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人生

作品:《钓金龟

    两人拐到了荷塘边的水榭之上,此时荷塘里到处都是粉白的菡萏,清香四溢,叫人神清气爽,宋琢玉看了一眼柳絮,轻声道:“你还好吧!”


    柳絮垂下眼睑,“姑娘放心,奴婢很好,就是今日的事情闹成这样,算是成了吗?”


    她有些忐忑,似乎是成了,可好像又惹出了好大的麻烦,整个过程她都吓得要死,全凭一口气咬着牙撑着。


    宋琢玉瞧出了她的顾虑,安抚道:“你做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好。”


    柳絮抬起头,似乎像是第一次受到夸奖一样,满脸俱是不可置信,“还好还好,奴婢还以为搞砸了呢。”


    “嗯,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柳絮道:“姑娘,其实夫人问的时候,奴婢已经想好了,有了银子,我便回去跟家人团聚,做点小买卖。”


    “奴婢做梦都想自己做点小买卖,不用太大,能养活一家人就行,到时候给妹妹准备嫁妆,给弟弟娶媳妇,一大家子在一起和和美美的。”


    宋琢玉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根据珍珠告诉她的消息,柳絮不到十岁就被卖了,辗转到了侯府,一直老实本分,生活上也格外节俭,所有的银子都攒起来寄回家中,据说一大家子全靠她养活。


    所以她几乎张口闭口离不开她的家人,宋琢玉很担心她是不是被家中父母哄骗,才会这样“愚孝”。


    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你不要总是想着家人,你才十七岁,还有自己的人生呢,你家人想要什么应该自己去努力,而不是什么都依靠你。”


    柳絮一怔,随即笑了,“奴婢多谢姑娘关心,可这些是奴婢自愿的,也是奴婢欠他们的。”


    宋琢玉不赞同地拧起眉毛,“诚然生养之恩大过天,可养育弟弟妹妹的事情也不该压在你一个人的肩膀上。”


    柳絮摇头,急忙辩解,“不是的不是的,姑娘你误会了,其实我并不是爹娘亲生的孩子,我亲生父母在出生过后,就将我遗弃在臭水沟里企图溺毙,我命大活了下来,在臭水沟躺了大半天都没死,然后被如今的爹娘捡了回去,养了七八岁时,养母病了,家中入不敷出,眼看一家子都要饿死了,是我主动提出让他们把我卖了养弟弟妹妹,养父母对我是救命之恩,我一辈子都欠他们的,弟弟妹妹也是我心甘情愿养的。”


    宋琢玉愣住了,如果是这样,她倒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低低叹息一声,上前一步抱住了她,“这些年你都辛苦了。”


    柳絮一怔,瞪大的眼睛里忽然淌下了眼泪,如同洪水决堤一般,汹涌而出。


    她哽咽道:“不辛苦,一点也不辛苦,我真的很感谢姑娘给了我这个机会,我一点也不觉得委屈,我真的好高兴,有了银子,我终于能够跟家人团聚了。”


    宋琢玉道:“嗯,你的苦已经吃完了,从今以后,都是好日子。”


    次日一早,齐管家一家因为犯了大错被赶出去的事情才传开了。


    霍陵很快就知道了这件事的始末,昨日他恰好不在府中,因此才错过了这场好戏,他没想到这件事居然解决得这么顺利。


    对于齐家父子,霍陵并不觉得他们冤枉,两父子能力平平,于投机倒把一事倒是颇为热衷,拜高踩低,趋炎谄媚。


    侯府看在昔日的情分上,一直在容忍,直到这父子两把主意打到了自己妹妹身后,霍陵想将齐勇父子从侯府连根拔起,奈何父亲不同意。


    左不过是担心怕下人寒心,也就一直拖延至今,结果对方不仅没收敛,反倒得寸进尺。


    好在这一回解决得干净利落,连他父亲也无话可说。


    他原本十分厌恶这样城府深的姑娘,尤其是将那些小聪明用在自己身上的姑娘家,可宋琢玉办这件事,让他之前对她的那些偏见和不喜尽数消弭了。


    想想自己的亲妹妹,实在是太过于单纯天真了,对于挑选男人的眼光也是奇差无比。


    两相比较,地第一次发现聪明姑娘家的可爱之处。


    尽管事情解决得很完美,可对霍溪的影响非常大,毕竟这么多年来,投入的感情全是实打实的,一朝崩塌,她几乎对感情对男人都失去了信心。


    宋琢玉心里满怀愧疚,便去孙老先生替她告了假,一直陪着她,直到中午她睡着了宋琢玉才有点空。


    下午她约了霍陵在老地方见面,担心他来迟,仍旧带了一册书。


    不过这次霍陵准时就到了,宋琢玉将书倒扣在美人靠上,保持着一定的距离,笑着跟他打招呼。


    霍陵扫了一眼,那书封面是青色的,一个字都没有,看不出是什么书。


    他挪开视线,目光转而落在宋琢玉的脸上,道:“这次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我要替我妹妹谢谢你。”


    宋琢玉笑道:“溪儿不仅是你的妹妹,我也真心把她当妹妹,不希望她受到伤害,不过,既然世子哥哥认为我做得好,那先前说好的承诺可不可以兑现?”


    她说这话的时候微微歪着脑袋,俏皮又活泼,格外可爱。


    霍陵别开眼不去看她,思考后,郑重道:“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我素来严苛,连溪儿都承受不住,怕你到时反悔却又不敢说什么,因此我认为你不妨先同我妹妹一起在孙老先生那学习,若是遇到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也不迟。”


    担心她会失落,霍陵有理有据地摆出了理由,只是希望她不要误会,他并没有不愿意的意思,倘若她还是坚持要跟着自己学习,自己再答应也不迟。


    岂料宋琢玉脸上没有一点失落的情绪,仍旧满脸笑意,甚至没有一丝迟疑,高高兴兴地应下了,“多谢世子哥哥,仔细想想我如今学识浅薄,确实如世子所说,跟着孙老先生似乎更好一点。”


    她应得太快了,霍陵心里倒有点微妙的不适。


    孙老先生不过是个末等的进士,怎么比得上自己这个状元,他不明白,她为何不再坚持一下呢,说不定自己就答应了。


    宋琢玉完全没有察觉到对方情绪不对劲,其实她本来也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被拒绝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毕竟这人是个难啃的硬骨头,更担心自己得寸进尺会热得对方厌恶,于是满口应下了。


    说完了正事,再待下去也不合适,宋琢玉便告辞离开。


    霍陵还没反应过来,水榭里就只剩他一个人了。


    平日里总是被姑娘家追捧的霍陵,第一次体会到被冷落的滋味。


    过了几天后,霍溪基本上缓过来了,不再为齐凡那样的男人感到难过。


    侯府下人并不知齐勇父子之事的内幕,因为涉及到自己女儿的名声,这件事的个中缘由被强行压了下来,外不知情的人看来,齐家父子为侯府兢兢业业,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下场,不免生出了兔死狐悲之感,私下里众说纷纭,弄得人心惶惶。


    吴氏有意驱散这股不正的风气。


    恰好赶上乞巧节,便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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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此办得热闹一点,转移众人的注意力。


    不仅让厨房那边制作了大量的巧果,还于园子里举办了乞巧穿针的活动,一早放出话来,清清楚楚地说明了本次比赛前三甲彩头分别是五十两、三十两以及十两,不仅如此,凡是只要参加这个活动的人,都可以多领一个月的月例银子。


    是真金白银的赏赐,丫鬟仆妇,不论多大的年纪,都开始讨论此事,要知道即便是获得第三名十两银子,也抵得过一年的月钱,于是私底下个个摩拳擦掌,只要有闲暇时间便练习穿针。


    整个侯府都进入了一种紧张刺激的氛围,早就将齐勇父子之事抛之脑后。


    宋琢玉也很感兴趣,可是因为身份问题,却不好厚着脸皮参加,输了难看也就罢了,赢了占一个奖赏名额,很不好。


    她也就打算看看热闹便罢了。


    霍溪对这些更没兴趣了,穿针引线要的就是耐心细心,她最厌恶的便是这样的精细活,毕竟她是最没有耐心的。


    很快便到了七月初七,这天侯府特许可以梳妆打扮,不用穿着侯府统一的衣服,一大早侯府后院的丫鬟们个个起了个大早,盛装打扮了一番。


    争奇斗艳的,个个都在讨论衣着妆容首饰等。


    等夕阳渐渐落下,一轮上弦月上至中天,星子漫天之际,吴氏让翠云领着丫鬟和仆妇们雁翅而列,虔诚叩拜织女,乞求织女保佑自己心灵手巧。


    拜过织女,便要正式开始比赛了。


    四人一组,一手持五彩丝,另一手持九尾针,以一炷香为期,穿孔最多着为这一轮次的第一名,可以进行下一轮比赛。


    输了的人则可以一边吃着巧果一边看旁人比赛。


    今日几乎所有的丫鬟都来了,居住在侯府外廊的仆从家眷也被允许参加,因此今日的参赛者年龄跨度极大,最大的有六十多岁,年纪小的只有六七岁。


    后院热热闹闹的,前院就显得十分冷清了,府中的家丁小厮,大部分去巡逻看守各处要门,唯恐有贼人钻空子。


    吴氏也并不亏待他们,他们虽不能参加女子的乞巧活动,吴氏也给他们每人多发一个月的月例。


    人都被调拨走了,书斋这边更显寂静,庆元倚靠者门框发呆,连角门的狗吠声都听得清清楚楚,他脖子伸得老长,想去凑热闹,可自己的主子不感兴趣,他一个小子哪敢钻到后院厮混。


    只能来回踱步,唉声叹气。


    霍陵听着有些烦,不耐道:“就那么想去看?”


    庆元性子毕竟单纯,嘟嘟囔囔道:“好不容易……”


    他年纪小,常常帮霍陵跑腿,与后院的姐姐们关系很好,因此在他心里,不管如何总要去给姐姐们助助威。


    作为自己看重的僮儿,在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情上,霍陵还是比较纵容他的,左右他也没有要紧的事情,干脆去瞧一瞧。


    霍陵站了起来,撩了一下衣摆,道:“走吧!”


    庆元先是不敢置信,随后高声呼和:“好嘞。”


    两人到的时候,已经比过两轮了,正是第三轮,本是争分夺秒的时刻,霍陵的到来如同烈火烹油一般,将气氛瞬间炒热了。


    四位女子正对月引针,被人群突然的哄闹声打乱了节奏。


    其中一人甚至因为过于紧张,手中的九尾针都落在了地上,半天也找不到。


    那丫鬟窘迫至极,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霍陵也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