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毓灵眉头下意识皱了起来。


    陆本讪讪开口，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灵灵，你醒了。饿了吗？饭菜马上就好了。”


    苏毓灵狐疑地望着陆本。


    眼神给到了一旁的做饭阿姨：“为什么今天是陆本在做饭？”


    她怀疑陆本在做戏卖惨。


    做饭阿姨接收到男主人的眼神警告，低下头，语气喏喏道：“是陆先生今天想做点不一样的。”


    苏毓灵意有所指：“苏家开得起保姆的工资，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来干比较合适吧。”


    说完也不看陆本是什么表情，端起一旁准备好的三明治上楼了。


    就算再气也要填饱肚子，饿着自己一点都不划算。


    现在只是碍于婚前协议，没法和陆本离婚，但这不代表她会像以前一样傻傻地相信陆本。


    所以她只能刻意疏远陆本，有他在的地方，她绝对不会多待三秒钟。


    反正这是她家。


    如果不是苏健柏现在还受不得刺激，她绝对第一时间回苏家。


    保姆看着男主人失落而阴沉的表情噤声，生怕殃及池鱼。


    可男人只是默默放下了手上的菜品，脱下了明显不合身的围裙，揉着额角对她嘱咐：“你可以下班了，记得中午做些小甜品和饼干，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吃得少，下午容易饿，饭菜清淡的更合她胃口，不要太油腻……”


    听到她的应声后才换身衣服出门上班。


    保姆想要提醒他三明治还有一份，可男人只是摇了摇头，沉默着离开了。


    背影透露着萧瑟和寂寥，彷佛一条被主人抛弃的犬类。


    做饭阿姨叹息一声出门准备食材了。


    而楼上的苏毓灵则是咬着三明治，口齿不清地和易若云打着电话。


    “你说怎么会呢？我姐和我肯定会拦着你吧。”易若云不解地问道。


    她也不相信怪力乱神，可苏毓灵说得太邪.乎了，而且，行事作风真的很像她会做的。


    “我也不知道，”苏毓灵小口咬着面包，说着：“我都不记得你俩在哪里呢。”


    “太奇怪了啊，我们明明一起长大的，那你梦里有楚栖舟吗？”


    苏毓灵仔细回忆了一下，发现只有模模糊糊的印象，甚至记忆还在变淡。


    她吓得连面包都不啃了，四处找笔。


    “你怎么了？怎么突然不吭声了？”易若云看着苏毓灵像个无头苍蝇一样乱转，忍不住问道。


    “我发现我好多事情都不记得了，”苏毓灵烦躁地挠头，说着，想起了什么，眼神一亮，期待地看着易若云：“我刚刚和你讲的你还记得吗？”


    易若云也挠了挠头，回忆着：“我好像也只记得什么陆本出轨，你当家庭主妇之类的，”说着，她也作惊恐状：“天哪，这是怎么回事。”


    苏毓灵已经找到了笔，她闭着眼睛仔细回忆，抓紧时间记录下自己还记着的点点滴滴。


    等她好不容易记完，就发现很多地方空缺着，只有几个关键地方还记忆深刻。


    “你现在还记得什么？”苏毓灵再次问易若云。


    易若云偏头望天，回忆道：“只记得陆本出轨、你当家庭主妇这两件事情了。”


    果然和她推测的一样。


    只有最诧异最能调动情绪的点才能记住。


    她不在纠结于此事，把记录下来的纸贴在书桌前，以免自己忘记。


    正值假期，也不需要去上班，苏毓灵提起了之前的旅游。


    “之前我说的出国你还记得吗？”


    “记得呀，”易若云凑上前来，道：“可是你后来去苏氏上班了，我以为不去了呢。”


    “嗯。”苏毓灵莞尔，“当时行程定得太急，取消了。”


    老师也临时改了时间。她在心中默默补充道。


    “那我们什么时候去？”易若云跃跃欲试。


    “明天？”


    “好呀好呀。”易若云迫不及待地答应，“那我今天就收拾行李。据说那边的海也很不错，我们还可以去游泳……”


    听着易若云喜悦的声音，苏毓灵也不由得期待起来。


    想了想，她还是补充道：“其实我去那边还有一个原因是想复诊……”说到这里，她有些难以启齿，含糊道：“你……介意吗？”


    “我知道呀。”易若云搜着攻略的手没停，头也不抬道：“我早就猜到了。”


    苏毓灵错愕地问道：“你早就知道了？”


    易若云点头：“是呀，而且我可是等了很久你带我一起去呢。”


    笑容依旧，晨曦的光晕透过宽大的落地窗打在她的脸上，此时的她不再像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而是一个面色温柔、眼中透露着怜惜的易若云。


    苏毓灵突然读懂了她眼中的话，蓦地红了眼眶。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偏头望向别处，试图压下夺眶而出的眼泪。


    易若云打趣道：“怎么啦？已经打算带我去五星级酒店的豪华包间了吗？”


    独属于闺蜜间的调侃破坏了这温情的氛围。


    苏毓灵也不甘示弱地回应：“好呀。正好把这段时间打拼的工资猛猛消费，回馈一下我们易小姐独道的投资眼光。”


    “哇塞，我要被苏大小姐包养了吗？”


    听着易若云故作大惊小怪的声音，苏毓灵终于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


    果然在易若云那里什么都是藏不住的。


    她也很庆幸自己有这样一群好朋友。


    说到这里，她想起来了和楚栖舟的碰面。


    “我和楚栖舟约了今天聊聊，”苏毓灵知道易若云和楚栖舟小时候的较劲，打算先报备免逃一死：“很有可能是他昨天说的话让我做梦的，我总觉得他知道些什么。”


    易若云当然分得清轻重缓急，也正色道：“嗯，他不是还跟你说苏伯伯找过他吗？肯定是知道什么连我姐都不清楚的内情。”


    苏毓灵要的就是这句话，趁热打铁道：“那我就先走啦，回来和你细说。”


    电话挂断后，苏毓灵收拾收拾准备出门。


    迈出房门前，她做了很大的心理建设。


    有想过陆本在房间门口蹲她，也想过陆本在楼下餐厅处理工作。


    结果等她鬼鬼祟祟下楼后才发现——


    陆本不在。


    看到阿姨拿着庄园送过来的食材进屋，苏毓灵顺口问道：“他呢？”


    阿姨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苏毓灵说的是男主人陆本，笑着回应道：“陆先生早上安排我做午饭后就去工作了。”


    苏毓灵哦了一声。


    很疑惑，想问难道节假日陆本也不休息吗？明明昨天还.性.致.昂.扬.地说着节假日的安排。


    想了想，又觉得现在陆本做什么都和她没关系。


    她对阿姨说今天中午不用做饭了，她有约。


    阿姨欲言又止。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苏毓灵问道。


    “没有，”想起了陆本临走前的叮嘱，阿姨还是忍不住开口挽留：“今天庄园新送来的菜都很新鲜呢。”


    “那麻烦阿姨带回家吧，不要浪费。”


    探头笑着对阿姨说完后，苏毓灵转身出门了。


    阿姨叹息一声，给陆本发了条短信表示抱歉，没让苏毓灵吃到他准备的饭菜。


    陆本：【知道了，你按照她说的做吧。】


    *


    刘叔负责把苏毓灵送到约定地点。


    楚栖舟站在餐厅门口，低头玩着手机，一如既往让人看不懂的潮男打扮。他那显眼的耳钉比本人更突出。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芒。


    “怎么不进去等？”苏毓灵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楚栖舟听到动静抬头，揶揄道：“这不是等着大小姐呢吗？”


    “没点正经话，”苏毓灵吐槽，偏头指向餐厅，道：“走吧。”


    这家餐厅隐私性很好，即使没有包厢也不妨碍重重的绿植阻隔着人们的交谈。


    找到座位时，才发现，原来楚栖舟提前点好了菜，早早在门外等着她。


    苏毓灵忍俊不禁，想着这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出趟国还算有点绅士风度了。


    不过分闲聊，两人直接进入了主题。


    “你是说，原本你没打算出国？”苏毓灵蹙眉。


    “是啊。”楚栖舟翘着个二郎腿，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我高考又不差，本科学历也够用，出国读书也就是锦上添花的事。”


    “那你爸为什么逼你？”苏毓灵摸着下巴思考：“我记得楚伯伯挺开明的啊。”


    说到这里，楚栖舟忍不住了：“我也是才知道的，我爸说漏嘴了。”


    他愤愤道：“在我出国前，我爸和陆本合作了一次，之后天天说他这里好那里好，把我贬得一文不值，我也懒得计较，结果，没过多久他就非常强硬地逼我必须要出国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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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当然不乐意啊，但是拗不过他，想着他老人家年纪那么大了，随他得了。”


    “可是上周，我爸突然说让我出去读书真是听对建议了，我好奇地问他是谁建议的，他说是钟玉的陆本。”


    他咬牙切齿道：“肯定是陆本觉得我在国内影响他，所以才使了这么多绊子。”


    “可是，你出国是一年前啊，那时候我爸身体还很好呢，陆本怎么预料到的？”苏毓灵更加疑惑了。


    “谁知道呢。”楚栖舟撇嘴，“说不定是提前偷偷打探到了什么小道消息。”


    苏毓灵默默思考着，越发觉得这些事情有点诡异。


    她想到了梦中那本小说中的情节，陆本是个起点文男主，他不会有什么系统之类的提前预知剧情吧？


    不等她思考出什么，楚栖舟先提醒她：“你手机响了。”


    她回了回神，打开手机看到了易若云发来的无数条消息，无外乎不是问她要穿什么衣服拍照，哪个打卡点一定要去。


    苏毓灵莞尔一笑，回复一条等会儿回去说。


    抬头看着楚栖舟，道：“阿云找我，我们下次再聊吧。你想要的那块手表我已经订好了，下午就送到你公寓了。”


    “阿云，略略，”楚栖舟默默做鬼脸，“你俩怎么还是这么亲密。”


    听到这句话，苏毓灵的笑容更加明媚：“那是咯，我们可是玩了这么久的好姐妹。”


    “我和你也认识很久了啊……”楚栖舟小声嘟囔。


    苏毓灵没听清：“什么？”


    “我说，能不能送我一程，你知道的。”楚栖舟解释。


    “当然呀，一起走吧。”苏毓灵先行走出了餐厅。


    楚栖舟紧随其后。


    送楚栖舟回家后，苏毓灵欢快地回到了南城庄园。


    第一件事先给易若云打电话汇报情况。


    “那按照楚栖舟的说法，陆本的心思也太深了吧。”易若云咂舌。


    “我也不知道真假，只是，”苏毓灵顿住，凑近手机小声道：“我怀疑陆本有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存在。”


    “不是鬼啦，”看着易若云惊恐的表情，苏毓灵赶紧补充道：“我猜陆本是不是提前知道一些东西，不然他怎么能这么精准地提前安排啊。”


    “你说得也有太神乎了，”易若云抖了抖肩膀，“怎么会这么吓人啊。”


    “那谁知道呢，”苏毓灵也耸了耸肩，“没事，我们现在知道已经是很幸运了，最起码我婚前协议没改呢。”


    易若云赞同地点头：“这倒是，最起码咱不吃亏。”


    “不聊这个了，你看我这件衣服怎么样？”苏毓灵举着一套X家的限量款连衣裙问易若云。


    她打算正好趁着旅行的机会把主卧的衣服都收拾收拾，一起搬走。所以现在正在主卧的衣帽间一件件地挑选。


    “好看呀。”易若云捧场，紧接着到：“我好像也有这套，你等我找找，我们可以穿姐妹装！”


    苏毓灵笑着点头，正准备再去拿一件衣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陆本倚靠在门口，头微微垂着，额前的短发盖住他的眼睛，裁剪良好的西装明明有着不凡的品质，却在此刻为他增添了颓废的色彩。


    “你要去哪里？”陆本垂眸看着她，像极了一只快被人抛弃的小狗，“为什么突然开始收拾行李呢？”


    苏毓灵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裙，头也不抬：“我和闺蜜度假不行吗？”


    “你们度假是去A国吗？”陆本声音带哑，似乎压抑着什么。


    “是。”苏毓灵回答。


    “那不是我们的新婚蜜月吗？”陆本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我从来没说过那是我们的蜜月，”苏毓灵语气不耐，“我也没说过要和你一起去。”


    陆本更加无措。


    他以为苏毓灵迟迟不提不和他提细节，只是因为工作太忙，而取消了行程，却没想到这根本不是和他一起的行程。


    他暗暗嘲讽自己痴心妄想，又忍不住满含期待：“那我们的新婚蜜月怎么办？”


    “不过是逢场作戏，你摆出这幅表情干嘛？”苏毓灵皱眉，她被这么多事情打得措不及防还没觉得委屈呢，他委屈什么啊？


    陆本垂眸，宽大的手掌轻轻按住她的行李箱，一滴略显冰凉的触感落在她的手上。


    苏毓灵自己也认为可笑，她竟然觉得陆本哭了。


    一道微微颤动的声音传来。


    “别去，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