个品种。”


    女童察言观色,见苏舞雩神色平静,不像是喜欢的样子。


    “最美最美,我怎么知道你心中的最美是什么?雍容是美的,淡雅也是美的,庄严是美的,诡谲也是美的,你究竟喜欢哪种?我这里不仅有热烈灿烂的曼珠沙华,还有幽静剔透的水晶兰。”


    女童还有一句话忍住了没有说出来,那就是你压根是个瞎子,是瞎子如何挑最美的花。


    “曼珠沙华,喜欢么。黄泉主题。”


    她挥了挥手,便有黄泉数里,沙华如血。


    “水晶兰,喜欢么。森林主题。”


    她挥了挥手,只见幽美而晶莹剔透的水晶兰一簇簇的开在树下阴暗处,美若冰雕。


    “雪绒花,喜欢么。雪山主题。”


    “莲花,喜欢么,池塘主题。”


    “紫藤萝,喜欢么……”


    女童停住了,道:“你的心中,有什么答案么。或许,这个答案,需要你自己去追寻。人挑花的过程,其实也是花挑人的过程,你看不上这些花,这些花也未必看的上你。这样吧,你可以闭眼冥想,在心里勾勒出你认为的最美的花的模样,或许你就能找到你想找到的那株花了。”


    她已经要被苏舞雩累的瘫倒在地了,所以才决定要苏舞雩自己去找寻他的花。


    “不过,你为什么不闭眼?”


    苏舞雩闻言轻轻地眨了眨自己的睫毛,睫羽宛如黑蝶,女童便哎呦一声捂住自己额头,抱怨道:“都怪你事情太多,害的我忘记你是个瞎子了。”


    苏舞雩却在这时闭上了眼睛,冥想起他心目中最美的花来。


    首先,这株花,要比萧逢月送风群玉的美。


    其次,这株花,要比萧逢月送风群玉的香。


    再次……


    风群玉更喜欢什么样的花呢。


    这时,他却觉得自己掌心微微一重,一盆花出现在他的掌心。


    女童叫了一声,道:“怎么会是这盆花,你还是放下它吧。”


    但苏舞雩已经决定是这盆花。


    下一秒,周边场景骤然变化,此时此刻的他们,又回到了大殿上。


    神像出声道:“小花,你在叫什么。”


    原来这女童的名字叫做小花,小花听到神像声音,叹口气道:“他偏偏选了那盆花,当然,也是这盆花选择了他。但是,这怎么能行,拿出去不是砸了我们鬼市的招牌么,因为这花从收到鬼市的那一刻算起,迄今已有三百年,可三百年里,它始终含苞,却不曾开放过一回。”


    “这是一株三百年不曾开过花的山茶啊。请门主明鉴。”


    神像却发出两声轻笑,缓声道:“此花与君有缘,君便拿去吧,且无需付任何钱财。但君莫要以为这是无端恩赐,实则,当君选择此花的刹那,代价已然付讫。”


    神像又自顾自道:“山茶,乃是断头花,其性刚烈非常。君可知,花与养花之人命运相连,恰似丝线交织,难解难分。君既得此花,往后岁月,花的命运便与君命运同系。”


    “至于三百年都未曾开花……”


    神像顿了一顿,道:“这就看君有怎样的决意了。世间真正珍奇之物,非经血汗之劳、心血之注,不能得也,不是么。”


    “物也好,人也罢,都是如此。”


    神像似乎意有所指,而他又说不收任何代价,又说他在拿到此花的时候已经付出了代价,换成别的人一定会心头惴惴。


    当然,心头惴惴的人是谁都不可能是苏舞雩。


    他点点头,就堂而皇之的抱着花离开了。


    神像:“……”好熟悉的心梗的感觉。


    天将明,小园依旧。


    卯时的更漏将尽,天光在云层后晕染成蟹壳青。


    苏舞雩坐在石凳上,任由自己全身都浸在清寒的夜露里,发尾散作墨色绸缎垂落膝头。


    膝盖上则放着那盆据说是三百年都未曾开过花的山茶树,没有花苞,叶子却是浓密,叶脉里游走着极淡的银辉。


    挑来挑去,居然挑了一盆不开花的花。


    该如何让它开花呢?鬼市的那故弄玄虚之人,居然说开花要靠他的决意。什么样的决意?


    血汗之劳,心血之注。


    *


    晨曦微露,窗外,鸟儿的欢啼,大鹅的欢叫,将风群玉从酣甜的梦境中轻轻唤醒。


    她慵懒地从床上坐起,睡眼惺忪间,锦兔激动了过来了,“公主,你终于醒来了,你今天起的比平时可要晚多了,那鹅都叫了三回了。”


    她从床上坐起来,伸展了一个懒腰,心想这是自然,她昨天晚上去了一趟黑市,卯时才悄悄地回到了自己房间。


    算算时候,她压根还没睡够呢。


    算了,还是起床吧。


    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的中衣,看向今天好像格外有些激动的锦兔道:“怎么了,怎么觉得你格外开心?”


    锦兔便一笑,露出自己的牙齿尖尖,道:“公主,我养的鹅今天下蛋了,下了一颗雪白雪白的蛋,有这么大呢。”


    她用手比划了一下。


    玉扇也端着洗脸水进来了,道:“你怎么还把这种事情告诉公主。”


    风群玉一笑,“鹅下蛋不是一件好事么,挺好的。”


    “哦,对了,前些日子宫里不是送来了一些东西么,你们翻翻看,看里面是不是夹带着一封信,如果有就把那份信交给我。”


    风群玉嘱咐了一声,锦兔便去找信了。


    不多时就把这信找了回来。


    锦兔道:“是我大意了,当初没有看见。这信夹在绸缎的夹层里……”


    风群玉拆开信,又将其打开,看见信件上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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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字迹,不由得顿了一顿,随即才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只是扫了三眼便看明白的书信上的内容。


    让她和萧逢月打好关系。


    她还是这么想一出是一出,希望她和苏家打好关系将来嫁给苏家,便把她送到苏家;


    如今大概是觉得萧家更有前景,便又让她与萧逢月打好关系。


    她抖了抖信,却拿起火折子点燃了它,看火苗蜷曲着焚上这信件,待火光快要燃到手指的时候才将其递到香炉中,看它彻彻底底在香炉内焚化成灰。


    锦兔与玉扇都有些踌躇,最终还是玉扇开口道:“怎么了,公主,是什么很要紧的事情么?都怪我,如果我能仔细检查,检查到这封信……”


    “停。”风群玉叫停了她的自责,道:“和你没关系的事情,就不要揽在你身上。这信,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信。”


    锦兔与玉扇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风群玉则是制作起盲文舞步小册子来,其实照她的想法,苏舞雩大概也只是一时兴起,就算拿到这个小册子也不会好好学跳舞……吧?


    不管他会不会好好学,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筹谋,自己毕竟都答应了他,既然答应了他,就好好给他做吧。


    她把所有的舞步都画成了脚印,用针扎成孔洞方便他进行抚摸,还在一旁用文字进行了说明。


    正在制作这小册子,锦兔却突然进来通报,说萧逢月又来了。


    风群玉放下笔和针,道:“那就见见吧。”


    出了房门,便看见萧逢月。


    她本来让人给他奉茶,萧逢月却说不必,他这次来是请风群玉帮他一个忙,他说完这件事之后就走。


    他的眼神在日光下显得透彻而诚恳,风群玉蓦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和她在现世认识的萧逢月压根不是一个人,如果说她认识的那个萧逢月是个纨绔子弟,那她现在遇见了这个萧逢月可以说是个翩翩公子。


    自己或许不该把现世时对他的糟糕映像投射在这里。


    也许,他也只是喜欢自己,才数次想要与自己见面。


    风群玉感觉自己的心闷闷的,似乎是有些不大畅快,道:“有什么事么。”


    萧逢月一笑,笑的清风朗月,眼神又带了些小心翼翼,道:“过些日子,就是花灯节了,你愿意与我同往么。”


    风群玉顿了一顿,听见自己的声音。


    她说,“好。”


    萧逢月顿时有了如释重负之感,脸上的笑意也鲜明了一些,这时他却看见了风群玉的绣架,同时也看见了她绣的东西。


    萧逢月满脸赞叹,目光在绣品与风群玉之间来回,由衷感慨:“这豹子绣得真是妙!旁的闺秀大多绣蝴蝶花鸟,你却独出心裁,绣出这般英气的豹子,实在不同凡响。”


    风群玉不想谈论绣品,道:“蝴蝶也好,豹子也罢,都是一样的,何来不同凡响之说。”


    萧逢月:“……也是。总而言之,你不要忘了我们的灯会。那灯会可热闹,你一定会喜欢的。”


    风群玉:“嗯,我想也是。”


    萧逢月离开了,锦兔与玉扇则是以一种别有意味的眼光看着风群玉,锦兔更是笑道:“公主看来是好事将近了,我看这个逢月公子对公主真是一片真心呢。”


    风群玉一笑,戳了戳她的脑门,笑意却是收敛了起来,道:“别再说这样的话了,你这样可真像是一个npc。”


    锦兔听不懂风群玉的话,却觉得风群玉的心情似乎并不是很好,她不由得想问,公主你是不是不喜欢逢月公子,转念一想却把这话吞到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