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嘉木啊裴嘉木，你说你没事惹她干嘛？闲的吗？


    乌娇心累。


    她想了想，还真是闲的。


    裴嘉木这人，家庭优渥，不仅爸妈优秀，还有个厉害的哥哥。


    作为家里的老二，养尊处优惯了，没人管，作风自然就比普通人随性胆大了亿点。


    他性格外向，为人大方又好说话，本校和外校一大堆男生跟他称兄道弟，都开玩笑喊他公子哥。


    公子哥也不谦虚，自己确实条件不错，也就认下了这个称号。


    公子哥跟司修远从小就认识，可以说是互相看过对方穿开裆裤模样的交情。


    两人在初中被爸妈带着吃酒宴，认识了大小姐严怡欣。


    严怡欣对司修远一见钟情。


    那个时候，严怡欣还不讨厌裴嘉木，她对他其实也挺有好感的。


    小裴嘉木长得像个洋娃娃，跟女孩子一样漂亮。


    严怡欣喜欢一切漂亮耀眼的东西，那个时候性别意识还不健全，她把裴嘉木认成了女生。


    因为裴家一直希望第二个孩子是妹妹，小裴嘉木出生后，家里人都一叶障目把他当女孩养。


    当小裴嘉木穿着粉色蓬蓬裙跟在小司修远身后玩的时候，严怡欣不开心。


    严怡欣穿着公主裙，给众人表演舞蹈唱歌弹钢琴时，小裴嘉木拉着小司修远在玩魔方。


    严怡欣在小裴嘉木那里感受到了危机感。


    她不喜欢他了。


    于是她开始处处跟小裴嘉木作对。


    他有的，她也要有。他会的，她要比他还厉害，她要让司修远只跟她玩。


    三人在一起时，受表扬的永远是她跟司修远，挨骂的总是裴嘉木。


    严怡欣像只胜利的白天鹅。但该死的，他根本就不在意，还朝她做鬼脸。


    严怡欣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里，面对裴嘉木，她只剩深深的无力感。


    裴嘉木一直都能感受到严怡欣对他的恶意，但他也不喜欢她，管她呢。


    两人就这样互不对付。


    直到后来长大一些，严怡欣某天知道了，裴嘉木其实性别男。


    她有些后悔，觉得自己冤枉错了人。


    但裴嘉木没有让她冤错。


    青春期的少男正是最马路杀手的时候——他才不管是男是女，想创飞谁就创飞谁。


    裴嘉木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各项都赶超严怡欣。


    先是个头，再是学习成绩，最后是所有。


    小提琴外语马术射箭，他个个都比她强太多。


    裴嘉木摇头晃脑在她面前炫耀：“严大小姐，怎么不笑了，你怎么什么都输给我啊？修远哥哥看见了要笑话你咯。”


    严怡欣以为没人知道她喜欢司修远。


    他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大小姐时至今日也没能想通。


    她唯一想明白的件事就是，她没有讨厌错人。


    裴嘉木这人该死！


    ……


    乌娇叹口气。


    她作为大小姐的忠实跟班，哪里会不知道这些事。


    她只是太过渺小，没能在大小姐的回忆里留下身影。


    大小姐在被裴嘉木气哭的时候，是她在一旁递纸拍背，不停地安慰。


    大小姐被挑衅的时候，是她站出来跟人对峙。


    乌娇不知道跟裴嘉木打过多少口水仗，她还跟他动过手和......嘴。


    上个星期，大小姐和他下棋，输惨了，乌娇就把裴嘉木的手给咬了。


    【裴嘉木啊裴嘉木，你就不能找点事做吗？非得撞上大小姐的枪口才舒服了。】


    乌娇的眼睛在锁定人。


    坐在观众席上玩手机的某人突然站起来，左看右看。


    裴嘉木身侧的女生被吓一跳，连忙关心：“怎么了会长？肚子疼成这样了？”


    裴嘉木摘掉耳机，拍拍耳朵，晃晃脑袋，发现刚刚那道声音消失了。


    他怎么听见乌娇那条跟屁狗在他耳边讲话了。


    幻听，肯定是幻听。


    裴嘉木哎哟一声，装模作样捂着肚子又坐下。


    “还是有点疼，没事没事，我坐会儿就好了。”


    观众席上零零散散坐着各班没有做操的人。


    多半是痛经的女生和一部分生病不方便的学生，还有就是没病装病的裴嘉木。


    他几乎天天装病，老师也看得出来，只是仗着他家给学校捐了个图书馆不好开口。


    裴嘉木并非是个懒人，他只是嫌课间操的动作太丑，跳起来很难看。


    你看吧，七班站最后的那个女生，跳得跟鬼没两样。


    幸亏是白天，到晚上能随机吓死路人。


    裴嘉木捂着肚子憋笑，还拿出手机放大镜头，单独把那个跳鬼步舞的女生给录了下来。


    因为他发现，这人是乌娇。


    裴嘉木笑得全身发抖，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乌娇很快就在观众席上锁定到了要找的人。


    他很惹眼，其他同学不是拿着单词本就是拿着书在看，他则明晃晃拿着手机。


    一中明文规定，国际班的学生可以带手机上学，其他班的一律不许。


    男生盯着手机看得入迷，脸上时不时露出痴痴的笑。


    乌娇一下子就想起来了。


    原剧情里，裴嘉木对女主发起强势猛攻，求爱不得便试图用自己的身体留住女人的心。


    原文里是这么写的：


    【裴嘉木不像司修远，后者的感情像背地里上潮的墙壁，阴湿而隐蔽。


    他则是灵敏迅捷的感应灯，只要是莫莉经过，他就不分时段地为她高高亮起，吸引她的注意。


    他见缝插针地苦学各种花样和姿势，比对待高考还要认真。


    而他这般努力只是为了取悦她，试图留住她的身体，让她为他停留片刻。】


    乌娇无语。


    【真变态啊，大庭广众之下他还敢看那种东西，我要有这种学习精神我也会被夸技术好啊啧啧。】


    裴嘉木一惊，立马摘掉耳机，那道声音却仍在耳边——


    【那种东西，要看回家看，实在不行没人的时候看啊！笨死了，这种人还能是男主？莫莉到底为什么会喜欢他啊！】


    不是？他看什么东西了？！


    什么女主男主的？


    把话说清楚啊！


    课间操音乐一停，操场上的学生立马散成满天星。


    裴嘉木站起身来，乌娇已经不在视线里了。


    那边，不出所料，乌娇被大小姐找上了。


    “乌娇，等等，有事找你。”


    大小姐在乌娇耳边密语几句。


    小E：「触发改造任务——拒绝恶毒行为，友善同学，做善良学生！品德分+5。」


    大小姐要她去弄脏裴嘉木，可她已经不是从前那种人了。


    她已改过自新。


    可也不能跟大小姐撕破脸皮，她家的生意还得倚仗大小姐家。


    乌娇：“我能不能不要这五分？”


    小E：「当然——不可以！」


    “听懂了吗？快去啊。”


    严怡欣催促，乌娇只好动身。


    可恶的裴嘉木！你到底没事惹她干嘛！


    一想起以后还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乌娇就气得牙痒痒。


    早知道，上次再咬狠点了。


    大课间有半个小时的休息时间，一些同学趁这个点回教室刷题，一些三五成群去球场打球活动身体，还有些则穿梭在学校的便利店和面包房之间。


    裴嘉木找了一圈没找到乌娇的人，索性放弃了。


    比起刚刚莫名其妙听到的声音，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从小爱吃甜食，只要在学校，每次大课间他都要去面包房买一盒甜甜圈跟一盒甜牛奶。


    严怡欣就是不想看见他，每次都指挥乌娇跟李蓉蓉去面包房买甜点。


    她本人则是跟在司修远身后，装作不经意遇见好聊上几句。


    今天，严怡欣却放弃了跟司修远一天内为数不多的聊天机会，远远跟在乌娇背后。


    大小姐要亲眼看着她整裴嘉木，而乌娇全然不知。


    上次泼水事件，她就觉得乌娇怪怪的，像是变了个人。


    这次她不仅要报复裴嘉木，顺便也测测乌娇的忠心度。


    即使人多又挤，裴嘉木插着兜懒散地走在人群中，仍像棵高大茂盛的树木——四周的人群自觉往四周散开，给他让路。


    而乌娇融在了他身后的挤挤攘攘的人群里，又跟着他进了面包房，买了杯奶茶。


    裴嘉木靠身高优势速战速决，顺便还帮一个身形瘦弱被挤在后面的女生买了单。


    他刚出门，余光突然发现了奇怪的东西，又立马转回头。


    好啊，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要找乌娇，乌娇自己送上门来了。


    乌娇叼着杯奶茶看手表，在面包房外焦急徘徊。


    这家伙搞什么鬼？


    “喂，乌娇，干嘛呢。”


    本来看着时间差不多，可以假装做完一切回去交差了，乌娇被一道熟悉的声音叫住。


    下一秒，跟裴嘉木的视线对上。


    【快跑吧快跑吧，快当没看见我！】


    见裴嘉木朝自己走来，乌娇立马开跑。


    “跑什么，怕我咬你啊？放心，我又不是狗，狗咬人但人不咬狗。”


    裴嘉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了乌娇身前。


    被拦住去路的乌娇：“......”


    裴嘉木皱眉，问她：“到底怎么回事，你说什么？”


    乌娇不想跟他纠缠，她有这时间不如多写道题。


    她装傻：“什么你说什么了？你上次说不跟狗讲话的啊。”


    裴嘉木：？


    这人脑子摔坏了啊？怎么急了连自己都不放过？


    【大哥，放过我就是放过你！快走吧，我真的不想欺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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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又听到这家伙的心声了。


    裴嘉木仿佛发现了新物种，缓缓弯下腰，盯着乌娇的脸看。


    她这叫欺负他？


    而此时此刻，乌娇听到了大小姐的心声：【乌娇怎么还不动手？在说什么？磨磨唧唧的，凑近点去看看，我真的怀疑她变心了。】


    乌娇心一惊。


    【糟了糕了，我这是演技太差，被大小姐怀疑上了？不行不行，得想个办法！】


    于是裴嘉木又听见：


    【看我干什么！说话啊！快点跟我吵架！你不是喜欢说我是狗吗？快骂我是狗！有什么骂什么！不讲话是什么意思？！要你讲的时候怎么一个屁都放不出来！】


    裴嘉木的眼神越来越玩味。


    哦？严怡欣在盯着他们？


    这家伙发什么神经非要找骂。


    那他就不。


    今天他还真就不骂她，相反，他还要好声好气对她。


    乌娇干脆豁出去了。


    二人站在一处墙边，严怡欣一定是从面对她的方向看过来的。


    也就是，严怡欣也只能看见裴嘉木的背影，看不见他的脸。


    “对！我就是狗怎么了！我就是大小姐最忠诚的狗！”


    乌娇突然爆出一句，给裴嘉木吓一跳，好在他稳住了没表现出来。


    这回不是心声，她是真的在朝他大叫。


    而且她还没完。


    明明他嘴巴都没动，但她表现得似乎他在跟她吵架般，又来一句：“对！我誓死追随大小姐！你不服来打我啊！”


    裴嘉木挑眉，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


    这人今天真有病吧？


    不少学生被这边的声音吸引，有明白人听见“大小姐”三字，立马朝人群里的严怡欣看去，一副看热闹的样子。


    严怡欣：【蠢货，不会小点声啊，丢死人了！】


    事实证明，大小姐尴尬时，脚趾也会抓地，但不会影响逃跑。


    严怡欣赶紧拉着李蓉蓉跑了。


    乌娇松了口气。


    “行了行了，我走了。”


    演戏太累了。


    乌娇在想，为什么裴嘉木没有非正常男主改造系统呢？


    这样她得省多少事啊。


    “走？”


    一只有力的胳膊从乌娇身后揽过来，环住她的脖子，让她不得不停下脚步。


    “干嘛啊，放开我！”


    “对我说了那么多莫名其妙的话，我还没找你算账，就想跑？”


    乌娇被胳膊遏住喉咙。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说三个对不起，却一点没有对不起的意思，“可以放过我了吗？”


    裴嘉木又不傻，他听出乌娇在敷衍。


    他不松手，压着乌娇往前走，两个人就像在拍嫌疑人抓捕现场。


    “说对不起就能解决问题，还要警察干嘛？”


    “可我只是一条无辜的小狗！人，你跟小狗计较那么多干嘛！”


    乌娇已经失去耐心了，她一想到宝贵的时间没有用来汲取知识就充满罪恶感。


    她第一次开始想念司修远了。


    有司修远的地方只有令人心安的知识。


    应付裴嘉木，可是比哄孩子还头疼的事情。


    最好的办法，就是说他的话，让他无话可说。


    “你——”


    裴嘉木要被气笑了。


    “以前说你是狗，你真就动嘴咬人，现在不说你是狗，你还主动当上了。乌娇，怎么感觉我是第一次认识你呢？”


    他突然从乌娇身后覆上来，她只感到背后一烫。


    不属于她的体温透过衣服布料传来。


    裴嘉木以一个背后拥抱的姿势在她耳边轻声说：


    “你好像很m哦。”


    m什么？


    字母m吗？


    哦......


    m？！


    乌娇恨自己是秒懂百科，也恨自己知道这家伙以后会干的那档子事情。


    当司修远从莫莉那里得到男朋友的名分后，裴嘉木红了眼，用尽手段挽留莫莉。


    【我m？开玩笑，你还不知道自己会多m吧！你以后还会把自己脱光绑住哭着给别人的女朋友当狗，跪在床上喊她主人呢！】


    “什么？！”


    裴嘉木大惊失色。


    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趁裴嘉木分神，乌娇一脚猛跺，脖间的手臂立马松了。


    她回头狠瞪他一眼：“把时间用在正事上吧！少看点那玩意！”


    裴嘉木疼得整张脸都在扭曲，一整个人在原地蹦上蹦下，但肇事者已经头也不回地一溜烟跑了。


    “别走啊，说清楚！喂，喂！我到底看什么东西！回来！把话说清楚！”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你好自为之吧！”


    乌娇丢下一句话就没了踪影。


    上次咬了他就跑，这次踩了他撒腿跑！


    真是属狗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