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 24 章
作品:《落下一拍》 车厢外夜幕低垂,车厢里开了灯,前玻璃窗上的影子,是两团呈八字状分开的深灰色,完全没有交集。
宋存不知道他在沉默什么。
需要问得更明确吗?
“那你应该知道,她做了什么。”她的语气相较于一分钟前的那杆秤,加了一千斤的锭。
言列骨节明晰的手指按了下方向盘。对这件事,他也是在发生后才知道的,知道的信息和她大差不差。
“抱歉,给你添了麻烦。”他说话音量不高,低沉着,带着一点残留的哑。
这一点示弱的姿态没引起她的同情,反而是更惹人火大,这么说就是他真的参与了,“你倒什么歉,所以是你指使的?”
“没有。”言列否认地极快,转过来一直回避的视线,“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做,可能只是想有个参考吧。”
说是参考,他也未必相信,那么多钢琴家,也有比她更知名的,经历更丰富的,王涵都没选,偏偏选中她。
他现在是有理也说不清,会来找他,肯定是查到了他和王涵的关系,这一点没什么好否认的。
以他们俩交恶的程度,她的怀疑合情合理,连他自己都差点这么想。可是事实就是真的没有。
他确定,没和任何人提起过她。更别说是王涵,她那么敏感,又对他的事那么了解,是更不可能去说的。
然而,她在这么多原型里面挑中了宋存,恐怕不可能和他没有关系。
“我从来没有....和她提起过你。”
明月皎皎,树叶在扇,车内的氛围,犹如两端紧绷的弦,任何风吹草动,都会惹得那根弦,回弹出残影。
宋存轻抿了唇,眼尾拉长,没作声。
当然,当然,我也没和任何人提起过你。
在这和谁示威呢。
“行,就这样吧。”良久后,宋存兀自点了下头,尽力维持着平和。
在她伸手的一瞬间,“扣”地一声,车门被锁死。
手指在锁扣处滞住。
“你有病是吧?”她不悦道,半眯着眼,掩饰自己的情绪。
“不是。”言列压着嗓子,与她对视,“我有话要说。”
“那你长话短说,超过五分钟我直接报警。”宋存拿出手机,点开计时器,扔在中控台上。
言列目光垂落,看着屏幕上的数字跳动。要是以前的宋存,这么说了肯定就会这么做。现在的.....她,大概也是吧。
起码对他,应该没什么变化。
“我知道给你带来了困扰,我帮你处理。”他叹了口气。
或者宋存也可以提别的要求,而他不敢这么问,会被她视作挑衅。
“你帮我处理?”宋存竟无语凝噎,“你是谁啊?你们又是什么关系,你是帮我处理?还是帮她处理?”
既然否认了,为什么又要来负责。岂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还不如直接承认得了。
如果他承认了,她能怎么样?恐怕也不会怎么样,毕竟也成年了,再玩那些小孩儿的报复行为,伤不了别人,还会把自己置于笑料中。
可能连骂他一顿或者打他一巴掌,都懒得做。最大的可能是直接发个律师函,获得些不痛不痒的赔偿,胜诉后公告天下,从此以后再不来往。
但是要想一次性告倒他,怕也没有那么容易。
“行啊,你让她从棺材里爬起来,给我道歉。”
言列撑了下后颈,知道她这么说,就是没得商量。
然而,另一个人已经死了,她要是来真格的,以她的本事,挖出王涵的过去,搅个天翻地覆也不是办不到。
她要闹也可以闹,只是他私心不希望走到那一步,除了能出口气,对她也没什么更大的益处,只会让她陷入无止尽的舆论旋涡中。
她也算半个公众人物,是需要观众缘的。可是他知道,这些话由他来说,只会是完全的反效果。
况且那个人已经离世了,她讨不到便宜,中国有句俗话,“死者为大”。
当然,他知道宋存的脾气,她是可以不管不顾只为出一口气的,他自己就领教过。
“宋存。”一息之后,他说,“她死了。”
“她要活着,我找你干嘛。”
“我可以试着帮你找找真相,在这之前,你不要轻举妄动。”他没有理会她的冷嘲热讽。
宋存目光不措地盯着他,像是要看出个窟窿来。这又是哪一出?还有真相。真相不就是他干的吗。
“所以,她确实是有问题是吧。”她讥讽道,不然用不着通过稳住她,来保护一个死人的名誉。
可是她的名誉,谁来保护?
“每个人....都有一些隐私。”言列看出她的动摇,“她父母自幼双亡,又在福利院长大,性格上比较孤僻,也许难免会有一点偏执,但是一直也不是个会恶意伤人的人。”
宋存面无表情地听着他打感情牌。这些在柳桉给她的资料上写的很清楚,外界对“天南”的包装,与实际情况相差甚远,传言她是知识分子家庭出身,名校毕业,自身有思想有才华,是网文圈真正的作家。
实际她上的大学只是那所高校的夜校,这些年除了写书,主要热衷于慈善,她没深入调查过是真是假,至少在媒体层面很是认可。
写的小说涉及很多民俗类的科普内容,公开露面的时间并不多,政府层面的褒奖却不少,一直都是非常正面的形象。
柳桉还给她提过一嘴,影视化的四部作品,全部和言列妈妈控制的资本有关,说是全靠才华,也未免赞誉过盛。
这些她早就知道,可是她没有拿这些大作文章,就是因为不想和一个死人再计较。可是她自己这么想,和别人要求她,是两码事。
尤其是面前这个人,如此迫不及待地要堵住她的嘴,生怕她报复的样子甚为可笑。
信任与不信任,界限很明显。但是要向他证明自己的人品,她会觉得更可笑。
“不用了,”人在极端愤怒的时候,反而会平静,“既然和你无关你就不要管,如果你管了,那就是和你有关。”
她说完,手指摸索着去拿自己的手机,被一片突如其来的阴影笼罩住,吓得往后一缩。
他微微前倾的身体,指尖扣在距离她咫尺的中控台边沿上,冷感的金属贯穿掌心。
突然的靠近,她其实很反感,用一种不要得寸进尺的表情看着他。
言列被这眼神啄了心窝,悻悻地收回了手。
“我送你回家。”他不再多说什么,就算把她锁在车里一个晚上,估计也难以撼动半分。
“开门,我自己走。”她冷冷说。
言列没动,僵持着。
“我真的会报警。”她一字一句,不是威胁他,“你要觉得自己真有本事,就试试看不让警察接警。”
空气像被凝结上了一层雾凇,冷到无法流动,
宋存冷漠,“这么大费周章的,花了不少时间吧。”等这么长时间,她要没点名气,他还算计不了她。
“我说过了我没有。”被她嘲讽地有点失控,“如果我想的话,你早就....”
“早就什么?”早就名誉扫地了?还是早就俯首称臣了?
呼吸沉寂,针落可闻。
“没什么。”他瞥开了视线,解锁,开门。
看她走远,他才摸出烟盒。
心烦意乱地,拢住了火,点了根烟,只抽了一口,就支向了车外,让它静静燃烧着,在眼不见的地方,化为灰烬。
这一点烟草,不足以让他醒神。
——
宋存昨晚没有睡好,反反复复地不踏实。她记得以前也有过那么两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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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听白放赞颂两句那个人的丰功伟绩后,她会莫名其妙地睡不好觉。
好奇吗?对那个人,那会儿是有点的。
但现在肯定不是,现在是真的生气。满脑子都是他的语气他的脸,他居然挑衅她,到现在还挑衅她,她真的很讨厌他挑衅她。
他以前就这样,巴不得屁大点事都传到她的耳朵里。她其实心里都知道,就是他故意放的消息。
让她羡慕吗?还是要让她服气。
她只会觉得很烦。
她比平时更早地,起床练琴。
手指在键盘上快速跑动,以一连串的琶音结束了这一曲。
这弹得都是些什么。她闭着眼睛回味了一下,对自己感到同样的无语。他是个屁啊?就那么影响你的心情吗?
又不是孙悟空,能一眼分辨出谁是人、谁是妖。有本事就靠眼神烧死她。
这么一想舒坦了些,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水。手指反扣在琉璃台边缘,轻轻倚靠着身体,咕噜咕噜灌了一大半。
天上的云花花绿绿,像鲤鱼背上的鳞。心情好时管这种天气叫艳阳天,心情不好时叫烈日当头。
宋存此刻就觉得,这光线晃得人都晕。
琴架最上层,有一本金色的琴谱,她搁了杯子,拿起来翻开。是张潼昨天送来的,慈善会的曲目。
颗粒感的纸张上,飘出新鲜的油墨味。
韦敏告诉过她,这首曲子还未首演过,因此,后天的慈善会,谁演奏了,就算是谁的代表作。
开篇的左侧有曲目背景以及作曲家的介绍。
是一首民乐钢琴曲。单三部曲式,本身演奏难度不大,就是在审美方面,会比较难以把握,掌握不好情绪,很容易中不中,西不西的。
上一次在正式场合演奏这类曲目,还要追溯到十三岁时的人民大会堂,好巧不巧的是,也是这位作曲家的曲目。
算一算,他已经将近六十了吧。
钢琴演奏是现代职业的分化,在2、300年前,只有音乐家一说,个个都是能演奏能创作的。18世纪有不朽的巴赫,19世纪更是蓬勃发展,涌现了贝多芬、莫扎特、肖邦等一众标杆,将古典乐推到了世纪高潮。到了20世纪,也还有德彪西、肖斯塔科维奇,而再往后,就再难有标志性的作曲家了。
这里面,诚然有大众对古典音乐的固化认知,也有细分市场后,带来的狭窄上升通道。评价钢琴演奏者的标准,不再有创作这一项,唯有技巧。说是钢琴家,其实更像是演奏竞技选手。
宋存拿着琴谱,就这样曲折着腿,坐在沙发上,直接研究到了晚上八点,连晚饭都没顾得上吃。
这就是她一般不怎么回父母家过夜的原因,一方面是不想扰乱他们的作息,另一方面是这种不吃不喝昼夜颠倒的作息被章女士发现,估计能被唠叨到天亮。
三个章节,柔板到快板,再回到柔板,第三章是第一章的再现和升华。
她试弹了两个版本,各有千秋,又觉得都不是最优解。于是录了曲子,开始写邮件。她把自己的疑问做了标注,附上琴谱,发给了那位作曲家。
据说他现在长居日本,不知道还会不会回复她。
做完这一切,她终于是觉得饿了。去厨房的橱柜上,拿下袋方便米粉,是上个星期去楼下的超市顺手买的。
“砰”地一声,燃气灶火焰四溢。回家将近一个月,终于自食其力了一把。
调料包放进碗里,水开后丢了米粉团进去。家里的调料,都没开封,她转在手上看了几瓶,最后又放了回去。
看了半天,心里一点滋味都不是,脑子里有团理不清的线。
她才早就不应该搭理他。
就算是他干的又怎么样,一起收拾不就得了,
她被汤里的辣椒呛了喉咙,剧烈地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