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裕执黑子的手顿在半空，沉默半晌，艰难开口，“你父亲和兄长们，皆忠心耿耿，况且宫中有我在其中斡旋，不至于……”


    “祸起萧墙。”她眼皮都懒得抬，摸着温润的棋子，言简意赅。


    闻言，慕容裕有些丧气，语气也低沉了些喃喃道：“总会有办法的。总能改变的。”


    “你和我的命运是一样的，要么和亲，要么找个领着闲职的驸马。这是自打我们出生便无法改变的。身在棋局，成为平衡各方势力的棋子，又有多大搅动风云的能力呢？”


    “不会的。”慕容裕矢口否认，拉着她的手，“啊嫣，父皇不是也很喜欢你吗？你指定是多心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为了安平王府能急流勇退，我别无选择。”她扯了扯嘴角，“但是公主你不一样，你想过没？你愿去和亲吗？”


    慕容裕咬了咬唇，轻轻地摇头。


    “那你该好好打算了。”她用力地回握住她的手，“你若不想远嫁，日后京城中哪家官眷人家办雅集，你都要出席，相看相看，物色个人选。你若早日许了人家，赐了婚，日后就算需要和亲公主，皇上便也只能从其他公主或者宗亲里选个贵女。”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慕容裕叹了口气。


    看慕容裕一脸为难的样子，她语气笃定道：“你心仪我三哥，不愿与他人将就，是也不是？”


    “我、我、我……”乍被戳中少女心事，慕容裕还有些羞涩，难以启齿。


    “什么时候开始的？”


    慕容裕扭捏了一下，脸也有些红润：“就……我以前顽皮得很，经常偷偷地溜出宫玩。三年前有一次在城郊放纸鸢的时候，纸鸢挂在树上，我爬上去拿的时候，不小心脚打滑了，从树上坠下的时候，是他接住我的。”


    “就这一面之缘？你就喜欢我三哥了？”


    “也不算吧。为了能再偶遇他，后来我就经常去那个地方等着。但一直没再见过他。直到有一次流民聚集城外，我差点被人牙子绑走，宋三公子又有如天神般降临，拔剑划伤了那人牙子的手臂，吓跑了坏人，我才知那是他偶尔办事才会路过的地方。他护送我回城，让我要注意人身安全，莫要到处乱跑。那次我问了他姓名的，他却说微末小事，无足挂齿，也不肯告诉我姓甚名谁，家住何方。”


    慕容裕一脸惋惜，接着道：“那次因为耽搁了太久回宫，我偷溜出宫的事被父皇发现了，我就被禁足了。后来父皇让皇后娘娘严加看管我，我再也没能偷偷出宫了，被压着学了好久礼仪规矩。我原以为不过是萍水相逢，但后来上宫学，在学堂里复又见到他，才知那人是你三哥。”


    “所以，你因为两次救命之恩，对我三哥芳心暗许？”


    “只是有那么些情愫而已。毕竟当时他真的很英雄伟岸啊，谁能不心动？我本来以为这不过是镜花水月，可谁知……”慕容裕嘿嘿笑了几声，“那不是近水楼台先得月嘛。自从你也入了宫学，和你一道，更多地接近和了解宋三公子后，我就觉得，他和我认识的其他公子哥不一样。反正……我见到他，越来越欢喜，越来越期待每日的宫学，连原先觉得枯燥无味的夫子授课，也变得有意思起来。”


    看着她一副娇羞样，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原来的剧情里，“宋嫣”三不五时就缺席宫学，而没了自己作为中间缓冲，慕容裕也没有光明正大接近宋秉的借口。


    那两人在宫学还有交集吗？


    她在心里戳了戳零九九：【零九九，你仔细查一下原文，原桥段里，在写慕容扬在宫学的经历，或者慕容翎与郭晚晚两个男女主在宫学的剧情时，有没有关于慕容裕和宋秉这两人相处的细枝末节？】


    零九九噼里啪啦检索了一番道：【没有。】


    是因为自己这个变数吗？


    【那你再找找，慕容裕和亲前，和宋秉有过交集吗？】


    【也没有。】


    奇怪。难道她多想了？原书里宋秉虽然对慕容裕有救命之恩，但慕容裕并不倾慕宋秉？


    可是现在慕容裕话里话外的意思，对宋秉暗生情愫并非一日两日。难不成是暗恋？


    【但是好奇怪。原书北夷来求和亲的时候，皇帝原本打算宗室旁支过一个郡主或者县主，晋封为和亲公主的。是慕容裕大闹了一场，才逼得皇帝把她册封为和亲公主的。】零九九紧接着道。


    大闹了一场？有什么好闹的？就算慕容裕不暗恋宋秉，也不至于主动请命去和亲。毕竟国力强盛之时，和亲公主是两国邦交的象征，一旦两国关系破裂，和亲公主往往是第一个炮灰，下场通常都不会太好。旁人躲还来不及，她怎会上赶着？


    更何况北夷虎视眈眈，原剧情里，安平王次子宋汍于西域失利后，下一个出手的，便是北夷了。她生于皇室，这其中厉害关系，就算她自己不知，皇帝应该也会同她言明才对。到底第一个念头没想着把自己女儿推出去当和亲公主，且皇帝的子嗣不多，想来对慕容裕应当还是有几分感情在的。不至于把她推入火坑。


    【知道慕容裕为何和老皇帝闹吗？有没有相关的只言片语？】


    零九九调取了原书片段，在宋嫣的脑中播放——


    慕容翎在处死慕容扬前，曾于行刑前在天牢见他最后一面，感慨道：“若七妹当初不是执意和父皇唱反调，定要去北夷和亲，应该还好好的。我已经失去七妹了，实是不想再失去任何一个兄弟姐妹，才一直对你多有容忍。但你发动宫变，弑父杀兄，还将剩下的姐妹手足屠戮殆尽，从未念过一丝亲情。如此罪恶滔天，哪怕我身为天子，也保不了你。”


    慕容扬伤痕累累，眼神里恨意滔天：“你和那个老匹夫一样伪善。要不是我的好父皇忌惮宋家军的势力，故借朝党势力铲除，非要致安平王一族于死地，我怎会有机会趁虚而入？慕容家的血，就是肮脏不堪的。也就慕容裕没那么黑心，看不惯，与你们离了心割了席，远嫁北夷，但也没保住她想保的人。你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你心知肚明。”


    “当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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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宫学，看严颂礼一伙人欺我辱我，却只当不知，任由他们变本加厉残害我。我呸。要非后来得知我是你的亲弟弟，你还会如此惺惺作态？成王败寇，我既输了，就赌服输。莫要废话这许多。”


    慕容翎摇头叹气：“冥顽不灵。晚晚当初就不该心善救下你。”说完他转身就走，背后被绑在刑架上的慕容扬则是激动大喊：“你根本配不上她！”


    画面定格，她已然发现不对劲。慕容扬说慕容裕远嫁北夷，是因为有想保护的人……


    【零九九，你检索一下，慕容裕在原本的情节中，远嫁北夷，是在什么时候？是开始打仗前？宋执战败后？宋添战败后？还是宋远庭战败后？】


    【宋汍败于胡人后。北夷趁机陈兵十万于边境，威胁若是不给和亲公主，这十万大兵便直捣京城。当时刚经败绩，国力孱弱，士气低迷，民不聊生，表面和亲。故以和亲名义，长长的送亲队伍的公主嫁妆，实则尽是北夷皇室囊中之物。两国联姻，各种礼仪、随行人员及所携物品繁复，有近半年时光。慕容裕嫁给北夷太子后不久，宋添战败。】


    【宋汍战败，但宋添带领的部分宋家军也在北地驻守，还未陷落。他们常年留守北地，对北夷了若指掌，自有法子应战。就算北夷十万大兵压境，又何至于长驱直入，直捣京师，如入无人之境？这算什么威胁？】宋嫣不解。


    【因为当时朝堂上官员都很有眼色，知道皇帝并不想继续劳民伤财地打仗，更兼宋汍一败，皇帝明显有意清缴宋家军，只是苦于没有名头。便有人诽谤宋添通敌，建议即刻下令他班师回朝……身处文官之列的宋秉便请旨去督军，言明若情况属实，自会大义灭亲，但皇帝一直拖延不决，慕容裕就自请和亲了。】


    她脑子里有个念头一闪而过，快得差点抓不住；【等等，你不是说原书没有慕容裕和宋秉单独相处的情节吗？那为什么宋秉请旨去前线督军，慕容裕就请命和亲去了？】


    【宿主，他们二人确无单独出现直接关联的情节。零九九也不得而知。】


    【那就是说，宋汍战败至宋添战败，大概有半年的时间。】宋嫣思考着，【那也就是说，宋添原本被怀疑通敌，因为公主和亲北夷撤了在边境的陈兵，还多挺了半年时间。那安平王府被抄家是什么时候？】


    【宋威庭去前线领兵戴罪立功时。】


    闻言，她唇色发白，双拳紧握，指节泛白；【兔死狗烹，鸟尽弓藏。慕容扬这个篡位，篡得好啊。】


    话音刚落，她心脏骤疼，猛地捂住自己胸口，身体从凳子上往下滑。


    零九九“滴滴滴”尖锐刺耳的警报声也不断响起；【检测到宿主对游戏人物产生情绪，这边给予系统报错并开启惩治措施：请勿在npc身上浪费太多时间和精力，否则将开启自动纠错的严重警告。】


    “啊嫣！”慕容裕见宋嫣一下子脱力跌落，惊叫出声，急忙起身想来搀扶她。


    她咬着牙看向慕容裕担忧至极，艰难地扯着嘴角，张了张口，却发不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