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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我爹汉高祖

    第91章 给解释 小凹抬头,惊喜,疑惑,然……


    小凹抬头, 惊喜,疑惑,然后是有点失望。


    大爷你咋来了, 大爷你咋还不会变实体呢。


    陈平自己都害怕着, 赶紧走过去把小家伙提溜起来交给一名护卫, 也没注意小家伙的眼神,看向因此变动而有些骚动的人群:“陈某理解众位的心情,乱世之中只要能和家人在一起,今天明天的都不重要,所以想回老家的不如想想, 哪里有净土?还不如跟我等一起走,我们小公子已经答应众位有地种有衣穿, 我等不至于连这点都是言。”


    看着地上还在抽搐的老大,跟出来的这些人谁还敢有别的想法?


    嬴政见小凹的大眼睛里都是光,就知道这小子没少跟着陈平学,飘在两人中间问他:“想你哥了吗?”


    小凹探着头看地上那个人:“一般。”


    嬴政:———


    “你现在不还是韩信的小石头, 不去看看他?”说起来这孩子还真是撩拨了不少人。


    韩信?小凹有点愧疚,他竟然把对小石头超级好的韩信忘了, “那我们去看韩信吧, 顺便告诉他马上就有补给的好消息。”


    为什么陈平说了那些话,原本想走的人还不走?


    “政大爷你先去一边, 待会儿找机会我把你变成实体,咱们再陈平告别。”说着跑到陈平面前, 低声问:“他们为什么都不走了?”


    陈平的目光就有些怜惜了,揉揉小家伙的脑袋,“小世子,大多数人都是没有自己的主见的, 只要处理一个头,底下的人就会知道该怎么做了。”


    小凹点点头,看着陈平的目光闪闪发光:“我知道了,这就是从众心理。”


    陈平惊讶一笑:“小世子说得太好了,从众心理,实为精辟。”


    “以后大家说到从众心理,都会以为是我说的。”


    看着这一双明亮灵动的圆溜溜的大眼睛,陈平笑道:“这就是小世子说的啊。”


    他这个无所谓的样子好像是在问:“然后呢。”


    小凹跟他说:“你不给一件事命名,你就不是第一个发现他的人,陈先生你可以把你生活中发现的有趣现象取个名字,然后等天下稳定了我给你出本书。”


    陈平哭笑不得。


    嬴政严肃地抱起双臂,看着已经跟陈平好得不得了的孩子。


    小凹还是很懂看脸色的,瞅政大爷一眼,捂住小腹对陈平说道:“陈先生,我快憋不住了,我要去尿尿。”


    陈平嘴角狂抽:“我陪你。”


    “不用不用,”一只小手疯狂地摆着,人已经跑出去老远,小小的身影很快钻进树林中。


    陈平放心不了一点,赶紧跟了过去。


    小凹伸出手,抓住政大爷的透明的大手,小脸一鼓憋气,不多时,嬴政的身影在空气中显现。


    即使已经经历过一次,他还是会觉得很神奇。


    小手拉着大手的地方,似乎有一股热流直接穿透皮肤,走到四肢百骸。


    第一次变成实体的时候嬴政就问过小家伙,他是怎么做的。可是这个小家伙的年纪实在不大,他自己摸索出来的事他自己也很难想明白,一脸茫然地跟他讲诀窍。


    憋气,憋到脸都热了,想着变变变,然后就变了。


    嬴政怀疑憋气不是重点,脸热和变变变才是。


    “大爷,我真的想尿尿。”小凹无辜的说。


    也算是带了好段时间孩子的嬴政说道:“尿去吧,在哪科小树边。”


    老远的时候,陈平就看到忽然出现的赵兄,和抱着小鸡在撒尿的小世子。


    哦,他忘了汉王还有给小世子安排暗卫。


    这位赵兄可真是够神出鬼没的。


    陈平站在树林边缘等人,片刻后,小凹手里牵着政大爷,一脚一脚踩得深深的从林子里走出来。


    小凹说道:“陈先生,赵兄让我先回去,我们就走了啊,接下来就靠你自己了。”


    虽然对小世子这就要走有点意外,但听他这还不放心的语气,陈平忍不住笑了。


    小凹:“给我们一些厚毛皮吧,我带走给我的护卫们穿。”


    陈平答应了:“行,毕竟这一趟小世子也出了很大的力气。”


    小凹笑道:“陈先生,现在我认可你了。虽然你有财迷又小气,但是你聪明而且狠辣,对人还不错,我们是朋友啦。”


    陈平抽了抽嘴角,并不想与您做这样的朋友呢。


    虽然是这么想,但陈平还是老不放心小世子了,送他们先走一步的时候一直叮嘱赵兄要怎么怎么照顾小世子,目送他们走很远才收回目光。


    嬴政回头看一眼的时候,陈平还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感觉小凹这个朋友吧,交得挺直的。


    在第一站阜阳,陈平不仅拿到了足够的粮食,还获得了一批免费运输工,虽然有妇孺跟着白吃饭,但那些都是极少的量。


    这么走了一天之后,陈平发现妇孺看似无用,其实有大用,连那些才两三岁的小孩子都知道注意周围的环境给他们提醒。


    想到小世子说栎阳王后处还很缺人,接下来陈平是把路上能收的妇孺都收了。


    他采取的是从南往北回着购粮的方式,本来设定的最南边购粮城池就是阜阳,再往南的话很可能会被龙且的军队阻截,因此小凹离开后,众人推着粮食衣物,也开始往回走,走到大城池便在停留下来。


    顶多用一天的时间,队伍里的粮食衣物的车辆就会增加十几辆。


    之前跟着的那些人越来越觉得跟这人是跟对了。


    当然越往北靠近汉军的活动区域,肯与陈平老实做生意的人就越多,终于在半个月后,一行浩浩荡荡的车队回到了荥阳。


    这一回来,陈平的名声在谋士与将领们中间彻底打响。


    竟然换来那么充足的粮草,虽不如萧相,但已经很不错了。


    然而现在的陈平已经是不在乎这些的陈平了,进入军营之后他马上就去求见汉王。


    营帐内,刘邦坐下来,请陈平也入座,笑容随和:“怎么,一回来就要奖赏啊?”


    陈平:“平不敢居功。微臣只是想问问,小世子回来了没有?那天天都快黑了,小世子跟一个大个子追上我,说是王上让他们来跟我一起购粮,可把我吓了一跳。又半途提前返回,微臣担心了一路。”


    其实他现在都会在很多时候觉得跟着他在外面买粮食的小世子,根本不是人。


    时间回到十几天前,小凹欢欢喜喜地给他的那些护卫分过冬的衣服,很豪气地跟众人说:“以后不管你们有任何问题,都跟世子说,世子马上就给你们解决。”


    刘邦等他替他哥收买完人心,走过去就抓住小家伙的后脖颈把他给带到营帐中给一通狠揍。


    还敢偷偷出去吗?还敢什么是都自己决定吗?


    打得臭小子哇哇大哭,晶莹的眼泪成串地砸在地上,这还是叫盈儿扑过来当了好几下。


    后来刘邦偷偷扒开臭小子的衣服一看,屁股蛋子都红了一片。


    盈儿看见他多少冷冷淡淡的,当天还偷偷跟他们娘写信,刘邦没管,让信送了出去。


    没想到第二天下午,妻子女儿都从栎阳过来了。


    女儿做出来一种叫肥皂的好东西,先让他用了一下,然后就都拿走了,说什么那是小凹从爷爷家带来的方子做出来的,他打了小凹还是别用小凹的东西了。


    刘邦笑道:“怎么就成了他的东西了?”


    女儿再没跟他多说,抱着肥皂就走了,他转头找吕雉告状,埋怨道:“一个臭小子我这个老子还打不得了了?”


    吕雉跟他说什么,吕雉说:“先前汉王管小凹我说过什么没有,你可以吓唬他,不能真打啊。”


    刘邦反正是犯了众怒了,倒是臭小子,看见他哼着不理的有三四天,就又开始喊着渣爹这个渣爹那个了。


    不过前天臭小子又调皮,差点把他哥的小友张辟疆给欺负哭,把人家孩子的裈裤给绞了,原因竟然人家孩子裈裤的针脚不够细密,看得人难受。


    最后是张良给他家辟疆缝的裤子。


    刘邦看了一眼张良那个粗笨的连个裤子都缝不好的媳妇,心想人家在子房不在家的时候给几个孩子做个衣服得多不容易啊。


    这是一条简单的犊鼻裈吗?这是人家的心血,还是盈儿和辟疆的友情,这不得给一个交代?


    实在就说不过去了。


    而且这些天盈儿跟张家的小女儿处得很不错,刘邦为了长远的考虑,从这方面也更要给人家交代的。


    于是他就又把孩子揍了一顿。


    其实是雷声大雨点小,还没打一下呢张良赶紧拦了下来。


    不过效果很好,张家母子四人都很心疼挨打的盈儿了。可惜臭小子这个年纪不识好歹的时候多,他哥没告状,他自己写信跟他娘给告了一状,算到今天,臭小子已经又有三天不理他了,八成还得再过一天才会来看看他。


    现在要他给臭小子收拾烂摊子,就很生气。


    刘邦哈哈哈大笑,跟陈平叭叭说了很多臭小子(小凹和刘盈的混合在一起)的坏话:“我也担心那个臭小子啊,可他就是个皮起来定不的性子,没办法啊没办法,谁让咱是当爹的。”


    陈平:你确定你这是在生气?


    看了看周围无人后,又说:“王上可注意到过,小世子晚上入睡后会消失这个现象?”


    刘邦那爽朗的笑容忽然一顿:臭小子啊臭小子,这不是在陈平跟前漏底了,你还得欠老子一顿打。


    “啊这个,他刚出生就这个样。”刘邦面对自己的谋臣们从来都不知道矜持为何物,“你也知道寡人当年在芒砀山的时候曾经斩过一条白蛇,当时啊刚把那条蛇劈两半,一个老妇人就忽然出现在我眼前,守着那两段哭道:‘我儿白帝子,被你这个炎帝子斩了啊。’”


    陈平:所以呢?这是真的?


    刘邦点点头,表情无比真实:“本来我都不相信啊,这事儿根本就不像真的你说是不是?酒醒之后还以为自己做了个梦,但现在你看看我这个儿子,真不真,重豫,你就说真不真?”


    陈平,字重豫。


    但这还是自从他投奔刘邦之后,第一次有人叫他的字。


    而且这个人,是汉王。陈平体会到了自己和张良一般的重要性。


    蓦然觉得鼻头一酸,有点感动。


    刘邦大咧咧地说道:“这说明什么?说明当年的事情是真实发生过的啊。寡人,就是炎帝的儿子。那寡人的儿子他竟然是炎帝亲自给送来的,他出生的时候寡人没在家,最近才听王后说起过的,他这一出生人就消失了五---天。五天后回来了,白白胖胖的一点没饿着,炎帝暂时给咱养着了。”


    简直越说越神乎,有种天上地下海中山里的神仙都是他刘家亲戚的感觉。陈平就这么被忽悠出去了,一步步远离主营,一点点清醒。


    不对吧,当年他听说的沛公刘邦的事迹根本就没有这么神乎其神,这是为了掩饰小世子的神奇现编造的?


    那汉王也太会编故事了!


    井陉口。


    韩信张耳王合已经带领大军在这里驻扎了三四天,天气越来越冷,冬天的风像刀子一样锋利地贴着脸滑过去,带着发丝在半空中飞舞。


    张耳脸上的胡子都被呼吸带来出的寒气结成了一块,仰头望了望险要的地形,对这场仗实在没有把握。


    “要不,咱们还是回去吧。”


    对方以逸待劳,只要镇守山口就能把他们堵在外面不可存进。倘若对方绕道而出,便是把他们这一两万人给堵在这条狭窄的山道中。


    最重要的是,陈余现在有号称二十万军。


    王合看着井陉的目光也很凝重,此地素有天下要塞第六之称,易守难攻,后续补给军粮也很困难。


    如果对方坚壁不出,他们必败。


    小凹跟政大爷来看韩信,看到的就是所有人都在唱衰,早就看书知道这些的小凹快速钻到石头里,热了一下。


    韩信不管这些人在说什么了,转身到营帐外面正燃烧着的一堆篝火边,取下上面吊着的鸡汤,放冷之后将小石头搁进去。


    另外几名主将看韩信不紧不慢,还有心情玩他的小石头,就都有些生气。


    嬴政看着一来就要东西吃的小凹,也是没脾气。


    难道他们来之前,在现代吃的小凹爷爷做的饭不算饭?


    小凹躺在石头里惬意地吸着鸡汤里面的精华,还不忘邀请外面的政大爷也钻进来,“大爷,你难道一来一回之后不会觉得饿吗?小石头里的鸡汤可好喝了。”


    大爷不理,小凹继续喊:“大爷,这个石头在外面看着小,但钻进来之后就会发现这里面很大的。”


    拍拍左边又拍拍右边,觉得他已经把这个小石头住得很舒服了。


    嬴政没兴趣,随意找个不会有人经过的地方站那,听韩信等将领商议井陉口这一战该如何打。


    除了韩信,其他人都没有信心,意见很一致,觉得应该回守代国,等待汉王的救援。


    “咱们的队伍虽然扩展了不少,但半个月前荥阳告急,汉王才抽走了一万人。”一名韩信的心腹,略带不满地说。


    韩信抬手制止他:“别说抽走一万,咱们这三万都是汉王给的,谁再说两家话,必斩!”


    小凹点点头,自己教导有功。


    人群中的蒯彻轻叹一声,希望韩信只是出于收买人心才这么说。


    韩信意气风发成竹在握:“这场仗,我觉得还是很有打下去的必要的。张老,你对陈余此人有什么评价?”


    张耳不屑道:“假仁假义,满口仁义道德,其实最为胆小。”


    韩信笑道:“那本将军觉得,咱们应该很快就能去赵国王城休息了。”当下说出自己的计划。


    张耳等人都不以为然,认为韩信太年轻想当然。


    这不是计谋能取胜的战役,对方已经是占据了数量优势地理优势。陈余只是假仁假义,不是傻,他怎么可能不派奇兵堵截他们?


    而且怎么能保证汉军主力向井陉口冲击,陈余就会把大军派出来正面迎敌?


    “糟了,”张耳突然拍打额头,“我竟然忘了他。”


    “谁?”韩信抬头。


    张耳说道:“李左车啊,他是李牧的孙子,他家的兵书能铺满一张床,先前共事,此人也很有谋略。完了完了,有他在我们这点人根本别想越过井陉口。”


    韩信只是惊讶了一下,看着鸡汤的颜色变淡了,捞出来又放到一边的清水里,然后拿出来搁在柔软的手帕上轻轻擦拭。


    养小石头不费钱,费手帕。


    “赵国有他在,当初怎么差点被王离军打穿?”一边漫不经心地说着,一边认真地给小石头擦拭水渍。


    张耳一阵面红耳赤,说道:“陈余那家伙胆小,当时他统兵在外,如果他肯出兵相助,怎能容王离军撒野?李左车再厉害,也不能做无米之炊啊。”


    王合面无表情,其实心底复杂的滋味无法形容。兜兜转转,自己竟然和巨鹿之战的对家跑到一起攻赵来了!


    韩信吭哧一声笑了,把小石头好好地收起来,问道:“那现在赵国当家的是谁?”


    “陈余啊。”


    韩信笑道:“陈余胆小,我赌他不会听从李左车的计谋。斥候前来听令。”


    十几个精神状态饱满的年轻人上前来。


    韩信命他们走小道去赵国打听消息,正在这时,手心里的小石头热了一下,韩信顺着毛摸了一下。


    单独一人回到营帐之后,才问小石头:“难道你又能算出来?”


    小石头:左车,白瞎。


    想把小凹喊出来去赵国看一下对方情况的嬴政:---


    虽然后世人都很推崇韩信打的这场仗,嬴政还是对眼前的这支疲劳的汉军没有多少信心。


    小凹到时自信满满的。


    韩信又笑了,跟小石头承诺打下赵国之后带他去赵王的大澡堂子洗澡。


    当然韩信的原话中没有澡堂子这样的大俗语,小凹自己理解的。于是他对赵王的大澡堂子充满了期待,同时还想把他哥给带来享受一下。


    可惜他哥到现在还不能在汉朝这边飘着走。


    夜幕下星光点点,地面上篝火荧荧,嬴政带着小家伙飘越井陉口,看到严阵以待的赵军,如果不是历史已有定局,他也要劝韩信等人回师代地收集军队再来了。


    嬴政不相信,陈余真能蠢到连必胜的局都输进去。


    “左车啊,你不用再说了。”赵国,辉煌的宫殿内,一个身穿柔软锦缎,整齐竖起的发丝内能看到点点白发的中年人坐在床上,“我陈余不是什么光明磊落的人,但也不至于去做那等断人军粮由后偷袭的事。他汉军只有区区一两万人,还是远袭而来,我如果还用这样的阴谋小计,叫天下诸侯如何看待我?”


    嬴政有点震惊,还真是没一个能打的。


    小凹在他旁边说:“阻断敌军粮道不是现在打仗的正常操作吧,他为什么说是阴谋?”


    看看,小孩子都知道的事。


    嬴政怜悯的看着陈余:“此人,可能是太胆小了。”


    他觉得只要守住井陉口,汉军就不能奈何他。


    不过小家伙说自己一方为敌军,倒是够客观的。


    随后,嬴政就失去了对陈余的全部兴趣,喊了小凹一声。


    小凹和政大爷飘出来,跟了李左车一段时间,只见他回到一个大院子之后,脚步就越来越缓慢,最后竟然一点形象都不管地坐在门槛上。


    忽然,李左车看着夜空,哈哈大笑起来,笑完了,又说:“罢了罢了。”


    小凹:“他是不是气傻了?”


    嬴政看着李左车:“李家人,总是缺少一点运气。小凹,你可以跟韩信说让他把李左车收入麾下。”


    说完想起来,“不用说,韩信本来就会收李坐车为谋士。”


    小凹着急了:“那不行啊,这群谋士一点当人臣的想法都没有,李左车一跟韩信就会想让他当王,渣爹不就惨了?”


    嬴政的嘴角抽了一下:行吧,朕没有你这个小家伙考虑得全面。


    “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小凹:“我去跟韩信说,李左车很笨,让他抓住人送给我爹。”


    第92章 搞事情 本来他觉得韩信身边那个老……


    本来他觉得韩信身边那个老头就够笨的了, 再来一个笨笨的李左车,两个人加起来就是超级笨。


    不过在小凹看来,就算把李左车给到他爹, 他也需要进行必要的人臣培训, 李左车更适合去当地方官。


    嬴政很奇怪:“为什么李左车适合去当地方官。”


    小凹:“爷爷说过, 李左车是掌管冰雹的神。”


    完全没有听说过的嬴政:---


    小凹满脸疑惑:“对了大爷,李左车的爷爷李牧是谁啊?很有名吗?”


    嬴政立即惭愧地表示:“很有名,但是被朕用反间计除掉了,李牧可惜了,然而除掉他等于除掉赵国一大臂膀, 朕又觉得一点很值。”


    小凹说道:“这就是别人常说的,左右脑互搏吗?”


    嬴政放弃跟一个看了很多电视剧的臭屁小孩讲为君之道, 这些东西盈儿应该会比较感兴趣。


    小凹:“你们除掉他爷爷,花了多少钱?”


    嬴政眼底到底还是有些惋惜的:“不算多,才几万金而已。”


    没想到小家伙那双眼睛更加明亮地看着他:“政大爷,你家真有钱。诶, 如果我是你的儿子就好了。”


    嬴政忍不住的勾起唇角,比较出来朕和你爹的差别了吧。


    小凹遗憾地说道:“如果是政大爷的儿子, 我就不用这么操心赚钱的事情了。”


    嬴政:---


    两人在李左车家中逗留一阵, 返回了井陉口。


    小凹立即到石头里给韩信透风报信:陈余,不听。李左车, 哭啦。


    过来想看看他写什么的嬴政虽然更加的沉默了,但是不得不说小家伙总结得是挺详细的。


    韩信本来在床上躺着, 感觉到胸口的小石头热了一下,拿出来一看,上面如同从里面阴湿出来的丑字,腾一下坐了起来。


    “哈哈哈哈。”


    主帐大将军的笑声让两侧副帐中的将领侧目。


    王合坐在灯下擦剑, 又一次的与赵军交战,让他不可避免地想起巨鹿之战、二世皇帝、陛下还有频阳家中。


    正在出神的时候,忽然就看见帘子一动,跑进来一个小孩。


    韩信的笑容实在是太吵了,待在石头里的小凹被震得一阵气血翻涌,窜出来就往旁边跑。


    王合一下子抓住小孩,揉揉眼睛又盯着看了半晌:“小世子!你怎么来了?”


    小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和手,比王合更加震惊:“我怎么---在这儿?”


    嬴政看出来小凹是出现了问题,赶紧跟过来,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嬴政安慰:“小凹不怕,平心静气,找找感觉。”


    小凹哭唧唧:“有人看着,尿不出来。”


    本来很着急的事情让小家伙这么一形容,嬴政差点绷不住笑出来。


    小家伙应该是想说有王合在旁边看着,他想变回透明状态就好像小解时被人看着一样。


    嬴政嘴角抽搐,想笑又觉得现在笑不厚道。


    带孩子的不易都让他在小凹这里体会到了。


    看着小凹在王合面前哇哇大哭的样子,他怎么感觉小凹能显出实体之后,小家伙的真身早晚会被所有人知道。上一次忽悠陈平,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说辞,就问现在该怎么跟王离解释。


    算了,这件事还是交给刘邦头疼吧。


    嬴政跟小凹说:“反正你是小孩子,装糊涂就好了。”


    比较好一点的就是王离现在是小凹和盈儿的心腹。


    小凹听政大爷的哼哼唧唧的哭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哇哇哇---”


    嬴政扶住额头,好心地提醒小家伙一句:“你确定你哥会这么哭。”


    小凹的哭声戛然而止,看着王合可怜巴巴道:“王将军,你不会不管我的吧。”


    小凹就用了简简单单的一句话,把他给坑成了王合的挂件。


    王合怎么可能让对他有再生之恩的小家伙再出去乱跑,当下将小世子留在了身边,又派快马回荥阳通知小世子的消息。


    第二天凌晨韩信下令全军进发井陉口的时候,王合还坚持带着小凹一起。


    一直想遁却没有遁掉的小凹:---


    过了一两个时辰了,小凹即使小睡着片刻他的身体也不会透明,飘在空中的嬴政双眸中满是担忧,后半夜就回去了大秦。


    秦朝。


    咸阳宫突然灯火大亮,十几个巫祝、方士同时被带入咸阳宫。


    陛下有问:“一个人若是能把自己的灵魂随意拉出身体,经过一段时间可以将灵魂凝实,诸位以为如何?”


    巫祝看向方士:跟陛下说神话故事的时候不要太离谱。


    方士:污蔑,陛下已经许久不曾召见我等,连仙丹都不许我等炼了。


    小凹发现自己透明不了之后慌了一下,主要是怕回不去让爷爷看着他的身体伤心,但只是慌了一下就不慌了。


    他觉得可能还是王合对自己看太紧,让自己紧张得不会透明化了,等他放松了应该能好了。


    就打算趁王合注意不到自己的时候,回去跟爷爷说一声自己这边的小麻烦。


    但是小凹怎么都没有想到,王合到哪都要带着他。


    小凹一脸苦丧地坐在大马前头。


    点名出发的韩信看到烈烈火把下这么一个小家伙,皱眉:“王合,小世子为何在军中?”


    还觉得奇怪,现在看到小世子竟然会有一种这么个小毛孩很可爱的感觉。


    难道他想成家生子了?


    王合骑马靠近,低声禀了发现小世子的经过。


    韩信看了看小家伙,说道:“的确不能把他随便丢在一个地方,那就带着吧。不过还要渡河,冻病了他我们可没办法跟王上交代。”


    王合:那怎么办?


    然后韩信想了个办法,用一个不会透水的麂皮把小家伙抱起来,捆在自己的背上。


    王合眼睁睁看着本来跟着自己的小世子被转移到韩信身边,更加不放心了。


    众将士看到背着孩子打仗的将军,嘴巴里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不知谁认出来被大将军背着的是小世子,“小世子”这样的称呼从一个个嘴里说出来。


    王合率先道:“小世子与我等一起攻赵,此战只许胜。”


    在经过魏代之战本就士气壮勇的军队,来不及想一个小孩子这时候是不是拖累人的,听到这话更是血气满满。


    “小世子都来与我们一起同进退,我等冲啊。”


    寒风嗖嗖的清晨,两万士卒不顾河水的寒冷,喊着爬上简陋的浮木上,冰冷的河水直灌到脚脖子。


    小凹扭头趴回韩信背上,揉了揉热了一下的眼眶,问背着他的韩信:“你冷不?”


    小家伙的声音软乎乎的,充满了关心,韩信心软了一下,笑道:“不冷。那你呢,害怕不?”


    小凹摇摇头:“怕啥?你能赢?”


    韩信挑眉:“为何?”


    小凹说道:“你是兵仙。”


    紧紧地跟在他们旁边的王合:!


    好吧,小世子在忽悠人这方面是得了他爹的真传的。


    兵仙?韩信在心里将这二字琢磨了一遍,哈哈大笑。


    兵仙啊。


    韩信从来没觉得什么称呼能让他这么高兴过,说道:“多谢小世子看得起。”


    因为不放心小凹,嬴政一大早结束了早朝,就回到咸阳宫闭目养神,外面守卫宫殿的蒙毅连扶苏都挡了。


    扶苏担忧地看向大殿,向蒙毅询问:“父皇最近有什么不舒服吗?”


    他总觉得父皇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不再信任那些炼丹方士了,而且雷厉风行地将中车府令赵高一家全部处斩,这令扶苏感到些许不安。


    赵高的不法之事他知道一些,这不安并非是因为赵高一家的族诛,而是因为父皇这一次的大规模刑罚。


    扶苏很担心沉迷丹药长生的父皇,会从此变成噬杀的暴虐之人。


    蒙毅摇摇头:“陛下最近的心情,还不错。”


    是真的不错,那些令人头疼的六国余孽冒头出来,陛下都没有先前那么生气呢。


    扶苏说道:“如此便好。”


    准备离开的时候还是不放心,让蒙毅等父皇愿意见人了将他的求见通报一声。


    蒙毅抱拳道:“诺。”


    与之前不同,这次嬴政闭目养神之后能够很清晰地感觉到血脉中的一股股温热流动的气息,然后身边的环境就变了,风吹来,掠过耳边的发丝。


    小家伙斩钉截铁的两个字传入耳中:“兵仙。”


    嬴政看清了眼前的情景,黑乎乎的河水黑乎乎的天,还有一群黑乎乎的人,小家伙被绑在韩信的后背。


    嬴政倒是因此对韩信改观不少,桀骜散漫的青年的确是很用心地对待小家伙了。


    小凹看见政大爷,眼睛唰一下亮得跟个大灯泡似的。


    大爷又来了,有大爷在他就不害怕了。


    “大爷,你现在是不是变得更厉害了,只隔一晚上就来了。”


    嬴政:那多谢你的夸奖。


    嬴政想起前两次小家伙牵着他的手让他变实体的时候,那些传导入身体内的温热气息。


    小家伙能随意变幻虚拟和实体,应该就与这股热流相关。


    那么这股热流到底是什么?


    韩信扭头一下,对后背的小家伙道:“说什么,抓紧了,居然就把你掉河里去了。”


    小凹听话地抱紧韩信的脖子。


    韩信:———


    汉军一窝蜂狂渡河时,对面驻扎着的赵军就注意到了,于是斥候的消息马上就传到城内,然而等到陈余带兵出来已经过了半个时辰。


    陈余本来骑马就不紧不慢的,当居高临下地看见汉军在绵水东岸背水摆阵,这下就更加不慌张了。


    “韩信啊,到底只有匹夫之勇。”陈余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这两万汉军,终将是我赵国忘魂。”


    小凹看着太阳红红开始在天空中爬高,带来明显的热力,汉军的号角吹响,向赵军发起了进攻,而在亲临督阵的陈余调动下,对方几乎出动了所有的赵军。


    其实赵军号称二十万,实数差不多只有十几万,但对面只有两万不到的汉军,对他们来说吃下汉军就像是老虎吃掉一只兔子那么简单。


    两军相接,喊杀声震天动地。


    韩信背着一个小孩子杀起敌来多少有些受制,呼呼箭羽擦肩而过,他心里一惊赶紧侧身避开身后的小家伙,却忽然觉得小家伙一用力。


    两根利剑从他背后反射出来,流行一般命中敌军前头的一个将领。


    汉军这边,酣战中的将领们都非常的不可思议。


    刚才那两只箭,确定是小世子用胖乎乎的手抓住,反抛回去的?


    小凹很后悔来的时候没有跟他爹要两个现做的药包,在他看来,现在是用药包的最好时机,我军和敌军还没有混合在一起那么多,不会误杀。


    韩信扭头看了一眼,惊讶道:“小世子,刚才那箭是你扔出去的?”


    说着,又躲过了一箭。


    小凹点点头,伸出小手,手心里通红一片:“手疼。一会还有箭我不给你抓了。”


    韩信都不知该说什么了。


    其实跟在他们身边的透明嬴政也不鼓励小家伙徒手抓箭,小家伙现在是实体,被创到很可能会受伤。


    小凹听话地跟政大爷表示他不会乱抓了。


    但是他那小手一抓带来的影响是巨大的,将士们看到小世子那么个巴掌大的孩子都能如此神勇,更像是打了鸡血似的,嗷嗷着向前冲。


    进攻状态的普通士兵目之所及只有周围十几米内的人,杀起来就是闷头杀,反而比马上能够看得更远的将领们勇猛。


    快到中午时,将领中除了仍旧猛杀的灌婴曹参王合等,其他都有些泄劲。


    赵军还在源源不断的补充,他们根本就撑不下去。


    就在这时,赵军后方大营传出一阵一阵悠远的汉军号角声,远远望去,赵军大营遍插汉军旗帜。


    那一抹抹红色在空中飘扬,如同此刻奔涌在汉军将士们血管中的血液。


    汉军士气前所未有的高涨。


    灌婴喊道:“冲啊,赵军的后方已经被我们包抄了。”


    陈余大惊失色,“不可能!怎么可能!他们根本没有这么多人。”


    但慌乱之中的赵军谁能听得见?


    韩信哈哈大笑:“冲!”


    傍晚,残阳如血,陈余只带数十骑冲杀出来,后方汉军不紧不慢地追着,眼看前方一条宽阔的河流阻路,陈余双腿发软。


    输了,败了。


    但他是败给了韩信吗?不,他只是败给了没有纪律阵前怯敌的自己人。


    张耳眼看着陈余抽出腰间长剑,不知为何往日情分涌上心头,凄厉地喊了一声:“别!”


    “我陈余,至少还有个正直不行鬼蜮伎俩的清名。”一道血花溅起,陈余坠下马,恍惚间看到半空中一个双肩宽阔的高大男人。


    但他已经来不及想这个人是谁了,当场气断身绝。


    张耳大哭。


    护送着大将军的那些骑兵,顿时茫然不知所措,下马受擒。


    嬴政亲眼看到了整个井陉之战的进展,也不得不承认韩信的军师才能,更难怪这场战争能在两千年后还为人津津乐道。


    这一仗让韩信打得非常痛快,可谓是酣畅淋漓,带着陈余的尸首回转井陉口时,意气风发。


    留守清理现场、管理俘虏的将领们在看到大将军返回时,眼神中都是敬意。在此之前,从来没有人觉得他们能打胜这场仗。


    正在核对简册的王合扭头看见只有韩信一个人回来,立即面色巨变,冲过来问道:“韩信,小世子呢?”


    韩信回头,不就在他身后坐着吗?


    担心被赵军射暗箭,他把非要吵着闹着跟他们一起去追残寇的小世子给绑到了身后。


    韩信:“小世子呢?”


    急忙跳下马,把马肚子底下都找了,人就是这么没有了!朝周围跟着他的将领们询问:“后面的人没有看见吗?小世子呢?”


    王合就要冲上来打韩信:“你把小世子掉了,你其心可诛。”


    王合的双眼通红,因为想也知道小孩子在马上掉下来会有什么下场。


    韩信心里也很着急,没空跟王合争吵这些,一一询问周围的人最后看见小世子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刚到水畔的时候,我还看见小世子猫着头看前头的陈余呢。”


    诸将领中有至少一半都是沛县老人,担心不比韩信王合的少,一通着急地回忆,发现还真不确定小世子是什么时候不见的。


    但有一点是确定的,小世子绝对没有掉下马被众人毫不知觉地骑马踏过去。


    “那小世子一个小孩子能跑到哪里去?”


    韩信翻身上马:“回去找。”


    路上还求助他的石头仙,一无所获。


    不说这边找人找的头冒烟,跟着韩信撑到极限的小凹透明之后就回到了身体内,一觉睡到后半夜。


    小凹揉着眼睛做起来,张嘴就喊饿。


    没想到这时候政大爷还在他家,而且还没有睡觉,不让他吵醒爷爷,带着他去了厨房。


    小凹抱着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喝得跟小猪吞食一样,吃完了喝一杯水,才有空问:“大爷,我怎么回家了?”


    嬴政当时就跟在韩信等人身后,亲眼看着小家伙困到栽脑袋,然后一缕白色流光便消失在天际。


    嬴政跟着他一起回来,这小子就在床上睡得小肚皮一鼓一鼓的,他将这两日发生的事情都跟小家伙的爷爷说了,然后听到了一个疯狂猜测。


    “修仙圣体?”小凹好奇地问道,“那是什么?”


    嬴政将放在一边的书打开,找出一段内容给他看。


    小凹惊奇地看看政大爷:“大爷,这是小说。”


    嬴政说道:“你爷爷说过了,不过朕觉得这些小说来解释你的身体情况是很有道理的。”


    心底前所未有的激动,他到底还是看见了长生的希望。


    而这些希望,都是小凹给他带来的。


    *


    荥阳大营,刘邦拍案而起,本来就大的双眼皮大眼瞪出来铜铃的效果,看着前方来使:“你说什么,韩信给我儿子丢了?原地等待我的处置?”


    使者一脸苦涩,本来是来通报小世子忽然跑到前线这件事的,他还觉得路上可能会遇到护送小世子的人,没想到却是后面出征赵军的同僚追了过来。


    小世子不见了。


    简直是天塌地陷。


    正在这时,刘盈从外面走进来:“阿父,谁丢了?”


    刘邦摆摆手让那斥候退出去,斥候左脚绊右脚,小世子在军营?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


    斥候晕晕乎乎地出去了。


    刘邦着急道:“盈儿啊,你这两天看见了你弟弟没有?”


    小凹的确是有两三天没来了,但是刘盈昨天才梦见小凹啊。


    “梦见那臭小子在干什么?”


    刘盈说:“小凹跟韩将军一起渡河,攻破了赵军,又去追赵军的将军,我担心他有什么危险,便喊他回来。”


    他早晨起来还觉得这个梦跟真的发生一样,而且心里一点都没有小凹遇到危险的感觉。


    “阿父,您先不要着急,”刘盈顶着一张稚嫩的小脸安慰刘邦,“我试试看能不能去爷爷家。”


    “好好,”刘邦赶紧拉着刘盈去屋里睡觉,“你弟弟如果在那边,你就把他打过来。”


    刘盈看了阿父一眼,小声道:“好的。”


    半个时辰后醒来,跟刘邦说道:“阿父,小凹好好的,上学去了。”


    刘邦其实在这半个时辰一直在担心,听到盈儿说那臭小子好好的,瞬间冷笑三声,问道:“你怎么没有把他带回来?”


    刘盈说道:“小凹不能再请假了,再请假老师就不给他发奖状了。”


    刘邦:---


    这简直是两个臭小子。


    为了给前一个臭小子收拾烂摊子,刘邦让人打包打包身边这个臭小子,让夏侯婴护送着去赵国,不管怎么样先把着急的韩信等人安抚下来。


    至少得让人知道他汉王的儿子还好好的呢,两天前出现在井陉口的事再想说辞吧。


    臭小子在前线待了一天多,他那脑瓜子里都是奇思妙想,希望不只是惹祸,还能给他哥多少树立点正面影响。


    然后刘邦就觉得不行了,臭小子显现实体的时候越来越多,不能让他一直这么跟盈儿共用一个身份,麻烦会越来越多的,是时候找个机会将小凹的存在公布给众人知道。


    不过这件事,刘邦还是决定先跟吕雉商量一下。


    当然跟吕雉商量之前,他先召见了知道小凹和盈儿神奇身世的张良和陈平,问问他们的意见。


    小凹担心会挨揍,听哥哥的老老实实地上了三天课,这三天时间政大爷也会经常来到他家,跟他试探钻石头钻玉石。


    小凹还是挺喜欢在玉石里面吃饭的,有一块政大爷捎来的蓝玉,他钻进去让爷爷给他泡到老鸭汤里,吃饱再出来感觉自己的力气都大了很多。


    刘老头天天看小凹和秦始皇变戏法似的不亦乐乎,不过小凹掌握他身体内的那股能量的能力增强之后,钻的地方更多了。


    这天,竟然钻到刘老头打螺丝钉的钻头里,给刘老头吓得心惊肉跳的,哄出来孩子之后摁住就是一顿揍。


    第93章 管家精 “幸亏没通电,通电了你就……


    “幸亏没通电, 通电了你就焦了知道不知道?”


    “下次还敢不敢了?”


    小凹哭得眼泪淹了脸,呜呜呜道:“不敢了,爷爷, 你别打我了。”


    这求饶求得太可怜。


    外面有人要修车, 听到后院孩子挨打的声音都心酸, 想象中这家的大人是把孩子吊起来打的状态,一道道鞭痕在孩子身上炸开。


    孩子左躲右闪地哭喊着认错,这不是虐待孩子吗?


    正想着要不要报警什么的,就听见院子里传来大人的呵斥声:“刘小凹,你给我下来。”


    这人一抬头, 就看见一个四五岁大虎头虎脑的小孩爬在屋顶上,眼角挂着一点泪花还回头得意地略略略。


    底下的老爷子手持一根还没有胳膊长的树叉子, 应该是从地上随手捡的枯树枝,稍微一用力就能折断。


    这根本就打不到孩子。


    爬高的孩子回头笑嘻嘻的说:“爷爷,我给你摘葡萄吃。”


    要修车的人承认自己刚才太武断了,把手机揣回口袋, 往往、至少在大多数时候小孩子被揍,那都是家长不得不给他们一个完美童年。


    刘老头看见外面有人, 丢下树枝走出来先给人家修车。


    “还是先把孩子哄下来吧, 别摔了。”


    刘老头:“没事,这孩子从小就这么爬高下低的。”


    那你家孩子真调皮, 在我家早就挨打了。


    晚上,刘老头就说小凹:“明天星期六, 去你爹娘那住两天吧。不着急回来啊,这是爷爷自己酿的葡萄酒,给你爹娘一人一瓶。”


    转身把一个盛满晶莹液体的大玻璃桶提出来,想了想, 又去拿小酒瓶。


    小凹抱着碗,吃饭的时候还是乖乖的。忙忙碌碌的要打发孩子去找他亲爹娘的刘老头一扭头,看见他这小模样,又觉得自家小孩还是挺好的挺乖巧的。


    小凹看到爷爷拿出来两个装大半满葡萄酒的磨砂玻璃瓶,又拿出来两个纸盒子,把装满葡萄酒的酒瓶给装进去,说道:“爷爷,渣爹和我娘亲肯定更喜欢玻璃瓶,装起来就不漂亮了。”


    刘老头笑道:“再给你拿个兜子,这样装着不会把瓶子磕破。”


    不这样包装一下,显得多没面子。把东西都包装得普通人买不起的样子,刘邦两口子就不会觉得小凹跟着他吃苦了。


    虽然小凹也的确没吃苦,但现代人的面子还是要的。


    小凹不知道大人间的小心机,表示自己一定把爷爷的礼物给完完整整地带到。


    他现在去大汉比如邻居家串门还简单,可盼望给娘亲和渣爹拿这些礼物了。


    刘老头把这些东西装好,看看提前准备好的许多礼物,又看看小凹的小身板,虽然孩子的力气大了些,这些也不知道拿不拿得动?。


    “这点胡萝卜是爷爷今早才从地头拔出来的,给你娘捎过去?”刘老头拉过来一个化肥袋子,看着里面还沾着泥的胡萝卜问。


    “嗯。”小凹奋力地扒着饭,“爷爷,大汉现在有胡萝卜吗?”


    刘老头现在对大汉相关的知识储备不算少的,说道:“还没,这要等你爹后面的重孙子派出去一个人,大汉的百姓才能有这个吃的。”


    “张骞通西域啊,可是历史上的凿空之举,这个事没有一定的坚韧不拔、乐观积极的精神是很难做到的。”


    小凹听完爷爷的话,大声说道:“我知道了,我要向张骞学习。”


    你向张骞学习什么,做一次历史上的凿空吗?


    “好好,我们家小凹最棒了,你要怎么向张骞学习?”刘老头笑着问。


    小凹说道:“我要学习他给大汉带胡萝卜。”


    刘老头抽了抽嘴角,就知道小凹的答案不会是什么精神。


    “但是如果大汉以后种的是你带的胡萝卜,它就不会叫胡萝卜了。”


    小凹疑问:“那叫什么萝卜?”


    刘老头:“跨时空萝卜。”


    小凹抱着饭碗笑得前仰后合,刘老头眼睛里也全是笑意,没办法,他们家小凹就是这么好哄,能笑得这么有感染力。


    小凹又问:“爷爷,我和我哥能活到张骞那时候吗?”


    “应该差不离,小凹要做到勤刷牙保持好牙口,勤跑步保持好体力,勤读书保持大脑活力,活个百八十岁没问题。”


    小凹用力地点点头:“我会的爷爷,你也要活百八十岁,到渣爹死了我带他来看你。”


    刘老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但是话说小凹他爹似乎真没有几年的活头了,掐指一算就十几年。


    然后刘老头找出来一些钙片什么的,“送给你爹吃。”


    一老一少说着话吃完了早饭,刘老头又出门,把自家院子里用塑料纸搭的小菜棚扒开,给拔了一塑料袋新鲜的青菜让小凹带着给他娘吃。


    准备回爹娘家里的小凹像是一个走亲戚的小孩,提着大兜小兜的,还操心的问他爷爷:“爷爷,咱们家的洗头膏还有没有新的?我想给我娘和姐姐带洗头膏。”


    “好,”刘老头进屋里给他找出来一条简易包,扭身一看,小凹跟屁虫已经在后面跟着了,都给他塞到装了杂物的塑料袋内:“这个好拿,拿这个。古代都是长发,你爹也能用,给你爹一包。”


    小凹不太情愿地道:“好吧,那就给他一包。”


    “提得动不?路上慢点啊。”刘老头又关心起来,不复刚才想赶紧把调皮捣蛋的臭小子送到他爹娘身边让他爹娘好好管的心情。


    “拿得动,爷爷,晚上我就回来,你一个人在家别太想我。”准备飘出来的小凹也是不放心地叮嘱爷爷,“中午你要早点回家吃饭,不要喝酒,要睡午觉。”


    刘老头:“好好好,快走吧。”臭小子这啰嗦劲快赶上隔壁老太太了。


    “咻”一下,透明小凹提着几个方便袋就消失在空气中。


    这家里一下子就安安静静的,刘老头正要出门,看见站在地面都快到他家屋顶的秦始皇。


    小凹前脚消失,嬴政后脚来的。


    刘老头赶紧招待:“陛下来了啊,快坐,我再整两个菜咱们好好喝两盅。”


    嬴政:“小凹回大汉去了。”


    现在的陛下都习惯称秦末那边的时空为大汉,心中没有什么波澜了。


    “这孩子让人头疼得很,我叫他看他爹娘去。”刘老头很快整治了两个小菜过来,拿出那瓶招待秦始皇很多次却连一半都没有喝下去的五粮液。


    “那么大一个电钻,就算电通不到钻头,一开动可是每秒几千转,还不把他小子的脑子转成浆糊?”


    嬴政惊讶于电钻的厉害,又对小凹的调皮感同身受。


    “这孩子带起来,的确很费心。”


    “可不是,”酒液撞击的声音响起,刘老头给秦始皇斟了一杯酒,“别人家的孩子调皮起来只能在眼睛看见的范围闹,小凹现在是一个看不住就上天啊。好在找到他爹娘了,有空没空的都给他们送过去,省得我操心。”


    嬴政看了刘老头一眼,话虽然这么说,但如果真把小凹彻底留在大汉,第一个舍不得的就是他吧。


    刘老头:“我只担心一点,小凹他爹在那边是个王,身边围绕的小孩子全都是任他欺负的,时间长了把孩子养成无法无天的性格。”


    嬴政说道:“那不可能,有御史和太子太傅教导,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就放心吧。”


    本来轻轻松松的刘老头:那我可就放松不了了。


    “当个王子,被管束得这么厉害啊?”咱也没当过,咱家的存款都不超过十万,孩子还是想干啥就干啥呢。


    嬴政笑道:“越身处高位,越不能随心所欲。否则,便是遗臭万年。”


    刘老头就看了秦始皇一眼,是啊,陛下说的绝对是经验之谈。毕竟眼前这位千古一帝坚持推行一些不被大臣们认可的国策,后来大秦不幸二世而亡,他就愣是被黑了两千多年。


    这跟遗臭万年似乎、好像没什么差别。


    “我们啊不,咱们小凹以后不会遗臭万年吧。”就很担心,而且这么一说感觉小凹还不如在自家当个傻快乐的小孩儿,再有小凹和盈儿长大以后,有着一模一样面孔的两兄弟会不会相互忌惮、视为仇人?


    刘老头给秦始皇递筷子,赶紧地托孤:“我不能看他多少年,顶多就二三十年,但您不同,您现在也算长生不老了吧,能一直看着小凹。再说您有经验,要不然您多费心,日后教一教小凹,千万别让他成了个遗臭万年的人。”


    嬴政看着被双手递到眼前的筷子,眼皮狂跳嘴角狂抽。


    没见过这么欺负秦始皇的。


    这么个老头子养出来的小孩能遗臭万年?他把别人给玩得遗臭万年还差不多。


    嬴政问道:“不知道开春的时候有没有红薯苗?”


    刘老头:就这么简单?二三百块钱给您买几千株回来。


    “那还不是您一句话的事。咱们家在村南边还有三亩地呢,”现在家家户户都把地承包给别人种,毕竟自己种没多少钱还耽误事,但刘老头他就守在家门口,觉得还是自己种比较划算,那地都还是自己种的,“还有二分白地在那儿撂着,开春了我就给您养红薯秧子。”


    自己养的还用不了三百块钱,能剪出来万把来株。


    两人就这么愉快地达成了关于小凹教导的意见。


    刘老头要求不高,能随心所欲还别被御史弹劾。


    嬴政:---


    呵呵,你的要求是真不高。


    “没问题。”不管怎么说答应就是了,别让红薯苗飞了。嬴政现在也能携带东西穿梭时空,大秦的种植业是重中之重。


    刘老头送走秦始皇才反应过来,不对吧,秦始皇自己的孩子都没教好,有一个算一个,秦始皇的孩子没一个成器的,能教好小凹?


    还不如说让小凹教秦始皇的孩子实际呢。


    大汉。


    小凹出现在他们一家四口得小院时,娘亲正好在家,不过正在外面跟那些婶娘伯娘们说话。


    小凹老实地在房间待了一会儿,听到娘亲的脚步声靠近,赶紧藏起来,然后在娘亲走过来的时候忽然“嗷”一声窜出来,把娘亲吓一跳。


    吕雉:突然窜出来的臭小子真把吓着了。


    所以小凹笑得很开心。


    带着小凹来到里屋,吕雉就板着脸问他:“小凹,你是不是跑到战场上两天没回去?”


    小凹:笑不出来.Jpg。


    一定是老登给娘亲写信告状,臭渣爹臭老登,越来越坏了。


    “我担心韩信他们吃败仗,才想过去帮忙。而且老登,”自觉的在娘亲的眼神下换了称呼,“爹他不会打仗,我得看着韩信不能让他太骄傲,以后别功高震主。”


    在小凹说话的时候,吕雉给他拿下来原来的头巾,揉揉脑袋上的小呆毛,然后给他换了一个干净清新的包头巾,末了在前面给扎出来一个漂亮的蝴蝶结。


    然后等他说完了,扶着他的小肩膀,语重心长:“小凹啊,你这么小的年纪根本不用考虑这些事。娘看那韩信就挺好的,倘若他以后真的有骄恣狂妄的行为,娘就能把他收拾掉。”


    小凹仰着头,看着自家温柔的娘亲,对了,还有娘,他竟然把娘忘了。


    “娘亲,我相信你能收拾掉韩信。但是,我还是要未雨绸缪。”


    吕雉忽然就觉得吧,自家小凹跟个大奸臣似的,这哪有还没有建立江山呢就先想着把功臣给处理掉?


    “韩信这个人,年轻有为,相貌堂堂,你爹都夸他是个百年难遇的将领奇才,小凹啊你试着把注意力多放在他的优点上。”吕雉知道儿子说太具体的未来事会对他不好,就没再想过问儿子以后的韩信会如何。


    不过小凹这么早就防备韩信功高震主,想必未来的韩信是做了什么事的。


    可吕雉现在有别的打算,自然想着能把韩信拉拢过来最好了。


    小凹听到她娘这么夸韩信首先觉得没毛病,韩信打仗的时候还背着他呢而且特别听石头仙的话,人真得很不错,但是他娘为什么会说韩信相貌堂堂啊。


    吕雉笑道:“那你觉得韩信给你当姐夫怎么样?”


    “让他娶我姐姐?”小凹直接跳脚了,“不行,不行!韩信的烂桃花大一堆,他还跟我爹的一个女人有一腿。”


    这完全要得益于小凹搜索韩信时跳出来的乱七八糟的信息,是根本没有任何依据的噱头历史花边。


    吕雉就笑不出来了,问道:“前线的女人?”


    她是听说韩信身边没有什么女人,又是年轻有为的人,刘邦肯定是拉拢为主的,先前自己女儿的婚事就被他胡乱跟那项伯许了一道,弄得吕雉到现在都担心。


    虽然她在楚军那几天项伯帮忙说过话,但这并不意味着看不出来以后的形势。只从小凹说的她是高后刘邦为高祖,她就能分析出来很多了。


    项伯跟楚军同气连枝,有鸿门宴的相助之情以后可能不会有性命之忧,但他项家的后人注定是要平凡平庸一辈子的。


    吕雉不可能让女儿去嫁到项家去了。


    因此这些天她在荥阳咸阳蜀郡这个大后方,忙的可不止是衣物种植这些事,还为两儿一女考虑了很多。


    韩信是她在汉军麾下这么多将领中,最看好的一个。


    小凹挠挠头,他搞不清楚别人讲的韩信和他爹的女人的复杂关系,因此把很多具体的内容都忘了,当下跟娘亲表示:“反正韩信不行娶我姐。”


    吕雉先答应了儿子,等这小子把从他爷爷那里带来的东西跟她分享完了跑出去玩的时候,马上就给刘邦写一封信。


    让刘邦看看他的那些女人哪个跟韩信有一腿。


    写完了才察觉,有一腿这个说法挺粗鲁的。


    吕雉让人送信出去,把小凹说的洗头膏胡萝卜拿出来,细看试用。


    小凹跑出去先去他们和姐姐一起创建的玻璃厂,然后又去他们创建的肥皂厂,为了不被人拉着问来问去,于是他在两个厂子中间用透明状态飘了两圈。


    他哥那个人特别注意形象,谁问话都要跟人家笑着说。


    小凹就应付不来。


    但是两圈之后,竟然没有找到他姐的一点影子。


    丸辣,姐姐不会是已经被娘亲嫁给韩信了吧。他只是几天没有回来栎阳而已啊。


    快速往家飘的小凹在路上看见带着几个人一边说话一边走的萧伯伯,又忍不住停下来听他们说话。只听见这些人都在夸姐姐,说姐姐的肥皂厂做出来的治冻疮膏造福了很多士卒巴拉巴拉。


    小凹听完赶紧飘走。


    进到栎阳好多将领官员都住的密集房屋上空,小凹飘得速度更快了些。经过一个院落的时候,听到里面穿来小婴儿哇哇哭的声音,再一次忍不住停下,坠下来飘到门口向内看了眼。


    “咦?”


    小凹飘进去又退出来。


    里面竟然住的是戚夫人,可是小凹记得她原来住的院子没有这么破烂啊。


    小凹又飘进去,被一个侍女抱着的类他爹的小黑蛋哭得脸蛋通红,小凹对他做了个鬼脸,哇哇大哭的小婴儿忽然顿住,湿润的大眼睛看着他的方向。


    小黑蛋能看见他?


    小凹觉得小娃娃还怪好玩的,继续冲他做鬼脸。


    孩子终于不哭了,戚夫人才松口气,揉着发疼发紧的额头,吩咐侍女。


    “你准备准备,今晚我们就去荥阳。”


    侍女慢慢地晃着臂弯内的小公子,闻言惊讶地抬头,说道:“夫人,关外在打仗,我们还有小公子,怎禁得起颠簸?”


    戚夫人看着光秃秃什么都没有的屋子,连炭都每天只给她一盆,吕雉就是要逼死他们母子俩。


    “禁不起也得禁。再不走,我们母子都要被害死在这里了。”


    侍女口唇嗫嚅,其实要不是前段时间夫人在诸侯的姬妾间说审食其太关心王后等含沙射影的话,王后根本就没空管他们这个小院的事情。


    是夫人,一直想把王后拉下来,却没有王后那般的雷霆手段,一出手就被王后剁了双手双脚---


    侍女忽然浑身一抖,没由来的想到曾经在王后院子里看见的那些无手无腿的布偶人。


    小凹这下不逗戚夫人的小孩儿了,这家伙又想说他娘的坏话,她的孩子长大也不会是啥好鸟。


    跟他哥抢太子之位抢得可理直气壮了。


    小凹一口气跑回他们家,找到娘亲就开始学话。


    吕雉将洗好的麻线端到房间,笑着招招手,小嘴不停地在说戚夫人如何如何的儿子立即跑到跟前。


    吕雉捏捏小凹的脸颊:“好了,娘的宝贝儿子不生气了,她们要去找你爹说娘对她们如何苛待,那娘亲就给他们行个方便。”


    要不是担心戚姬一死刘邦反而会对她念念不忘,到那时想起戚姬来的可就只会是全都是她的好,吕雉早就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给处以刑罚了。


    现在她自个要出去寻死,不帮一把都说不过去。


    小凹不知道他娘有什么打算,就一直问一直问。


    吕雉直接说了个假的把小家伙哄出去看叔孙通,她算是发现了,小凹比她姐姐一个女孩子还更关心这些后宅的事,这些事以后还是跟他少说。


    看着那个透明的小身影飘远,吕雉就出门召人,人还没到跟前,透明小身影又倏忽飘了回来。


    吕雉看着活蹦乱跳的儿子,有点心累:小凹比他哥真是难带了不止一点。


    不知道小凹的爷爷把他带这么大多辛苦。


    当娘的却还是只能露出宠溺的笑容:“小凹,怎么又回来了?”


    小凹说道:“娘亲,我姐姐怎么不在家?”


    吕雉唇角那慈母的笑容差点就控制不住要转化成严酷的冷笑了,小孩子家家的却是个管家精。


    “你姐姐啊,娘亲让她带这些人出去见见世面。乱世之中的儿女,就要有行走天下的风采,当然你们做的二踢脚和药包,娘都让你姐姐带了一大箱子,还有一队几百人的精锐士卒跟着,很安全。”


    把小凹这个爱操心的儿子可能会担心的点都给说到了。


    小凹顿了顿,问道:“娘亲,你让姐姐去哪儿了?”


    第94章 不同意 吕雉被儿子的小眼神看得竟……


    吕雉被儿子的小眼神看得竟然有些心虚, 声音都不禁比刚才更加柔和了:“前段时间,你们和姐姐建的那个肥皂厂有匠人献出了一份冻疮膏,娘亲让他们加紧做了一些, 天越来越冷, 前线士卒要出现动手动脚的情况了, 让你姐姐给他们送到赵地去了。”


    小凹的脸蛋通红:“我就知道,娘亲你是打发姐姐去看韩信去了。”


    吕雉伸手把小家伙抱过来摸摸毛,好笑道:“那只是顺便的,娘亲想让你姐姐去给那些在外面冲锋陷阵的将士们施恩。”


    女儿这次出门,带着的不只有冻疮膏, 还有其他的药物,他们刚刚做出来的几千件保暖衣物。


    有好几百的精锐骑兵和役夫跟着, 吕雉对女儿这一行还算是放心的。


    没想到头疼的在小儿子这里。


    小半信半疑地问道:“真的?”


    吕雉点点头:“真的。”


    小凹说道:“那好吧,我去看看姐姐。”


    真吓人,娘亲竟然想让姐姐嫁给韩信,万一以后娘亲还是会把不老实的韩信杀掉, 姐姐该怎么办?


    可惜他以前看姐姐的事,知道的就是那么多, 让小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姐姐的婚事一直被渣爹当做工具。


    娘亲好一点, 选的韩信算勉强能配得上姐姐一点了。


    不过,小凹就算是给韩信当了一段时间的石头仙, 对他的观感还没有提升到姐夫的层面。


    韩信,到底有哪里好?


    等到小凹看见正在赵国边境休息的一个长长的队伍时, 韩信那天清晨背着他渡河的好已经被他嫌弃得掉光光。


    “姐姐。”小凹如小炮弹坠地,跑到人群中心的一个灰色背影旁边,走到跟前欢快的小脚步却顿了顿,慢慢地绕到正面。


    咦, 就是姐姐。


    姐姐这么穿衣服也很好看。


    刘嘉并没有刻意掩盖女子特征,只不过穿了更便于骑马的男子服饰,未带任何珠玉,年轻的脸上并不用施粉黛就白中透着粉。


    一眼能看出来这是个女孩子。


    却干净、爽利,像一把散发着柔和光芒的细长剑。


    小凹站在旁边打量了姐姐好久,他也是有自己审美的,就觉得这样的姐姐更漂亮,小凹很想让他姐姐能去幼儿园接他放学,肯定会有很多人羡慕他。


    可惜姐姐根本看不见他。


    小凹失望。


    “小凹?”忽然听见哥哥的声音。


    小凹扭头,看见了他身后的人。


    “哥,你怎么也在?”


    刘盈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小凹坐过来:“还不是因为你?”


    小凹:“我咋啦?”


    刘盈笑道:“咋啦,你跑到战场上见了王将军、韩将军,又突然消失,听说他们为了找你大胜之后都没有庆功,找了你一夜。”


    小凹瞬间升起愧疚的心理:“我也不是故意的,太困了,我一闭眼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没关系,下次别这样就好。”刘盈把安抚的精神通过感觉传给弟弟。


    小凹安心,问道:“然后你们就碰见姐姐了。”


    刘盈点头,“姐姐比我们出发早,我们是十几个单骑,很快就追上了姐姐,但是我也不能让王将军韩将军继续担心我们,已让人提前进入赵国送了信。”


    小凹从哥哥这里了解完当前的现状,很热情地说:“哥,还是让我先去赵国看看他们吧。”


    刘盈一把拉住了他:“小凹,你可别到处乱跑了。”


    小凹瘪瘪嘴,“哥,你嫌弃我了。”


    刘盈哭笑不得,谁说小凹笨,这不挺聪明的吗?还知道嫌弃。


    “没有。”刘盈坚定地表示,“你是我最疼爱的弟弟,无论何时都不嫌弃你。不让你到处乱跑是因为我很担心你,你现在能透明能实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露出来,万一正处在危险的环境中怎么办?”


    小凹眼角还挂着眼泪,说道:“哥,我力气大,就算掉到楚军营里也能跑出来。”


    刘盈:“知道军营里的楼烦将吗?他们都是善射者,一箭飞跃二百步,你能跑多快?”


    小凹:好像虚了才飘得快。


    “那好吧,我陪你们一起。”


    刘嘉起身坐到弟弟旁边,手里捧着一碟烤肉和面饼:“盈儿,吃饭。”


    然后低声问道:“小凹来了?”


    “嗯。”刘盈也很低声地应了一声,看看盯着烤肉的小凹,更加低声的说,“我把小凹哄住了,姐姐,待会儿我换他出来,你让他吃点东西。”


    姐弟俩还在商量着,刘盈就眼睁睁看见小凹咻一下钻到他腰间的一枚白玉佩中,刘嘉都恍惚看见盈儿的玉佩有白雾缭绕了一下。


    刘盈:---


    刘嘉:---


    刚才那是小凹吗?弟弟好像一只喜欢钻地的小老鼠。


    刘盈听到弟弟欢乐的声音:“哈哈哈,哥哥的玉佩里最舒服。”


    刘嘉担心道:“小凹,你现在还好吗?”


    小凹从玉佩里冒出头,只有小小的半截身体在上面:“姐姐,你能看见我了?”


    刘盈跟他说:“姐姐猜到你来了,还看不见你,更听不见你说话。”


    小凹:“嗷。哥,那你替我说。姐姐我好着呢,我想吃烤肉。”


    刘嘉抽了抽嘴角,把碟子端到刘盈眼跟前,“怎么吃?”


    刘盈低头看向玉佩上小小的半截小凹,好像这样的弟弟也挺可爱的。而且他忽然就明白小凹为什么总是让他跟没腿的布娃娃玩了,是想让他习惯这样的自己吧。


    小凹表示把他塞到烤肉里他就能吃了,刘盈看看自己的玉佩,这还是他跟着阿父在荥阳这几天阿父特地给他和小凹找的双鱼玉佩。


    放到油乎乎的烤肉里,他就很嫌弃了。


    不过低头看到小凹馋呼呼的小模样,刘盈一狠心一咬牙,把玉佩塞到了烤肉里面去,刘嘉赶紧提弟弟的手,低声道:“别把小凹摔着了。”


    小凹这边已经躺在玉佩里面欢快地吸收起烤肉里面的精华,半晌之后钻出来,“哥,你也来试试,这样吃烤肉特别香。”


    刘盈努力地摇头,拒绝得不要太强烈。


    此次去赵国送物资,吕释之赫然在护送行列,因为在沛县的失误,这一次他发誓要保护好大外甥女。


    看到大外甥女和盈儿的相处,再一次意识到讨好大外甥女的必要性。盈儿很听大外甥女的话,以后的盈儿绝对要继承汉王的王位,从现在开始就可以让大外甥女经常带着自家的女儿跟盈儿相处了。


    事到跟前再谋算,那就什么都晚了。


    旁边的将领看到那边姐弟俩的相处,笑道:“世子和公主的感情真不错。”


    吕释之:“那是,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弟。嘉儿比盈儿大了足足有七岁,算是把盈儿从小带大的。”


    又有人小声说:“咱们公主,岂不是实打实的长公主?”


    有汉王、王后护着,弟弟敬着,还有一个会自己造夜明珠的厂子,如今又弄出来冻疮膏,未来不知道什么样的人家才能娶得起这般的长公主。


    “至少得是个诸侯王。”


    “那是,长公主以后不当个王后,咱们王后都不能同意。”


    从荥阳出来的这些将领,从上到下都很尊敬事事为他们考虑到的王后。说句心底话,连汉王都没有让他们觉得需要如此拥护过。


    吕释之听着众人的讨论,又动了念头。


    但是把自己的儿子默默地扒拉一圈,好像都曾经被盈儿给打得躺在地上起不来过,如果说想让他们中的一个求娶嘉儿,会不会直接被盈儿打掉门牙啊?


    赵国王都。


    韩信刚收起汉王密令,正要安排一些可靠的人手去追杀趁着战乱带兵逃出去的赵王歇,又一斥候持信而至。


    “大将军,吕释之的信。”


    韩信挺看不起吕释之和吕泽两兄弟的,吕释之整个依附着王后龟缩栎阳不出。


    吕泽原本奉命守下邑,但是项羽的军队还没有开过去他就带着人弃城一路向西狂奔,如丧家之犬。


    如果他不是王后兄长,当时奔到荥阳之后就会被军法处置了,哪还有如今被派到北面守敖仓的机会?


    后来增援的攻赵的队伍中,也有吕泽的手下。韩信观察过,那些吕释之的部将都挺英勇的。


    虽然吕泽跟吕释之比起来不算孬种,但韩信还是看不起这兄弟俩。要不是因为王后,这二人能够做到自己手下副将的位置都吃力。


    就这样的吕释之,他能有什么信给自己?


    韩信让人把信放到一边,安排好了追击赵王歇的人,又处理两件攻占赵国王都之后的琐事,才拿起吕释之那封信大致看了几眼。


    一路看下去,英挺的双眉皱在一起。


    王后竟然让公主来前线送什么冻疮膏?


    韩信感觉非常好笑。


    确定这冻疮膏送过来是给战士们用,而不是那娇弱的公主在路上就自己用完了?


    将信随手扔到一边,韩信本不想管的,毕竟他现在也不是闲着,没空跟一个小公主玩什么施恩于下的把戏。


    但他又看了两片简事之后,还是把吕释之的信拿过来重看一遍。


    “来人。”


    殿外的执戟郎进来。


    韩信吩咐:“去找一个处清净安全的宫殿,收拾收拾。”


    执戟郎徐卫是韩信的心腹,立即双眼亮晶晶地看过来,嘿嘿一笑:“将军,要不然还是选一个距离主殿比较近的吧。”


    赵国王都的确有很多美人,陈余府里的比赵王歇王宫的更美更多,张耳那老家伙都选了三四个回去,更何况是此战指挥若神的大将军?


    只是这些在大将军严厉的眼神下,都成了肚子里的话。


    韩信说道:“汉王公主明日到来,找一些可靠的人,宫殿居处饮食都准备好。”


    嗨,是公主啊。


    徐卫表示这事儿好安排,说是公主,其实不就是一个小丫头片子吗,赵王都这么多殿宇,随便哪收拾出来一件不够她住的?


    下去之前,徐卫还笑嘻嘻地问道:“大将军,真的不用再收拾两个宫殿出来?赵地的美人与淮阴的相比美得大有不同。”


    韩信踹了他一脚。


    剩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忍不住想起这个问题,他还是想娶个媳妇有个温温暖暖的家的,对很小就开始乞食于别人看尽白眼的韩信来说,家对他的意义太过重大。


    重大到根本不是王宫这些娇弱得军队一来就尖叫着四散而逃,为了活命又要重新给自己找主人的女人所能参与的。


    这些王宫美人随便找两个漂亮的在身边伺候可以,但是给腾出专门的宫殿以贮之就没必要了。


    话说,他现在也根本没有那个需求。


    韩信为自己的个人问题头疼了一下,就出门去了。


    “找到李左车没有?”李左车这个人竟然逃了,本来就想要他的韩信更是发誓非把这个人找回来不可。


    几个随便在路上收的文人门客回说:“还没有,我们再去催催。”


    人群中前面的蒯彻笑了下。


    韩信问道:“先生笑什么?”


    蒯彻说:“老朽是在为将军开心,马上就能有一名臣入仕。”


    臣,对王。


    韩信不太高兴,严肃道:“先生慎言。”


    就算他有称王的意图,也不是现在说,更何况他现在还在犹豫,蒯彻三番四次的提起,有些令人厌恶了。


    这时,一名看守殿门的护卫跑进来:“大将军,王将军又来了。”


    王合来就是问:“小世子呢?”


    韩信头疼,感觉这个家伙一点都不像秦朝的旧将,跟章邯有旧的就更不像了,整天只知道小世子小世子。


    “小世子快到赵国了,王合你静下心来等等行不行?”虽然韩信也觉得小世子挺可爱的,但还是很难理解王合的心情。


    王合看着韩信:你知道什么,小世子是陛下认可的!


    “我怎么静心?大将军,我觉得你必须要解释清楚,好好的小世子是怎么再跟着你的时候,忽然又跑回了荥阳去的。”反正事关小世子,他静不下心。


    韩信耐心地安抚这个快要暴成二踢脚的家伙,说道:“王上说了,等我们回师他有关于小世子的话要告诉我们,当此之际,安定赵国才是关键。”


    王合冷哼:“大将军,劝告你一句,食君之俸便要忠于君事,关于赵国,一切听从汉王安排便是。”


    说完甩袖离开。


    韩信:“你等等。”


    王合停下脚步,侧头道:“请大将军吩咐。”


    韩信说道:“刚才收到吕释之的信,他护送公主将于明天入城,你去迎接吧。”


    王合抱拳领命,大步而去。


    蒯彻走到韩信身边,冷笑道:“此人未必有说的那么忠心。”


    韩信还在看着王合的背影:“何以知之?”


    蒯彻抚了抚胡须,高深莫测道:“不知将军有没有注意,这人从进入汉军中,从未口称过王上。汉王,他不是把自己摆在了跟汉王相同的地位,就是从为将汉王看做是他的王上。将军啊,王合不得不防。”


    韩信再看了眼,王合已经走远了。


    防这个整天只知道世子世子的家伙?


    “你想多了。”韩信背着手,迈步走出去,“随我去城外军营看看吧。”


    别整天想这么些,真老得快。


    翌日清晨,绵水结了一层薄冰,已经占据赵军大营的汉军们指挥着赵国士卒去打水煮饭。


    放眼望去,一个大营中两样军服的人泾渭分明,能去打水煮饭的赵军相对来说都是好待遇了,还有那低头孝敬趾高气昂汉军士卒的、好好地走着就被汉军给踹一脚趴在地上的。


    小凹在半空跑了一圈,对底下的八零军营很不喜欢,扭脸回去找到还在绵水对岸缓缓行路的姐姐和哥哥,叭叭一通说。


    “而且,他们还有很多人在赌博。通宵!”小凹特别会告状,此时的状态BELIKE在上课的时候看到他不喜欢的小胖在偷吃糖,于是赶紧举手告老师,“老师他在偷吃糖。”


    刘盈:“好,到地方哥哥管他们。”


    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哥哥的样子了。


    小凹:“韩信就是个大赌头子,这件事要跟我们姐姐说。”


    刘盈把自己的马赶到姐姐的旁边,低声说了小凹的原话,没办法,他说的时候小凹就飘在前面监督着。


    最好是一个字都别给他漏。


    刘嘉也是很疑惑啊,小凹怎么了,昨天上睡觉前就一直在说韩信的坏话?


    刘盈问道:“小凹,韩将军得罪你了吗?”


    小凹摇摇头:“没得罪,前几天他打仗的时候还背着我呢。”想了想补充,“跟王合对我差不多一样好。”


    刘盈用带点嫌弃的小眼神看弟弟:“那你怎么不停的说韩将军的坏话?”


    小凹想了下,决定告诉哥哥,一个人负担秘密简直是太累了:“哥,娘亲想让姐姐嫁给韩信。”


    刘盈震惊:什么?


    他也在一瞬间觉得韩将军,哦不韩信,不是那么好了。


    刘嘉抓着缰绳,黑白分明的双眼盛着满满的笑意,问道:“盈儿,怎么啦,这么看着我?”


    刘盈纠结,“小凹,姐姐知道吗?”


    “不知道,”小凹赶紧补充,“我不知道姐姐知不知道。”


    刘盈感觉到小凹独自一个人承担这么大一个秘密的累,跟小凹商量:“那要不要告诉姐姐?”


    小凹其实昨天晚上回家睡觉的时候,就把这件让他苦恼的事情告诉爷爷了,爷爷竟然说韩信不错。


    虽然爷爷又带着看了看姐姐的未来,小凹还是不认为让姐姐嫁给韩信比嫁给张敖好多少。


    爷爷还说,可以问问他姐姐的想法,因此他哥一说要不要告诉姐姐,他马上就同意。


    于是兄弟俩都靠近他们姐姐。


    姐弟俩的马都快要靠在一起了。


    刘嘉好笑:“盈儿,到底有什么事?”


    刘盈:“姐姐,娘亲想让你嫁给韩信吗?小凹跟我说的。”


    一旁的小凹不停点头,我说的。


    能看见小凹的刘盈:———


    而刘嘉一愣,原来你们半天神神鬼鬼的是因为这个,看了看盈儿担忧的小眼神,想来她看不见的小凹此时也是这么个表情。


    刘嘉点点头:“是啊。”


    小凹:“姐姐,你想嫁给韩信不?先说好,他没脑子还死得早。”


    听完盈儿的转述,刘嘉抽了抽嘴角,幸好前后的人都自觉跟他们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今晨迎到他们的王将军也在前面。


    其实弟弟们这话问得让她挺不知道怎么回答,阿娘也只是跟她说一声,并没有问她想不想嫁这样的话啊。


    想来是让阿父跟韩信提的。


    刘嘉没什么特别感觉,倒是让弟弟们问得不好意思了下。


    不过面前是自己的两个弟弟,比她小了太多的两个小屁孩,刘嘉还能保持从容,想了下笑道:“姐姐觉得韩将军威武非凡,堪称良配。”


    两个小家伙:天塌了。


    刘嘉看到盈儿震惊不敢相信的眼神,好笑到不行。


    小凹:“韩信会死得早啊!”脑子里努力快速找着韩信的缺点,“对了,他还有烂桃花。”


    刘嘉好奇又好笑地看着盈儿:“什么是烂桃花?”


    小凹:“他有很多女人。”


    刘嘉觉得弟弟的天真可爱更让人想笑了,温温柔柔的道:“姐姐不介意。”


    是真不介意,她不是弟弟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年纪,在下邑被戚夫人整日示好的时候就知道,只有穷困的男人才只会有一个女人。


    连戚夫人那样的女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啊。


    小凹已经感觉自己被天埋了,姐姐都愿意嫁给有很多烂桃花的韩信---


    经过小凹的一番深思熟虑,他跟哥哥说了一声:“哥,你们先慢慢走着,我再去看看。”


    姐姐想嫁韩信,韩信不一定想娶啊。虽然懵懵懂懂地觉得韩信不想娶姐姐是不给面子的事,但小凹现在的思维更看重结果。


    他觉得两个人结婚必须他们都愿意,只要有一边不愿意就结不成,那自己的目的也就达成了。


    没毛病。


    小凹可不会考虑韩信长得好会打仗等等这些在大人看来都是优点的东西,最重要的是韩信会跟渣爹抢兵权---好感度-30;韩信会被他娘亲杀死---好感度直接负数。


    虽然他这些天跟韩信玩得不错,但他还是只会跟娘亲肩并肩啊。


    结果就是,姐姐一定不能跟韩信结婚。


    绵水东岸的大营,韩信打了哈欠,伸个长长的懒腰,把从将领手里赢来的钱分给底下的士卒,看现在的时辰他还能到营帐睡半个时辰的觉。


    进营帐之前吩咐外面的人:“注意着对岸,公主到了便叫醒我。”


    第95章 搅混水 “诺。” 将军……


    “诺。”


    将军进去后, 外面的人都凑在一起好奇,公主来战场前线干什么?接收赵国,那该让一个有威望的人来啊。


    一个公主来有什么用?


    难道是汉王看大将军指挥若神, 要用公主拉拢大将军?


    低声的议论在营帐内扔出来一只靴子后戛然而止。


    “公主也是你们能议论的?都安静点!”


    护卫们挺腰抬头, 好像刚才说话的根本不是他们。


    外面安静下来, 周围鸟雀的清鸣声声入耳,韩信枕在手臂,闭着眼睛,睡意刚上头,贴着胸口放的小石头热了一下。


    “这小石头, 有什么事?”韩信探入胸口把小石头拿出来,才睁开眼睛看着它。


    小石头闪烁闪闪烁烁, 表面显出来几个湿痕的字:【你想娶汉王的女儿吗?】


    韩信愣了下,随即捧着小石头笑得直颤抖,小凹差点被他从手上抖到地上,努力扒着他的手心才没有滑下去, 又发消息:【你笑什么?难道是想娶?】


    小凹的眼睛耳朵都因为这个猜测张起来,这可坏事了。不过也没什么, 如果韩信想娶他姐姐, 他就把他打得不敢娶。


    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韩信从床上坐起, 一只大长腿轻松地踩在脚踏上,道:“石头仙啊石头仙, 你怎么连韩某的亲事都关心了起来?”


    小凹伸出手指头挠挠额头,他这说到底是想娶还是不想娶?


    【想娶,不想娶?】


    小凹努力飞起来,停在韩信眼前头。


    虽然越来越感觉得出来小石头有点蠢蠢的, 但韩信还是喜欢得不行,挑眉说道:“自然不想。娶王上的女儿干什么?韩某凭借自己的能力封王为相便已经足够。”


    “咻。”


    刚才悬浮在眼前的小石头毫无预兆地掉落在床上,发出“嗒”的一声,如同活蹦乱跳的一条鱼突然被抽去了后背的筋。


    韩信把小石头拿到眼前,喂了几声,这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的,只是为了问一句他想不想娶王上的女儿?


    难道他说想娶,这石头仙能给他安排是怎么?


    他说不想娶,惹怒小石头仙了?


    小凹高兴得仅用三秒时间就跑回到汉军补给队伍里,从王合身边刮过去,跑到哥哥面前欢欢喜喜地说道:“哥,我刚才问韩信了,他说他不想娶我们姐。”


    刘盈俊秀的小眉毛微微蹙了下,这好像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吧。


    小凹催促:“快告诉姐姐,韩信不想娶她。”


    其实对刘盈来说他也不想让姐姐嫁给韩信,但是姐姐说韩信很不错,现在韩信说他不想娶,那结果就还是和他期望的一样吧。


    刘盈:“姐,小凹回来了,他问过韩信了,韩信不想娶你。”


    闻言,刘嘉一点低落伤心的感觉都没有,还不如两个弟弟这个办事方式让她上心,这傻乎乎的什么都说的模样,以后不会娶不上世子妃吧?


    小凹飘在他姐面前,都能把自己扭成个麻花:“姐,姐姐姐,韩信不想娶你,你嫁不成了。”


    刘盈:总觉得哪里不对,但好像又没什么问题的样子。


    “姐,这样你就嫁不成韩信了。”刘盈说道。


    刘嘉给了弟弟一个关爱的眼神,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眼睛里的笑意浅浅的:“那可不一定哦,韩信只是阿父手下的一名部将,阿父要跟他做这个亲,他还是得答应。”


    小凹没想到还有阿父这个阻碍,双手掐腰把自己鼓成个气球,“我去跟阿父说。”


    刘盈喊出来:“小凹---”


    刘嘉也着急,又走了?小凹这着急性子,现在还没有个端倪呢,不会让小凹给想办法想得谁都知道了吧。


    前后的将领都看向世子,王合更是调转马头回来,问道:“世子,您有什么吩咐?”


    刘盈把嘴型凹大,说道:“小~ao栗子,王将军,我还有点饿,有没有小栗子给我点。”


    王合说道:“世子稍等。”


    一时间刘嘉憋笑憋得脸通红,看王将军走远,才绷不住笑了一声,道:“盈儿,你现在学会骗人了。”


    刘盈不好意思地笑笑,很是谦虚的模样:“其实我都是骗小凹骗出来的经验。”


    刘嘉想到小凹那个来去如风不听人把话说完的性子,觉得盈儿这样能哄住他也挺好的,不然这个能随意隐身的弟弟以后没人治得住。


    刘嘉笑道:“姐姐到现在还能想起来小凹第一次来到我们身边那天,哇哇大哭的样子,其实跟别的小孩子比起来,我们小凹挺聪明的。”


    刘盈道:“小凹确实不笨,但他有武力,遇到很多事都懒得想。”


    阿父其实也是这样,阿娘说他们阿父是仗着自己脑子好用身边的兄弟谋臣多,很多事都懒得自己想。


    刘嘉担心:“不知道小凹跟阿父会说成什么样。”


    刘盈安慰姐姐:“应该不会更糟吧。”反正韩信不想娶姐姐,他那么会打仗,又会说将在外,阿父不能让韩信听话的。


    *


    刘邦正在吃饭,突然而至的透明儿子吓他一跳,不过惊吓过后马上就是稀罕,能来回到处飞有点神仙模样的儿子可不让人稀罕吗?


    至于担心儿子这个状态会不会有什么不好啊这些,刘邦完全就没有想过。


    在未来,啊不现代长大的小凹还能回来找到他们,把秦始皇都从皇陵里找出来了,怎么可能会有不好。


    “儿子啊,有什么事?”刘邦把面前的碗碟都推到一边,让小凹站在他的食案上面。


    “要事。”小凹把他姐姐的话重复了一边,又把韩信的话篡改一下,学了一边:“韩信说要娶我姐,当诸侯王。”


    刘邦惊喜:“诶呀,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还能这样办呢。”


    只要让韩信娶了自己的女儿,那他就得听自己这个老丈人的,而且就算韩信以后仗着军功要占地为王那也不怕了,那块地以后会是女儿生出来的孩子的,不还是刘家的?


    小凹恨不得当下能抓住老登把他脑袋里的水晃出来,“韩信要娶我姐姐啊!”


    刘邦笑道:“挺好的,为父赞成这门婚事。”


    小凹抓狂,啊啊啊叫着都能看见舌头里的红芯子,一口牙好得跟钢牙似的,刘邦得意地夸:“瞧瞧我儿子这口牙,雪亮雪亮的,跟你政大爷给咱们的那柄双剑一般。”


    小凹一瞬间地停顿,然后彻底破防。


    “我跟你说实话吧,韩信根本不要娶我姐,他还说他自己就能当王,”小凹恨铁不成钢地跟渣爹分析,“他的野心老大老大了,天都包不下。”


    刘邦沉思,“嘶,这么一说的话,我更要让韩信那小子当咱们刘家的女婿了。”


    “你和娘都一样,心中只有大汉。”小凹忽然躺在食案不吭声了,刘邦拨一下他滚一下,和一根软面条一模一样。


    小凹:毁灭吧。


    为什么所有人都不理解他为这个家操碎的心?


    刘邦看这小家伙这无骨幼蚕的模样,越扒拉越来劲,笑道:“还跟乃公传假话呢,是不是你不想让你姐姐嫁给韩信?”


    小凹翻了个身。


    刘邦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做小聪明,我们所有人都同意是不是?”


    小凹沉默得好像是睡着了一样。


    “要说聪明,还是你们娘聪明,”刘邦给小凹又扒拉过来,眸现深思,“韩信那人孤高自诩,可能也不会同意跟我们家结亲。你樊叔叔这不是前段时间抽空娶了你姨娘吗?韩信就颇不愿与你樊叔叔为伍了。诶,将在外,你爹这个王的命令他都能不听,更别说说亲了。”


    小凹一下子精神了,坐起来,盘着腿看着渣爹,一双大眼睛里都是兴奋的光芒:“渣爹,你说话这么不管用啊。”


    捏着小下巴看着渣爹,“我想起来了,小昀哥跟我说过,你是咱们大汉最窝囊的皇帝!”


    脑袋上被拍了一下,直接矮下去半截。


    刘邦瞄了眼自己的手,他也没用多大的劲儿啊,装作无事地将手背在身后,板着脸严肃道:“叫爹。还有,什么最窝囊的皇帝,你就想想没有你渣爹,能有大汉吗?”


    小凹:好像还真没有。


    “但是,你现在想让我姐嫁给韩信还要说亲,”小凹特别不服气,“别人家的皇帝都是赐婚。”


    刘邦张口想问臭小子他们大汉有多少年国祚,但这些话都被他及时压了下去,小凹还没怎么学会相面的忽悠预言呢,别让他再给孩子问迷糊了。


    “赐、婚,”刘邦笑道,“这说法好,明天我就给你姐姐和韩信赐婚,韩信要是敢拒绝,那他就是当众挑衅你渣爹,咳咳咳,你爹的汉王权威。”


    这么着,收拾他也好收拾了。


    小凹忙碌一圈,最后发现反而把他姐和韩信的婚事给促进得更实在了。


    最后,离开荥阳大营之前,犹豫着飘进了张良的营帐。这里很安静,张良的妻子愚若在这边没待多久便带着他们的女儿入关去了栎阳,军营这边只剩下张良和两个儿子。


    小凹还是挺喜欢跟张辟疆玩的,因为他哥和张辟疆是好朋友。


    虽然上次小凹给张辟疆的裤衩子剪了,但真的不是故意欺负他。


    那次他和他哥、张辟疆一起上厕所,张辟疆那个裤衩子上的针脚太让人想注意到了,小凹就问他:“这种裤衩子你穿着不膈得慌?”


    张辟疆也说了,很膈屁股。


    于是那天张辟疆换下的裤衩子被他娘洗完晾在竹竿上,小凹就做了一件好事。万万没想到好事做了,还要挨打。


    张良正面朝里睡着,忽然听到一声咕噜,侧身问了句“谁”?


    “先生,可能是风吧,将您放在桌子上的书简吹开了。”童子在外面收拾着,说道。


    又自顾自嘀咕,“这股风有这么大吗?”


    张良披衣起身,怎可能有风把书简推开?以前可能含糊一下便不会深究,现在那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给我打一盆热汤来。”支走了童子,张良看着桌案上的竹简,问道:“小凹,你在哪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要来问师父?”


    小凹:“你是我哥的师父。”


    可惜张良听不见。


    张良想了想,打开食盒里还有些温热的粟米粥,让小凹在上面写字,小凹看了看自己的手,直接在粥上写字下不去手。


    这时,看见张良拿起一根上面有字的竹简,“要不拿着个写。”


    这个比毛笔好用,小凹拿起来,蹲在桌案对面,一会儿就在粟米粥里写了好几个字。


    张良一边看粟米粥上的字一边忍笑:“原来,小凹是在苦恼这个。但是师父这么一想,也觉得你姐姐嫁给韩信是最好的。”


    “为什么?”


    “你想啊,你阿父既然动了用你姐姐的婚姻收拢诸侯王的想法,韩信不成,退而求其次会选择谁?”


    小凹傻眼,张良的意思是他姐姐非要嫁一个将军不行?但是他想了半天,也想不到有什么人还会让渣爹去拉拢。


    张良笑道:“自然是曾经在赵国治理一时的张家。”如果他猜的不错,请张耳为赵王的文书就要被韩信送来了。


    小凹:“那是谁啊?”


    张良便用小凹可能有的印象点来提醒他:“就是那个出征之初,要和韩信一起去的老爷爷。”


    老爷爷?


    小凹知道了:“就是那个糟老头,我去韩信军营的时候听到有人说他选了好几个美人,整日在赵国里面的豪宅享乐。让我姐姐嫁他吗?还是,他有儿子孙子吗?”


    张良笑道:“好些个。”


    小凹记起历史记载的姐姐嫁的人家:“他有个儿子叫张敖?”


    张良点点头,小家伙知道得还挺多,“张敖与其父一起出征,目前应该就在韩信军营。”


    小凹替姐姐感到惊悚。


    张良看着面前不动的竹简,耐心地等了一会儿,说道:“是不是让你姐姐嫁给韩信,比嫁给张敖更好?”


    小凹不自觉点了下头,但是为什么突然间他姐姐就是不嫁韩信便要嫁给张敖了?


    张良说道:“虽然这件事是你来提醒的你阿父,但是你阿父早晚也会要这么做的。”


    小凹:还是赖我,我把事情搞得更糟了。


    不对,他找张良,是让他帮他想办法的。


    “张良,你不是很聪明吗?你帮我想个办法。”


    张良忍着笑,道:“张良?张良不知道,师父或许知道一些。”


    小凹没想到他最后还把自己赔进去了,不过就算他现在认了张良当师父,其他人也不知道。


    小凹:“师父。”


    粟米粥上出现的两个丑字,却让张良的面部表情融化。


    “行吧,徒儿的难事,为师自当解决。”张良给小凹出了个主意,但小凹越听越不对。


    “为什么你的主意是让我姐姐能够嫁给韩信?”


    张良笑道:“不然呢,让你姐姐嫁给才华相貌均远远逊于韩信的张敖吗?”


    小凹沉默了一下下:“我姐姐是公主,可以谁都不嫁。”


    张良一下子就明白了小凹的意思,说道:“你姐姐若是不嫁,以后的皇家就是多事之秋了。”


    公主不嫁,只能赘婿。


    赘回来的人必无才,且二人诞育的子嗣会同样姓刘,想想便知一代二代下去会有多少非刘姓之人参与到权力的争夺中去。


    现在,光是小凹和盈儿两个,张良都已经在为他们兄弟长大之后,被利益、权力浸染之后可能会反目成仇的事情担心了。


    他们这种长相相同的兄弟,比其他兄弟之间更容易引发不平与仇恨。


    最后小凹被张良哄得晕晕乎乎出去了。


    他不能让姐姐一辈子不嫁人,让姐姐娶人娶回来的是没本事的男人,也就是赘婿,赘婿以后只会给姐姐丢人。


    那让姐姐怎么办?


    把小凹愁得都想长白头发了。


    快出军营的时候看见了陈平,小凹眼睛一亮,陈平的脑子也很好用,努力憋了憋,在背人的地方把自己憋出实体来,跑到陈平面前。


    正常走路的陈平停下,揉了揉眼睛:“世子?不对,小凹!”


    此时,营帐内正在吃粥的张良忽然想起小凹现在能变成实体来跟他们见面了,看着碎糊糊的粟米粥,遗憾刚才没有想到这点。


    要不然就不用吃这被搅成糊糊的粥了。


    童子疑惑,夫人和两位少爷、小姐都从老家接来了,先生又有什么发愁的事情,竟然把粥搅成这个稀烂的样子?


    陈平拉着小凹躲在背人处,摸摸他的脸摸摸他的头发,笑道:“小凹啊,我可算是又见到你了。”


    话说虽然王上给他说了实话,陈平还是觉得那不是真的,是在做梦。


    现在好了,终于看见了王上说的神奇儿子小凹。


    陈平这时候比刘邦还稀罕这个小公子,蹲下来柔柔笑着,桃花眼里像是揉进去细碎的星光:“小凹啊,你来找陈师父有什么事?”


    小凹后退一步,陈平什么时候变成了狼外婆,好像跑啊。


    睁着大眼睛咕噜噜看着自己的小家伙,让陈平越看越喜欢,难怪王上连带了一路的宠姬之子都不怎么挂在嘴上,有这么个小儿子,其他的儿子还比什么怎么比?


    小凹忍着害怕,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小凹?”


    陈平笑道:“小凹啊,这件事你可以自己分析出来的。比如,知道你是小凹的都有谁?”


    小凹都不带犹豫的:“渣爹和我哥。”


    陈平挑挑眉,渣爹?有趣的称呼。很早就听见过王上这么说错过,原来小凹在那时候就已经出现了啊。


    陈平:“你哥现在不在军营,那我是怎么知道的呢?”


    小凹:“你问的我渣爹?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


    陈平的嘴角狂抽了一下,小凹这是对他渣爹信任呢,还是不太聪明呢?


    小凹盯着陈平。


    陈平锲而不舍得尝试教导:“你就没想过是你爹,王上他主动跟我说的?”


    小凹:“好的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怀疑我。”


    陈平提了一口气,但,好像的确是这样。


    小凹又问:“那你是因为我在上次的骗你的事,想要质问我吗?”


    陈平心累,感觉跟小家伙交流不来。


    “算了,小凹你还说你突然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吧。”


    小凹就把令自己烦恼的事情说了。


    陈平总结了一下,这件事有两个要点,小凹不想让他姐姐嫁给韩信或者是其他人为汉王的基业铺路,小凹也不想让他姐姐娶个没用的赘婿。


    陈平看了眼只比他的膝盖高出一点的小屁孩,话说你人不大,要求不少。


    “除非让你姐姐手中也有权力,男子和女子一样,都是会为了权力而屈从的,到你姐姐的权力足够大时,想娶什么样的男人都有。”


    小凹正要说这个主意好,就听陈平又说:“但几乎是不可能实现的,小凹,难道你所在的未来已经允许女子掌握如同男子一样的权力了?”


    小凹不知道什么女子男子,只知道姐姐是他姐姐,他哥以后会是皇帝,姐姐还能没有权力?


    到时候肯定有一窝蜂的优秀男人哭着喊着嫁给他姐姐。


    “我知道了,多谢陈先生。”


    陈平疑惑,笑道:“我自己都还不知道呢,你知道什么了?”


    小凹:“我姐姐可以当有实权的公主。”


    陈平赶紧蹲下来捂住小家伙的嘴,让王上王后知道是我教的,以后三孩子争到反目成仇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其实,未必不可以让你姐姐嫁给韩信?”陈平秉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跟小家伙出主意,“大不了以后我们俩想个办法,让韩信一死了之。”


    小凹微微睁大眼睛,陈先生的主意就是比张先生多。


    这边,刘邦看完吕雉让斥候送来的信,出门找魏王豹,从陈平和小凹躲着说话的两个营长之间的夹角走过去。


    忽然停下来倒退几步,看着并排站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干什么呢?小凹你不是走了?”


    小凹嘴快:“陈先生非要让我跟他说话。”


    陈平:这小子虽然不太会动脑子,但真的有做他徒弟的潜质。


    “王上明鉴,微臣一开始根本就看不见小公子啊。”


    小凹扭头,眼神里充满了鄙视。


    陈平:这是不用说汉王就知道的事情。


    刘邦问道:“你们两个在这里偷偷摸摸的,说什么了?”


    第96章 小狠人 陈平上前行礼毕,笑着如实……


    陈平上前行礼毕, 笑着如实回答:“小公子在为公主的婚事烦恼,微臣开解了两句。”


    刘邦看了臭小子一眼,还挺不服气。


    小凹这么不喜欢韩信, 看来韩信在以后做得事挺大啊, 算了现在还需要他在北面开辟战场, 等以后再说。


    “王上有事就先忙,微臣先告退了。”说着,陈平就要溜。


    刘邦:“先别走,跟我一起去魏王豹问件事。小凹,你要不要同去?”


    他已经跟身边的心腹部将等大概说过小凹和盈儿双胞胎这件事, 并不担心小凹在众人跟前露脸。


    小凹:“去。问什么事啊?”


    刘邦牵上小凹走在前面,笑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


    正在磨豆子的魏王豹, 震惊地看向刘邦。


    “谁跟韩信好?”魏王豹的大脑快速转动,都快哭了,“兄长,弟弟不知道啊。”


    这时, 扫豆渣的魏王后看过来,放下高粱穗做的小扫帚, 上前两步施礼, “臣妾略知一二。在魏都时,韩大将军的确曾经对一名女子有所留意。”


    魏王豹吓得看着王后, 你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又在什么地方吗?乱说话,会丢命的啊。


    魏王后说道:“是一名姬妾, 我们都叫她薄姬。”


    刘邦高深莫测地点点头,问道:“人在何处?”


    不就是韩信有个喜欢的女人吗?这算什么,给他送过去好了。


    簿姬却已经通过打点,成为刘邦帐后的一个女了。


    刘邦:这叫我还这么跟吕雉得瑟, 这不成我和韩信抢一个女人了?


    陈平:后悔,就不该来。


    小凹:看看吧,史书的记载都不会出错。


    一刻钟后,一名长相温柔,但其实容貌算不上漂亮的女子被带到刘邦的营帐。


    刘邦起身走过去,在这女人身边走了一圈,问道:“你不是跟韩信有点关系,怎么又跑到寡人这里来了?”


    簿姬的眼角马上就出现了泪花:“王上明鉴,是王上派人将妾身带来王帐的。”


    刘邦:这个女人不老实,不能把她给韩信送去,以后绝对会对嘉儿不利。


    “行吧,寡人还挺喜欢你这模样的,来人,送她回去。”


    小凹这时候才觉得薄姬有点熟悉,诶,对了,她以后会生出来一个捡漏王。


    小凹都想马上回去翻史书了,但是这边的事也很要紧。


    感觉自己一个人都忙不过来,而且还忙活一圈,忙活了个寂寞。


    不过渣爹找跟韩信相好的女人是要干吗?


    难道是不准备给姐姐和韩信赐婚了?


    想到赐婚,小凹又觉得心口痛,要不是他说出来,渣爹根本不知道赐婚的事。


    刘邦陈平看着小家捂着胸口叹气的模样,都忍不住劝他:“你一个小不点,就不要操心大人的事了。”


    渣爹刘邦说得更过分一些:“再操心,永远都是一个小萝卜丁。”


    *


    绵水西岸的汉军渡河的时候,执戟郎就高兴地把睡熟了打着鼾的大将军叫醒:“大将军,公主来了。”


    他激动的不是公主来了,而是公主一定带着很多婢女,对于这些军营里面的小兵来说,能看见个女的跟人说说话就会非常满足了。


    因此,在王都高乐的张耳没少被底下的士兵骂。


    韩信听见公主二字,瞬间一个激灵醒了,擦擦眼睛打了个哈欠,看起来没什么在意,其实挺纠结的。


    毕竟他早就到了娶媳妇的年纪,当年离开家乡的时候还跟他母亲坟前承诺,他日一定带着漂亮的媳妇回家给她老人家上香。


    韩信站起来,伸手拿起衣架上的一件刺绣云锦长袍,想了想又放到一边,走到左边衣架上的铠甲旁。


    小船在融化开的碧清水面上飘行过来,对岸,韩信骑在枣红色大马上,肩上的赤色披风随风轻扬。


    渐渐的,小船上面的人影能看清大致的轮廓了。


    王合抱着小世子,这个马屁精。


    旁边站着一个相貌清雅、干净澄澈的,小姑娘。


    韩信那点纠结一下子消散个无影无踪,王上的长女才这么点大,真是个实打实的小丫头片子,感觉自己像个笑话。


    再说,王上王后可都没有透露结亲的意愿,他听了士卒的几句闲言和石头仙的话就想这么多,应该是这几天没事可干闲出来的。


    刘嘉也远远得看到了岸上身姿如竹容貌英俊的年轻将军,刚开始真的脸热了一下,不过她这次来的主要目的并非韩信,没必要一副羞羞怯怯的姿态。


    船靠岸,一个侍女先跳下来,然后扶着刘嘉走下来。


    韩信下马,上前抱了抱拳:“公主。”


    不觉得自己有跟一个小丫头行大礼的必要。


    刘嘉也不介意他礼数疏忽,点点头:“大将军。”


    刘盈还被王合抱着,本来想说让王合放他下来,现在抬眼一瞧就能看见韩信跟他差不多高,挺直小脊背,说道:“大将军,日前突然回去是因为有点急事,让你们担心了。”


    韩信再次行礼,不知为何眼前的小世子跟前几天时给他的感觉不太一样,有礼了很多。


    应该是在人前要注意吧,一个小家伙还挺有心眼的。


    “世子言重,保护世子的安全是臣等的责任,只要世子没事,于臣等来说就是大好事。”说着侧身,自动护送在旁,“军营和王都都安排好了住处,不知世子和公主准备在哪里下榻?”


    刘嘉说道:“我们先住军营,随后再去王都看看。”


    见她果然有跟军中将士接触的想法,韩信低头掩饰眸中深思道:“那请走这边。”


    王后派这么一个小公主来收拢人心吗?也把战场上的厮杀看得低了吧。


    殊不知如果没有炸|药包和二踢脚,吕后根本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出这么远的门。


    韩信将刘嘉带到一个宽敞的营帐,果然物物整齐色色齐全。刘嘉不动声色地打量过去,发现连栎阳贵女常用之物香盒都有,有些意外地看了韩信一眼。


    没想到这位大将军还挺细心的。


    韩信看出来小丫头的想法,一时有些尴尬,那不是先前以为汉王的女儿和他年龄正当吗?不想靠婚姻如何,心里还是有点痕迹的。


    当时看见赵王宫那些女人用的东西,就让人给拿来一份。


    谁知道汉王公主还是个小丫头,韩信彻底不纠结了。


    刘嘉:---


    韩信说道:“小世子的营帐在隔壁。”


    刘嘉说道:“盈儿还小,便与我同住一帐吧。”


    韩信看了看这姐弟俩,说道:“如此也好。末将的营帐在前面第三个,公主世子若有什么时就让人去喊一声。”


    刘嘉施礼说道:“不敢劳烦将军。”


    “那好,”韩信也没什么跟他们说的,“你们姐弟俩先安顿。”


    韩信离开后,几个其实并没有比刘嘉大几岁的侍女热闹起来,有的说韩大将军英俊有的说年轻神气,连最稳中的侍女都说道:“韩大将军虽然年轻,但却是很细心呢。”


    刘盈一眼一眼地看姐姐,刘嘉让大家先去把东西整理一下,把药膏什么的按营中队伍分下去。


    众侍女第一次来到刚刚结束一场大战的战场,对这个完全陌生的领域也是新奇的,领了公主的吩咐就拥作一团出去了。


    刘嘉招手把弟弟叫到身边,看他还是那副小心打量自己的模样,在他头上轻轻地揉了一下:“盈儿有什么要对姐姐说的?”


    刘盈:“姐,你也觉得韩信很好?”


    刘嘉眼神里有了点真实的憧憬:“大将军英武不凡,很容易让小女子心折咋。”


    看见盈儿一张小脸黑漆漆的,刘嘉揉着他的脑袋哈哈大笑。


    去而复返的韩信停在帐外,唇角勾了下又很快压下去,没有沾沾自喜,只是觉得小丫头还挺有眼光。


    不过笑得挺无忧无虑的。


    “大将军。”这时,身后响起一道疑问的声音。


    韩信回头,见这人是公主带来的侍女之一,就把手里的皮毛交给她:“赵国寒冷,这是给公主和世子准备的御寒之物。”


    刘盈稳重地走出来,道:“有劳大将军了。”


    韩信伸手在他头上揉了一下,但小家伙板着的小脸和身姿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失礼,干咳一声:“军营中夜晚更加寒冷,你们注意点。”


    诶,还是前几天的小世子更有趣。


    站在门内的刘嘉向韩信微微点头。


    然后刘盈就自己抱着韩信拿来的两件毛绒绒的披风进来了,侍女好笑地在上面给小世子扶着,免得衣服拖到地上。


    “公主,这些都是好料子,很是轻暖。”进来后,侍女笑着说道。


    刘嘉伸手摸了摸,让侍女收到一边,待会出门时再穿。她虽然刚刚到女子婚嫁的年轻,对这些男女之情却不觉得羞涩,更何况韩信的容貌的确俊美,身上那股为将之后的自信与风度更是符合小少女对沙场将军的想象。


    总之,刘嘉在看到韩信之后对母亲的安排执行得还是很积极的。


    至少以小少女的心性看来,韩信无论是从长相还是言谈举止来说都比她父亲好太多。


    刘盈却觉得姐姐真让他发愁,低声叮嘱姐姐不要对韩信留太好的印象,一切还是等小凹回来再说。


    小凹对韩信可是一直没有什么好印象,而且说不定阿父就不同意姐姐嫁给韩信。


    还有,韩信跟小凹说了他不想跟他们刘家结亲。


    姐姐莫不是忘了这点?


    弟弟疑惑的小眼神也太招笑了,刘嘉无奈地道:“好,姐姐知道了。”


    但是小凹回来,给带来的却是一个让姐姐哭笑不得让哥哥愁闷不已的消息。


    “赐婚?什么是赐婚?”


    因营帐里面的人都已经被姐姐打发出去,小凹就努力把自己憋出来实体,站在哥哥对面,对着小手指心虚地不敢看哥哥姐姐。


    这却是刘嘉第一次看见小凹,她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亮光,蹲下来看看这个弟弟摸摸那个弟弟,都没怎么在意弟弟的话。


    小凹的确比盈儿胖了一点,不过自从盈儿能去小凹爷爷家吃饭之后,他也变胖了不少,两个弟弟初看起来是没有什么差别的。


    小凹声音低低的:“那什么,赐婚就是赐婚,长者赐不可辞那样的。”


    刘盈看着弟弟:“你跟阿父说的?”


    小凹:“就是不小心。”


    他也没想到阿父那么不要脸,会把别人不小心说出来的话当真。


    刘盈恨铁不成钢啊,以前他没觉得自己多会坑人,但是小凹出现后就让他体会到了这点。


    有时候刘盈觉得弟弟是因为在没有危机的环境中长大才会这么笨的,让人也是没脾气。


    你都说出来了,别人才不会管你是不是不小心。


    更何况那是阿父呢。


    小手拍拍弟弟的肩膀,叹口气语重心长地道:“以后注意就好了。”


    小凹抬头,这才眼睛亮亮的,献宝似的跟哥哥姐姐说道:“哥,你放心,我已经找到办法了,就算姐姐嫁给韩信,以后也可以把他---”


    胖乎乎的小手在他脖子上一比划。


    刘嘉好笑地摁住弟弟的小手:“小凹,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大将军立有汗马功劳,你为什么总想着提前把人家怎么怎么了?如此寡恩,以后不会有人心服口服跟着你的。”


    小凹表示听姐姐的:“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知道。姐,万一你真的嫁给韩信了,别害怕,也别对他太好。”


    这样姐姐以后不会伤心。


    爱操心的弟弟让姐姐一点没脾气,笑道:“好,姐姐知道了。”


    刘嘉自己去收拾东西,让两个弟弟坐在食案两边吃点心。


    小凹低声跟他说:“哥,你别听姐的。其实,我听过一个故事。”


    刘盈把自己觉得好吃的一块糕塞到弟弟嘴里。


    小凹一边忙着吃一边忙着说:“有个猎人打猎的时候打死了一头狼,回头却看见了两只刚断奶的小狼,猎人不忍心杀他们带回家,然后就被长大的小狼吃掉了。这个故事告诉我们什么?”


    刘盈想了想:“不能心软。”


    小凹:“斩草要除根。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他的记忆力还不错,把当时坐在他爷爷家修车铺门口等修车的时候,两个大哥哥的讨论全都记了下来。


    “该心狠时,就要心狠。”


    说着,点了点小脑袋。


    刘盈怜惜地摸摸弟弟的脑袋,又把叔孙通曾经讲过的内容讲给弟弟听。


    小凹听着就觉得发困,哥哥的话只有一个意思,你对别人好别人也会对你好。


    跟着爷爷在底层长大的小百姓凹,可不相信这个点。


    还是要把人打怕,别人才会真的怕。


    第97章 拜拜神 刘嘉摇头笑,盈儿和小凹在……


    刘嘉摇头笑, 盈儿和小凹在性格上真是天差地别,小凹缺了点盈儿的仁心,盈儿那就是缺了点小凹的果决。


    “你要干什么?”帐外忽然传来乱嚷嚷的声音, 女子的声音色厉内荏, 还有男人不以为意笑嘻嘻的声音:“不干什么呀, 就是多谢小绵姑娘赠药而已,公主带你们来不就是慰劳我们的吗?”


    “哈哈哈哈。”


    一阵阵的哄笑声把小绵的反驳压了下去。


    刘嘉立即放下东西就走出去,帘子挑开的那一瞬间,还带着少女稚嫩的面容上就端起如母亲一般的威严:“都在吵嚷什么?”


    “公主。”小绵赶紧走过来。


    刘嘉看到袖口有些褶皱,领口也被拉歪了, 双目一寒,看向那些还在笑嘻嘻的士卒:“谁扯的?”


    一个吊儿郎当的士卒举了举手, 说道:“是末将,但末将并没有做什么啊,末将只是想跟小绵姑娘多说两句话而已。咱们都从军这么多年了,没见过女子, 一时忘情。”


    现在的刘嘉可不是以前那个刘嘉,她曾带着弟弟看着母亲引开楚军为他们争取逃跑时间, 也曾在得知母亲被带到楚军大营而父亲却不打算营救后好几日无法安枕, 在栎阳这段时间更是跟母亲学了很多。


    是以,面对这些士卒的哄笑, 她的眉眼动都没有动一下,拔出系在裙裾边的剑, 一剑就朝着那个嘻嘻哈哈士卒砍了过去。


    霎时间,此人肩头血花四溅,反应了好一会儿才抱着肩膀哇哇大叫。


    已经有人赶紧去通知韩信,但韩信还是来晚了一步, 只看见一位眉目如霜的小公主。


    吕释之听闻争执快速赶来,也是被大外甥女吓得不敢上前一步。旁边,是面无表情的世子盈,他娘说得对,妹夫这一家都是狠人。


    “发生了什么事?”韩信虽然有些被震惊到,严肃的眼神却是钉在刘嘉身上,“公主恐怕没有权力在末将的军营中擅行威权。”


    吕释之赶紧说道:“韩大将军,你的士卒欺辱公主的侍女,该是我们跟你玩个说法吧。”


    韩信心高气傲,根本不给吕释之一个眼神。


    见完全被忽视,吕释之气恼交加,韩信你比我多点什么啊,竟然敢看不起我,早晚叫我妹子把你给治罪。


    虚飘的小凹跟着他哥哥出来,在他哥耳边啧啧道:“看看,看看,韩信就是这么的当家。就算他是统帅,这些底层将兵也应该知道他们效忠的是谁吧。竟然欺负姐姐的侍女,明摆着没有把我们渣爹放在眼里。”


    刘盈偏了偏小眼神,小凹你说话挺像奸臣的你知道吗?


    自动在脑海里给小凹的脸匹配了叔孙先生经常会在课堂上骂到赵高身上。


    小凹:哥哥看我的眼神不太对。


    刘嘉迎上韩信的视线,声音虽轻柔却明亮:“我并非擅行威权,大将军手下的士卒对我的侍女都敢如此不敬,日后经过赵国继续东进,赵国的普通百姓将会遭受如何劫难?大将军纪律不明,我此举只是提醒大将军一声,您手下的士卒皆为汉军,而我父王以义起军。汉军,并非不义之师。”


    小少女的目光像是一把出自寒潭的利剑,她没有提自己的侍女被欺辱就是冒犯她,却是想到了生活在战乱土地上的普通百姓们。


    这不仅让那些哄笑的士兵和随后赶来的将领们无地自容,连韩信都有一瞬间生出了自惭形秽的感觉。


    小凹:“姐姐说得对,把这个家伙杀了以儆效尤。”


    刘盈都不知道该夸小凹会说以儆效尤,还是该批评弟弟解决问题的方式总是粗暴。


    “难道他不该死吗?今天欺负姐姐的侍女,明天这些人就敢欺负姐姐。”


    小凹说完,刘盈上前,说道:“曾经听说大将军能够与战士同吃同住,但治军还有一条,要纪律严密比较好。此人,刚才进来军营的时候我就注意到他了。”


    在将军的目光下连痛声都不敢放出来一点的士卒咬着牙,小世子能注意他什么?


    对这样白嫩的公主小世子,众士卒很难有发自内心的真正尊敬,便是因为他们太高高在上了,但假如没有他们这些人的拼死小命,他们又凭什么能高高在上?


    所以说陈胜吴广虽死,他们带来的影响却是巨大的。


    刘盈看着表面恭顺实则非常不服气的人,说道:“我看见你将一个赵国降卒踹翻在地。”


    士卒抱着肩膀冷哼一声,那又怎么了,降卒而已,就是低人一等。


    刘盈看向韩信:“大将军,盈以为无论是那个国家的士卒,只要被我汉军收归,那便是汉军,应一以待之,可对?”


    韩信很诚恳:“世子说的是,是末将疏忽了。”


    除非韩信不想让自己麾下士兵扩充,否则就必须当众承认自己的失职。这姐弟俩联合起来,一招又一招的还挺打脸,但韩信却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多少反感。


    微微侧身看了士卒一眼,道:“此人,不友爱同袍,恃强凌弱,该当处斩。”


    韩信给了后面的执戟郎等亲卫一个眼神,这人当即就被拉到军营边缘,一刀枭首军法处置了。


    惨叫求饶声还在上空盘旋,人就已经尸首分离了。


    刘嘉的脸色白了下。


    韩信关心道:“可是吓到公主了?”


    刘嘉笑道:“大将军军法严明,我只替军中士卒们高兴,为我父王用对了人高兴。”


    韩信一点都没有欺负小孩子的感觉,勾了勾唇:“公主真乃人中豪杰。”


    刘嘉深吸一口气,脸上的笑容倒有些天真烂漫的感觉:“大将军,我想去看看伤兵,不知可否?”


    刘盈上前一步,抓住姐姐的手。


    韩信点头:“自然可以。”


    在伤兵营看了一圈回去,太阳都顶到日中了,蒯彻跟着韩信回到营帐,说道:“两个小孩子想做一些把戏施恩于士卒,手法太稚嫩了。”


    语气中的轻蔑不加遮掩,那些士卒身上的伤痛是实实在在的,上头的人就这么走过去轻飘飘看两眼,不能让他们心生感激,反而更容易生出反效果。


    韩信拿起一卷兵书,也不知都有没有看到心里,眼睛动都没有动一下地说:“至少我当年跟公主这般大的时候,做不到她今天所做的。”


    蒯彻:“将军对他们难道心软了?只不过才打到赵国而已,汉王就对您用这么多手段,将军可想过以后?虽然娶了刘家女对以后不会产生多大的影响,但在很多事情上的处置会容易失于义的。”


    韩信挥挥手,让这个苍蝇赶紧离开。


    其实一直留着蒯彻,就是他心里也有称王与刘邦地位齐平的想法。


    蒯彻只是离开片刻又白着一张脸回来了。


    韩信放下兵书:“又怎么了?”


    蒯彻舌头都打折了:“那那那公主,还有那小世子,他们竟然开始给穿不暖的士卒、没有药敷伤口的士卒发放衣物和药物。”


    韩信不在意,发就发去吧,受益的反正都是他的兵。


    蒯彻却不能这么放心,之后派了眼线在公主营帐周围,只要他们一有异动,马上就来回报。


    然后接下来一个下午,眼线都没有停下脚步。


    一会儿来回:“公主小世子要了笙笛。”


    一会儿来回:“他们在军中找会吹笛子打鼓的人。”


    一会儿又来回:“小世子要了一盘糕。”


    蒯彻气得踹人,这还用回吗?


    眼线委屈得不行,您也不多派两个人,我这腿儿都跑细了还是唯恐会错过一两样东西。


    蒯彻摆手让人下去。


    夜色弥漫在军营处处的时候,篝火燃起,随便吃了点裹腹的士卒正要裹着衣服睡觉,一阵锣声响起。


    蒯彻跑到韩信营帐,韩信正在吃饭,看了眼蒯彻,这老头今天怎么回事,有点疯疯癫癫的。


    蒯彻的手还指着外面:“大将军,你快去看看吧,公主和世子不知道又在闹什么花样。”


    韩信漫不经心地,就让他们闹去又如何。打个比方,于这批士卒来说他这个整日领军的是亲娘,突然冒出来的公主和小世子顶多算是亲戚。


    亲戚再好,能比得过亲娘?


    但韩信还是擦了擦嘴,站起来,高大的身形在经过营帐门口时要微微低下头,然后才好似能在满天星光下舒展开来。


    远处不知何时起了个高台。


    韩信站在营帐门口这会儿,上面已经出现两个人吹吹打打起来。


    韩信走过去,一人站在灯火通明的高台上在唱《无衣》。


    越来越多的士卒听到消息聚集到高台下,或站着或直接盘膝而坐,仰头看着高台上的人,都是兴味盎然的。


    《无衣》结束,走出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听他们谈话才知这是在模拟日后战争结束,大家过的都是什么样的日子。


    没多少内容,但是等着一男一女下去后,底下的士卒们中间却响起一浪高过一浪的叫好声。


    然后又有几人表演了一个小故事,看似平平只是告诫士卒们要团结,仔细琢磨却让人后背发凉。


    这个小故事在传达的意思是,所有士卒只要进入他们这个军营,便都是汉军,都是一家亲的兄弟。


    坐在底下看戏的士卒想不了这么多,只觉这种带有表演的歌舞比以前看过的任何巫戏都要好看。


    而且,他们还能从台上看到家乡的风物。


    但是看得懂的蒯彻站在韩信旁边,看到此处已经是牙冠打颤了:“这俩孩子,是在釜底抽薪啊。”


    届时将军戎马一生,统领的军队还是汉王的。


    汉王他简直野心勃勃,他是要效仿秦始皇,为天下共主啊。


    “大将军,”小少女清亮的声音在背后响起,韩信看见了灯光照出来的影影幢幢之下,小少女姣好的面庞,她脸上挂着天真的笑意,“这是舍弟想出来的一种娱乐方式,见军中戏,往常只见将军帐下舞,我们觉得还是这种能够让将士们同乐的节目好。”


    小凹说这叫文艺汇演,爷爷给他们出的主意,用这种可以传达观念的表演,能够在士卒中间形成凝聚力。


    只是没想到他们兄妹随便找几个人这么一演,竟然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小凹飘在半空中,得意地哼哼笑:“他们连动画片都没有看过,爷爷说就算给他们放动画片他们也会喜欢的。”


    的确,对于一群连动画片都没有看过的人来说,一些具有简单情节的演绎就足够让人激动的。


    但这么一招,愣是让韩信摸不着眼前这个小丫头的深浅了。更让他摸不着头脑的是,这小丫头还把一卷写满了字的竹简交给他。


    “这是我们想好的两个题材,将军以后可以叫人排练了给大家看。”


    “好。”


    韩信将竹简打开,一片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仔细一看,上面还有一笔一划的稚嫩笔迹,应该是兄妹两个一起写的。


    不过韩信看这些稚嫩的字,为什么有种越看越熟悉的感觉?


    “公主想法非凡,信,多谢公主的提醒。”韩信收起疑惑,道谢,目光渐深,不愧是王上的女儿,想法上很有独到之处。


    蒯彻看完公主给的这份竹简,却不是这样的看法。


    “大将军有没有想过,士卒们看多了这样的戏,会只认汉王而不认将军?”蒯彻指出一个点,“士卒们没有吃的,是汉王派人四处购买也是汉王———不停地派军前来输送军粮。”


    韩信:“这本来就是事实啊,即使不经演绎,仍然是如此。”


    蒯彻说道:“将军,我们不能让这军中戏开头。”


    韩信现在老烦这个蒯彻了,虽然他也想当个王什么的,却从来没有想过跟王上背离,这老家伙倒总是担心他不行忘恩负义之事一般。


    “现在不是我们让不让演军中戏,公主已经开了头,日后没戏看士卒们可能不会同意。”韩信抛出问题。


    蒯彻:“那我们可以换内容,比如将军以身作则,与底层士卒同饮同食,作战时将军总能身先士卒。”


    韩信不喜欢这种自夸的东西,但蒯彻的担忧很有道理,“先就按照你说的这么演,那么公主留下的这一卷内容就不管用了,你再写新的来。”


    蒯彻为难,他不怎么会写。


    韩信可不管他会不会写,问题交代了就不管了。


    翌日上午,张耳从城内出来和刘盈姐弟相见,与韩信相比,他的傲慢更为明显。


    在他们出生入死的时候,这两个小家伙还没出娘肚子呢,就算他们的父亲是汉王刘邦,也不足以让张耳待祖宗一般。


    入帐内之后,张耳就说前线危险,希望姐弟俩赶紧回去等等的话。


    “前线的确不安全,但众将士们可以在这里生活,我们过两日还担心忍受不了吗?还请长者勿忧,我们姐弟想去城内看看再回。”刘嘉笑眯眯地说。


    张耳笑了笑:“赵王还没有抓到,他们随时可能反扑回来,公主世子小心为上。”这小丫头,口齿伶俐的,会说话的样子跟她爹一模一样。


    这是明晃晃的吓唬两个小孩子,韩信看了张耳一眼,向两个孩子说道:“我陪着你们,不碍事的。”


    刘盈:“多谢韩将军,不过我和姐姐本来也不怕。”


    小凹:“他就是故意想制造跟我们姐姐说话的机会。”


    刘盈深以为然。


    被嫌弃的韩信:———


    张耳的脑回路和两个孩子差不同跑到了一条线上,这个韩信好像有多傲似的,还不是跟樊哙一样汲汲营营。


    对这么小的两个孩子都示好得下去。


    就算刘邦要嫁女,也该是跟他家联姻。


    张敖本来是在关中的,出征赵国之前被张耳派人叫了过来,复赵的过程中也算是功劳累累。


    汉王不舍得赵地从此跟他毫无关系,接下来还要掌控赵地的话不是派心腹为相就是两家互为姻亲。


    但对于张耳来说,被一个相国指指点点,不如和刘氏联姻。


    更不要说,刘氏女有一个可以生产夜明珠的厂坊。


    张敖在外面候着,听见父亲的打算,整个人都要不好了,紧接着看见迈着小方步走出来的刘盈,那小眼神轻飘飘向他看过来时,张敖登时吓得一抖。


    “世子。”


    刘盈:“听说你想娶我姐?”


    张敖看了眼后面的刘嘉,他还真想过,但是刘盈太能整人了,当初在关中,他和其他诸侯子没少因为他被罚写字。


    偏偏他们被罚了,到最后还要对他说一声谢谢。


    “不,没有。”张敖犹豫一下就坚定地否决了。


    韩信:没想到小丫头这么被嫌弃。


    刘嘉:---


    这天晚上,一行人都进了赵国王都,为了保证世子公主的安全,韩信把自己的心腹都派了过去。


    而这些心腹有不少是当初刘邦让韩信挑选军中精英训练出来的特种兵,对刘盈刘嘉姐弟的初始好感度就不低。


    当起这个差事来自然是尽心尽力。


    翌日上午,士卒来报找到了逃亡在外的李左车,韩信早就在等这个贤才,忙命人带来。


    李左车还没来,先来了两个小孩子。


    刘盈:“大将军,我们也要看李左车长什么样?”


    蒯彻:看见了吧看见了吧,心机深沉啊。


    其实刘盈一点都不想说话这么幼稚,但谁让弟弟非要让他这么说,他想要飘一会儿让弟弟亲自来跟韩将军对话,弟弟还不要。


    飘在上空的小凹只是担心自己跟韩信说话太多会露馅而已。


    其实韩信目前对这个小世子就有点头疼的感觉了,让人给他们拿来最软的茵席,请这两位小祖宗入座。


    当然,主位还是他的。


    刘盈和刘嘉居左上,本来位居左上的蒯彻往下移了一位。


    蒯彻冲他们微微笑着点头。


    小凹环抱着透明的小手臂,飘在姐姐哥哥头上哔哔赖赖:“不想笑就算了,装笑太明显了。”


    弟弟的噪声在头顶持续着,像一只小蚊子,刘盈都想伸手把他抓下来。


    “姐姐,昨天晚上我又听见蒯彻在跟韩信说咱们的军中戏坏话了。”蒯彻还想把其中有助于士卒们树立祖国情怀的情节去掉,他还说这种方法不如韩信原来鼓励士卒赌博的方法能激起他们的狠劲。


    小凹都快气死了,蒯彻这个家伙太欠扁,他就一直跟着这个老家伙,想要在晚上他做梦的时候吓唬他。


    可惜没有等到老家伙做梦,他就先睡过去了。


    刘盈安抚气鼓鼓的弟弟:“别生气了,哥哥给你出气。”


    小凹点点头,“哥,你一定要把他吓死。”


    刘盈抽了抽嘴角:倒也不用这么暴力。


    蒯彻:“小世子模样,似乎有话要对我说。”


    刘盈笑道:“听说您在楚汉战争之前就跟着我父亲,这么多年为何不曾听闻过您为汉军献过一个计策?”


    蒯彻:---


    “汉王身边谋士如云,一个舍人都比某有勇气,某自然无计可献。”


    他觉得自己说得够谦虚了,这小家伙必然挑不出什么来。


    谁料想,这么个小不点竟然点点头说:“原来如此,怪不得蒯先生跟着韩大将军这么久也没有献出什么有用的计策。”


    蒯彻脸黑了。


    韩信想到蒯彻每天说世子如何如何的那些话,有些想笑,不过蒯彻跟他有一年多了,的确没有献过什么有用的计策。


    蒯彻:你这么会打仗,也没给我献策的机会啊。


    这时,两名执戟郎押着一个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李左车!


    小凹咻一下窜过去,在他面前双手合十对着拜了又拜。


    小凹伸手抓了一下弟弟,在心底呐喊:“小凹,你在干什么啊?”


    小凹回头,黑溜溜地大眼睛灵活得像是会说话:“哥,你忘了爷爷说的,他是掌管冰雹的神。”


    刘盈不禁肃然起敬。


    韩信就发现小世子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李左车,忽然又扭头朝他看来,眼神里的敬佩和复杂让人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别人都看不见的小凹,正在韩信面前拜拜。


    刘盈听见小凹对他说,“韩信是赌神。”


    刘盈对李左车的滤镜去了一点,对韩信的敬佩上升了一点。不过爷爷说的掌管冰雹和赌神什么的,应该是有点人云亦云的虚假吧。


    他没有接触过李左车,小凹说他掌管冰雹还真被唬了一下子。但说韩信是赌神,就不是那么容易说服跟他相处过几次的自己了。


    刘盈知道韩信即使善赌,也并没有过一点神奇能力。


    跟小凹这样的相比,韩信就是一个普通人吧。


    第98章 跑荥阳 毫无所觉的韩信亲自起身,……


    毫无所觉的韩信亲自起身, 将李左车被捆缚在背后的双手解开,笑道:“先生请上座。”


    于是,蒯彻又被往下移了一位。


    蒯彻:---


    但敢怒不敢言。


    韩信问李左车为什么逃跑, 李左车答担心被打将军报复, 韩信哈哈大笑, 表示此一时彼一时,如今赵国他为主,李左车便是他的自己人。


    韩信笑道:“若非陈余为人刚直不阿,我韩信也不能顺利拿下井陉口,其实我还要感谢先生没有力劝陈余阻我粮道。”


    嬴政就是在这时候出现在小凹身边的, 拜过了雹神赌神的小凹正揣着小手手围观历史,他知道这一段, 小昀哥给他讲过韩信礼遇李左车,李左车献计。


    忽然,感觉身边多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小凹赶忙飘到跟政大爷肩膀齐平的位置,看着他们说道:“虾仁猪心啊。”


    嬴政问:“什么是虾仁猪心?”


    秦汉口语和现代普通话有很大的不同, 但小凹和政大爷交谈的时候都没有遇到过这个问题,今天这一用谐音梗才让他察觉不一样。


    诶, 古代和现代说话都不一样。


    “政大爷, 你以前为什么能听懂我说话?你还能听懂我爷爷说话诶。”


    小家伙跟发现什么新大陆似的看着自己,让本来有问题的嬴政无话可说。


    小凹这孩子看似聪明, 其实很多时候都傻乎乎的。


    刘盈倒是因为跟弟弟是双胞胎的缘故,心有灵犀地理解了虾仁猪心的意思, 用心声跟政大爷解释了一下。


    虾(杀)仁(人)猪(诛)心(心),这两对四个字的谐音,在秦汉语言中并无相似,但是在现代普通话体系中却是近、同音词。


    嬴政摸摸小凹的脑袋, 看着因为看不见他们一点都没有受到影响而正在正常交谈的韩信李左车,“小凹说得很对。”


    小凹说道:“大爷,李左车果然有办法帮助韩信取得燕齐吗?”


    李左车:“燕可不费一兵一卒而得,田氏骄纵,必不可能和谈,非出兵强收不可。”


    韩信非常认同李左车的看法,二人越聊越投机。


    其他人都成了背景图。


    刘嘉张耳父子还好,毕竟韩信是大将军李左车是谋士,人家两人商谈进攻某地收取某地的决策本就是人家该做的。


    蒯彻这个原谋士,在自己被完全忽略的时候感觉就有点,杀人诛心了。


    小凹伸出小手指指指他:“大爷,他更虾仁猪心。”


    嬴政跟小孩子待在一起也有了童心,好奇道:“为何?”


    小凹:“刚才我哥说他跟着韩信一点有用的计策都没有,现在李左车就可以帮助韩信拿下燕国哦。”


    嬴政看去,蒯彻的脸的确很黑,笑意满满道:“的确是---虾仁猪心。”


    刘盈磨了磨小牙齿,“小凹,你学坏了哦。”


    小凹摇摇头不明白哥哥的意思,他咋学坏了。


    嬴政好笑,提醒道:“你嚼舌。”


    刘盈:“当着我的面嚼舌。”


    “嚼舌的人舌头会长长。”


    小凹被政大爷和他哥忽悠得一愣一愣的,捂住嘴表示:“我再也不嚼舌了。”


    刘盈和嬴政:小凹为什么会有时候好哄得这么不可思议?


    三天后,李左车亲自北上燕国说燕王。


    小凹钻到哥哥身体里,让哥哥飘着和政大爷一起跟着李左车去访燕国,不放心地交代他和政大爷,如果他们飘着飘着需要回身体就赶紧回,不要担心找不到跟上李左车的办法。他已经提前在李左车身上定好位了。


    嬴政问:“如何定位?”


    小凹:“我昨天晚上在李左车的簪子里待了待。你们回去之后,我可以先去李左车身边,然后把你们召唤过去。”


    嬴政抽了抽嘴角,躲人家簪子里,就不觉得太过亲近了吗?


    小孩子是没有任何想法的,送别飘着的哥哥和政大爷,他就开开心心地和姐姐一起出门。


    其实这次小凹要跟着姐姐,一方面是想姐姐和娘亲了,另一方面他觉得以后哥哥要当皇帝,这些人在私底下说的话哥哥得清楚。


    这样才能别人不服他这个太子或者皇帝的时候,拿出可以扼制人脖子的杀手锏。


    刘嘉都替小凹觉得心累,小凹为什么总是会担心盈儿的太子之位不稳啊,毕竟现在太子还没有个影子呢。


    不过看着小凹跑出来就四处乱窜的模样,刘嘉也不忍心再问他这些。


    韩信刚送完李左车,回头又要送准备回去的小世子和小公主,直送到绵水西岸。


    今天的世子倒是活泼一些,拜别的时候还把他拉到一边说蒯彻的坏话,什么蒯彻只是勾心斗角眼界有限的阴谋家真正谋士里面的孬孙让他不要太相信蒯彻的话,等等。


    给韩信听得哭笑不得。


    不仅如此,这位小世子看着他的时候眼神里还满是担忧。


    小凹拉着韩信的手,其实这些天韩信对他们很照顾的,都搜罗了很多赵国的流行小玩具给他,他们这不是要回去了吗?今天韩信又担心他们那个没本事的舅舅保护不好他们,派出三百精锐护送他们。


    而且最重要的是,韩信不想娶他姐姐。


    小凹语重心长地对韩信说:“以后遇到什么决定不了的事,就给我写信,只要没有原则性问题,我一定是会护着你的。”


    眼底的笑意如碎冰,韩信问道:“不知什么是原则性的问题?”


    就见眼前这小世子那忽灵灵的大眼睛一闪,说道:“破坏汉军团结的任何行为,都是原则性问题。”


    刘嘉捂了捂额头,小凹到底知不知道目前韩信还在为他们打仗啊。


    小凹当然知道,哥哥姐姐都说老多遍了,政大爷也跟他说即使是皇帝要人出力都得给回报。


    小凹很清楚不能白嫖的道理。


    因此他又低声跟韩信说道:“等你拿下齐国,我会向我爹给你争取好处的。”


    韩信抱拳:“有世子的保证,韩某就放心了。”


    目送着车马旌旗逶迤而去,蒯彻才将他的马往前赶了一匹马的位置,道:“大将军,可是听出了小世子的言外之意?”


    韩信的双目还在远方飘扬的汉军旌旗上,眼睛动也不动的道:“世子,不希望封王啊。”


    蒯彻:“汉王还未有天下便如此防备为他出生入死的将领,吝啬封赏如项羽,但他的野心却只会比项羽更大。如此,大将军依然甘为汉王从属?”


    韩信说道:“这几天我也想明白了,我喜欢的是战场恣意,让我打仗可以,治国却头疼。为王之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蒯彻大惊失色,以前的大将军意在齐国啊。


    “是什么让您改变了原本的主意?”


    韩信浅笑,不算是改变主意,本来想弄个王当当就是为了可以把母亲的墓修得好看一些,刘邦的知遇之恩他怎么都放不下去的。


    这些天看到刘嘉一个小丫头为赵国百姓生计奔走,甚至将汉王视为珍宝的南瓜籽都交给他,叮嘱他开春后带领百姓种植南瓜,他就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的心胸还不如一个小丫头。


    再说,带领百姓耕种、修渠、整理墙郭之事实在太琐碎太没意思。


    韩信对蒯彻说:“赵地还有很多事要处理,信要练兵,治理赵地抚慰城中百姓的事就交给你了。”


    蒯彻一脸痛心,大将军糊涂啊。随后就想到,那位公主这些天为何不费繁琐事事都要请大将军过目甚至是参与,原来她打的是这个主意。


    张耳等他们说完私密话,上前,韩信跟他点点头,两人并马而行。


    张耳:“大将军,赵地已下,得有人治理啊。”


    韩信:“我已经给王上去了信。”


    张耳觉得赵国就如囊中之物,放心地笑了笑。当然为了让赵国更稳,他还得给刘邦写一封信。


    汉朝的冬天,远比小凹每天待的现代冷,好在姐姐有狐裘等毛裘保暖,小凹在哥哥身体了也穿了一次毛裘,感觉比羽绒袄还暖和才没有跟爷爷要衣服。


    他们刚走到荥阳城外,本来就干冷的天骤然冷下来,傍晚时分黑压压的云层酝酿着一场很大的风雪。


    小凹发现姐姐的手被冻得通红,担心姐姐也会有冻疮,马上闭上眼睛跑到现代给姐姐拿手套。


    刘嘉也是担心在外面冻着,才在天阴了之后好说歹说把他给哄到了车里,没想到人还坐稳,就呼呼大睡起来。


    刘嘉起身从车座下面拿出来毛裘给小凹盖上,同在车内的几个侍女看到毛裘底下的赵国绒圈锦,掩唇笑作一堆。


    “韩将军虽然经常不苟言笑,但他送给公主的这匹绒圈锦却真的很见心思了。”


    刘嘉摆摆手,都别说了,让小凹知道离开之前韩信特地送给她这一匹蓝色的绒圈锦,这小家伙应该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其实,只是一匹绒圈锦,并没有任何特殊的意思。


    皮裘刚给盖到小凹身上,他一骨碌就坐了起来:“什么绒圈锦?”


    刘嘉看向那几个侍女:坏事了吧。


    侍女们都知道小世子对韩信的不喜,纷纷找借口叫停马车,一窝蜂跳了下去。


    弟弟看着自己的眼神有些失望,刘嘉感觉自己才像是那个不懂事需要被照顾的,因而对关心自己的弟弟感到非常愧疚。


    刘嘉捂了捂小凹身上的皮裘,把他包裹成一个蚕蛹,指向车外:“好像是下雪了,姐姐去看看会不会耽误我们赶路。”


    说着就要下去。


    小凹把一双皮手套塞到姐姐手里,气哼哼地被转身面向车壁。


    刘嘉没想到自己还把弟弟惹得这么生气,伸手在那个小蚕蛹表面轻轻地拍了下,又忍不住要哄哄他:“小凹,跟姐姐下去看雪去?”


    小凹一咕噜坐了起来,刘嘉看去,这小子眼里哪还有什么伤心,净是无忧无虑的笑意,喊着:“我要骑大马。”


    他学会骑马之后就发现骑马可爽了,比坐电动车还爽。


    刘嘉一个没跟上,小凹就被那些亲卫兵给抱到马上了。


    小凹对着刚开始飘落下来细碎雪花的天空“呜呼”一声,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叫声太有感染力,竟然把前面二舅的枣红马激得马蹄子一扬。


    小凹哈哈大笑,忽然他座下的白马也是一扬蹄子,伴随而来的就是一声沉闷的巨响,小凹反应神速地朝前趴,牢牢地抱住马脖子。


    刘嘉担忧的惊呼声还没有出口,白马已经被亲兵安抚下来。


    吕释之看到小外甥的反应,再想想自己刚才差点摔下来的球样,有点没脸见人,喊来前方哨探的斥候:“哪里来的响声?”


    斥候回报:“似乎是楚军攻城了。”


    吕释之马不停蹄地说道:“军马向西,回栎阳。”


    小凹喊着:“去荥阳。”


    舅甥两个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一个焦急一个迫不及待,但却不是一个感觉,恐惧担忧和跃跃欲试相互碰撞。


    小凹再次道:“去荥阳。我要看楚汉交战!”


    吕释之:“不,不要了吧。”


    还没说完,虎头虎脑的小外甥已经挥着手向荥阳北城方向而去了。


    吕释之急忙跑到刘嘉马车前,“嘉儿,你得劝劝盈儿。现在楚汉交战正烈,怕是楚军已经将荥阳城从四面都围了下来。咱们这么些人过去岂不是很危险,如果被楚军抓走,这就很不好了啊。”


    刘嘉笑看着已经起码跑到前面的弟弟,吕释之见外甥女不爱搭理自己的模样,声音就慢慢地低了下去。


    小凹抓着缰绳回头朝姐姐挥手:“姐,别怕,有弟弟在。”


    吕释之都想冷笑,虽然你现在是汉王世子,但你还就是个小屁孩,你一个小屁孩能干什么?


    但是,不得不跟去的吕释之在到达北城门之后就不这么想了。


    正在围攻荥阳北城门的楚军发现突然从身后冲出来的这一小波军队,也是吓了一跳。


    你们谁啊?哪里来的?


    不好,是汉军。


    楚军还没有来得及返回后半部分的人对他们进行攻击,就见一个什么东西被扔过来,然后一道刺眼的火光就在众人中间炸开。


    楚军中的楼烦将都还没来得及搭弓,就被炸开大半。


    “汉军火炮,是汉军火炮!”楚军惊慌大叫,这比二踢脚还厉害的东西很快就让楚军乱了阵脚。


    趁此机会,小凹赶紧命令他们这边的狙击手秒楚军那边的大将和狙击手,不过是短短两三刻钟的时间,楚军死的死伤的伤逃的逃。


    高高坐在马上的吕释之都看傻了眼,前方那个指挥士卒们冲杀过去的小身影像一团火般在他眼中跳跃。


    盈儿平日稳重温和的不似这个年纪的人,谁能想到才不过六岁的孩子在战场上也能有如此勇力。


    前方,小凹从一名狙击手手里拿过来弓和箭,现在的善射者基本上都是从西域一个名叫娄烦的国家进来的,不过小凹更习惯叫他们狙击手。


    这位楼烦将担心小世子拿不动他的弓箭,万没料到这位才几岁大的小世子小胳膊伸过来就将他那重达三十六斤的弓跟玩一样地拿了起来。


    不过小凹的手不够长,摆弄片刻发现还真得学小哪吒那样用上脚才能将这个弓拉满,但他是坐在马上的,站马上拉弓很危险,但下地拉弓他就被周围的腿淹没了。箭只能朝天上射。


    “你来,你来,给我牵马。”


    被小凹点到的还不知道他想干什么,刚刚来到军马两边,小世子一下子就从马背上站了起来,一只脚站在马鞍上,双手合十另一只脚用力拉弓。


    唬得两个楼烦将一跳,赶紧把那一匹大白马稳住,随后就听到头上响起一道带着哨响的箭,箭矢如虹,直射向楚军前军的一名大将。


    小凹一屁股蹲到马鞍上,牵马的两个楼烦将也差点软在地上,伸手推了推坐歪的小世子。


    刘嘉看见这一幕的时候就捂着胸口不敢大声呼吸,这时才长长松口气。盈儿走前说了不让小凹给他找麻烦,这下被迫成了一个神射手,回来还要练骑射不知道会不会哭。


    不过小凹这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也该被狠狠管一管了。


    躲在最后面的吕释之:---


    他妹妹这是生了一个神童吗?


    吕释之不可置信地揉了好几次眼睛,都不敢相信刚才看见的那一幕。正在守南城门的三名汉军将领,曹参雍齿夏侯婴,也是不敢置信地看着底下被一箭贯过去的楚军大将。


    雍齿牙关打颤:“那,那射箭的,是是是,一个小孩?”


    咱们汉军之中什么时候有这么勇力的小孩子了?


    而这突然出现的一队汉军,更是让他们摸不着头脑,难不成是栎阳来援?


    夏侯婴的眼神更好,缓缓说道:“那小孩,是咱们小世子。”


    曹参震惊,眯眼想要把远处的景物看的更清楚,“小世子?的确是盈儿能有的力气,二位可还记得,当初盈儿一脚将大哥踹翻的事?”


    夏侯婴:“你们不知道,从彭城逃出来那天晚上,盈儿一脚能把大哥踹得从马车上滚下来还在草地里滚三个来回。”


    “什么,盈儿把大哥从马车上踹下来?”曹参和雍齿都震惊得把眼睛睁圆了,夏侯婴赶紧捂嘴,这种大哥想要把儿子女儿扔下去却反被扔的事情,他准备埋藏一辈子的,怎么就给说出来了?


    “你们听错了,快快快,攻击楚军,欢迎我家世子回城。”夏侯婴赶忙打岔。


    北城门上空响起了一阵阵洪亮的喊声:“楚军大将项声已亡,识时务者尽快投降,恭送我家世子进城。”


    “世子进城!”


    进城的时候,小凹还怕自己有危险呢,却发现那些楚军残兵,瑟瑟缩缩的躲在汉军后边,放下的武器留在身边也不敢碰一下。


    小凹:---


    他们投降得都太干脆了,可能跟以前也经常打仗有关,而且这些人原本都是大秦子民,投降快值得鼓励。但是以后汉朝建立之后,他们这些毛病都要改掉,通通改掉。


    骑马走进荥阳北城门的时候,小凹下决心一定要让他哥当几十年的汉惠帝,把汉朝的版图开拓得更为广大。


    而高大的白马驮着小世子,小世子穿过两边楚军残迹,被汉军护送着来到城门下,向上喊“开城门”的时候,曹参雍齿夏侯婴三人看着底下坐在马背上更显得小小一团的小孩,浑身麻了一下。


    曹参身为南城主将,高声喊道:“开城门!迎世子!”


    刘邦正在最重要的北城们镇守,与他们再次对峙的,是项羽和他的心腹大将钟离昧,刘邦刚才仅仅是露了一下头,就差点被钟离昧一箭射穿脑袋。


    摸了摸串在发髻上的箭,刘邦后怕地咒骂着钟离昧,早晚有一天他要把钟离昧抓起来处以极刑。


    “渣爹?”正蹲在女墙后骂骂咧咧地拆掉头上箭的刘邦一顿,眼睛左斜,就看见不知何时出现的臭小子。


    “小,盈儿,你怎么进来的?”刘邦神情严肃,脑袋上的箭也不管了,转身扶着他的小肩膀看了看,“怎么进来的?”


    小凹得意道:“打进来的呗。”


    不过渣爹的样子有点狼狈,大眼睛定位了一下渣爹脑袋上的箭,小凹确定如果这个箭再偏一点他就没有渣爹了。


    小凹问道:“谁给我爹射的箭?”


    渣爹胆小,吓坏了他就有个傻渣爹了。


    旁边的一群将领们,看看城门下,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气势汹涌的小世子,是项羽手下最厉害的将领之一,钟离昧射出来的一箭。


    刘邦:“你快下去,”既然臭小子都进来了,那就去军帐待着吧,抓住他的小肩膀叫了一自己人上前,“刘贾,你把他带下去。”


    “诺。”


    刘贾走到刘邦身边去拉小凹,听见刘邦又用第三个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假如这边顶不住,我会让人放两个二踢脚,你马上带着盈儿走西城去栎阳。”


    刘贾点了点头,同样压低声音:“您放心。”


    小凹站在两人中间,说道:“我不走。”


    刘邦:“臭小子,你别觉得咱们有几个炸|药包就可以无忧了。”


    小凹说道:“我刚才就杀了一个楚军将领,听曹伯伯说他叫项声。”点点小脚丫,小模样得意非常,“你是我渣爹,我也是不会让人欺负你的。给我弓箭!”


    小手伸出去,五根手指头并拢上下晃了晃。


    “我来给你报仇。”


    刘邦在臭小子那只嚣张的小手上狠狠拍了下,“跟你伯伯下去。”


    第99章 送菜组 刘嘉这时带着人走上城楼,……


    刘嘉这时带着人走上城楼, 看见刘邦,开心地喊了声“阿父”,朝他跑来。


    刘邦眼前一黑, 两个孩子都来了, 不对, 其实是三个孩子吧,盈儿说不定就在旁边不知那个空着的地方飘着。


    这下子要是输了,就是给他灭绝了。


    “你们不要命了?”刘邦的太阳穴一阵一阵的鼓动,严厉的呵斥,“嘉儿, 快带你弟弟下去。这里不是玩的。”


    项羽这次是抱着将荥阳围死的目的来的,范增都被他们用反间计给赶走了, 项羽还是死咬着荥阳不放,有点跟他不死不休的感觉。


    陈平刚才还在底下哭呢,说他没想到反间计的副作用这么大什么的,被刘邦让人给带回军营守后方去了。


    “刘贾, 把他们两个都带下去。”刘邦紧跟着沉声吩咐。


    正在这时,城楼下响起一阵婴儿的啼哭声, 小凹滑溜的小鱼一般从刘贾手里脱开, 跑到女墙凹口,让他爹的一个亲信抱着自己, 只在凹处露出一双眼睛。


    抱着沉甸甸小世子的纪信:您如果想看外面的战况,前面有更隐蔽的瞭望口。


    小凹一看之下, 惊讶了一下。


    刘邦在听到婴儿哭声的时候也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没走过去,扒在口子边的儿子就扭头看着他说道:“渣爹,类你的孩子在楚军中。”


    刘邦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女墙口, 通过瞭望口向下一看,眼前就又是一黑,抱着他那小儿子的不就是据说与项羽反目离开的范增?


    戚姬被捆着手脚绑在一根柱子上,柱子楔在一辆投石机炮车上。


    小凹跟他渣爹说:“还有你的心上人。”


    刘邦都被这小子气笑了,实在不行,戚姬和小儿子就不要了。


    不过他们两个不应该在关内吗?怎么被楚军抓到了?


    汉军将领忧心忡忡,王上的家眷是跟楚军相克吗?怎么又给抓走了一双?


    范增正在跟项羽说:“人算不如天算,老朽本来心丧若灰,从事霸王两三年,没想到您还能被汉王的一点反间计所骗,老朽实在是不甘心。万万没想到刚离开没多久,就恰好让老朽遇见了来荥阳探亲的这位汉王夫人。”


    于是,老朽就回来了。


    项羽双目深深,无声地看着范增。


    最开始,他的确深信那是刘邦的反间计,但是亚父使者到汉营传话,不仅被礼遇,还拿到了刘邦送给范增的一封信。


    项羽不得不怀疑,范增是不是心不在楚营。即使他告诫自己不能怀疑亚父,怀疑还是已经生出了。


    逼得亚父愤然离开。


    范增怀中所抱的小婴儿才不过一个月大,不知是饿的还是感应到自己的危险,哭得一张小脸通红。


    项羽看了一眼,问道:“利用幼儿逼迫刘邦投降,亚父就不担心百年后留下一个不择手段的恶名?”


    范增淡淡一笑:“史书上的是非,取决于成败。若今日能助霸王除掉心腹大患,老朽不惧于任何恶名。”


    项羽却说:“羽却不屑为此事。”


    范增:---


    身边的将领们都开始劝项羽。


    “刘邦本来就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用什么手段对付他都不卑鄙。”


    “刘邦用一个没用的二踢脚换走了他爹和汉军将领们的家眷,现在这个女人虽然作用不大,但可以试试。”


    “不用担心,这个女人说了,她是刘邦最宠爱的姬妾。”


    小凹灵魂出窍了一阵,听完底下的人交谈,返回来后笑得直打滚,戚夫人先前不还在嘲笑他娘被楚军抓走过和军营里一堆大男人相处怎么怎么的,现在被抓的成了她,回去自己也嘲笑她。


    不过小凹又想,戚夫人可能没有他娘的脑子,这一次说不定就死了。


    小凹倒是第一次同情了渣爹一下,好不容易把爷爷换回来,没让渣爹有说出“分一杯羹”的机会,现在被绑的成了他最喜欢的小儿子。


    小凹想了一下,老同情他爹了。


    纪信只觉怀中的小世子一会儿静如处子一会动如脱兔,说出来的话还尤其让汉王生气。


    刘邦看着下方的戚姬和小儿子,恨得咬牙。


    “范增这个老匹夫,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亲信们在刘邦身后围成了一个圈,看着底下的场景,都感觉非常为难。这样的选择,让王上如何下得?


    “汉王刘邦,现在你主动出城投降还罢,若坚持不投降,霸王只能忍痛把你的幼子爱姬烹成丸子汤犒赏三军了。”


    戚姬惊恐地睁大眼睛,一人跨上马车将她嘴里的布扯掉,为了不让她张口布里面裹的是杂草,扯下来的时候划到了戚姬的嘴角,留下一串血痕。


    “王上,不要管我,妾身死不足惜,但是您能不能给我们的儿子留一条生路,他才刚满月啊。”戚姬头发散乱嘴角带血,眼神却那么坚毅,儿子哭宠姬叫,城楼上的刘邦心神震动。


    平时那么柔软的一个人,在这危急关头竟然有这样的勇气,让他怎么不觉得愧疚。


    刘嘉看了父亲一眼,唯恐父亲会心软。但其实戚姬这么硬气,也是刘嘉没有想到的。


    不过对她也可怜不起来。


    看着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煤球,刘嘉只觉得他们有阿娘那样的母亲实在是幸运。戚夫人若是老老实实待在栎阳城,怎么可能被范增抓到。


    刘邦擦了擦眼角,低声哽咽道:“戚姬,小煤球,我对不起你们。”


    完了就朝下高声喊道:“项羽,咱们曾经是一起拥立了义帝的人,是八拜之交的兄弟,我的儿子便是你的儿子,我的女人你想要,也不是不可以。如果你们真的要烹丸子汤,天寒地冻的我也好多天没有人吃饭了,烹好之后分我一杯吧。”


    说着说着,声音抖得都要说不下去了。


    亲信们感动,王上内心有多痛啊。


    城楼下的楚军却大笑成一片,哈哈哈,汉王就是个孬种。


    戚姬:———


    连儿子都不要啦!


    被绑在杆子上的戚姬气得浑身发抖,寒天冻地的,她却止不住地浑身冒冷汗。汉王往昔对她的好,全都是假的。


    她都甘愿为他赴死了,他却能眼睛眨也不眨地将她给推出去。


    项羽看了一眼,大片的雪花之下,这戚姬坚韧的模样还真让人忍不住敬佩,微微勾唇,闪烁着寒光的铁箭就瞄准戚姬的脑袋。


    “刘邦,既然你能舍弃宠姬幼子,你的宠姬又如此大义,”说着看向城楼,项羽哈哈大笑,“寡人便成全你又如何?”


    咯咯吱吱弓弦拉紧的声音清晰无比的传入耳中,戚姬感觉从头到脚都麻木了,再也顾不上什么日后什么王上的宠爱,惨叫声连成一片:“啊啊啊啊啊!王上救命!妾身不想死!”


    颤抖的哭声惊走枯枝上的一片乱鸦。


    刘邦:---


    其他人:---


    项羽缓缓放下弓箭,笑着看向城楼上,示意身边一个声音洪亮的亲兵传话。


    “汉王,霸王追击你到此并不为拿你的性命,只要你投降,并当着天下的面向霸王道歉承认你此前集结诸侯围攻彭城的事实为狼子野心,霸王还许你做蜀中汉王之位。你的宠姬,幼子,也都完好奉还。”


    刘邦咬牙,项羽这是在诓傻子不成。


    小凹都怀疑项羽是在诱降渣爹,大傻子才会投降道歉。


    刘邦冷笑道:“项羽,我们都知道义帝还有韩王成是怎么死的,你我也心知肚明,今日我投降他日必死。与其让他们母子跟我一起死,不如今天让他们先死。”


    戚姬整个人都要疯,嗓音尖锐:“王上,你为何如此心狠啊。你看看我们的儿子,他才刚满一个月啊。”


    刘邦也想问,儿子才刚满一个月,你带着他在栎阳生活吧,为何要冒着严寒出关?


    “戚姬,别怨寡人。”刘邦眼底泪珠闪烁,“实话告诉你,即使今日在城楼下的是我父亲,我的正妻,寡人也不可能因为他们的一条性命而使身后的几万人陷入危机之中。”


    项羽是什么人啊,能坑杀二十万降卒入关就把他不舍得动用的那些珠宝全给他烧掉的狠人,若他今天投降,明天好不容易被萧何经营得有点能看的栎阳就要被屠戮。


    更何况他还有老爹、妻、子那么多人要护呢。


    不过诶,感伤中的刘邦忽然觉得有些熟悉,今天他说的话好像有谁说过似的?眼神落在被纪信抱着趴在女墙边的臭小子后背上。


    小凹感受到这股强烈的视线,回头,看见了盯着他好像在想什么的渣爹。


    小凹:“我没有鼓励他们离开栎阳,是他们自作自受。”


    其实小凹还担心戚夫人和煤球就这么被项羽做汤呢,项羽做了汤,他娘就不能做人彘了,那他每天让哥哥看没手没脚布娃娃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刘邦抽了抽嘴角,他想起来了,刚那些话,跟小凹在他父亲跟前诋毁自己的话大差不差。


    当时的刘邦深信臭小子是在绞尽脑汁诋毁他,后来知道小凹的存在、小凹生活在未来,也没有想到这些可能是他在史书上看到的注定会发生的事。


    今日,方恍然大悟。


    若不是小凹坚持把吕雉老爹换回来,今天被项羽拿来威胁的就是他们吧。


    看来今天不要宠姬和儿子也会被史书上记一笔。


    小凹看不懂渣爹复杂的眼神,只好又去看城楼下的情况。


    项羽着实被刘邦这种二皮脸弄得没办法,说来说去好像还是刘邦站在了大义的一边。箭头从戚姬身上转移到已经哭得没力气的刘邦幼子身上,若是一松,此子必当场毙命。


    但刘邦这种不要脸,连自己儿子都能不要的人,实为项羽生平仅见,杀了他们能有什么效果吗?


    唯一的效果就是给刘邦更合理的与他楚军对峙的借口。


    项伯骑马出来,劝道:“王上,战场之上不杀妇孺啊。”


    小凹睁着一双大眼看着,只见过去好久,项羽缓缓放下了手里的箭,这让他有点遗憾又有点放心。


    好了,娘亲还能做人彘。


    还有那个小煤球,只要不跟他哥抢太子之位,应该还能吃好多年的美食。


    忽然,一人从西北方向跌跌撞撞冲向楚军大部队,哭喊着说道:“霸王,项声将军,被汉王之子射杀了?”


    什么!


    楚军震动,汉军欢喜鼓舞。


    小世子,射杀了楚军的一个将军!


    虽然西楚霸王的将领中本家的都没有什么真本事,但是他们小世子才多大啊。


    这可真是鼓舞士气。


    城楼上,刘邦也被提醒了一下,问小凹道:“臭小子,那项声的尸首有没有带进来?”


    小凹莫名其妙地点点头,“应该,带来了吧。我没有注意。”


    刘嘉说道:“阿父,将士们已经割了尸首的左耳。”


    刘邦笑道:“只要尸首还在就好。”


    小煤球到底是他的儿子,就跟当初他嫌弃盈儿臭小子得不行,却也没有真舍得把他们踹下去一样。


    能把孩子换回来,当然要换回来的。


    要不然在项羽手中也是一个把柄。


    刘邦刚要躲好跟项羽谈条件,只听戚姬喊道:“霸王饶命,我知道汉军在栎阳的部署,我还知道他们的萧丞相如今在制造一种便于书写的东西,吕氏那个女儿做的一种琉璃,我也知道一些。”


    也不怪戚姬这么恐慌,就在刘邦想用项声换回来戚姬和小煤球的同时,听闻族弟惨死的项羽那刚放下的闪闪发光的箭头又瞄准了戚姬的头颅。


    自家人的死,当然要用刘邦的宠姬幼子来换。


    戚姬面对生死危机,喊出来的东西让项羽有些迟疑。


    戚姬加码:“他们做的那个便于书写的东西还能用于制造炸|药包,我也知道一些做炸|药包的方法。”


    项羽彻底放下了箭。


    城楼后的刘邦狠狠骂道:“蠢货蠢货。”


    刘嘉:戚夫人到底在说什么啊,那些东西的制作她怎么可能知道?


    忽然,从城楼上扔下几个黄色包裹,今天楚军刚刚靠近城楼时,汉军就扔了好几个这样的东西。


    这可比二踢脚厉害许多,直接让楚军一瞬间损失了数百人之多。


    所以项羽前有步军骑兵,自己躲在后面的方位,炸|药包再次落下,他很轻松就躲了开去。


    范增跟项羽轻轻摇了下头:“既然杀了她也没有实际用处,不如先留着。”


    楚军引兵后退,双方继续在荥阳僵持,当天晚上,楚军就派出一队精锐北上去断绝汉军粮道。


    汉军损失不小。


    刘邦愁得睡不着。


    陈平张良也别想睡,尤其是陈平这个献出反间计的人。


    陈平:“臣也没有想到,会半路冒出个戚夫人,能让范增和项羽和好了啊。”


    刘邦说道:“你不用给我重复问题,现在怎么办。”


    “其实,臣早就安排,”陈平小心地说道,“范增此人智谋过人,最重要的是他和项羽情同父子,当初虽一时让他们生了嫌隙,但很难保证他们会一直保持着这份嫌隙之心,于是臣自作主张,买通了范增身边的仆人。范增有旧伤,再加上他年纪那么大,稍微动一动手脚,此事便万无一失。”


    说完了还担心王上会觉得自己狠毒,其实要不是王上把事关小世子那么重要的事情第一个告诉他,陈平也不会说出这些的。


    张良意外地看了陈平一眼。


    刘邦的反应只有一个:“早知道这么简单,不浪费寡人那四万金了。”


    陈平:---


    “军中有军医,如果发病,能及时治疗,因此在范增归乡的时候才是最好的机会。”


    刘邦倒吸一口凉气,陈平你是真毒啊。


    陈平一看汉王的表情有异,马上就剖白自己的心思。他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汉王和小世子啊。


    刘邦想到自家从小就喜欢骷髅兵、僵尸、还有什么剁手跺脚布娃娃的小儿子,以及经常会出现教导自己两个儿子的政哥,对陈平就无比放心。


    再说还有他传授给儿子的毕生经验,小凹长大绝对比陈平更毒比他更会变通,到那时,两个陈平加两个张良都不是臭小子一个的对手。


    刘邦彻底放心了。


    陈平和张良却差点没有汉王欣慰的眼神吓出个好歹。


    至于戚夫人是不是真的知道那么多,把汉军这边的东西都泄露到楚军那边可能是很大一笔损失这点,刘邦倒是不担心的。


    戚姬那女人他很了解,没什么脑子。再说嘉儿不是没有心眼的小孩子,更别说吕雉萧何了,他们管理的东西怎么可能让戚姬的手伸过去?


    不过刘邦对戚姬很失望,这个女人真的是辜负了他曾经的一片心。


    两位顶级智囊听完王上的抱怨,做好应对楚军的下一步安排,便告辞离去。


    夜黑风高,两人踩着火把照亮的路面回营帐。


    张良:“你那些毒计,最好不要在小凹面前提起。”


    陈平不服气,笑道:“你成信侯的计谋就不毒了?古往今来的计谋也就那些,兵不厌诈而已,说到底战场相争,谁不毒谁先死。”


    张良淡淡的说道:“但你我都不能让小凹深谙毒计之道,天下早晚会安定,他与盈儿若是相争,你可考虑过后果?”


    陈平也想过这个问题,说道:“小凹没有那个心眼。”


    张良说道:“预防将来,最好我们现在教给他的都是光明正大之道。”


    陈平勉强同意张良的说法,“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小凹不用教就会很毒了。”


    张良摇摇头,网上那次让小凹拿一些现代的玩具来给他看之后,小凹还给他拿过一次现代的糖果。


    张良到现在还放着两颗,那样的甜味似乎能一直甜到心底。


    张良相信小凹心底的善良纯真。


    陈平:“万一日后,世子觉得小凹是个阻碍呢。”


    张良笑道:“你跟盈儿相处过一段时间,便知道了。”


    陈平就不明白了:“你觉得两个孩子都好,还担心什么毒计不毒计?”


    张良看了陈平一眼,没说话,雪花夹杂着寒风打在脸上,让他忍不住咳嗽了两声,抚着胸口慢悠悠走向他的营帐。


    陈平恍然大悟,目前军营里知道世子和小凹的只有他们俩,张良这是担心他会有私心故意教坏小凹。


    “活该这么病怏怏的,不用好心度人,你能好才奇怪了呢。”陈平嘟嘟囔囔地回去,在心里琢磨着明天带小凹去学点什么好。


    寒风如哨,大片的雪花被风力裹挟着飘进室内,四壁萧然,任凭戚姬把那张不知被谁扔过来的腥臭羊皮毯在身上裹得再紧,仍然挡不住寒意的侵袭。


    门外响起脚步声,戚姬赶紧就手脚并用地爬过去,问道:“我儿子呢,他现在怎么样了?”


    给她送饭来的是一个年纪才刚刚十四五的小兵卒,后退一步很怕被这么个疯女人抓到,“你还是别问你儿子了,要不是有人替你们周旋,你儿子在这里跟你待一晚上不饿死也要冻死。”


    “求求你,放我们回去吧。只要让我回去,我一定说服汉王向霸王投降。”才不过被关进来一晚上而已,这个女人就疯疯癫癫的了,和汉王的王后差远了。


    “我可做不了主,喏,这是你的饭,不管啥时候能多吃就多吃点。”小兵卒还保持着一颗童真的善心,觉得这个女人也挺可怜的,便传授她在这里生存下来的要点。


    戚姬看到碗中发黑的糊糊,像是看见了什么毒蛇猛兽,一下子扔到地上,“我不吃,这根本不是人吃的东西。”


    小兵卒还真没见过这样的人,这虽然不是好东西但却能填饱肚子啊,嘟嘟囔囔地把碗拾起来,翻到地上的糊糊装到碗里面。


    “你还真娇贵,当初汉王后在我们的俘虏营住了好几天,也是吃这样的东西。”小兵卒看了眼戚姬,语气非常嫌弃。


    当时他给汉王后送过饭,军营里的老大哥们都照顾着他,所以他才能跟着霸王转战好几个战场。只是这人生未免太奇妙了,他今天竟然又有了给汉王的宠姬送东西吃的机会。


    不过当汉王的亲眷也真倒霉,总是会被霸王抓到。


    第100章 看见了 霸王营帐,暖意融融,食物……


    霸王营帐, 暖意融融,食物的香气在温暖的空气中缓缓浮动。


    项羽可不觉得总是能抓到刘邦的家眷是他运气好,总是要依靠家眷威胁刘邦, 让他觉得自己成为了和刘邦差不多的人。


    但是对刘邦这个人, 无论是从出身还是从行军布阵的能力上, 他都是很看不上的。而且觉得,到现在都拿不下一个刘邦让他很没有面子。


    明明是差他很多的一个人,怎么就成了一个抓不住打不死的老鼠呢。


    当初他去齐国打田氏,也没有遇到这许许多多的挫折,刘邦难道比田荣田广还勇于不成?


    说到底, 不过是身边有一些惯会使用小人伎俩的毒谋罢了。


    好在,天不绝他, 让之前因为汉军毒计离开的亚父又回转营中。如此想来,拿到刘邦的娇妾幼子却还是不如刘邦的毒计毒。


    项羽把盏,起身朗声谢过范增的不计前嫌,说道:“其实把亚父气走没多久我就后悔了, 但又拉不下面子去把您叫回来。”


    “本来,羽也打算着将刘邦收拾完了, 再前去迎回亚父。”


    听到项羽这些诚恳的话, 而且这样的话是霸王从来都不会说出口的,范增顿时就心软了。他原本, 也只是气不过多年相处项羽竟然对他没有一点信任,听见这些话如何能不感动, 甚至连心底存着的那些怨气也都消散得一干二净。


    “诶,”范增叹口气,“王上,臣这次回来, 只是想让您知道臣对楚军绝对没有二心,才会在遇到刘邦的姬妾幼子时行了小人之事。臣,只是要证明,您叫臣这么多年的亚父,没有白叫。”


    说到最后声音已经哽咽了起来。


    范增不仅在哭霸王(孩子的懂事),更是在哭自己的失节。如今的他,和汉王身边的那些小人谋士相比,也没有什么差别了。


    如果刘邦知道项羽和他的谋士都同样的嫌弃自己和自己谋士们的节操,一定会笑出哭声来。


    见亚父如此,项羽也觉得眼眶微酸,他从小没有父亲,在叔父养育下长大,亚父曾经伴随叔父数次征战,对他如自家子侄,他怎么可能没有心?


    项羽跟着哽咽了,说道:“是羽糊涂了。”


    君臣二人剖心交谈,重归旧好。


    营帐内歌舞继续,丝竹声声里,忽然混入一阵撕心裂肺的婴儿的哇哇大哭声。


    项羽皱眉:“怎么回事?”


    过了片刻,话经过一个又一个帐前舍人传了进来。


    原来是刘邦的那个小儿子不知为什么又开始哭,亚父特地指派的那几个老媪根本哄不住。


    项羽被小儿哭声吵得烦躁不已,吩咐道:“把他给寡人扔到外面去。”


    有用的是戚姬,又不是这个小崽子。


    说实话范增有一瞬间是不忍的,不管多么残忍冷酷的人,在面对刚来到人世间的纯净幼儿时都会生出不忍之心。


    但是他和项羽的关系刚有所缓和,不宜再多说。要是他此时多说什么,必定又会被怀疑自己和刘邦有非同一般的关系。


    舍人领命下去没多久,项伯来了,还带着一瓶据说产自燕国的美酒,项羽如鹰鸷的眼神在他身上停留一瞬。


    “伯父,您是来为刘邦那儿子求情的?”


    项伯苦笑了一声:“王上猜中了,我是甘冒被您怀疑的危险,也要来这一趟。两军相交不斩来使,之前我们以刘太公为质已经是在天下诸侯面前丢了一次颜面。如今又拿弱质女流和一个襁褓中的幼儿威胁,旁人不说王上此行是兵不厌诈,反而要疑我们是惧怕了刘邦啊。”


    项羽一下子上头,将酒爵掷到地上。


    “刘邦,一介油滑小吏耳,我会怕他?天大的笑话。”最烦别人说刘邦如何如何,刘邦根本不配跟他相提并论。


    项伯说道:“既然如此,何必拿一小儿出气?”


    项羽正要再吩咐,忽然上佳的耳力辨别出一道轻盈的脚步声,和幼儿安逸的呜哇声,不待多想,帐帘一动,貌若春花的女子怀里抱着一个东西走进来。


    这是虞姬。


    范增看了项伯一眼,不知道刘邦那里又给他送了多少金子,竟然把霸王最宠爱的这个姬妾都算计了进来。


    项羽面对虞姬的时候声音就柔和了许多,起身让她坐在身侧,抬眼看到那个白白胖胖的刘邦儿子,却顿时心里一堵。


    他这是养完了刘邦的老爹,又要给他养儿子?


    看到虞姬笑意满满的恍惚有水光闪动的双眸,又不忍心让她失望。


    虞姬却是真的喜欢这么个小东西,笑道:“王上可见过这么好哄的小孩子,妾身一抱起来他就不哭了呢。刚才那些人,竟然是要把他扔到荒野里面去,妾身斗胆,求您饶他一命吧,就当是给妾身逗乐的一个小玩意。”


    在虞姬温言软语的恳求之下,项羽答应了这个请求,只是也提醒她:“别对他付出太多心思。”


    虞姬嫣然一笑,“多谢王上。”


    葱白的指尖点了点小家伙的额头,说道:“一个逗闷子的小东西而已,妾身放什么心思啊?”


    项羽会心一笑。


    下首的项伯松了口气,总算是没白收汉王使人送来的那二百金。


    项羽看见孩子,就想起孩子娘,向下面问道:“那个戚姬,不是说她会造汉军炮吗?明日带她去军械营,如果能造出来,寡人必待他们母子为上宾。”


    然后第二天,项羽带着人去旁观戚姬指点工匠给他们造汉军炮,这女人拖拖拉拉两个时辰,只给人弄出来一个样子货。


    最让项羽恶心的是,这女人竟然频繁对他眨眼,差点把脾气暴躁的项羽气死,连忙让人把她带下去送到俘虏营,不禁跟左右嫌弃道:“刘邦是什么眼光,竟然把这样的女人当作宠姬?”


    没有一点忠贞。


    范增也发现了戚姬说她会这个会那个的,可能是在性命攸关的时候为了保命瞎说的,但当时在城前没有把人杀掉,现在更没必要。


    于是范增吩咐:“不必特别优待,让她跟俘虏营的那些妇人一般过活就是。”


    项羽的意思其实是现在就把这女人杀了省得浪费粮食,但范增马上提醒了他:“王上莫非忘了,二踢脚是怎么换回来的?戚姬不会做她说的那些东西没关系,刘邦有啊。”


    项羽觉得,刘邦不一定会为了戚姬拿出那些东西。


    范增摇摇头:“刘邦此人狡诈非常,荥阳城门前他越是不在乎戚姬母子,可能越不舍得。”


    旁边一名舍人帮腔,“某也听说过,汉王于定陶得此美人,一直对她宠爱有加,从彭城逃出之后还不忘让人去把戚姬接回去。”


    项羽也眼热那能于瞬间杀人的炸|药包,现在就觉得当初用刘邦的老爹以及那么多将领家眷,只换来一个二踢脚非常亏。


    范增更关注的是,汉王从哪里得来这么多神器?


    然后什么都没做出来的戚姬就发现,一开始被她嫌弃的那个烂屋子竟然是俘虏营里面最好的,那种黑糊糊,在她生活在俘虏营和那些妇人一起做苦力之后,竟然也是想求而不得的。


    甚至,还有黑乎乎的兵卒,会在看见她的时候露出特别恶心的笑容,因为她曾是汉王的宠姬。


    在又一次差点被一个故意从她身边经过的恶心士卒抓到手的时候,戚姬崩溃地大哭起来。


    一个老媪出现,好说歹说将那士卒引开,然后看向戚姬:“你别哭啦,跟老身来吧。”


    将戚姬带到了不引人注意的地方,老媪给她端来一杯温水,还跟她说了很多在楚军营中生活下去的规则。


    戚姬流了满脸的泪,对老媪感激不已。


    “若得出,定不负您的恩情。”戚姬语气坚定。


    老媪摆了摆手:“我曾经受恩于汉王后,你不必谢我。”汉王后被抓到楚军中时,周围还不是这么些人呢,如果不是汉王后教她,她也早就同那些一路上病死饿死的人一样了。


    “你是汉王那边的人,我才帮你。”


    不管怎么样,老媪觉得她这么着做就是让这个女人欠汉王后一份情。


    但戚姬本就脏污的脸,一下子扭曲了,汉王后,吕雉,如果不是因为吕雉,她怎么可能会落到今天这一地步?


    戚姬在心里呐喊:“都是汉王后害我。”


    但是目前的处境让她不敢喊出来,她怕这个老婆子知道她和吕雉关系不好不帮她了。


    *


    栎阳。


    吕雉刚从女儿的玻璃厂过来,身后的几名侍女笑嘻嘻地抬着一块透明纯净的琉璃,嘴里说着恭维的话:“咱们公主真会想,要这种大块的琉璃,还就做出来了。那些被小世子从半路上捡回来的匠人,也是真有能耐。”


    到了房间,吕雉找出来女儿离开前留下来的图纸,只带着这几个侍女,就敲敲打打地把玻璃按在了内室的小窗上。


    从来没有想过还能这样用琉璃的侍女们,看着外面清晰的景色,忍不住跑进抛出的看。


    吕雉也不拘束她们,坐在窗下感受了一番琉璃床的奢侈和妙处。


    “王后,荥阳来信。”


    一名侍女走进来,将一个封着火漆的竹筒递上来。


    吕雉打开看了两行,唇角就浮现一抹微笑,她并没有跟楚军联系让他们抓走戚姬母子这样的能力,但是当戚姬偷偷出走那一刻,她就是这样盼望的。


    现在的荥阳可不是韩信等大将还在那时候的荥阳,在那边出现,被楚军抓走的危险很大。


    但是吕雉也没有想到,事情竟然这么顺利。


    这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吧。


    看完荥阳那边的状况,吕雉就彻底把戚姬放到了一边。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没空跟这么一个蠢女人浪费时间。


    与此同时,小凹趁午觉的时候跑到燕国,在一个客店找到跟着李左车休息下来的他哥和政大爷。


    刘盈和嬴政正飘在李左车上方看他写东西,小凹突然出现。


    “小凹,你怎么来了?”盈儿问道。


    嬴政也看到刚到他腿边的小家伙。


    这小子不是嚷着要回去看他娘吗?这才分别有两天没有,看见他娘了吗?


    “没呐没呐,我还在荥阳玩,”小凹大咧咧的,问道:“哥,你这两天是不是回现代休息的?”


    刘盈点点头,是啊,“爷爷还给我买了鸡腿吃。”


    小凹在荥阳虽然也是天天吃烤肉,但想到奥尔良大鸡腿的味道还是忍不住双眼发亮。


    刘盈就问:“小凹,要不然你今天回去看看爷爷?”


    小凹点头:“好的,我回去看爷爷,你回去看姐姐。还有渣爹。哥,你一定要劝渣爹不要伤心。”


    说起来这个,也不想着吃大鸡腿了。


    他来找哥,就是要给他分享这件好笑的事。


    听完小凹所说的戚姬和刘如意被抓的全过程,嬴政这么个稳重的常年不露喜怒的人都忍不住抽了下嘴角,表情有点失控。


    刘盈摇摇头,一言难尽的语气成熟的道:“还真是,聪明人绞尽脑汁,不如蠢人灵机一动。”


    嬴政忍不住笑出来,这俩小家伙说话也是挺有意思的。


    “还真是蠢人的灵机一动。”


    刘盈谦虚道:“大爷,这是我在现代跟爷爷看电视的时候听见电视里面的人说的。”


    嬴政揉了揉他的脑袋,忍着笑道:“不过盈儿用在这里,很贴切。”


    小凹则表达了自己的担心:“万一戚夫人被项羽杀了,我让娘做那么多布娃娃不是白做了?”


    刘盈:“为什么会白做?”


    两张一模一样的小脸上,出现了疑惑和欲言又止两种表情。


    嬴政抽了抽嘴角,小凹关心的点总是这么让人想不到,他觉得自己应该参与一下,咳了咳吸引到两个小家伙的注意,说道:“可能布娃娃是跟盈儿有关吧。”


    如果没有后来的人彘之行,盈儿就不会被吓到,那么小凹的布娃娃的确是白做了。


    小凹看着政大爷:真的要告诉我哥他是被吓死的吗?


    嬴政说道:“盈儿啊,你以后去了爷爷家,可以多看看小凹的书。”


    小凹那些书很有意思的,不仅能看到汉以后的事,还有很多讲明白道理的,譬如那里的电梯为什么会上下走、人的眼泪为什么是咸的这种。


    刘盈却更加莫名其妙。政大爷和小凹到底瞒着他什么了。


    一时间说得有点多的嬴政被两个小孩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那是现代让小孩明白的道理,但他这个皇帝的确不知道。


    刘盈黝黑明亮的大眼睛闪了闪,问道:“可是大爷,你还是没说为什么戚夫人被杀了,我娘做的布娃娃就会白做。”


    嬴政:“---可是小凹担心你会被吓到,你自己慢慢想。”


    “盈儿还是想不明白。”努力想了一下的刘盈两眼无辜。


    小凹转了转黑葡萄似的眼珠,说道:“哥,下次你去跟爷爷做伴的时候,看书桌上那本最厚的书第38页。”


    为了让小凹更好地了解汉朝的历史,爷爷先用借《汉书》看完了汉初重要人物的传记,随后就去书店买了一本放到家中。


    小凹认了不少的字,经常看。还把哥哥被吓死的那一节特地用画笔画了出来,研究过很多遍。


    翻过小凹家那本《汉书》的嬴政控制不住地眼皮跳了下,小凹这个臭小子还不如直接跟他哥说关于他的那段记载呢。


    小凹忧心忡忡:“希望戚夫人能好好地在楚军营猫一段时间,还有小煤球,希望他俩都别死。”


    忽然发现正在写字的李左车手腕子抖了下,小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了一下。


    刘盈觉得自己弟弟太善良了,安慰他道:“小凹你放心,阿父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来的。戚夫人是个聪明人,一定会老老实实地在楚营待着。”


    “嗯嗯。”小凹感受到了哥哥身上温暖又稳定的力量,“我也不担心别的,其实就是担心戚夫人会唱歌。”


    嬴政:---


    一下子咳嗽得都停不下来了。


    这个臭小子,为什么总是会担心这种奇奇怪怪的问题啊。


    刘盈拍拍弟弟:“没听说过戚夫人会唱歌,放心吧小凹。”


    三人旁若无人地说完,看了看李左车就准备离开。此时,李左车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提了提身上的披风,起来把窗户关得更严实了一点,回来之后看着写好的东西,发出长长一声叹息。


    “秦虽然贪暴,黔首们的日子却也不如今日这般朝不保夕啊。”李左车的语气非常沉重。


    其实,经历过几年大混乱,他对秦朝的恨意本也没有那么多了。


    “臧荼是旧秦将领,希望他能多为天下黔首考虑一些吧。”李左车喃喃的自言自语,收起来面前的简书,将屋内的炭火拿到外面,上床睡了。


    小凹和刘盈两个透明体跟着人家来来回回的忙完,直到他裹着被子睡好,才同意跟政大爷离开。


    刘盈说:“李左车真的是个好官。”


    小凹说道:“我们去找一下臧荼吧,给他拖个梦。”


    说着,大大的眼睛看向政大爷。


    嬴政:“你们汉朝的事,朕只看,不管。”


    小凹瞬间嫌弃地看了政大爷一眼:“小心眼。”


    嬴政揪住小家伙的耳朵,“臭小子,你说什么?”


    刘盈忙帮弟弟说话:“大爷,小凹的意思是,你都离世这么久了,不想看看你的旧臣吗?李大人都对你们秦朝的官员爱民的品质有很大的信心,难道大爷却没有?”


    一边说,一边用他那两只小胳膊抬着政大爷的胳膊,免得小凹的耳朵被拽疼。


    而小凹呢,已经把他的耳朵飘到跟嬴政的手臂一个高度的水平线上。


    嬴政看着这两个聪明的小家伙,彻底没脾气,“可以,朕带你们去托梦。”


    穿窗而出的时候,问道:“盈儿,你在家都跟谁读书呢?”


    刘盈掰着手指头细数:“叔孙先生,程先生,陆先生。”


    嬴政说:“你以后可以把你学的内容,教教小凹,免得他长大了还不知道尊敬老人家。”


    “政大爷不是老人家啊。”


    声音渐渐远去,床上看似沉睡的李左车,这才抖抖索索地拿下盖到鼻子以下的被子,都走了吗?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