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作品:《假公主和亲草原后》 天色逐渐亮起来,阳光从窗口照进来,落下一片金黄色的斜面。
今日回温,宋知韫身在帐中,能感受到的却只有巨大的压迫感。
那双黑眸像狼、像蛇,紧盯着她。
窥视、觊觎,还带着一些疯劲儿和狠劲儿。
她相信,赫连郢这样说,那定是做得出来的。
疯子有什么做不出?
宋知韫思绪纷乱,下意识躲开那道视线,垂下眸子,正巧瞥见另一只手腕上戴着的一只银镯。
这是……来北境之前,谢寻赠她的。
想到谢寻,宋知韫抿了抿唇,鼻尖是藏不住的酸涩,一想到谢寻有可能因自己而死,莫大的悲伤便将她的整个心占据。
“我不会的,不会的……不会轻生。”她嗓音哽咽,再抬头时,双眼通红,一滴泪从眼尾流出滑落到下巴,“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吗?”
赫连郢神色冷了下来,周身似乎都染上了几分戾气,盯着宋知韫梨花带雨的模样看了许久,心底一片烦躁。
“你哭,是为他。”
他顿了一下,开口道:“可敦,你可还知晓自己如今的身份?私通是何等罪名?或许你可以不死,但那个侍从呢?他的命,可没你的金贵。”
听言,宋知韫愣了一下,抽泣声小了几分。
“什么意思?”
赫连郢扯了扯唇角,似笑非笑道:“你若再想着他,本王会要他命的意思。”
话音落下,帐内静了好一阵。
宋知韫眼睫轻颤,诧异地看着他,眸中的忧心瞬间化为了惧意:“你……”
男人眉梢轻挑。
“这是为我王室颜面,可敦,可要考虑清楚。”
“……”
可他这样说,那便意味着,谢寻还活着。
今日交谈并不愉快,赫连郢冷脸走出了帐子时,勒安立马迎了上来。
“主子,可汗的尸体已经验过了,没别的问题。”
“继续查,把那个穆风押去九狱审审。”
“是。”
守在帐外的茱萸见赫连郢出来,福身行了一礼,便走进了帐子中。
赫连郢转头盯着帐子看了一阵,勒安神色复杂,实在不知这大同小异的门帘有什么好看的:“主子,咱不走吗?”
“闭嘴。”
赫连郢瞥了他一眼,而后绕到帐子后边儿窗口的位置,停了下来。
“主子……”
勒安一脸诧异,对上赫连郢冷峻的目光,又立马噤声。
他们特勤这是在……
听墙角??
帐中。
茱萸看着宋知韫发红的双眼,脸色不太好看:“殿下,如今木已成舟,还是莫要再动不该有的念头,记住你现在是大梧公主、北境可敦,这旁人想都不敢想的尊荣,你还有何不满?”
“尊荣?”
宋知韫轻咬了下唇,自嘲般地笑了笑:“我宁愿同谢寻去过寻常夫妻的普通生活,也不想要这种尊荣,身不由己,永远活得小心翼翼……”
“你莫要这样想。”
茱萸劝道。
宋知韫抿了抿唇,朝茱萸招了招手。
“你过来些。”
见此,茱萸愣了一下,垂头走了过去。
“你可知,如今咱俩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宋知韫压低声音,道:“你曾经的主子远在梧国,若他们当真在意你,便不会派你随我来北境,若是出事,你以为他们会不远千里来救你一个奴婢?”
“你什么意思?”
茱萸脸色沉了几分。
“无论是在何处,朝局动荡,咱们这种人无权无势,稍有不慎,便会成为炮灰,你明白吗?如今我是可敦,也是大梧公主,朝臣看的便是我的立场。”
宋知韫顿了一下:“可赫连郢将我带到这里,摆明是要告诉众人,我包括整个梧国,都是站在他这边的,无论是主动还是被动。”
“那又如何?”
茱萸皱了皱眉,疑惑道。
“赫连郢若成功,你我自然能活,但若他失败了呢?”
宋知韫低声说道。
听到这里,茱萸这才明白了宋知韫的意思。
迟疑片刻,她才开口:“那你的意思是?”
“我们走。”
宋知韫看着茱萸,一双眼中满是坚定:“离开这里。”
“你想走?”
茱萸神色有些抗拒:“你如今的身份是公主,你走了,梧国怎么办?”
“你觉得自己的命重要,还是梧国重要?”
宋知韫眼睫轻颤,问道。
听言,茱萸有些犹豫。
“可……可我的亲人还在梧国,在娘娘那儿。”
“她用你的亲人来威胁你,我又何尝不是?”
宋知韫苦笑一声,幽幽道:“但,若是你我死了呢?”
“死于这场政变,无论是北境还是梧国,出气都出不到我们和我们的亲人身上,更多会因为愧疚,善待我们的亲人。”
宋知韫看着茱萸,认真道:“我们一起走,找个地方隐姓埋名,不再过问这些事情,可好?”
“这……”
帐外,勒安挠了挠头,小声道。
“主子,她们在说什么,听不见呀?”
“闭嘴吧。”
赫连郢瞪了他一眼。
片刻,帐内又传来了茱萸的声音。
“我可以帮你,但,得寻个时机。”
“……”
赫连郢神色又冷了几分,垂在身侧的手握紧,而后转身阔步离开了这里。
勒安慌忙跟上去:“主子,茱萸说帮……是要帮什么?”
“……你真是够蠢的。”
赫连郢忍无可忍地停下脚步:“本王让你去押穆风,押了吗?”
“这,这就去,特勤恕罪,属下这就去!”
勒安说完,连忙逃也似的跑开了。
赫连郢深吸一口气,往帐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帮?无论帮什么,都不会有机会了。
-
隔日,宋知韫勉强从夜夜梦魇的状态下缓了过来。
晌午时分,岁岁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从帐外走了进来。
“可敦,该吃药了。”
岁岁轻声道。
很快,那股苦涩的味道就在帐内弥漫。
宋知韫眉心微蹙,有些抗拒地盯着那碗汤药:“本宫为何要吃药?”
“这是……特勤吩咐的。”
岁岁说道:“特勤寻了医师开的方子,专程为可敦调理身子。”
听言,宋知韫面上的神情更凝重了几分。
“调理?”
说实话,宋知韫不太信任赫连郢。
这种汤药,谁知他会不会掺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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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宋知韫一直出神,岁岁眨眨眼,迟疑道:“特勤说,要奴婢看着您喝。”
宋知韫愣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伸手往身前的矮桌上一拍,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愠怒。
“他这是把本宫当犯人看?”
岁岁肩头缩了一下,连忙跪在了地上,垂着头道:“可敦息怒!”
宋知韫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叹了一口气,随后起身过去,将岁岁扶起来。
“本宫不是冲你。”
“是……”
岁岁低着头,声音颤抖道。
“端出去罢。”
宋知韫轻声道:“本宫不会喝的。”
听言,岁岁迟疑了片刻,还是轻轻颔首,端起汤药退出了帐子。
茱萸神色有些复杂得看向宋知韫。
“为何要这样?当下得罪他于你并无好处。”
“我不敢拿自己的命去赌。”
宋知韫垂下眼,语气淡淡道:“这种不明不白的东西,换你,你敢喝?”
话音落下,茱萸抿了抿唇,没有吭声。
若真是设身处地,她的确不敢喝,但也没有当面拒绝的勇气。
人都惜命,在两难的抉择间,只会下意识的选择风险较小的一方。
“可岁岁定会去回禀,那到时特勤若怪罪……”
茱萸有些担忧。
“到时再说罢。”
宋知韫垂眼道。
帐内陷入了良久的沉默,宋知韫深吸一口气,看向窗外天光。
“茱萸,陪我出去走走罢。”
“好。”
自被赫连郢带到此处后,宋知韫便鲜少踏出帐子。
她好不容易才适应了原先的住处,这一下子又换了地方,让她很是不安。
更何况,这一片几乎每走几步,便能瞧见巡逻的侍卫,周遭几乎格外紧张压抑。
严防死守,真让她有一种被软禁着,时刻监视动向的感觉。
她想试试,赫连郢是否当真要将她困在此处。
宋知韫思忖着,慢慢走到了大门的位置。
门的栅栏并未关,两侧是高高的哨塔,除了塔上的哨兵,还有一排身着盔甲的侍卫守在此处,面无表情,看起来很不好说话。
宋知韫有些露怯。
但一想到今日的目的,便沉了沉起,抬步往外走。
刚走近,她便被一个侍卫拦住了。
“可敦留步。”
“什么意思?”
宋知韫神色冷了几分,瞥向那个侍卫:“本宫连这道门都出不得?”
“还请可敦息怒,特勤吩咐过,这都是为了可敦的安全着想,还请您莫要为难属下。”
侍卫身子弯得更低了。
“为了本宫的安全?这同软禁有何区别?”
宋知韫冷笑一声。
侍卫也不知该如何接话,只能低头沉默,但拦着宋知韫的动作丝毫未收。
宋知韫眯了眯眼,侧身两步越过这个侍卫,执意要往外走,但随即,其他侍卫也拦了过来。
“军令难违,请可敦海涵。”
“你们真是放肆!”
宋知韫双眸微睁,气道。
这时候,勒安从外走了进来。
他瞥了眼低头站成一排的侍卫,摆手示意几人退下,而后看向宋知韫,恭恭敬敬行了一礼。
“见过可敦,特勤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