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佳怡的到来让林昭不再那么紧绷。


    有人帮忙做晚饭和查看监控，她就有更多的时间出门狩猎，林昭不只要获取活物喂养许彻，还要获取晶核提升许彻。


    不是每只丧尸都有晶核。


    有晶核的丧尸往往是变异种，危险系数成倍增长，还可遇而不可求，因此想要获得就得付出更多的精力和时间。


    ……


    天气开始异常。


    进入六月，气温没有像往年一样回升，早晚温差能到二十度，早上羽绒服，中午冰可乐，可不是开玩笑。


    林昭知道，极端天气即将来临。


    她倒不是很慌。


    不如说，还有点不应该的期待，混乱意味着机会，也许能搞到晶核……


    林昭打猎回来，这次是一只野猪，花了点功夫才活捉，她用拖车搬到地下室，累得没有力气和许彻打招呼，关门便上去了。


    自从给许彻洗澡未遂还差点被咬，她就不怎么愿意面对他。


    人还是那个人，却也不是那个人了。


    不孝顺林昭的许彻还是许彻吗？


    总是冒出这个疑问，很不妙吧，林昭自己也清楚，所以尽量避免去想。


    欧佳怡在主控室。


    里面是密密麻麻的监视屏幕。


    林昭开门，问她今天的情况，平时咋咋呼呼的欧佳怡安静得不像话，转过椅子，脸色不太好看，一点血色没有。


    “怎么了？”林昭警觉起来，“是人还是丧尸？”


    欧佳怡按下回放，向林昭展示截去的问题片段。天天看实时监控挺无聊的，她这两天闲得抠脚，翻出之前的监控视频找有动物出没的看，就当看动物世界了，其中有个片段吓她一跳。


    林昭将画面投到中央最大的屏幕。


    右上角的日期是她最早在森林公园设置陷阱捕捉猎物的时间。


    彼时陷阱触发，比格犬闻着味道过来偷兔子，林昭空手而归，气得在旁边装监控，后来知道是狗干的，就把监控设备收回来了，但是视频还保存着。


    欧佳怡截取的画面是林昭在陷阱旁边和比格犬撞个正着。


    画面怪滑稽的。


    人不是善茬，狗不是好狗。


    林昭说道：“就这个吗？那条狗和它的主人住在附近，是我的狩猎搭子，不用在意，这是最开始不认识的时候它跟我闹。”


    欧佳怡倒放，暂停，标记一块草丛。


    “看这！”


    草丛里有一只模糊的脚，看轮廓是人类的脚，穿的运动鞋，就躲在林昭身后的灌木丛。


    林昭愣住。


    欧佳怡急吼吼下了一个离谱的结论，“你撞鬼了！林昭！”


    ……


    林昭叹气，“……有没有可能是躲起来的人类？”


    欧佳怡吼道：“只能看到一只脚，肯定是鬼啦！那条狗我知道的呀，我天天在监控里看它！如果是人，花狗会有反应的，之前有人骑车经过，花狗一直追着叫，人家离开森林公园它才意犹未尽回来，花狗鼻子很灵，这只脚肯定不是人！是人它早发现了！”


    林昭脸色变了变。


    欧佳怡站起来，神神叨叨的，说小时候看过外婆驱鬼，流程还记得，她会帮林昭作法。


    林昭问欧佳怡，除此之外还有吗？


    欧佳怡怕吓到林昭，支支吾吾不敢说，林昭让她调出来。


    欧佳怡一顿操作。


    陆陆续续调出十几个片段。


    要么是一只脚，要么是一只手，有的模糊，有的清晰。


    别说，看手脚还是个年轻男鬼。


    欧佳怡说这种年纪轻轻就死掉的男人凶得很，缠得那么紧，换成是她，早崩溃了，也就林昭气场正得发邪，没让男鬼害到。


    林昭说：“我们被异能者盯上了。”


    欧佳怡正要张嘴，林昭打断她的施法，继续说道：“这玩意儿，家里的监控出现过吗？”


    欧佳怡摇头，家里没有出现过。


    她提醒林昭解释一下“被异能者盯上”和“年轻男鬼”的关系，不要那么惜字如金，否则以她的理解能力可能活到六十岁还有得琢磨。


    林昭此前告诉过欧佳怡，有的人被咬会出现超能力，欧佳怡是知道异能者存在的。


    林昭简单解释了一下这些模糊的白影为什么不是阿飘，而是异能者——


    部分人在觉醒异能的同时会觉醒精神力，他们的精神力可以脱离躯体外放，感知周围，摄像机有概率录下精神体，那只手和脚应该是异能者被录下的精神体。


    通常来说，异能者外放精神力是针对周围的晶核来进行，晶核就是他们的锚点，不会针对普通人和普通丧尸。


    欧佳怡大吃一惊，丝毫不质疑林昭的说法，并化身福尔摩斯进行分析。


    “冲着晶核来的，我靠，林昭你有晶核？”


    “没有。”林昭斩钉截铁。


    欧佳怡大吃两惊，“那比格犬有晶核？？？”


    林昭用复杂的目光看着欧佳怡。


    欧佳怡面露窘迫，手一摊，说道：“那是谁有晶核？还是说那个异能者是猥琐男，外放精神力不去找晶核，专门偷窥美女？”


    林昭摇头，顿了顿，重击欧佳怡。


    “应该冲着许彻来的。”


    “啊？！”


    欧佳怡的表情仿佛天塌了，声音尖得像指甲划过玻璃，“许彻有晶核？！他不是丧尸吗？！他有晶核……嗯？！那我们怎么还会活着？！”


    正常人跟丧尸生活都会有心理阴影，更何况还是拥有晶核的高阶丧尸？这跟猫鼠同笼有什么区别？


    鼠是小菜鼠，猫还是狸花猫。


    面对质问，林昭沉默得像个死人。


    她大多数时候都很西格玛，但有时候又特别“渣男”。


    欧佳怡的目光烧成两道火炬，照得林昭浑身不自在，她抓住林昭的肩膀，一字一顿道：“女人，你是在玩火！”


    林昭说：“此前我只是怀疑，现在发现异能者的精神体，那许彻应该是有晶核的丧尸吧。欧佳怡，你要看看吗？许彻还挺乖的，只试图咬过我一次。”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讲什么？！”


    欧佳怡抠住自己的脸。


    跟可云发疯的表情包大差不差。


    她的表情真的好丰富，要是世界还没末日，应该会是个搞笑网红吧。


    林昭还有心情想这个。


    ……


    地下影音室。


    为防止许彻出来伤人，也防止有人想进去杀许彻，林昭连锁三道门，一道道打开都花了不少时间。


    外围打理得很干净，甚至还有盆可可爱爱的球形仙人掌，这些让欧佳怡大意了，等到最后一道门打开，浓重的血腥味袭来，再想反悔逃跑已经来不及。


    最先起反应的是皮肤。


    鸡皮疙瘩如同涟漪，一浪赶着一浪，紧接着感觉头上泼下一桶冰水，从头冻到脚，从外冻到里，欧佳怡原地僵直，生物本能拉满，下意识想要发出尖叫但是根本叫不出来，因为喉咙比主人聪明一点，知道现在发声等于勾引狩猎者。


    欧佳怡转动眼睛瞄林昭。


    林昭毫无反应。


    她怎么能淡定成这样？


    啊啊啊！


    欧佳怡要疯了。


    角落的生物徐徐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高大得异常，隐约的光勾勒出丧尸的轮廓，宽肩窄腰大长腿，这个身材是去做网黄不露脸都能日进斗金的程度，走近了，肌肤呈现死物的质感，灰色的冰冷眼眸令人从骨子里生惧，流畅的肌肉一看就是那种很能打的类型。


    这个男的做人的时候恐怕就能一个打十个，做尸岂不是一个吃一百个？能把好多家庭吃绝户……靠。


    欧佳怡咬紧后槽牙，躲到林昭身后。


    丧尸在林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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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面前停下。


    欧佳怡稍微有了一点安全感，压着声音尖叫，“不是……我在图书馆见过他的呀！原来没这么可怕啊，你给他喂了什么增肌壮骨膏了啊林昭？！”


    林昭指着角落零碎的猪蹄子，“今天是野猪。”


    ……


    欧佳怡短暂地去世又倔强地活过来。


    明明之前喂的都还是兔子和野鸡，才几天没注意就升级成野猪了？变成丧尸的保镖哥固然可怖，还是人类的富姐大更是瘆人。


    许彻擦掉嘴边的肉屑，灰色的眼越过林昭，盯着欧佳怡。


    他什么也没做。


    但是被掠食者锁定的感觉好强烈，欧佳怡头皮发麻，吓得快尿了，死死揪住林昭的衣服。


    林昭盯住许彻，说出让欧佳怡更绝望的话语。


    “不行，她不是食物。”


    丧尸哥呼出满是血腥味的气，淡漠地挪开视线，他张开嘴巴，缓缓吐出一个字——


    “饿。”


    空气凝滞。


    大概安静了两秒吧。


    求生欲拉满的喉咙终究还是拗不过话痨主人，欧佳怡直接尖叫，边叫边指，“救命！这只丧尸会说话！林昭你听到了吗？他会说话！会说话！”


    “听到了。”


    天天听。


    林昭应一声，淡声安抚许彻，“饿着吧，你永远不会饱足，再吃会不消化的。今天我带欧佳怡来看看你，你记一下她的气味，不能吃。”


    许彻蹲到地上，身体轻轻摇晃。


    这是丧尸待机的通用姿势。


    似乎只有进入休眠才能抵御身体对人类血肉的渴望。


    欧佳怡扯住林昭，“林昭，他会听你的话吗？”


    林昭坦诚道：“不知道。”


    欧佳怡掐她手臂，“什么叫不知道？！你说清楚一点，我的姐！”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连他会不会失控吃掉我都不清楚，怎么向你保证？”林昭示意欧佳怡出去。


    欧佳怡咽下口水，慢慢后退，中途对上许彻突然睁开的一只灰色眼睛，骨头都软掉，不知是不是错觉，欧佳怡感觉丧尸哥在传递一个阴毒的信息：等着吧，林昭不在，立马吃了你。


    啊！


    欧佳怡的灵魂发出绝望の尖叫。


    许彻不仅是晶核丧尸，还是从未见过的会说话的丧尸。


    欧佳怡彻底慌了神。


    她越想越怕，想离开，又怕林昭请她吃花生米。进退两难，精神高度紧张，欧佳怡做饭当然不专心，不是盐放多了，就是根本没煮熟。


    林昭看出来了。


    没看出来，也吃出来了。


    她很清楚，除她以外，没人能接受许彻，但是尝试过后验证为真，又难免失落。


    欧佳怡在一个夜黑风高夜背包出逃，再没出现，林昭知道她从哪道门离开，她在主控室亲眼看着。


    也许某天，欧佳怡会带人回来抢夺林宅。


    也许不会，毕竟接下来的极端天气，如果没有找到避难所，人太容易死了。


    林昭知道不该放走欧佳怡，祸患无穷，但她同时也知道，就算没有欧佳怡带路，住在这所房子也迟早面临其他敌人——瞧，不正有异能者用精神体在监视她么？没有出现在房子范围内，应该是不想被同样拥有晶核的许彻察觉，进而打草惊蛇吧。


    异能者的晶核等级应该和许彻差不多才会如此谨慎。


    眼目前就有仗要打。


    等欧佳怡某日带人过来，她和许彻说不定都死了，要是没死，正好给许彻加餐。


    林昭擦了一晚上猎枪，决定去一趟之前标记的射箭俱乐部，是时候补充弹药了。


    死亡没什么可怕的。


    不如说死亡是最简单的事，活着才是永恒的问题。


    想动许彻？


    试试吧，上辈子多活的二十年，林昭杀得最多的不是丧尸，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