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小芙先移开了视线。


    她也不知道怎么了，方才和厉无珩对视上，就觉得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祝小芙拍了拍脸，已经记不得是第几次，和厉无珩单独相处时，会有这种感觉了。


    她的双手紧紧抓了抓衣摆，等到手心不再出汗，才再一次大着胆子抬头看厉无珩。


    却发现对方一直低着头在看她。


    祝小芙再一次害羞地将头撇过去：“厉……厉无珩，你别看我了。”


    厉无珩愣了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中被祝小芙吸引了全部注意力。


    “抱歉。”奇怪的文字一直在提醒他，盯着女孩子看并不礼貌，厉无珩有些歉意地开口。


    “没关系……”祝小芙的手继续揪着衣摆，尝试活跃气氛：“厉无珩，你多少岁了？”


    “不记得了，大概有一万岁了。”


    “哦。”祝小芙点了点头，然后看到弹幕都在嘲笑她。


    【小芙别把天聊死了，厉无珩比你大九千多岁，问年龄，多不礼貌。】


    【厉无珩在小芙面前算是老头子的存在了吧？哈哈哈哈哈。】


    【什么老头子，厉无珩正青年。】


    她拍了拍脑袋，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而厉无珩在回答完祝小芙的问题后，看着眼前奇怪的文字有些难受。


    【小芙才三百岁吧？厉无珩是不是老牛吃嫩草啊？】


    【其实小芙应该找一个五千岁的。】


    【也还好吧，反正他们不会老啊，年龄越大资历越深不是吗。】


    【赞成楼上。】


    厉无珩想问祝小芙是不是很在意年龄，祝小芙突然低呼一声。


    “哇，那你是不是要过生辰了？一万岁，得好好吃一顿。”


    “过生辰？”厉无珩皱了皱眉。


    他活了一万多年，还从来没庆祝过生辰。


    他甚至，连自己的生辰是什么时候都忘了。


    “对呀，过生辰。”


    “过生辰在凡间很流行呢，我在话本子里经常看到，过生辰要吃长寿面的。”


    “厉无珩，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祝小芙絮絮叨叨说着，厉无珩却只能摇头。


    他不记得自己的生辰了。


    祝小芙沉思了一会，突然拉着厉无珩站起身。


    “不记得没关系，咱们现在穿着凡间的装扮，就按照凡间的方式过一次生辰吧。”


    “就现在，怎么样？我刚刚来的时候看了，这家客栈有厨房，走，我给你做一碗长寿面！”


    月色洒在祝小芙的身上，给她镀了一层柔光。


    厉无珩看着面前笑意盈盈的祝小芙，突然觉得心间被什么东西占据了，满满当当。


    很久很久以后厉无珩回想起这晚的场景，才明白这种感觉叫喜欢。


    *


    两人站在灶台前，看着空空如也的台面犯了难。


    “怎么什么食材都没有？”祝小芙嘴角的笑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失望。


    她刚刚可是拍着胸脯保证要给厉无珩做一碗好吃的长寿面的！


    “没关系，小芙，不吃也没关系……”


    厉无珩尝试安慰祝小芙：“一万年了我也没有庆祝过生辰，没事的。”


    听到厉无珩这么说，祝小芙突然觉得有些心酸，她转过身，双手搭在厉无珩的肩膀上，郑重道：“不行！我一定要给你过生辰！”


    祝小芙每年都会过生辰，苏拂楹会给她做一桌子的菜和甜品，每当那时候祝小芙都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仙娥。


    所以她难以想象，会有人一万多年都不庆祝一次生辰。


    祝小芙尝试在厨房找食材，她翻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一袋面粉。


    祝小芙激动地拉着厉无珩站在灶台前，留下一根发簪作为拿走面粉的报酬，然后将面粉全部倒进盆里：“太好了，我们可以做长寿面了！”


    她说完，从厨房外的井里打了一桶水，倒进盆里开始搅拌。


    祝小芙双手全部放进盆里搅和着面粉，她的碎发也因为动作幅度太大而掉落下来，额头也隐隐有了薄汗。


    厉无珩站在一旁，替祝小芙将碎发挽在耳后，然后翻动右掌准备用法术帮助祝小芙揉面，却被祝小芙制止住：“不要！不要用法术。”


    “为什么？”厉无珩有些疑惑。


    “因为这是给你做的生辰面，还是亲手给你做更有纪念意义。”祝小芙笑着，手里的动作不停。


    【像是种田文里的小媳妇。】


    【真的磕到了，俊男美女，好养眼啊。】


    奇怪的文字飘在天上，厉无珩看着眼前的祝小芙，她一身粗布麻衣，低着头专心揉面，嘴角挂着笑，厉无珩突然有了一种家的感觉。


    他低头看了眼自己，和祝小芙相同的打扮，看上去倒真像是凡间一对平凡的夫妻……


    厉无珩将手洗了洗，然后撸起袖子，走到祝小芙身旁道：“我帮你。”


    有了厉无珩的帮忙，面条的形状很快就揉了出来。


    祝小芙看着灶台上的面条，心里有了一种成就感，这是她第一次下厨。


    她看了眼身旁的厉无珩，现在正是凡间的盛夏，夜晚虽然有风，但还是有些炎热，厉无珩揉完面，额头已经有了些汗。


    祝小芙踮起脚尖，用衣袖替厉无珩擦汗，然后看着厉无珩高挺的鼻梁，突然玩心大起，食指沾了点面粉，抹在了厉无珩的鼻头上。


    “白鼻子大魔头！”


    祝小芙看着厉无珩的样子哈哈大笑。


    厉无珩只觉得鼻尖上有软软的触感，待反应过来时，眼前就是祝小芙明媚的笑容。


    他瞬间知道祝小芙干了什么，也用食指蘸了点面粉，抹在了祝小芙的脸颊上。


    两人这么一来二去，都成了大花脸。


    最后，还是厉无珩先求饶，祝小芙才停了下来。


    她将灶台上揉好的面条一根根放在锅里，倒了点水，又从厨房外的菜地里拔了一棵青菜洗干净放进锅里，扭头看向厉无珩：“大魔头，用炽火把木柴烧一下。”


    “好。”


    面对祝小芙的要求，厉无珩似乎并没有觉得不妥，弹幕却沸腾了。


    【厉无珩的炽火从来都是用来教训敌人的，现在用来烧饭，实在是太稀奇了。】


    【其实这不是厉无珩第一次用炽火烧木柴了，上次给小芙做饭也是用炽火的。】


    【有一种高岭之花被拉下神坛的既视感，姐妹们谁懂。】


    【谁还记得厉无珩第一次见小芙宝宝的傲娇样子，还把小芙宝宝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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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净月宫呢。】


    【现在，还不是被小芙宝宝调教得服服帖帖。】


    祝小芙看得脸红，她扭过头专心看锅里的面条，不多时，面条的香气就钻进了鼻尖。


    “好啦！”


    祝小芙将厉无珩推到桌前坐下，又折回身将面条装进碗里，将面条端到厉无珩面前：“大魔头，生辰快乐！”


    一种温暖的感觉遍布厉无珩全身。


    他早就对食物失去兴趣，可面前的长寿面，却打开了他沉寂多年的味蕾。


    厉无珩第一次觉得，一碗再简单不过的面条，竟然如此美味。


    *


    苏拂楹第二天一早，看到祝小芙和厉无珩眼下的乌青时，愣了愣。


    “你们昨晚没睡好吗？”


    祝小芙和厉无珩对视一眼，忽略了昨晚替厉无珩过生辰这件事，而是道：“昨晚那个长胡子大汉偷偷跑到我的房间，还给我点了安神香，若不是厉大头及时赶过来，我包里的钱袋子就要被他偷去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苏拂楹听到祝小芙这么说，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佩剑上，恨不得立刻找出那大汉将他大卸八块。


    祝小芙将昨晚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跳过了她和厉无珩互换身体的事情。


    “若是那大汉说得是真的，那白木林里一定有问题，咱们今天就去白木林里看看。”苏拂楹看向沈卿尘提议道。


    沈卿尘点了点头，他朝祝小芙伸出手：“小芙，你跟着我，白木林里有危险的话，我能保护你。”


    祝小芙想朝沈卿尘走去，却被厉无珩拉住了手腕。


    “不用。”厉无珩看着沈卿尘冷冷道：“我可以保护小芙。”


    "厉大头……"祝小芙拽了拽厉无珩的衣袖，小声道：“你不要这么跟卿尘仙君说话，你现在的身份可是仙界弟子……”


    厉无珩冷哼一声，表情有些不自然，却还是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只是这一次语气好了些：“卿尘仙君，我可以照顾小芙。”


    苏拂楹的眼神在祝小芙和厉无珩之间来回切换，然后笑着看向沈卿尘：“还不快回应一下？”


    沈卿尘有些无奈，他看出来厉无珩对祝小芙的态度不太一般，却有些奇怪为什么厉无珩对他的态度这么差。


    沈卿尘思考了一下第一次见厉无珩的场景，明明他也没做什么对不起厉无珩的事情。


    沈卿尘再次看向厉无珩，发现对方连看都没有看自己，全部注意力都在祝小芙身上，沈卿尘叹了口气，他觉得有必要在回仙界后好好查探一下这名叫“厉大头”的仙友的底细，这样他才好放心地把小芙托付给对方。


    三人陪着祝小芙在客栈简单吃了点早饭，便出发去白木林了。


    白木林在溪风镇的最边上，几人从溪风镇的东边一路走到西边，隐隐觉得奇怪。


    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镇子，大清早，街上竟然连一个人都没有。


    “厉无珩，这个镇子好古怪啊……”祝小芙忍不住抓着厉无珩的衣袖，空荡荡的街道，让她没什么安全感。


    “别怕。”厉无珩握住了祝小芙的手。


    四人一直走到白木林入口处，才发现整个白木林被一种奇怪的白雾包围着。


    从外面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样子，只能见到里面黑影重重，有些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