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跨越千里的对话
作品:《重生八零:从被女知青退婚开始》 “来,喝碗白米粥,解解你这酒气。”江南征给自己也盛了一碗,随后在门栏上坐下,目光在这偌大的后院里不停地流转着,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朱子建一边喝着粥,一边啧啧赞叹:“还真别说,等人都走了,才越发感觉你这新家是真不错,既幽静又安全,别有一番独特韵味。”
“这后院房,在过去可是大户人家小姐的闺房,就讲究这清静的氛围。”江南征看了看侧面的另一户人家,笑着分析道,“过去住这儿的人家,估计有两个女儿。咱们隔壁还有一户人家,就是不知道住的是什么人。”
朱子建咧嘴一笑,分享道:“晚上我去唐老爷子那儿借东西时,稍微打听了一下,西交民巷附近好多院子里住的,都是调坯轧材厂的职工,和咱们一样,都是工人阶级,想来应该也挺好相处的。”
“那就好。”江南征见朱子建喝完了粥,关切问道,“你还吃吗?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不了,我吃饱啦。”朱子建摸了摸撑得滚圆的肚子,感慨道,“小江,我对今晚的这顿饭,真是吃的特别心满意足,酒喝了,你家的特产也尝了,还能和刘科长、王医生、林医生有说有笑,氛围特别好。要是搁以前,咱们哪有机会和这些医生们一起喝酒啊。没想到你来了之后,好多事都不一样了,真好。”
江南征微笑着,把碗放在地上,又掏出烟给朱子建递上了一根,两人默默抽了起来。
就在这时,自行车颠簸在地面上的“当啷”声由远及近传来。朱子建困惑地朝后院门口望去,感觉那铃铛声像极了自己自行车的声音。他刚要起身,就瞧见江永山背着手,一边兴致勃勃地打量着周遭的环境,一边笑容满面地走了过来。
“嘿,三叔!”朱子建眼尖,率先喊了出来。
江南征也站起身,满脸惊讶:“三叔,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你这小子,我怎么就不能找来?”江永山故作生气的瞪了江南征一眼,抽了抽鼻子,佯装哀怨地说,“搬家都喝酒庆祝了,也不知道等等我。”
这时,两人看到李书清推着车,车把上正挂着江永山的那些东西,正惶恐不安地站在后院门口。江南征瞬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朝李书清招了招手,陪着江永山走进了屋内:“嗨,我要是知道您今天回来,我肯定在厂门口候着您。”
“不错,是真不错!”江永山走进屋子,里里外外仔细的看了一圈,满脸欣喜,“家具齐全,地方宽敞,比你之前那闷热的小屋可强太多了,你们厂这次可算是办了件像样的事出来。”
“三叔,您可不能这么说,咱们厂办的好事多着呢。”江南征笑着应道。
江永山闻言坏笑了一下!
就在二人正说着话时,屋外传来一阵呜咽声。
“小李,李书清,你哭什么呢?”紧接着,朱子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江南征又走出门,看到李书清被朱子建拉着,低着头,神色惶恐。他走上前去,关心地问:“小李,怎么回事?出什么事了?”
“征哥,我……我不是人,我把三叔给揍了!”
“啥?”
这话一出,江南征和朱子建同时愣住了。
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窘迫的氛围,两人对视了一眼。
“噗!你说什么?”朱子建一时有些哭笑不得,但还是好奇心爆棚的问道:“你把三叔给揍了?”
江南征这下总算明白三叔刚才为啥说机修厂不干人事了。他赶紧拉着李书清走进屋,追问道:“快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朱子建赶忙去给江永山倒了杯茶,做出一副狗腿的样子。
江永山脸色有点黑,心里吐槽这臭小子,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样子,就不怕自己会觉得丢脸吗!
李书清看了看脸色有些黑沉的江永山,又低下了头。
“没事!三叔度量大,只要是事出有因,他肯定不会怪你。你说说,怎么就把三叔给揍了?揍得重不重?”江南征自己也充满好奇的问着。
“嘿,你这臭小子,是故意想看我笑话吧?”江永山被气笑了。
见江南征不停地给自己使着眼色,李书清不由得抿了抿嘴唇,才开始讲述:“我回厂的时候,看到你小屋那边有动静,还以为是遭贼了……”
接着,李书清就把刚才发生的事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江南征和朱子建听后,顿时捂着嘴,似笑非笑地看着江永山。
“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啊?”江永山揉了揉手臂,郁闷的说道:“我招谁惹谁了,这大晚上的,不仅没吃到饭,还挨了一顿揍!”
“哈哈哈!”朱子建实在憋不住了,笑着朝李书清竖起了大拇指,然后才转身去给江永山热包子,“三叔,您受委屈了,我先去给您热点吃的来。”
江南征拍了拍李书清的肩膀,忍俊不禁地说:“能把三叔当成贼揍,你也算是头一个了。”
“征哥,我真不是故意的……”
“知道知道!放心吧!没事的!只是一场误会而已。三叔要是真生你气了,怎么可能还会跟你一起来这儿?他没往心里去。”江南征笑着看向自己三叔。
“小李,幸亏碰到你,不然我晚上都没地方睡。行了,你也别愧疚了,这不算啥事儿。你揍我一顿,又带我到这儿来,算是将功补过了,别放在心上了。”江永山摆摆手,的确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再说了,他现在心里正乐着呢,侄子分的这房子好得没话说,他美滋滋地坐在归置好的扶手椅上,继续观察着新家。
见江永山是真不在意,李书清心里悬着的石头这才终于落地了,点点头说:“三叔,征哥,朱哥,那我先走了。我爸还在医院,这会儿应该吃完饭了,我得回去照顾他。”
江南征走到床边,摸出手电筒递给李书清:“拿着,路上骑车慢着点,注意安全。”
“嗯,我走了。”李书清挥挥手,转身离去。
“三叔,吃点吧!小江刚熬的白米粥。”朱子建给江永山端来了白米粥,又把晚上剩下的几盘熟食热好后端上了桌。
看到江南征又要去床下摸酱菜坛子,江永山拦住他:“别拿酱菜了,这些够吃了。你坐下歇会儿,我看你这碗里还剩这么多,晚上肯定没少喝酒。”
江南征笑着在八仙桌旁坐下,朱子建笑着问:“三叔,您觉得小江这房子咋样?” “好,非常好!”江永山点头称赞,“这也算是在江城扎根的基础了。往后只要再把媳妇接进门,就算是真正在江城站稳脚跟了。”
“那肯定的!”朱子建乐呵呵地说。
江南征望着屋外的天空,缓缓说道:“三叔,明天我想给我妈打个电话。”
“嘿,你这小子,原来是在这儿憋着大招呢!合着你是想等一切都安定下来了,再给她老人家报喜呢!真有你的!”江永山对侄子的沉稳很是满意。
江南征笑了笑,没有回应。
时隔多日,他终于要给老江家报第一个喜讯了,心里充满了期待。
哗啦啦!
第二天清晨,江南征被一阵水声给惊醒。睁开眼,就看到朱子建正用铁桶往水缸里倒水。
朱子建看到他醒来,咧嘴笑道:“小江,你醒啦!我已经洗漱好了!给你打了水,在屋里就能洗漱,不用出去。”
江南征穿好衣服起床,发现朱子建已经把昨晚睡觉用的大木箱搬了回去。他揉了揉眼睛,问道:“三叔呢?”
“嘿,好家伙,你三叔可太能聊了!一大早就起来跑去串门了。我估摸着前、中、后三进院子的人,都被他打过招呼了。这会儿,正跟西厢的唐大爷聊得火热呢。”
朱子建哈哈一笑,提起水桶,“我去给唐大爷还铁桶。你赶紧洗漱,等会儿吃早饭。”
江南征还没来得及回应,朱子建就跑得没影了。他找到牙刷,扯下架上的毛巾,用水瓢舀了点水倒进脸盆,然后出门,走到一棵樱桃树下,一边刷着牙,一边打量着后院。
院子里有两棵树,一棵是樱桃树,另一棵还是樱桃树。
昨天由于来的时候太匆忙,都还没来得及和周围的邻居打个招呼。这会儿,他才发现,除了自家隔壁有户人家,正对面也有一户,窗户里人影晃动,似乎在做早饭。
他歪着头,隔壁那边没听到什么动静。
正吐着牙膏沫,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了一道声音。
“嘿,小伙子,你刚搬来的?住这后院房?”
江南征扭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只见隔壁屋靠墙的位置突然冒出个人头,一位老大爷正笑呵呵地跟他打着招呼。
“大爷好,我是昨天刚搬来的,就住这儿。”江南征礼貌地点头回应。
“怪不得!我说昨晚上怎么动静那么大呢!你朋友可真不少。”大爷说着,从墙头的碗里拿起一根大葱,咬了一口,接着又吃起自己的包子。
“都是同事。”江南征涮了涮牙刷,就开始洗脸。
“你在哪个厂工作?调坯轧材厂?”老大爷像调查户籍似的问道,“这房子是厂里分的吧?”
“我在机修厂厂医院工作。”江南征没打算瞒着。
“哟!”老大爷眼睛顿时一亮,“这么说,你是医生咯?你贵姓?我姓包,你叫我包大爷就行。”
“是啊,我在急诊科,您叫我小江就行,包大爷。”江南征笑着应道。这时,他瞧见朱子建还完桶回来了,便赶紧往门那边走去。
“小江,那可太好了,回头你给包大爷我瞧瞧身体……嗳?小江?”
包大爷扭头一看,发现又冒出来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盯着自己。他心里估摸着这也是个医生,便赶忙把拿着碗的手从墙头上伸过去,问道:“小伙子,你也是医生?也是你们厂医院的?你是哪个科的?”
“大爷,我姓朱,蛛网的……”朱子建乐呵呵地正准备介绍自己的姓氏,谁知道还没等他说完少个虫子旁,就见老大爷脖子突然一缩,跳下墙头跑开了。
“……”朱子建不由得笑了一下,快步走进屋里,一脸无奈地说:“小江,你往后的日子可有得热闹了,嘿,这刚来就遇上一个爬墙头的大爷。”
江南征也忍不住笑了,打开早已在炉子上蒸着的铁锅锅盖,拿出了几个包子,“你就不能盼我点好?赶紧吃早饭吧。”
正吃着东西时,就见江永山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还多了一把子扇,美滋滋地说:“南征,这院子里的人都还挺不错。我早上去大概了解了一下,基本都是附近厂里的职工,人都挺实在的。你看,那位大爷怕咱们觉得热,把这用了多年的扇子都送给咱了。”
江南征心里不禁升起了一抹温暖,明白三叔是担心自己在这里被欺负,所以这才一大早就出去刷存在感了。他笑着说:“三叔,您放心,我心里有数,我在这儿住不会让自己被人欺负了去的。”
“你心里有数就行!吃饭吃饭!”江永山放下扇子,接着说,“我明天就回家去了。”
“这么快?三叔,您不再多住些日子了?”江南征心里瞬间一紧,莫名有些微微发酸。
“不了,这两天我去那些大型农场认真学习了一番,学到了不少先进的知识。其他小型农场也比不上这儿的,就用不着再去看了。我得抓紧时间回去报告上去。”江永山笑着解释道。
朱子建在旁边吃着包子,没吭声,但把三叔要走的事记在了心里。
吃完饭,江南征留了一把钥匙给江永山,然后就和朱子建步行去上班。在路过南房时,看到沈阿姨正坐在门口缝补着裤子。一问才知道,老王早就去上班了,两人不禁咂舌。
赶到医院,路程不算远,只花了十几分钟。
江南征先在急诊科待到八点左右,跟林颜心打了声招呼,说要去打电话,然后就跑到厂区办公室。
“小江,哟,什么事?”周东明自己打水回来,看到江南征站在门口,便开口问道。
“周厂长,我想打个长途电话回家。”江南征笑着挠挠头。
“要给家里报喜讯了吧?你这小子,还挺沉得住气!会打长途电话吗?”周东明笑着问。
江南征点点头,摸出烟递给周东明,然后从兜里掏出小笔记本,照着上面记录的大队号码摇起了电话。 “喂,长途台吗?麻烦帮我接湖中省湖昌市青山县江家村大队,我找村支书江永新……我叫江南征,麻烦了!”
听到对方回应“等着”,江南征松了口气。
在那个年代,打长途电话非常麻烦。国内通信还不发达,跨越远距离的通信,需要有开通长途功能的电话机,还得让电话局的长途接线员进行转接。根据距离远近,有时要经过好几道转接,过程十分复杂。
“你小子还挺懂行!”看到江南征熟练地打电话,周东明好奇地说,“小江,你真让我大开眼界。怎么感觉你见过的世面比我还多?瞧你这沉着稳重的样子!”
江南征咧嘴笑了笑,没回应,而是紧张地守在电话机旁。
这通电话,让江南征足足等了接近二十分钟。电话终于响了,话务员告知电话接通。在一阵电流声中,江南征听到了熟悉的乡音。
跨越几千公里的电话,终于拉近了两地的距离。
他喉咙动了动,眼眶湿润,强打精神,略带哽咽地说:“永新叔,我是江南征。麻烦您让我爸妈一个小时后,10点半在这儿接电话,我待会儿再打过来。”
“嗨哟,是大侄子啊!成成成,我这就去叫!你放心,肯定不会让你这通电话白打!你等着!”
江家村坐落在群山环抱之中,山清水秀,人杰地灵。这里距离青山县城仅十五公里,宛如人间仙境,充满鸟语花香。
村里只有百来户人家,但人口接近两千人,是周边十里八乡人口最旺盛的村落。村里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姓江,老江家论人数不是最多的,但论资历和人脉,却在村里是数一数二的。
到了江南征父亲这一代,老大江永胜在青山县政府上班,老三江永山在县城国营农场上班,江父江永青则是周围几个村子里有名的赤脚大夫。
江家的声望在这一代达到了顶峰,与过去几代人传承老江家的医术密不可分。往上数,江南征的祖父江中文、曾祖父江河昌,都是身负盛名的老中医,为江家默默积攒着底蕴。
所以,江南征这通电话打来,村支书江永新哪敢耽搁?
他挂断电话,抓起桌上的草帽,就往老江家跑去。路上扬起一阵黄土,尘土飞扬。
江南征娶了一位从江城下来的女知青,那姑娘还是整个青山县城里最美的,这在江家村不是什么秘密,早就人尽皆知。
前些天,老江家的儿子更有出息了,听说去了江城,在一家医院工作。这消息是江家老大江永胜回村时传开的,可信度百分百,村里人人都羡慕。
为什么呢?
一来,江永胜在县政府工作,他说的话自然可信。老三江永山现在就在江城和江南征在一起,消息就是他打电话带回来的,千真万确。
二来,江城可是首都!在普通老百姓心中,那是特别神圣庄严的地方。很多人一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城。
而江南征如今在江城工作,是江家村目前最有出息的年轻人。
江永新不敢怠慢,拼出了半辈子最快的速度。
当时,江家村实行公社、大队、生产队三级管理制度,这种体制到一九八四年才改变,之后才有村委会,生产队也变为村民小组。
江家村接近两千的人口,一个大队,分为好多个生产队。
从大队办公室到老江家,有大约15公里的崎岖山路。江永新跑到老江家一问,江永山的媳妇说二老今天下地了,她正准备去送点凉茶。
江永新忙说自己去送,接过装着陶瓷茶壶的竹笼,就往地里跑。跑到半路,担心摔碎老江家这珍贵的瓷壶,便抱在怀里跑。远远地,他看到江永青和他老伴在树下休息,便笑着挥手。
“老伴,那是谁?朝咱们喊什么?”江永青天刚亮就和老伴郭春梅下地干活,这会儿在一棵樟树下休息,自然注意到跑过来的江永新。
郭春梅抬头一看,扔掉手里的狗尾巴草,说:“是永新,他怎么来了?队里不忙吗?”
说完,她赶紧迎上去,“哎哟,永新,不是让弟媳妇送茶吗?你怎么送来了?”
“呼,呼……”江永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一时说不出话来,指了指树荫,“去……去那边说!”
江永青也站起来,对这位村支书很尊敬,“永新,你怎么过来了?快歇会儿!”
“青哥,”江永新走到树下,双手扶着膝盖,弯腰喘气,摆了摆手,喘息了好一会儿才说,“幸好你今天没去其他村看病……你……你儿子南征从江城打电话来了……”
“真的啊?”郭春梅一听,脸上顿时双眼微微泛红,她懂事地用碗倒了一杯茶递过去,“永新,你快喝点水,慢慢说。”
江永新确实渴得厉害,接过茶碗,二话不说,仰头“咕噜咕噜”一饮而尽,紧接着又嚷嚷着再要一碗。
“你慢点喝!”江永青拿着草帽,轻轻给江永新扇着风,急切地问道,“我儿子都说啥了?”
“你就不能让永新把茶喝完嘛!急什么呀!”郭春梅拍了一下老伴,尽管她自己心里也急得抓肝挠肺似的,但她明白求人办事的礼节,“永新,别着急,慢慢喝,喝完再讲。”
又是一阵“咕噜咕噜”的声响,江永新一口气喝完两大碗茶,伸手抹了抹嘴,说道:“青哥,嫂子,快跟我去大队部办公室!南征打电话来了,让你们十点半在电话旁等着,我得知消息就立刻赶过来了。”
“十点半?”郭春梅微微一怔,随即问道,“那现在大概几点了?”
“看这日头,估计八点左右了吧。”江永青抬头望了望天空,推测道。
郭春梅脸色瞬间变得严肃了起来,催促道:“走走走,咱们离大队部还有段路呢,现在就得出发!”
江永青不以为然,说道:“你着什么急,儿子不是说了十点半打电话嘛,去那么早有啥用?”
“老江,那是不是你儿子?你就不想听听儿子在江城过得好不好?要是电话打过来咱们没接到,可怎么办?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自己去!”郭春梅扯着大嗓门,江永青一听,立马举手投降。
“永新,真是太感谢你了!你还想再喝点茶不?”郭春梅成功说服老伴,又笑着询问江永新。
“不喝了,不喝了,我都喝饱啦。咱们赶紧走吧!” “行!”郭春梅就等着这句话,话音刚落,就飞快的冲了出去。
……
与此同时,在周东明的办公室里,江南征坐立不安,每隔一会儿,就忍不住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
常言有道,近乡情更怯。在这个通信尚不完善的年代,等待一通长途电话,无疑是一种折磨。
更何况,江南征此刻的心情,远不止煎熬这么简单。
上辈子,他的母亲在中年时便离开了人世,没能等到他出人头地的那一天。
尽管他表面风光无比,可在令人羡慕的人生光环背后,是一生都无法释怀的遗憾。
亲人的离去,并非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而是如影随形,贯穿整个人生的阴影。
那一声“妈”,江南征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未曾喊过了。
然而,他无比庆幸,重生穿越给了他重新再来一次的机会。看着眼前的电话机,他暗暗下定决心,这辈子一定要弥补所有的遗憾。
看了看钟,已经十点了。江南征站起身,走到桌前,手放在电话机的摇杆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周东明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他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缓缓起身,走到门口,打开门,悄然走了出去,将办公室暂时留给了情绪激动的江南征。
“喂,长途台吗……”
考虑到接线转接需要时间,江南征必须提前拨打电话。
待接线员询问相关信息后,江南征开始绞尽脑汁,思考着通话时要说的话。
要是老爸接电话,我该说些什么呢?
要是老妈先接起电话,我是先讲酱菜的事儿,还是先说分房的喜讯呢?
爸妈肯定会问起清雪的情况,我又该如何作答呢?
江南征的脑海中不断模拟着各种可能出现的场景,一条一条慢慢梳理着,力求给出能让爸妈满意的回答。
但他还是小瞧了亲情的力量。
当接线员告知可以通话时,江南征刚发出信号,那边就迅速接起了电话。
“儿子……”
那一声饱含想念的呼唤,通过电波,清晰地传入江南征的耳中。一瞬间,他的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带着哭腔的回应。
“妈……”
“春梅,你要是一时说不清楚,就让我跟儿子说几句吧!”江永青站在电话旁,急不可耐的伸手想去接电话,却被郭春梅一把打开。
“你急什么!等会儿再说!”郭春梅捂着听筒,眉毛一竖,大声说道,“儿子打电话多贵啊,你说话慢吞吞的,一分钟也说不了几句话,还是让我来说!”
“行行行,你说,你说!”江永青撇了撇嘴,赶忙摆手。在家里,他还真有点怕这个“蛮横”的老伴。
郭春梅哼了一声,抓紧时间问道:“儿子,你在江城吃得好不好?住得习惯吗?见到你三叔了吗?”
听着听筒里熟悉的声音,江南征擦了擦眼角流下的眼泪,重重地点了点头。随即意识到老妈看不到,赶忙说道:“妈,我在这儿挺好的!
我在厂医院急诊科当医生,同事们对我都特别好。
我的户口也解决了,已经在江城落户了。而且,单位给我分了房子,地方宽敞,我很喜欢。
三叔在这儿陪了我几天,他看了房子,也特别高兴。”
不知为何,喊出那声“妈”后,江南征仿佛获得了一股力量,话匣子一下子打开了。
心中堆积已久的话语,如同开闸的河水,滔滔不绝地涌了出来。
“那就好,那就好,我儿子现在长本事了,当妈的心里是真高兴!对了,你和清雪相处得怎么样?
儿子啊,虽然你大伯和你爸都觉得咱们应该尊重宁家的建议,和清雪分开,但妈觉得清雪是个好姑娘,你可一定要好好珍惜!
她在咱们家……哎……!妈也是这么过来的,听妈一句劝,要是错过了这丫头,你肯定会后悔的!”
和所有父母一样,郭春梅十分关心儿子的感情问题。一说起这个话题,就停不下来。她话语中对宁清雪的认可,顺着电波传递过来,让远在千里之外的江南征都感受到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母亲诉说自己的想法,但他深知一个道理:不能跟母亲讲烦心事,否则她即便帮不上忙,也会十分担心,无法安睡。
于是,江南征笑着回应道:“妈,您就放心吧,我在这边一切都好,和清雪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那就行,那就行!你什么时候回来呢?”
“妈,高考成绩公布后,我应该就会回去。过不了多久,咱们就能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