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相看

作品:《嫡女再嫁之烬棠欢(重生)

    雪簌簌落了近十日,转眼已是腊月中旬。檐下的冰凌似刀那么长。裴府二房的暖阁里,炭火烧得正旺,却仍驱不散那股子阴冷。


    裴心宜低声道:“母亲,应当传信于父亲。”


    二老夫人柳芳茵正拨弄着鎏金手炉里的香灰,看眼前女儿竟然说出这等混账的话,猛地站起来,镶金的步摇剧烈晃动,“怎么?一个妾室死了,难不成他还要从江南跑回来不成?”


    裴心宜被母亲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后退半步,“可是……”她嗓子发紧,“柳姨娘毕竟服侍父亲十几年……”


    柳芳茵拍案,“我巴不得她早死呢!这点小事也配惊动老爷?”她瞥了眼窗外,“去告诉管事,从账上支点银子,买口薄棺打发了便是。”


    “母亲,若父亲回来怨恨你又当如何?”


    柳芳茵冷笑一声,“她和她儿子都已经是死人了,怨恨我能如何?这二房如今也是我们母女说了算。”


    裴心宜凝视着母亲发红的眼角,轻声道:“若父亲一气之下再带回来个更年轻貌美的呢?”


    柳芳茵拨弄香灰的手突然一顿,鎏金手炉“啪”地合上。


    “依女儿看,”裴心宜上前半步,“母亲不仅要传信,还要按正经妾室之礼来办,父亲回来时,只当母亲是放下了半辈子的怨恨,才能显出您的宽宏大度。”


    柳芳茵闭了闭眼睛,深吸一口气,那对母子像讨债鬼,死了都不让她安生!可女儿的话却像根针,精准地戳在她最痛的地方。


    她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病前裴绍德就不常来她房中,病后更是一次也没来过。


    “如今茂哥儿正是要说亲的年纪,”裴心宜的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若父亲因此愿意多来正屋坐坐,对弟弟的前程……”


    “去告诉管事。”柳芳茵的声音突然哑了,朝房中嬷嬷吩咐道:“按……按良妾之礼置办。”


    裴心宜悄悄松了口气,屋外隐约传来管事嬷嬷指挥下人搭设灵堂的声响。


    “我现在写信,待雪停立马差人去送。”她刻意将“沈氏病殁”四个字写得格外端正。


    柳芳茵刚落笔,她抬头时,恰见裴文茂斜倚在门框上,腰间玉佩泛着冷冽的青光。


    “哼,从前怎不知我这妹妹这般心思细腻。”


    裴心宜转身时,鬓边的素银簪子划过一道寒光,“若不是哥哥为了那戏子将母亲气倒,父亲怎会半年不踏进正屋一步?”


    “心宜!”柳芳茵声音发颤。


    裴文茂盯着裴心宜手中的信笺,突然冷笑,“写什么?写我们如何厚待一个妾室?一个死人?”


    “够了!”柳芳茵胸口剧烈起伏,裴心宜看见母亲脸色瞬间惨白,满室寂静。


    “哥哥最好还是安生在自己屋里的好,父亲看见你这副模样,免不了又起了再生一个的心思。”


    “妹妹如今倒是与那和离走了的嫂嫂学得一副当家主母的做派。”他突然咧嘴一笑,“就是不知道,等父亲带回来新人……”


    话未说完,柳芳茵上前便是一巴掌,裴文茂的头偏到了一边去,“我竟不知你存了这样的心思,你父亲带回新人来你高兴是吗?”


    “母亲何必生气?”他忽然低笑,声音像淬了冰,“左右想来,再来谁您都做不了父亲的主,不是么?”


    她剧烈咳嗽起来,帕子上洇开一抹刺目的红,裴心宜扶住母亲颤抖的肩膀。


    裴文茂的脸颊上浮起鲜红的指印,“若非你们阻拦,云烟又怎会被别人赎了身?”


    裴心宜望着裴文茂拂袖而去的背影,轻轻将染血的帕子攥进了手心。


    “殿下邀臣女来,可是为了侧妃在书院的表现?”苏宥棠对着太子用嗓音清冷地问道。


    太子指尖的茶盏微微一滞,青瓷盖沿碰出清脆的声响,他望着眼前垂首而立的苏宥棠,忽觉她发间那支白玉簪分外刺目。


    “本宫近日翻阅《诗经》总觉得宫中乐师奏得不够意境,苏姑娘觉得……怎样的琴音才配得上‘窈窕淑女’四字?”


    苏宥棠袖中的手蓦地收紧,“臣女愚钝,虽是书院教习,却不曾授课,太子殿下还是请教侧妃的好。”他唇角微勾,眼底却不见笑意。


    太子忽然倾身,“若本宫说……想听姑娘弹一曲《凤求凰》呢?”


    “恐怕要辜负殿下美意了。”她福身一礼,白玉簪穗垂落肩头,“臣女的琴艺还不如书院中洒扫的婢子。”


    “苏姑娘倒是谦虚得紧。不过苏姑娘可知我那六弟,素来有隐疾。若是苏姑娘嫁过去才发现,岂不委屈?”


    苏宥棠眼底闪过一丝厌恶,却精准地被萧瑾恒捕捉到,他似有一股气在浑身游走,再一睁眼时,眼底猩红。


    “怎么?苏姑娘这是嫌弃我六弟?”他声音轻柔,却眼底猩红,还是说,你觉得孤这个太子,还不如一个病秧子?”


    苏宥棠见太子额头青筋暴起,退后两步,“殿下慎言。两位殿下乃天潢贵胄,岂容臣女妄加评议?”


    “本宫听说,六弟可是在与姑娘相看?”


    苏宥棠故作惊呼,“太子殿下!此等毁人闺誉的浑话,怎可乱说!”声音里带着几分惊惶。


    “本宫物色你为太子妃,你看如何?”


    苏宥棠望向太子的玉佩,“殿下说笑了,臣女不过是个和离妇人,怎敢高攀天家贵胄?更何况是东宫之位。”


    萧瑾恒的耐心终于被消磨殆尽,青瓷茶盏在东宫的地砖上炸开,碎瓷飞溅,滚烫的茶水在地上洇开一片暗色。


    苏宥棠又后退两步,她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烦躁,像是看见了什么肮脏不堪的东西。


    那目光太过直白,让萧瑾恒瞬间暴怒。他正要上前,“殿下。”穆娜细腻的嗓音突然从殿外传来,伴随着银铃轻响。


    苏宥棠趁机行礼,“臣女告退。”说罢便急忙走了出去。


    萧瑾恒猛地甩袖,随即掐住穆娜的下巴,“你最好真有要事。”


    “殿下,您把人带来东宫,奴家便着急了,若是在这儿……明日丞相就能带着百官跪在宣政殿前,到时候,您要的可就不是美人,而是命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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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瑾恒眸色骤然转深,“你倒是思虑周全。”他一把扣住穆娜的手腕,“此事若成,你可有所求?”


    穆娜盈盈一笑,“奴家所求不过是一个光明正大留在殿下身边的身份。”


    “区区一个名分而已,准了。”他忽地低笑一声,“你说的对,确实不该在东宫。”


    穆娜红唇轻启,“是啊殿下,就算不成,哪个女子会把这等丑事声张出去呢?”


    萧瑾恒并未听清穆娜在说什么,苏宥棠最后的眼神像烙铁般灼在他脑海里,那毫不掩饰的嫌恶意味,“本宫到要看看有多清高。”


    “父皇!”


    “陛下!”


    朝堂之上,惊呼骤起。永宁帝猛咳一声,龙袍袖口却溅上点点猩红,御案前的奏折霎时染了血,他抬手,秦顺立即躬身递上锦帕。


    “退朝——”


    “传唐贤。”他缓缓起身,“去宣政殿。”


    萧瑾恒第一个冲上前,却被永宁帝制止,“无妨,近日总咳嗽罢了。”瑞王萧瑾烨目光闪烁,无人看见帝王转身时,唇边那丝若有似无的冷笑。


    “陛下这是咳嗽过多导致的,老臣给陛下开点润肺理气的方子便好。”唐贤收回诊脉的手。


    萧瑾恒与萧瑾烨同时怔住,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永宁帝微微颔首,明黄衣袖上的血迹在晨光中格外刺目,“有劳爱卿。”他语气平淡,目光却扫过两个儿子迥异的神色。


    “都退下吧。”


    殿门闭合时,两人听见唐太医说,“陛下,还是传六皇子来一趟吧。”


    萧瑾恒步履匆匆踏入景阳宫,“母后,父皇上朝时咳血了。”


    “陛下吐血了?太医怎么说?现下如何?”


    “唐太医说是风寒咳嗽所致,并无大碍,但唐太医建议传六弟。”


    皇后抬眸与身旁的王嬷嬷交换了个眼神,王嬷嬷立即会意,躬身道:“老奴这就去备枇杷川贝雪梨羹。”


    “恒儿。”皇后忽然伸手为太子整理衣领,凤仙花染就的指甲划过他脖颈,“你亲自送去。”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拒绝的意味。


    而萧瑾烨则是出宫直奔济世堂,他翻遍药柜,将那些见效最快的民间方子尽数搜罗——川贝枇杷膏、雪蛤止咳散……


    宣政殿前,他正遇上疾步而来的萧瑾聿。


    “六弟!”萧瑾烨一把拽住萧瑾聿的衣袖,将刚誊抄的一沓药方塞进他手中,“这些方子虽粗陋,但胜在见效快,父皇的病……不是那么简单对吗?”


    萧瑾聿脚步微顿,在无人看见的时候,他抬手拍了拍萧瑾烨的胳膊,“三哥。”


    就这简单的两个字,却让萧瑾烨瞳孔骤缩,是中毒!若非奇毒,父皇怎会独召精通百毒的六弟?唐贤身为太医院院判,竟也诊不出来?


    “六殿下。”宣政殿的朱漆大门突然开启,秦公公尖细的嗓音刺破寂静,“陛下等您多时了。”


    他朝萧瑾烨微微颔首,那双常年没有温度的眼眸里,竟破天荒地流露出一丝令人心安的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