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本放在苏毓灵小腿上的手一顿，看向门外。


    其实他早就听到了脚步声，可没想到居然是一个不敲门就可以进来的人。


    而且是个他很熟悉，近期频繁见到的男人。


    陆本恍若没看到楚栖舟一样，继续低头不疾不徐地动作着。


    “楚栖舟？”苏毓灵疑惑地问道。


    边说着边推开陆本的手，示意他别再按了。


    这个时候，她就是再心大，也得停下来看看情况啊。


    “苏毓灵你这是……？还有这位……按摩师先生？”楚栖舟挑了下眉，阴阳怪气道。


    陆本看苏毓灵已经坐了起来，缓缓直起身来，轻轻整理略微褶皱的西装，站在苏毓灵身侧，面对楚栖舟，做出一副大方的正宫模样：“没想到楚先生也来S市了？”


    楚栖舟嗯哼一声，不知道是回应还是讽刺，踱步走向苏毓灵。


    陆本继续说着：“楚先生是跟着我家灵灵来的吗？”


    不等楚栖舟反驳，他微笑道：“感谢楚先生对灵灵的照顾，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楚栖舟怒极反笑：“是啊，不像陆先生大忙人一个，竟然让灵灵自己人生地不熟地来S市，还来处理你那棘手得要命的分公司。”


    辛苦这个词，怎么听都像对外人说的话，谁和苏毓灵认识得更久心里没点数吗？从哪个方面都不该陆本来说他。


    “陆总，如果自己管不来，就及时退位吧？”


    虽是问句，可态度咄咄逼人，直戳陆本的痛点。


    苏毓灵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阻止，两个人已经开始针尖对麦芒了。


    她只觉头痛得更厉害了。


    “楚先生不了解详情就不要……”陆本正要开口说什么。


    苏毓灵抬手阻止，两人各打一板：“停！”


    “你们都先别说话，让我安静两分钟。”她无奈地揉着太阳穴，甚至想把两个人都轰出去。


    陆本带着委屈看着苏毓灵。


    明明是楚栖舟先挑衅的。


    没有任何要紧事还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出现在你的工作场合，这完全是在宣示主权啊。


    灵灵，楚栖舟他想取代我呢，陆本越想越阴暗，甚至觉得下一刻苏毓灵就会奔向楚栖舟的怀抱。


    他暗暗后退两步，不动声色地站在了苏毓灵与楚栖舟之间。


    “楚栖舟，你来干什么？”一番思索之后，苏毓灵决定先来解决楚栖舟。


    “我来……”楚栖舟一只手插兜，正要说他和易若云商量的结果，话说一半，就看到了苏毓灵暗含警告的眼神，不由得顿住了。


    “我来给你送个文件。”垂下的右手如变戏法一般拿出了一个文件，他急中生智道。


    苏毓灵见他还算撑得住场面，心中松了口气，面上不显，只是平淡地道谢，好像真的只是好朋友来送落下的文件。


    可当她接过文件的瞬间，手指尖不由自主地用力，甚至手心冒汗，指尖用力到泛白，生怕被陆本看到。


    ——里面是关于陆本孤儿院的全部资料。


    她和楚栖舟约定了在陆本到达S市之前先进行初步的调查，等陆本走后再来第二次调查，以免被心眼多得跟筛子似的陆本察觉。


    苏毓灵装作若无其事收起文件，正欲走向办公桌。


    陆本忽然拉住她的手腕。


    “不检查一下看看吗？”眼神指了指文件。


    一时间，苏毓灵毛骨悚然。


    陆本不过日常的一句询问，可她满脑子都是——


    陆本知道了。陆本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陆本要阻止他们。


    她想说出什么来打破这沉闷的气氛，想勾起唇角随便扯个理由糊弄过去，可她脑中现在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能说什么。


    “喂，看不看是她的权利，就算你是总部的人也没资格插手吧？”


    幸好这时楚栖舟在场，他保持着冷静，拉住苏毓灵的另一只手，有规律地轻轻安抚，试图想把她藏在身后，避开陆本的眼神探视。


    楚栖舟不知道苏毓灵的恐慌来自于哪里，他只是觉得她有些过分抬高陆本了。


    他承认，陆本是白手起家建立起自己事业的男人，但他也不过是一个有点天赋，恰巧又带点运气的努力男人，趁着时代的快车建立了自己的产业，苏毓灵身边的哪一个男人不比他优秀？


    要不是情况紧急，怎么可能轮得到他和苏毓灵结婚？


    他嗤笑一声，更加用力，直接拍开了陆本桎梏苏毓灵的手，顺势将苏毓灵拉回他身后。


    陆本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掌。


    宽大、有力，可握不住他最想要的。


    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他只是想重新获得苏毓灵的垂青而已。


    可如今，出.卖.色.相早已失败，到现在，就连利用价值都被否定了。


    陆本看着被楚栖舟严严实实挡住的苏毓灵，发出了低不可闻的声音，苍白地解释道：“灵灵，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提醒你注意看一下文件对不对，不然会赶不上下午的会议……”


    说到这里，他看着楚栖舟如战胜一般的表情，无力地垂下头，自嘲地笑了笑：“对不起，打扰你了，我这就走。”


    等苏毓灵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办公椅上了，这次是楚栖舟面含关切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刚刚突然就晕倒了，是低血糖吗？”


    苏毓灵这才发觉原来自己没吃午饭，肚子早就叫嚣着了，不过她一直在和陆本周旋，没注意而已。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四周，疑惑地问楚栖舟：“陆本呢？”


    楚栖舟满脸晦气：“他早都走了，你问他干什么？”


    “走了？”苏毓灵惊讶地问道：“他什么时候走的？”


    楚栖舟不想多谈，可苏毓灵的样子又不太对劲，只能臭着一副脸：“他在和你解释完为什么要看你文件的时候就走了，你那时候就没意识了吗？”


    苏毓灵摇了摇头，对他说的这段完全没印象：“我那个时候头痛得很，感觉眼冒金星，连带着耳朵都有嗡鸣声，周围发生了什么我都不知道。”


    楚栖舟认命地给她打开了饭盒，里面是易消化的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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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菜粥：“这是你秘书送来的，他还交代我说你肠胃不好，让我注意点。”


    说到后面，语调有些奇怪，带着不知名的意味。


    苏毓灵分辨不出来，干脆不去分辨了，只是顺着他的话道：“是啊，小朗是个很细心的人呢，今天我身体不舒服也是他第一个注意到的。”


    “小……朗？”楚栖舟重复道。


    “是啊，他叫祝高朗，”苏毓灵喝了一口粥，觉得自己总算活过来了：“是不是还挺适合他的，热情开朗，人也高大帅气，真是个不错的秘书。”


    “你怎么找到他的？我可不记得从前你身边有这样一号人。”楚栖舟长睫微垂，慢慢地打开其他饭盒，状似随意问道。


    苏毓灵正在专注地吃饭，闻言也只是随口道：“到S市之前，我提前线上面试了我的秘书，落地后又在他们三个之中选了祝高朗。”


    楚栖舟还想问些什么，就被苏毓灵塞了双筷子：“委屈你了，和我一块凑合吃一顿吧，我下午还要开会，来不及带你出去吃了。”


    楚栖舟哑然，打算之后再问。


    等两人吃饱喝足之后，苏毓灵一拍脑门，这才想起来还要看这份来之不易的文件。


    当她正要翻开第一页的时候，楚栖舟突然正色，抵住她的手：“你做好心理准备再看。”


    苏毓灵疑惑：“这需要什么心理准备？还能比我梦里面还糟吗？”


    其实后半句话是开玩笑，可她没想到，楚栖舟居然点了点头。


    这不得不引起她的重视了，苏毓灵拿出平时签合同的认真，深吸一口气，终于翻开了第一页。


    其实文件并不长，甚至可以说很短，只有不到十页纸张。


    但是，当苏毓灵浏览完最后一页的时候，她也不得不承认，这几页纸宛如千钧重。


    苏毓灵抬头和楚栖舟对视一眼，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相同的信号。


    “我……”苏毓灵正要和楚栖舟说些什么，门外就响来了敲门声，祝高朗的声音随之传来：“苏总，和总部的会议马上要开始了。”


    苏毓灵咽下了口中的未尽之言，和楚栖舟说道：“我们晚上再讨论。”


    说完就急匆匆地走向门外，一边语速飞快地和祝高朗讨论着相关情况，一边去往最大的会议室。


    楚栖舟看着苏毓灵的背影，默不作声地将那份文件轻轻合上，收好放在一侧，离开公司。


    会议正要开始的时候，苏毓灵还是没看到陆本，她皱眉问祝高朗：“总部的陆总呢？”


    祝高朗：“陆总说他有临时行程，不参加这次会议了，并让我带话给您说，所有检查指标都正常，感谢您的付出。”


    苏毓灵眉头放松，轻舒一口气：只要检查都合格就好。


    至于陆本？来不来都无所谓，总部不只有他一个人。


    而当她在会议上侃侃而谈的时候，说着有临时行程的陆总，却徘徊在S市的三个地方，调查着什么。


    这三个地方分别是：他幼时的孤儿院、苏毓灵的现居公寓以及——


    楚栖舟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