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人明显不对劲，李平安悄悄往后退了两步，正打算离开院子时，一条触手从黑雾中弹射出来，


    李平安这次有经验，在头皮炸起来时，就向旁边滚去，躲过了触手，随后爬起来，向院子外跑去，一旁的赵景言姐妹俩过来帮忙，不知道向里面扔了什么东西，顿时烟雾缭绕。


    三人趁着这个时间赶紧逃了出去，可哪里都不安全，


    池塘内的黑雾涌了出来，原本清澈见底的水瞬间变成了一汪血水，包裹在黑雾的周围，池塘瞬间就空了，


    它顺着李平安的气息追了上去。


    李平安察觉它追上来了，想要摇人，却发现上面还在三打一呢，没办法，就只能靠她们三个人了，


    哦，不对，


    在一个拐弯处，逃跑的三人正好遇上了躲藏在暗处的安妮两人，


    好消息，现在我方有五个人了，


    坏消息，就只能安定一个人算是能打的。


    逃无可逃，看着眼前的死路，


    几人只能转身看向涌来的黑红色物体，一股恶臭的血腥味冲天，扑鼻而来。


    原以为紧接着就是一场恶战，谁知道它突然停了下来，双方之间隔着五米左右的距离，


    “我知道你。”隐藏在黑雾中的那张脸与风声极像，但性格却不太一样，“他们让我不要杀你。”


    晚了，你已经杀了一次了。


    它并未做什么，李平安却觉得自己不受控制的飞了过去，它用手掐着李平安的脖子，却未用力，


    李平安连忙拦住要冲上来的几人，“没事，没事，不要过来，”过来也只是送菜。


    李平安突然有了一个想法，“我什么都和你说，关于人族的计划，我都可以和你说，只要你放她们几个人走。”


    李平安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结果只抓到一团又一团的血，将自己的双手都染红了，


    “我不走。”安妮虽然不知道李平安要做什么，但直觉告诉她，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虽然其余几个人没说话，可李平安也从他们脸上看到了共进退的神情，


    李平安感动之余，更想求求各位了，“走，全都都走。”


    安定拽着安妮，赵子瑜拽着赵景言，四人正要离开时，一旁看戏的它，用一堵血墙拦住了四人，“我说让他们走了吗？”


    李平安正色道：“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你留下她们也没用，”


    “更何况，这是你的地盘，我相信就算放了她们，你再想找，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如先将她们放了，我来告诉你一切。”


    它并未说话，但堵在四人面前的血墙却比收了回去，


    “走，快走。”


    李平安催促道，直到看着几人消失在了眼前，她才在心底里盘算该怎么糊弄它，


    “说吧，”


    “额，在聊之前，不先互相认识一下吗？”李平安还想挣扎一下，她还没有编好。


    脖子间的手突然用力，李平安被掐得眼前一黑时，手又渐渐放开，控制不住的大喘着气，


    “你骗我？”


    “果然人类没有一个好东西。”


    说着，它大张着嘴就要将李平安吃下，却突然停了一下，


    “也好，就让你去陪他们玩玩。”


    说完，不等李平安反应过来，就将她塞到了黑雾中，李平安紧闭上嘴，可浓稠的血还是从她的鼻子中灌了进去，


    就在李平安以为自己会被血呛死时，突然又有了空气，眼睛还未睁开时，就察觉到有一双手在擦拭她的脸，


    李平安眼睛一睁，发现是婉儿，婉儿此刻只有上半身，没有下半身，


    也许是李平安的眼神太过直白，婉儿连忙幻化出一条长裙将自己的下半身遮了起来，对着李平安腼腆的笑了一下，


    “姐姐，”一个无头残缺的小孩扑到了李平安的怀中，


    在李平安还未反应过来之前，婉儿先将他拉了开来，“你不要吓到姐姐了。”


    李平安趁此机会环顾四周，一方小世界，像是照着外面的世界做的，或远或近的几个小孩都有着残缺之处，


    李平安想起风声之前说的了，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残缺的魂魄。


    “姐姐，你们是来杀我们的吗？”


    所有的小孩都被婉儿赶远了，这里只剩下她们两个，即使问出的话不好听，可婉儿的脸还是笑着的，


    不是疯子的那种笑，很平淡、很美好的笑。


    李平安没有出口否认，而是问了一句，“你们为什么要救我？”


    说实话，李平安与他们也就是一面之缘而已，看见的还是幻境，


    婉儿拉着李平安在河边坐下，此时应当是初春，河边的柳条正在向外冒出嫩牙，水面波光粼粼的，很普通很普通的一个场景，


    听到李平安的问话，婉儿突然朝着李平安笑了一下，眼神中有些狡黠，“我和姐姐说，姐姐不要告诉他们，”


    “先前风声哥哥离开时，我抽出了一缕魂魄附在了牌位上，我和风声哥哥说我想去外面看看，”


    “所以我见过姐姐。”


    说到这，婉儿的头低了下去，“我还见到风声哥哥做了很多事情。”


    李平安闻言摸了摸她的头，“你觉得他做的对吗？”


    “不管做的对不对，他都是为了我们。”


    不管是来回结界内外抢夺法宝，还是强忍着痛苦将自己的魂魄一分为二，或者是以人妖魔兽的血肉供养他们……


    “所以，姐姐，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死了很多的人，”


    就在婉儿转身想要离开时，李平突然出口说了一句，


    婉儿的脚步停了下来，李平安紧接着说了下去，“死的人太多了，男的女的老的少的，襁褓中的，未出生的，都死了，”


    “枯骨遍地却无人来收尸，因为他们的亲人也一同死了，”


    “血在山上流成河，河中的鱼儿全都死了，河边的柳树也不再长出新芽，触目所及，哀鸿遍野，寸草不生，”


    “婉儿，你说他是为了你们好，”


    “但我还是想要问一句，这是你们所要的吗？是你们所期盼的吗？”


    李平安这句话说的太过大声，以至于引来了远处小孩的关注，只是婉儿没让他们过来，他们就只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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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远处偷偷看。


    婉儿突然回过了头，面无表情，“我爹是人，我娘是妖，两人感情甚好，生下两子一女，我二哥成亲时，他们冲了进来，杀了所有人，”


    说到后面，婉儿都是吼出生的，


    “他们杀了所有人，包括我才满月的小侄女，”


    “为什么？为什么啊？”


    紧接着，一个小男孩被拽到了李平安的面前，是双手是黑雾的那个男孩，叫阿生，“你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吗？”


    “是林伯从乱葬岗捡来的，他被捡来时身上还连着脐带，他的母亲就死在他的旁边，身上满是刀口，只有肚子，只有肚子是被她死死护着的。”


    婉儿接着又拽过来一个小女孩，将她后脑勺的头发扒开，李平安看见了一个洞，不用婉儿说什么，看见这个洞，李平安就什么都懂了，


    “我们那时常做的一件事情，就是天黑之后去乱葬岗翻尸，在野狗嘴下抢尸体，看看有没有能救活的，昕儿就是那时救回来的。”


    ……


    李平安就这样坐在河边，看着婉儿流着血泪将所有的小孩拽了过来，说了一遍，


    “你说，我们原先不无辜吗？”


    婉儿说出这句话时，没有原先的气愤，带着悲凉。


    李平安嘴唇嗫嚅，想说话却又说不出来，道歉吗？她以何种立场去道歉？


    安慰吗？这些事情是安慰后就能遗忘的吗？


    婉儿将小孩赶走后，转身看着李平安，一坐一站，相顾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最后，还是婉儿坐了下来，坐到了李平安的身旁，


    “我和你说说风声哥哥的事情吧，一些他没说的事情，”


    “风声哥哥少年时期，很调皮，那时虽然人族和妖魔之间的关系不好，但还不至于到相互屠杀的地步，”


    “风声哥哥人很机灵，嘴又甜，长相看不出来是混血的，”


    “他在外面帮人干点活，每天都能带回一些零嘴，有时是糖葫芦，有时是饴糖，有时是糖饼，”


    “他就让我们排队在他面前，用零嘴引着我们一个接一个的趴在地上高呼风声哥哥万岁。”


    “但是有一天，他回来时，手中什么零嘴都没有，眼睛亮晶晶的，动不动就傻笑。”


    说到这，婉儿转头看向了李平安，神色带着怀念，


    李平安了然了，这是遇到喜欢的人了，李平安估计和她长得很像。


    “我们一直缠着他，他终于肯说了，是西街新开的衣庄店主的女儿，比风声哥哥大一岁，叫做赵玉，”


    “姐姐和她长得有八分像，”


    “但玉姐姐更爱笑，不管什么时候见到她，她都是笑着的模样，”


    “哥哥天天给玉姐姐送零嘴，却不敢与她搭话，最后，还是玉姐姐当面抓住了他往铺子里塞糖葫芦，他才敢与玉姐姐讲话，”


    “玉姐姐人很好，不像其他人一样觉得我们是怪物，会用店内的碎步条为我们缝荷包，她给我做了一顶小帽子，给阿生做了一双手套，给二郎做了一个小面具……”


    “她说这样我们就可以出去玩了，不用天天闷在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