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争鸣

作品:《将死的古神竟是我

    “我不知道你惧怕的是什么,如果真的有一天我也护不住你,那就让它做你最后的盾。”


    郗昱冰的神情温柔而坚定,就连说话的语调都很轻,是卞缘很少见过的模样。


    当年郗家的现状多么的严峻,被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郗昱冰才拼了命的拿到“昭冥”,为郗家搏得一线生机。


    卞缘无力的垂下握着“饮鸩”的手,泪水已经模糊了眼眶,郗昱冰都不知道背后的原因,就只是因为她的一句话,他就为了她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


    见卞缘的眼眶一点点泛红,郗昱冰指尖动了动,想为她拭去泪水,最后又犹豫的顿住。


    “郗昱冰,你对我这么好做什么?”卞缘抬着通红的眼眶看他,眼神相触的那一刻,郗昱冰觉得自己的心尖都在颤动。


    他不想看见她哭。


    郗昱冰还是曲起手指,用骨节将卞缘温热的泪水擦去,想要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哭什么?一把弓而已。”


    这样一说卞缘又要撇嘴,她两指用了些阵力在郗昱冰肩头一敲。


    果然他闷哼一声,细碎的声音昭示着现在的他有多脆弱。


    神魂不稳,阵力无法运转,所以他连卞缘这一点的阵力都抵抗不了,“你还说一把弓而已。”


    卞缘用“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盯着郗昱冰,他悄然压下想用手捂住肩头的动作,心里有些发毛。


    “恩将仇报。”他冷冷斥责一声,想要掩饰自己现在的异样。


    卞缘气急一手拿起弓想砸他一下,又悬崖勒马的停住,以“饮鸩”极强的阵力,这一下下去郗昱冰可能真的就要倒地了。


    郗昱冰躲都没想躲,只是怄气的表情不太好看。


    “对啊,我就是恩将仇报。”卞缘一手握住郗昱冰的手腕。


    他的手腕寒凉如冰,甚至比“饮鸩”的玄冰寒意还要重,他的神魂已经不稳成这样了,防风阵都没办法用,就这样硬顶着冬日的寒气。


    卞缘温暖的灵气开始在郗昱冰身体内运转,要想稳住他的神魂,必然要经过他的灵府。


    郗昱冰莫名觉得别扭,就连秦夫人也没有探过他的灵府,如今卞缘好像已经都轻车熟路了,他想着想着,手不自然的抽离了分毫。


    “别动。”卞缘语气不善,强硬的将他的手拉回来。


    甚至害怕他再挣扎,直接松开了他的手腕,改为和他五指相扣。


    郗昱冰的呼吸都快了一瞬,属于卞缘的灵气游走于他的体内,柔软细腻的皮肤和他手心密不可分的贴合。


    他觉得热,在淇陵滴水成冰的冬日。


    几轮灵气运转过后,郗昱冰的神魂已经稳定,卞缘松开了郗昱冰的手。


    郗昱冰松松筋骨的舒展了骨节,将手背回身后,握紧掌心,余温好像还在环绕在掌间的纹路里。


    现在的郗昱冰唇色泛红,面色也转好了些,白袍配着红色绣纹,俊秀非常。又因为还在试探卞缘的气有没有消,浑身的傲气被他压的很好,展现出一种怪异的乖巧。


    卞缘将手里的“饮鸩”往桌上一拍,回头就准备找他算账。


    一转头就看见他这张脸,所有的话好像被堵在了喉咙里。


    卞缘一手握拳,最开始她是真的想给郗昱冰来一拳的,可快要触碰到他的时候她又舍不得了。


    “看见这个拳头了吗?你下次再这样一声不吭的作死,我就真的揍你。”卞缘用自认为凶狠的语气对郗昱冰说道。


    郗昱冰看着她毫无威胁的手,不由得有些想笑,他没有答应,只是说:“去试试弓。”


    大长老为她选的剑,不能一次性将她多余的阵力引出,所以她的手才会被阵力撕裂成那样。


    可弓不一样,它有很强的爆发力,死环的阵力被引出一部分,卞缘的阵就能稳定,同时“饮鸩”也能配合着她下杀招,是最为适合她的武器。


    卞缘拿起“饮鸩”,那种强势的灵力再一次袭来,这弓只要在她手上,就能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她轻抬眼皮,凝神聚气,灵力汇聚成一支箭矢,搭在神弓之上。


    郗昱冰见状,祭出鉴沉固印,梵文交错,筑起一堵阵墙。


    利箭离弦,穿空而上,与阵墙相撞,灵力汇成的箭矢在极强的冲击中瞬间化为粉芥。


    卞缘眼神忽变的凌厉,咬牙一手凝成三支箭矢,三箭齐发,直冲鉴沉固印的阵墙而去。


    郗昱冰的眼中闪过一抹惊艳,她阵术的爆发力真的越来越强了,竟然能一次凝聚出三支箭。


    “饮鸩”这样的顶级神器,没有足够的阵力连拿起它都难,卞缘竟能一手发三箭。


    “轰——”一声巨响,地面都在晃动,灵气极具震荡。


    “怎么了?小姐出什么事了?”晴画慌张进了内院,四处看着哪里塌了。


    卞缘倒是还没来得及回应晴画,急着去看鉴沉固印的阵墙有没有她冲破。


    烟尘散去,金黄梵文筑成的阵墙中心裂开了道道缝隙,但也只是被箭矢击出了裂缝。


    卞缘泄气,“还是不行。”


    “鉴沉固印作为顶级的禁制法器,如果真的被你三箭所破,鉴沉估计得气的复活。”郗昱冰抱臂,挑眉歪头看卞缘一眼。


    卞缘放下“饮鸩”,认同道:“是我太心急了。”


    “不再试试?”


    卞缘伸手,灵气在她手中汇聚一瞬,还未凝成箭矢,就已消散。


    “饮鸩的力量太强了,四支箭已经是我的全力了。”卞缘说话都带着几分气虚。


    刚才她太过兴奋,一时用力过猛,现在连拿稳“饮鸩”都有些困难。


    郗昱冰向下看去,果然卞缘拿着“饮鸩”的手已经不由自主的颤抖。


    “饮鸩,这名字真好,听着就有种一击毙命的感觉。”卞缘喜滋滋的将“饮鸩”拿到眼前,来回摆弄着,一看就是喜欢的不得了。


    她转头就将“饮鸩”对准郗昱冰,闭上一只眼瞄准他,“怕不怕?”


    郗昱冰甚至眼神都没变,还是盯着卞缘看,敷衍道:“怕怕怕。”


    “没意思。”卞缘这样说着,将弓放下来。


    “饮鸩可没有昭冥那么出名,争鸣试炼的时候我可是能用的,你的魁首可要被我抢去了。”卞缘的语气跃跃欲试,琥珀色眼瞳灵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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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郗昱冰轻松的点头,“某人到时候输了又要生气。”


    “谁像你似的,一天天就知道生气。”卞缘懒得说他,明明每次怄气的都是他,现在反倒将罪名安在她身上了。


    “试炼场上见吧,看看我们谁输谁赢。”卞缘说着,又凝出一支箭直射云端,语气笃定非常。


    郗昱冰看着鉴沉固印阵墙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偏头一笑。


    五月,争鸣试炼还是由盛家牵头,崇水之滨,各世家齐聚。


    郗昱冰早就去了乾营,卞缘则是跟着秦夫人还有郗家的几位小辈同去。


    郗颐在路上就坐立不安,一双手放在膝上,攥紧不是,放开也不是。


    临近崇水,阵术是不能再用了,卞缘坐在马车里昏昏欲睡,小脑袋一点一点,一个没注意,差点磕在中心的桌子上。


    “阿缘,没事吧?”郗颐被这动静一惊,转而看向卞缘。


    卞缘胡乱抹了一把嘴角,摆手道:“没事没事。”


    随即又要昏睡过去。


    “阿缘,阿缘,别睡了,看着已经快到了。”郗颐看着周边的场景渐渐繁荣起来,便知道快到盛家主宅了。


    “嗯?”卞缘一个激灵,端正坐好,眼中却还是迷蒙。


    “这盛家架子也太大了,阵术禁区都快设到淇陵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有多少人惦记他们的性命呢。”郗星裕在马车上晃荡已久,又有之前对盛家的怨气,就这么直白的说了出来。


    “星裕,这是盛家的马车,你别乱说。”郗颐就稳重警觉许多。


    “谁怕他似的。”郗星裕俨然一副不怕死的模样。


    卞缘这会清醒过来了,对郗颐说道:“盛家再没风度也不会干出偷听这样的事,放心吧。”


    她掀开帘子向外看看,一条街道上繁花似锦,人潮如织,看起来盛家的治理着实不差。


    她正看着,一架马车便以风一般的速度从她眼前飞驰而过,卞缘差点被蹭到,猛的收回了手。


    “这是谁家的马车?一条道就这么宽,他急什么?”郗星裕脾气火爆,顿时一敲桌子不干了。


    卞缘和郗颐手疾眼快的一把将他拉回座位,异口同声道:“你消停一会吧。”


    被两人桎梏住,郗星裕再想发火也动弹不得,只能左右给两人一人一个白眼,“瞻前顾后,胆小如鼠。”


    “随你随你。”卞缘知道郗星裕的嘴毒,任由着他去了。


    这次她特地向后看看才伸出脑袋,免得再来一次她的人头都不保了。


    那马车速度极快,如今也只剩一个残影,好在卞缘眼神够好。


    “湖蓝族旗,腾蛇旗纹,又有符咒纹样作配,这是渐渊夏侯氏?”卞缘猜测道。


    郗颐也看了一眼,回应道:“确实是夏侯氏无误。”


    “一个夏侯氏他拽什么?抢道这么厉害,也没见争鸣试炼上有多惊人啊!”郗星裕又是一个暴起,两人差点按不住他。


    “你可别忘了,夏侯姿。”卞缘手上用力压制住他。


    “她可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她抬眼望了望越来越远的湖蓝旗帜,隐隐有一种不安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