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 第三十三章

作品:《重生后嫁给前任他小叔

    王氏过于傲慢,也过于得意忘形。她试图挽回自家儿子的名声,急于求成,又贪心不足,只管一股脑甩在褚青仪头上,希望把韦颂洗得干干净净,第一次尝试尝到甜头,于是变本加厉,竭力把褚青仪塑造成一个恶妇,自家儿子如何能有错呢,把所有过错都推到她头上就好了。


    褚青仪于布帛行公开表明和离之意,又有宝嘉县主和齐王妃救场,仗义执言,王氏所作的一切登时化为泡影,沦为无用功。此事自东市传出,一时在长安城内掀起惊涛骇浪,舆论再次反转,反噬于王氏、韦颂、柴家、甚至梁国公府身上。这一次,褚青仪成为了受婆母磋磨,受丈夫冷待的最完美的受害者。


    个中艰辛不易,个中心酸苦楚,大抵是物伤其类,不少京中妇人们为其触动,小到哪家的仆妇,大到嫁做人妇的贵女,经历过其中相似困境的女人们,或明里或暗里,纷纷出来鸣不平。


    “看,一个妻子做到这样好,做到这份上了,丈夫依旧朝秦暮楚,在外流连,婆母犹看不惯她,在外使劲儿贬损她,抹黑她……”


    “真的是褚青仪不能生吗……?”


    “柴家卖女求荣,真是脸都不要了。出言反复,看来一句话都信不得。”


    “褚青仪么?我反而信她。”


    “她要和离?她竟想从累世公卿的京兆韦氏出走?真有勇气呐……”


    当东市布帛行一事传到梁国公府内时,王氏受到家里男人们的齐齐指责。


    “难怪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梁国公沉着脸色斥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母亲也不知见好就收。”大郎韦咏痛心疾首,暗暗叹道,女人实在是眼界短浅,只会弄巧成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母亲,你闹够了没有?”韦颂心神俱疲地说。


    王氏崩溃泣道:“我这都不是为了你?”


    “为了我?”韦颂冷笑一声,讥道,“阿娘当真是为了我?还是满足你那无处施放的控制欲?”


    王氏拍桌怒道:“韦颂,你便是这般同你母亲说话的!”


    韦颂拂袖转身,摔门而出。


    王氏掩面,瘫软榻上,委屈自喃道她总是做的越多错的越多,她吃力不讨好为了谁……


    韦颂回了院子,在书房里提笔再三,沉默不语地写下两封书信,一道请辞官职的信,和离书的一式两份。


    写罢,他拿起那封和离书,目光如定,来来回回看了三遍,终是盖了印。


    他枯坐于书案前,缄默黯然,良久,他唤近仆去准备车马,起身,折了和离书,装进信封,决心去褚家找褚青仪。


    褚青仪听到侯门的家仆来报,韦颂在褚家门外求见的时候,很是诧然。


    她没料到韦颂会亲自来找她,要知道,在这种时候见她,彼此不得不直面一些忽视不了的问题,比如和离。她已深知他遇到问题就躲人后等待家中替其解决的鸵鸟心态。


    她已表现出了铁了心要和离的态度,他现在应该明白得很。


    灵蝉说:“娘子还是别给自己找不痛快了——”


    褚青仪静默半晌,说:“让他进来吧,去前厅,我想开诚布公地和他摊开聊聊。”


    褚青仪甫一踏入前厅,便瞧见韦颂神色郁郁,苍白疲惫的那张脸。他偶有咳嗽,抬袖掩唇,心不在焉地打量着四下布陈。


    “你来了。”听到脚步声,韦颂回神,装作若无其事地开口。


    褚青仪淡淡应道:“嗯。”


    韦颂说:“我方才一路走进来,发现褚府的一切陌生得很。”


    褚青仪回:“因为你鲜少踏足我家,六年里,只来了不到五回。”


    韦颂陷入沉默。


    半晌,他出声说:“倘若我说,那日在陈家酒肆,我也不知道为何就……我是没有任何想法的,真的!那日和她相见,是她约我作别,以后再不来往,我出于不忍……”


    褚青仪微微一笑,“你是在向我解释吗?”


    “夫君真以为,陈家酒肆发生的种种,是一切的根源吗?”


    那些日积月累的失望、委屈、苦闷、痛苦,那些只有自己一并咀嚼并消化的情绪,那些被诸般情绪侵吞的自己,那个逐渐消失了自我,徒留一具空壳,麻木而空心的自己。


    褚青仪仿若一介看客,在描述一件微末小事,没了任何的多的情绪,平静地叙说:“六年来,许多时候,我想要我的夫君同我有一句解释,和我坦诚相待、正面交谈的时候,你从来避而不谈;我想做好你的妻子,我想经营好我的婚姻,你却对我冷淡、排斥、厌恶,我才得知你情根深种,心有所属,怨我霸占了本该属于你心上人的位置。韦颂,如今你得偿所愿了,不是吗?你摆脱了一个被迫娶回来的女人,你也有机会再迎回你的心上人,为何同我和离这个决断迟迟下不了呢?”


    韦颂的心脏仿若被重锤一击,张了张口,说:“青仪,我……”


    “你现在,便是此时此刻,可有想清楚此行的目的,是想要做什么?还是说你总是很矛盾,自己都摸不清自己到底想要什么?难不成是想挽回我,保持现状,继续做你的妻子?做那个装聋作哑、当做任何事没发生的糊涂妻子,如旧悉心照顾你、操持一切的贤惠妻子。”


    “……”韦颂默然。


    “但我,我不愿意,韦颂。”褚青仪直言,“你我夫妻一场,我愿你日后过得好,锦水汤汤,与君长诀。”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明白了……”韦颂自嘲一叹,勉力笑了笑。


    韦颂第一次尝试挽回,也成了最后一次。


    他深知应该没有什么希望,却还是来了,大抵求一个死心的机会,他不明白萦绕胸口的细密疼痛是为何,他在想,或许从前有很多机会,但他没把握住。他敛目从衣襟处探入,摸出一封信,囫囵塞到了褚青仪手前,便踉跄着转身离去。


    褚青仪呼吸一屏,心脏几欲跳出来,诧然地捧着那封信。


    *


    褚青仪拆了信,置于前厅的案几,一式两份的和离书静静躺在那里,她恍若隔世。


    落款处,韦颂全部签了字盖了印,褚青仪迫不及待回到自己闺房,在书案前,提笔签了名字,盖了印,而后一刻也不愿耽搁,遣灵蝉将其中一份,亲手送到韦颂手上。


    大抵不想亲眼面对这个情景,韦颂走得太快,连待她签下和离书带走一份的时间都没给她。


    她自由了……


    她自由了!


    她终于可以为了自己而活。


    韦颂来褚府找褚青仪的消息,很快传到孙惜若那里,孙惜若急匆匆来找褚青仪,褚青仪将和离书摆到她眼前。


    “阿娘,他是来送和离书的。”褚青仪平声说。


    孙惜若已经了然,在东市公开闹成这般,两家已无回寰的余地,这个结果已是算好,平稳落了地。她近日茶饭不思,坐立难安,彻夜难眠,生怕韦家直接一点情面不再讲,真借褚青仪无孕无子犯七出之名,干脆休妻,那阿黛往后的处境该多难啊。


    人都是折中的,威胁掀屋顶后再主张开窗,她便很快容易接受,她早有了女儿离异归家的心理预期。


    和离一事终是落幕,孙惜若依然满脸忧心忡忡,呐呐道:“没有了男人依靠,你该如何过活?”


    褚青仪脱口而出,“我为何就非得依靠男人?”


    孙惜若瞪向最近主意大得不行的女儿,“没有谁能只靠自己!”


    褚青仪说:“那我可以依靠您,依靠褚家,依靠一个愿意给予我依靠的人,而非只有一个被称作丈夫的男人……还是说,离异后的女儿,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阿耶阿娘嫌弃我,再不认我了?”


    孙惜若猛地一拍大腿,气哭骂道:“你!谁说不认你了!你是我肚子里掉下来的一块肉!我不认你还有谁认你!”


    褚青仪便笑了笑,放缓了语气,“阿娘,相信我吧。”


    褚青仪知道,母亲是爱自己的。她一直知道,尽管她爱得软弱,胆怯,又谨小慎微。


    *


    大明宫,宣政殿外。将将下朝,百官如流水散去,慢慢往各自当值的衙署去。


    今日河西的官马走私案被上禀圣听,朝会一毕,韦无咎与褚正望被单独叫去紫宸殿问话。


    一入内殿,庆宣帝歪在高榻,不紧不徐地擦着手中的一根月杖,老内侍高延侍奉一侧,捧着茶盏,服侍圣人服用丹药。


    庆宣帝先找褚正望问其中详情,褚正望犹处宣政殿,拘谨地捏着笏板,如实以禀:“回圣人,凉州马市私下流通的官马,郭刺史早遣人截回,微臣已一一比对过马籍,确认皆是山丹监的官马无异。”


    他鲜少入紫宸殿,内朝议政,那些受圣人信赖的公卿大夫是常客,他一介寒门,爬到从三品的太仆寺卿,也只是边缘角色,难以接触真正的权利核心层。


    韦无咎倒显得气定神闲,他慢条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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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理地补充道:“郭刺史找人扮作异域胡商,暗下从私贩的牙子手中买了回去,并未打草惊蛇。”


    庆宣帝不咸不淡地问:“那些牙子可有抓获?”


    韦无咎却不再言语,褚正望悄睇他一眼,须臾,只好硬着头皮替其回:“事发后韦节帅便快马加鞭去信于河西凉、甘二州,让他们通力协助郭刺史办案,郭刺史不负众望,已一举擒获。”


    “哦?”庆宣帝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月杖,笑问,“我怎听说,官马走私案发后,韦渠第一时间拦下密信,按下不表;郭刺史只是抓获一些小小牙贩,却左右掣肘,调不动一兵一卒,费了好一番功夫才抓获归案?”


    “京兆韦氏可真是兄友弟恭,亲家和睦,同气连枝啊!亲家公是掌马政的太仆寺卿,哪有道理不帮忙遮掩?河西军忠心不二,只听令于威名赫赫的韦节帅,区区刺史,何须放在眼里?”


    君王最忌讳结党营私,欺上瞒下,蒙蔽圣听了,庆宣帝只差没指着鼻子骂京兆韦氏,手眼通天了。


    话音未落,褚正望冷汗涔涔,旋即伏身跪下,搁下笏板,高喊,“圣上息怒!”


    “阿兄真替我着想呢。”韦无咎笑喃一句,笑意不达眼底,掀袍跪下,腰背却挺得笔直。


    庆宣帝大怒,冷睨他一眼,将手中的月杖朝韦无咎的方向狠狠抛掷过去。韦无咎不躲不闪,月杖划过他的右颈,瞬即一线血痕显现,冒出细密血珠。


    “圣人息怒,圣人恕罪!微臣斗胆恳请圣人,暂听微臣一一禀明原委!”


    “其中大有蹊跷!虽是登记在册的官马,但却是不久前因疫病报损,病死的那一批!既然是以病死处理的官马,微臣猜测,便不单单只有马市流通出的那几匹——那疫病来得突然又蹊跷,或许那一批官完好无损,皆未病死,只是被人动了手脚,悄悄转移了出去,私自畜养。”褚正望慢慢冷静下来,眼观鼻鼻观心,谨慎说道,“微臣有罪,梁国公身的确携密信找过微臣,但并非要隐而不报,而是其中实在疑点重重,梁国公来征询微臣意见,微臣便与其商量,容微臣暗地查探清楚,至少辨明真伪,再详呈圣上。”


    私下蓄养倘若是真的,谁转移的?转移去了哪里?私自蓄养做什么?


    报损的马匹不是小数目,这般大费周章还转移成功,没有透漏出一丝风声,可窥必是自上而下,串通一气,多方瞒报……如此种种,细想不得,越往深想越让人心惊,这可比官马走私案严重多了。


    褚正望有理有据,庆宣帝显然逐渐气消,又察觉到事态可能的严重性,抬手让起来。


    “好,好,褚寺卿起身罢。”


    “谢圣上。”褚正望抓起地上笏板,缓缓站起身。


    “你有什么要说的?”庆宣帝冷冷瞥向韦无咎。


    韦无咎从容不迫地直言:“臣远在长安,许多事我爱莫能助,许多事我也蒙在鼓里。如褚寺卿所言,其中内情,疑点重重,抓几个牙贩而已,照理说不必兴师动众到要出动军士,州府的衙役差吏便足以。再者,还是那句话,不过抓几个牙子而已,军士们何至于百般刁难?圣上,河西各方一贯蠢蠢欲动,臣此番只觉,臣即要防外敌,又要捉内贼,圣上英明,不难发现这些事皆在我临时回京之后发生的。然臣愚钝,是外敌还是内贼?臣暂时分辨不出,下不了论断。”


    “臣已急命将那几个牙贩、山丹监的牧马人等一路押解回京,明日过午便到了。”他补充道,“臣有失察之罪,请容臣亲自审问,查探清楚,圣上再治罪于臣不迟。”


    庆宣帝缓缓起身,踱到韦无咎面前,俯身捡起了地上的月杖,起身时,拍了拍他的肩,他换了副和颜悦色的亲昵语气,“朕气糊涂了,宥之。你亲自去查也好,莫要打草惊蛇。”


    庆宣帝侧眸又唤:“褚寺卿。”


    褚正望:“微臣在。”


    庆宣帝道:“韦节帅有何要求,需要调凭的文籍书册,官员衙吏,你尽力配合安排——今日之事,也尽量不要四处宣扬,明白吗?”


    褚正望:“微臣明白了。”


    “臣需一个人帮忙我,请圣上容许。”韦无咎忽然出声。


    庆宣帝拎起了月杖,复又没骨头似的瘫回了榻上,摆摆手,“你尽管找褚寺卿便是。”


    韦无咎看向褚正望,笑道:“可否借您女儿一用?”


    褚正望差点以为自己听错,“……谁?”


    “您的女儿,褚青仪。”韦无咎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