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先生说他的头很痛。


    这半月以来他一直都在病痛中度过的吗？


    单霖灼有些懊悔，他很愧疚自己无法在虞承杉头痛时为他疏解。但是他遗忘了自己根本无法同虞承杉一起去国外出差的事实。


    单霖灼：【好的，可虞淮言说您在国外。】


    虞淮言：【十点的飞机，大概三点前能返回。】


    单霖灼靠在椅背上默默打字：【好的，我会在公寓等您。】


    虞承杉：【好孩子^-^】


    随后发来一张表情包。


    虞淮言：【猫猫摸头.jpg】。


    单霖灼耳朵像是被莫名烫了一下，有些呆怔地将手机息屏，侧脸看向虞淮言。虞淮言正专注写作业，毫无察觉。


    单霖灼暗自松了口气。


    而在另一边，F国正值冬季，寒意渐浓。在最繁华商圈的酒店顶层总统套房内，暖气氤氲。虞承杉从浴室走出，赤足踏在柔软的羊毛毯上，发梢的水珠滑落，顺着如皎月般的后颈，没入浴袍深处。


    他弯腰捡起茶几上的Omega抑制环，黑色皮质细环戴上脖颈，瞬间，房间内愈发浓郁的Omega信息素消散无踪。


    黑色金纹浴衣松松垮垮地披在身上，浴衣带在腰间随意挽了个结，仿佛轻轻一扯便会松开。


    虞承杉从酒柜取出一瓶当地酒庄馈赠的拉菲，将猩红的酒液倾入高脚杯，置于落地窗前。窗前有一张玻璃圆桌，摆放着一台笔记本电脑，虞承杉修长白皙的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光洁的小腿交叠，高挺鼻梁上架着一副低度数长方形眼镜。


    信息素渴求症的发作毫无规律，有时一周安然无恙，有时短短数小时便发作一次。没有规律没有周期，持续时间也不一致，有时会持续两三天，有时三四个小时便好了。总之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要不了命，纯折磨人。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中，虞承杉只能依靠自身调养和医生开的安眠药来度过失眠的夜晚。可他工作繁忙，档期安排不能因为没有定数的发病期而更改。


    如今终于出现了一个能让他得到完全缓解的Alpha，尤其是他的病很可能会伴随一生，虞承杉想尽可能延长他与单霖灼的合约，让彼此都心甘情愿。


    所以他给了单霖灼时间，愿意等待直到他能控制良好自己的信息素。


    虞承杉也有意和单霖灼拉近距离，想让他不那么拘束，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连要昏迷了都一声不吭。


    对话框停留在那张蠢萌的表情包，是从与弟弟的聊天记录里保存的，当初只是单纯觉得图片里的小猫很可爱，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而那头的单霖灼翻遍了相册也找不到一张能回复虞承杉的表情包，只好求助他那网上冲浪十级的弟弟。


    点开单颂雪的头像，单霖灼：【弟，把你的表情包发我一份】


    单颂雪秒回：【？】


    单颂雪：【你是谁？怎么拿着我哥手机？】


    单霖灼：【我是你哥。快点。】


    单颂雪却不情愿：【我的表情包不太见得光啊......不过我认识一个人，他最喜欢傻不拉几的表情包，哥你等等】


    单霖灼静静地等着，途中还听到身旁的虞淮言嘀咕一声：“两天没找小爷聊天，小没良心的。”


    几分钟后，几十张表情包如流水般涌来，都是小猫小狗的表情包，单霖灼甚至看到有一张和虞承杉发的相同。


    单霖灼一一点击收藏。


    虞承杉一杯红酒将要抿完，处理完最后一点工作，收到单霖灼姗姗来迟的回复。


    单霖灼：【小狗摇尾巴.jpg】


    “噗呲。”虞承杉忍不住笑出声。


    ——


    第二天，单霖灼穿着一件连帽白色卫衣，背着黑色书包，手上还提着一袋药房买的葡萄糖，下午三点左右去了虞承杉的公寓。


    门是密码锁，虞承杉似乎对单霖灼很放心，直接就告诉了他密码让他进去等。


    0817，滴滴两声锁开了。


    上次来单霖灼没注意过屋内陈设，这次才发现在进门的柜子上摆放着许多小物品。


    用相框装好的拼图、木头帆船、针织小熊、还有好像是用废文件纸折成的千纸鹤。


    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但看得出公寓主人很珍视这些物品，每一个物品无论大小都妥帖的装在玻璃盒内。


    但除了这面柜子很具个性，客厅里的其他陈设都极其简约单调，茶几桌柜几乎没有私人用品，像是专门供人参观的样品房一样。


    将书包轻放在旁边，单霖灼双手放在膝盖，端坐在沙发上，低颌着头像个木偶人一动不动，静静等待虞承杉回家。


    墙上富有高级感的挂钟滴答滴答的走秒，是安静的客厅内唯一动态的画面。


    时间流逝，十分钟、三十分钟、一小时。


    虞承杉还没有回来。


    单霖灼后知后觉的抬起头，意识到些许不对劲，从兜里摸出手机点开微信。


    微信聊天页面还停留在虞承杉说已经上车了。


    机场离这里不远，正常半小时就能到。也许是路上堵车。单霖灼指尖无意识的向上滑动屏幕。


    很可惜，虞承杉并没有发新消息过来。


    犹豫再三，单霖灼决定主动给虞承杉发微信。


    单霖灼：【虞先生，您要到家了吗？】


    单霖灼微微屏息，看着手机。


    但这条消息如石沉大海，盯着看了很久，依旧没有回音。


    而在另一边。


    虞承杉坐在西餐厅靠窗位置，面对面坐着一个戴着贝雷帽的年轻Omega。


    一杯咖啡摆放在瓷盘上，Omega男性正在iPad上点餐，看着虞承杉一直在低头摆弄手机，便开口询问：“承杉，想吃些什么？这家的西冷很高端，要不要来一份？”


    虞承杉这才抬头，手机电量耗尽早已关机，他无法与任何人联络。


    听到Omega的话，虞承杉笑笑：“不用了，不是说要和我谈谈？要说什么现在就说吧。”


    Omega却好似没听懂，自顾自的向服务生点餐两份：两份SIRLOIN，五分熟。


    身着西式背心的服务生接过点餐平板：“好的先生，请稍等。”


    西餐厅内的大提琴演奏者开始表演，低沉舒缓的音乐传来。餐桌上的蜡烛正燃烧，花瓶内插着一束红玫瑰。


    虞承杉并不是不懂浪漫的人，也无心破坏别人的良夜，纵使此刻心情不高语气也依旧温缓：“小逸，我还有别的行程，只能抽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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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分钟时间和你见面。”


    他态度谦恭有礼，加之风度翩翩，如同绅士。周文逸被他一声“小逸”叫的心花怒放，更加痴迷的看着面前这个俊美稳重的男人，撒娇似的努努嘴：“承杉，你刚从国外回来，不应该先来见我吗？你下飞机的消息我还是去你公司时才知道的。”


    虞承杉对他的“应该先来见我”没有发表意见，反而岔开话题颇感意外：“你去了臣盛？”


    周逸文娇羞的抿抿唇，指尖轻点白瓷杯：“我...我想早些见你。”然后很甜蜜的冲虞承杉一笑，脸上露出两个酒窝。


    他是典型的Omega，个矮、骨架小、柔软可爱、甜美天真。


    与身高181、正肩窄腰、锋芒毕露的虞承杉差别很大。


    虞承杉的长相，美艳中带着杀气。上挑的眼尾像出鞘的剑，柔润的皮肤如上佳的白釉。


    像嵌在刀锋上的红宝石、活在危崖边的长生草，吐着信子的美女蛇。吸引恶魔、吸引山兔、吸引虫鼠。吸引一切渴望美丽的生物。


    Alpha痴迷他的身材、样貌、手段，Omega沉迷他的修养、品格、内涵。


    卡布奇诺冒着氤氲的白汽，面前的Omega面带红晕。十分容易令人心动的画面，尤其是在安静温暖的西餐厅，背景搭配着浪漫的音乐。


    可惜虞承杉向来在私人感情上冷心冷面，不近人情。


    虞承杉今日身着一件棕色西装，领口戴着红黄条纹领带，搭配一只银带黑盘手表：“找我是想说什么？”


    对同桌人明晃晃的示爱无动于衷，虞承杉扫了一眼手腕，手表指针转动到四点，离他和单霖灼承诺的时间过去了半小时。


    虞承杉克己复礼，守时是他最不起眼的美德。


    但此刻他亲手将这项美德打碎。手机很不合时宜的没电了，无法联系单霖灼，虞承杉甚至不能提前为他的失礼说声抱歉。


    虞承杉再一次为自己的“好运”感到失望，看来来年需要克减些资助寺庙的香火钱。


    虞承杉从不需要无用的合伙人，什么菩萨神仙，都是徒有虚名。


    他的神情太过平静，与单方面陷入热恋的周逸文相差甚远。身为S市最大电器城的二公子，周逸文自小生活在蜜罐里，哪受得了自己热脸贴冷屁股。


    但他又实在喜欢虞承杉，甚至不在意虞承杉与他一样，都是Omega。周逸文：“没事不能找你吗？我是你的男朋友，找你还需要理由吗？”


    “周先生。”虞承杉换了个称呼叫他，语气带着疑问，“请问我是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男朋友的？”


    周逸文被他的眼神吓到，但很快恢复，带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底气：“虞爷爷答应了我的！”


    “啊，原来如此。”虞承杉恍然大悟般的往后仰了仰，随后勾出一抹笑，眼神柔怜：“你是在和我爷爷谈恋爱吗？恭喜。”


    周逸文脸上是再也挂不住的体面，他瞪着眼：“你什么意思？”


    “我的事向来没人能管，也许你是误会爷爷的意思了。”虞承杉又看了一眼时间，已经耽搁了快一个小时。


    “我还有行程，就先走一步。代我和家父问个好。”虞承杉脸上挂着浅笑，周逸文却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抓起包气冲冲的站起来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