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舍得

作品:《怜卿

    常老头走后的时间仿佛被加上的齿轮,越想忘掉痛苦的人,表现的越不想提起,可是回望熟悉的一点一滴,记忆总如潮水般的钝痛不断涌入骨髓。


    夜色深沉,阿光一个人跪在常老头墓前,近来经历了太多事,身形消瘦,苍白的脸色里是看不透的空洞麻木。


    身后传来脚步声,阿光回过头看过去,是阿缘站在身后。


    少年人身长玉立,一身素色白袍,墨色高束马尾随风摇曳,剑眉星目之间带着淡淡的疲倦。


    阿光皱眉:“走路怎么没声音,跟鬼一样!”


    “……”


    阿光见他不说话,冷哼一声,一瘸一拐地站起来:“你来干什么!”


    阿缘上前一步把手里的东西递向阿光。


    阿光眼神看到阿缘手里的东西,先是一一愣,原本平静的眸子,涌起波澜:“你哪来的这些东西?”


    阿缘墨眸微动,清润干净的声音淡如清风:“常前辈托我,待他死后将这些给你,这些是宅子和铺子,另外的一些在城中钱铺里存着,留的你的名字。”


    阿光低着眼,伸手接过来,转头坐到一边的石头,冷笑开口:“你看像傻子吗?穆华是把当我是三岁小孩耍是吧?我师父那几个钱,我都不用数就知道有多少,这些铺子宅子,就是两三个医馆都打不住吧。”


    阿缘注意到阿光的红肿的眼睛,迈步也跟着坐在一旁,深沉的黑眸看着夜色,眸光微动;“既然是家人,又何必算的这么清楚。”


    阿光一把将地契撇到一边,语气中带着不屑和厌烦;“谁跟她是一家人!怎么哪都有她,现在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伟大,你回去告诉她,别再给我添乱,我才不需要她假惺惺的可怜。”


    阿光一愣,视线不由地移开,倔强的眼神带着一丝不自在。


    “你舍不得她,为什么不说出来。”


    阿光眸色一怔,明明到嘴边的反驳的话,迟迟说不出口,他有点讨厌阿缘的眼睛,深不见底的黑眸仿佛能穿透人心,将深埋心底的情绪看的一览无余。


    阿缘眼神看向常老头的墓碑,深深叹了口气:“经此一事,眼前人转瞬即逝,常前辈说人生太过短暂,而人在命运面前太过渺小,只是简单的推波助澜,便可能是阴差阳错,穆华同你,也是一样,不如坦诚些。”


    阿光低着头,脸色不觉涨红,愈发抬高音量:“你懂什么!你凭什么在这里叫我做事!穆华害死了我师父!如果不是她,师父就不用死了!!”


    “阿光,这里没有别人。”


    阿缘抬眸,眼神复杂地看着他:“我看出你想她离开羊城,想她不必有牵绊,但是这种方事未必是公平的,对你对她,都不公平。”


    阿光不耐烦的偏过头,胃里像什么东西堵住,紧皱的眉头带着无奈,转变为一声叹息:“你不知道她的路有多难……那年,她还没到医馆拜师,有次冬天采药,遇上雪困,自己一个人在冰天雪地里困了一天一夜,被师父救回医馆,手上都是冻疮,敷了好几年药草每到东西还是刺痛难受,拜师之后跟师父学来的施针用药,样样都自己试一遍,继父不善,每次赚的工钱都要抢去赌钱,最后连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后来慢慢熟悉,我才知道,那日她被困于雪山的前两天,是一个人操办了她阿娘的葬礼,寻常人还不知道什么是生死的时候,她一个小姑娘就已经在苦楚里独自趟过一遭。”


    阿光明明嘴上说着不在意,眼里却是不加遮掩的心疼。


    “她就是个傻子,感情用事的傻子,现在我要是表现出半点舍不得,她就走不了了……羊城这方寸之地,不是她施展翅膀的地方,既然已经伤痕累累,那为什么不离开呢!师父交给她本领医术,就是要让她有来去自如的底气,这世道对女子本就是千百般的不公,若是因为舍不得停下,那我就对不起我师父,他老人家就白死了!”


    从一开始,阿光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常老头同王管家的对话,第一次知道原来师父身中剧毒,知道穆华身世并不寻常。


    一个人去找解药的路上没想到被抓到,直到被抓到,险些失去性命,才真正意识到穆华面对的是什么样的局面,有人想要她的性命,而他们现在反而成了威胁她的把柄。


    从始至终他都没有怨恨穆华,早就将她看做自己的亲妹妹,既是亲人,才更明白,哪条路对她来说是好的。


    空气中陷入沉默,阿光看着阿缘:“她是个医者,引以为傲的本领却救不了最亲近的人,她才是最难过的人,不过是打碎牙往肚子里咽的性子,若是再知道这些,怕是要永远背负愧疚了,我一直对她都很抠门,医馆被烧之后,原本攒的老本也一把火烧光,如今空无一物,最好的礼物,就是放她离开,去那来去自如的自由之地,去能施展她才华与天赋的地方。”


    阿缘静静地看着阿光,深邃沉着的眸子闪过一丝钦佩,隔了许久才缓缓开口:“阿光,不如一同去京城。”


    阿光一愣,摇头苦笑,低头看着地面沙土;“此处有我的牵绊,我生在羊城,长在羊城,在羊城有了一个家,遇到师父和穆华,更何况若是日后她累了想放弃的时候回来了,也能有一砖半瓦的容身之处……”


    阿缘眼神看向他:“穆华说过同你一样的话。”


    阿光挑眉,眼尾笑出泪来:“她说什么?”


    “她说不舍得,才要更舍得。”


    阿光一顿,心脏像被什么狠狠敲了一下,低着头看着身旁的地契银票,勾起嘴角:“唉……黄金千两,比不上一个知己穆华。”


    阿缘从怀里掏出一个酒壶,是常老头生前常用的,伸手扔进阿光怀里。


    原本还云淡风轻的阿光,看到酒壶的瞬间,神色不由一愣,眼眶泛红,手掌连着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打开瓶盖,喝上一大口。


    辛辣的烈酒划过喉咙,仿佛火焰一般驱散了心里的杂念。


    沙哑的声音飘散于夜色,带着哽咽:“你说……这世上若真有鬼就好了,让我知道师父还好好活着,有美酒佳肴,自由过活……就好了…”


    空气中是淡淡的纸钱燃烧过的味道,唯有思念如潮水不绝。


    两人坐在一处,多年之后时过境迁,原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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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再见一面,时过境迁,不知此刻便是再见。


    ————


    羊城外的崎岖山路上,黑衣人护送棺椁星夜赶路,黑衣老者骑马领在前列,身后是那日带着面具的男人。


    日夜赶路,人困马乏,天色渐暗,队伍在一处树林里休息片刻。


    无人处,面具男人缓缓走到老者面前:“师叔,我还是觉得这件事发生的蹊跷。”


    老者伸手系好马绳,苍老的眸子对上男人的眼睛:“你不相信老夫?”


    老者声音带着压迫的寒意,听的男人不由起了一层冷汗:“晚辈不敢。”


    老者冷笑:“不敢,我看你没什么不敢的,在谷主面前露了两次面,就觉得我们这些老骨头说话不算数了?”


    男人嘴唇紧抿,低着头不语。


    “既然你如此不相信老夫,我们便不再同行,你带着尸体快马加鞭赶过去,现在谷主已经派人等着了。”


    面具男子抬眸,看着老者:“您要去祭拜故人。”


    “你有意见?”


    男子眼神暗暗闪过一丝阴冷:“恕晚辈无理,只是如今不得不提醒一句,那一夜您彻夜未归,若是让谷主知道了,恐怕会引发不满——”


    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脖子一窒,老者眼神冰冷地攥住男人的脖子:“找死!”


    男人拼命挣扎,那双大手仿佛铁钳一般,越挣越紧,此刻他的眼神中却没有惧怕,涨红的脸色带着挑衅:“师叔…您是真的祭拜故人……还是…为了那本医书!!”


    老者眯着眼:“你当真觉得老夫不敢杀你?”


    “您当然能杀我,可别忘了,南州此行的目的,楚王的性命只是开始,后面的事,一样都耽误不得,难不成真让侄儿,向谷主说明真相?别忘了,向阳花木的药引子还没找齐全!


    师叔,你当初也想离开医谷的!对吧?只不过因为儿子留下来,今日你杀了我,就是对谷主不忠!!谷主定然会为我报仇!!!”


    明明被捏住咽喉命脉,可此刻他才像那阴冷的毒蛇,蛰伏阴暗处,伺机而动。


    老者眼眸隐晦,但还是一把甩开了男人的脖子,因苍老而泛黄的眼睛里带着寒意。


    男人猛烈的咳嗽起来,细长的眼睛快要咳出眼泪来,嘴角却带着挑衅的微笑。


    “神医谷蛰伏多年,如今风云涌动,正是建功立业的时候,我不会放过这么机会,师叔!您得成全我!”


    老者闭眸平复呼吸,眼中的杀意转变为手心里控制不住的抖。


    男人伸手揉了揉红肿的脖子:“这运送尸体的事情还是由师叔去吧,我去拿回医书,给谷主复命。”


    老者胸口起伏,强压怒气:“你知不知道那丫头已经离开羊城了!”


    男人轻嗅了鼻子,像斑鬣一样,啃食腐肉与鲜血的眼神贪婪狂妄:“不,她还在,还在羊城,她身上的味道,我忘不了。”


    老者眼神微垂,眼眸中带着冷意:“你不知天高地厚,早晚要栽了跟头。”


    重重地叹了口气,说着翻身上马,召集整顿的手下,离开羊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