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第三十一章

作品:《重生后嫁给前任他小叔

    韦无咎又想起了年少时养的那只山兔。


    他将受伤的兔子关进软绸铺就、食料汤水皆全的笼子,好生将养着。然而兔子稍微恢复生气了些,便在背后坚持不懈地悄悄扒动笼门,用兔牙咬拉,试图钻出笼子跑出去——在某一日的夜里,它竟真的成功逃脱了牢笼,躲在草丛间屏息而待。


    韦无咎在草丛找到它的时候,将它捞抱起来,起初本有几分后怕的怒气,怕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山兔跑出府外,被哪个不长眼的混球逮回去剥皮炖了,然它竟在他怀中卖乖,一双湿漉漉的眸子净会装无辜,韦无咎揪住兔子耳朵,气笑了说:“明明你撒个娇,我就能替你把笼子打开,你那时候不仰仗我,现在却冲我撒娇?”


    思及此,韦无咎揪揉了把褚青仪的耳垂,佯怒恼问:“那我倒要问问你,想要我心疼么?”


    这女人,怪会同他拉扯。


    他无意间窥见她想和离的想法,汲汲营营,暗自谋算,她却从未想过要他帮忙,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对抗,他一直等着她向他更走近一步,求助于他,和离,他乐见其成,他也早在盘算之中,但瞧瞧,她一个人把要做的做完了,然后在这种时候卖起乖了。


    “唔。”褚青仪眼睫轻颤,拿静谧而空茫的眸子悄看他,鼻腔里溢出一声似是而非的回应。


    韦无咎将她颊畔的碎发拨到耳后,敛眼认真轻问:“想同我一道回凉州吗?”


    褚青仪身形微怔。


    韦无咎继续问:“想,或者不想?”


    “回凉州,做什么?”褚青仪一字一顿,似乎不能理解字面意思。


    她仰躺在男人的膝上,男人英俊落拓的脸近在咫尺,避不开他眸子里的侵略性,那目光将她死死盯在原地,褚青仪有几分呼吸不过来。


    半晌,韦无咎的脸稍稍离开寸许,给予了她呼吸的空间,“在我回凉州前,给你时间考虑清楚。”


    *


    含光门外,将将下值的褚正望出了宫门,走向停在大门外的马车,家中老仆快步上前,附耳低声道:“大娘回来了,发着烧,被雨淋得透湿……”


    他顿了顿,继续说:“听说大娘跪于公婆门外,自请和离,闹得好似挺不愉快。大娘子长跪不起,后来落了大雨,所以这才发烧了……又听说,还是被韦节帅一路抱……,嗯,送上马车的。”


    褚正望当即皱了眉,“简直荒谬。”


    近来关于她的谣言漫天飞,还嫌不够丢人,本来好好的名声还不够烂?


    褚正望正欲上车,急着往家赶,一辆奢豪的马车缓缓驶来,停在一旁。梁国公韦渠掀开了帘,不紧不慢地喊住他:“褚寺卿,且留步。”


    褚正望闻之走近他,叉手问礼,应道:“韦公有何事?”


    “有二事想同褚寺卿聊聊。”梁国公自怀中摸出一封密信,递向褚正望,微微叹一口气,“这封信,你看看罢。”


    褚正望拆开信,一目十行,匆匆看完,眉头拧得更高了,一封暗道河西山丹马场的种种异象,更像是一道直指韦无咎,意图分外明显的密信告发。


    褚正望道:“是在下疏漏了,管理失察。山丹监远在甘州,许多事我尚不知情。胡监副信中所言,我尚需问问典牧署和监牧使。”


    梁国公笑说:“这是自然,太仆寺又不是只有一处山丹监要管,不可能时时去盯着。只是袁监正,似乎是杜相门生?”


    山丹监,即山丹军马场,牧监监正、监副各一人。


    太仆寺掌马政,河西草原丰饶,马场众多,隶于各大马场深度参与基层管理的监正监副们,位虽卑,却格外重要,哪家世家的门生,又是哪家望族的心腹,看破不说破。许多事不是他褚正望能获悉全局,掌控得了的,他也必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搞得太清楚,无异于自寻烦恼,引火烧身。


    褚正望不动声色地回道:“河西种种异象,又是山丹监出了场疫病,报损一批,又是官马走私,暗中流入马市,报损的马多少匹,那几匹在市场流通的官马,我需核对一番,看和马籍是否对得上……一切尚无定论,待我明日上了值,亲自去查看看。”


    “也罢,也罢,”梁国公暗道真是个滑不溜秋的老油子,他揉揉额,“我将此信拦截下来,说到底韦无咎出自我京兆韦氏,是我堂弟,咱们同气连枝,可不能容人胡乱攀扯。”


    褚正望稍稍颔首:“这是自然。”


    梁国公话锋一转,又甚是平静地道:“还有另一事,亲家公可知,青仪今晨在我门前长跪不起,要自请和离?方才我听人来报,她回娘家去了?”


    褚正望将官袍的双袖一甩,叉手长鞠,连连叹气,“小女不懂事,让韦公受累了,还望韦公海涵。我多少了解她的脾性,小女心性尚高,多少有些置气,但她的为人,想必您最清楚不过。她自始至终,满心满眼只为她的丈夫,悉心照拂,从不逾矩,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只可惜韦二郎在外连起风波,后还将小女牵扯上了……流言伤人,我家小女近来被传成什么样了,想必韦公也清楚,哎,她大抵自觉颜面无存,给梁国公府丢脸了,一时钻了牛角尖,才起了这心思。小女回府时已发了烧,便让小女小住娘家几天,养养病,冷静冷静罢。”


    他话里话外,看似批驳自家女儿,又似有对梁国公府的不满,令人摸不清他的态度,总之体面克己,哪哪不得罪人。


    梁国公顺着话茬,客套笑说:“也好。”


    褚正望拱手告辞:“我回去自会训导一番。”


    *


    赶马车的是韦无咎的人,快到褚府时,韦无咎下了车。


    大抵是灵蝉回府后说了情况,褚府门前已有人等候,雨丝绵延,孙惜若撑着伞,还未出声吩咐,褚攸宁高喊一声“阿姐!”,自顾自冲上马车,冒着雨将褚青仪搀了下来。


    周围仆从拥簇左右,忙在后边儿举伞挡雨。


    不久前在马车里的交谈,仿若是一场不真实的梦,褚青仪神思恍惚,一路被搀着回了卧房,躺上床榻,直至医正进屋来诊脉,她方才回过神来。


    “娘子风寒侵体,尚无大碍,我开一副退热的方子,拿去煎煮着喝了,静养几日便好了。”医正看诊后同孙惜若讲。


    孙惜若感激不尽,送人出门,“多谢医正了。”


    医正走后,仆妇们鱼贯而入,拎着木桶进进出出,往屏风后的浴桶里倒热水。


    褚攸宁趴在榻沿,气呼呼地问:“阿姐,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韦颂那厮又欺负你了!”


    梁国公府里韦颂同柴筠的连日风闻,都传到褚攸宁耳朵里,她连一声“姐夫”都不屑于去喊一喊了。


    褚青仪笑笑,“来,扶我起来,我想去沐浴更衣。”


    “阿姐,你又这样,”褚攸宁扶着褚青仪起身,皱着鼻子嘀咕说,“从来报喜不报忧,什么事情都自己闷着藏着,自己扛着,总拿我当小孩子,什么事情都不愿与我说。”


    “对不起,攸宁。”褚青仪掀了掀唇,顿了半晌。


    她后知后觉,她的确习惯了万事藏于心,自己消化,不肯与人交付心迹。她又想起不久前马车里,韦无咎的一番话,和他认真的神情,她几分若有所思。


    褚青仪认真回复褚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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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轻道:“这一次,只是我不想自欺欺人了而已。”


    她自请和离的事,想必早传到了褚家,大抵母亲觉得攸宁年纪尚小,并未对她讲其间内情。


    褚青仪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腮,哄说:“下次阿姐有心事,找攸宁倾诉,攸宁来替我解忧如何?”


    褚攸宁小鸡啄米般忙点头,“嗯,那一言为定哦!”


    褚青仪抚了抚她的发顶,温柔一笑。


    聊过两句,褚攸宁离去,褚青仪安安静静地泡了一个澡,细密的暖意包裹住她,身上舒惬许多。她自己换好一身干燥的衣服出来,从梁国公府赶回来了的灵蝉端着煎好的药汤,推门进来。


    “那边怎么说?”褚青仪开门见山地问。


    “娘子,你先把药喝了。”灵蝉将药放上案几,忙把褚青仪扶上床榻。


    褚青仪点点头,乖乖喝着药,见缝插针又问自己如何回来的。


    灵蝉顿了顿,一五一十地说了,褚青仪微怔,灵蝉见状竟主动替韦无咎解释说:“节帅还真没说错,大概他少时在梁国公府时,便常常不按常理出牌,特立独行惯了,很是不受王夫人待见,我照他说的,一五一十老老实实禀告夫人了,抱您出府,送您上马车,除了他在马车里的事没说……夫人直骂节帅简直礼节不遵,无法无天,便只顾生节帅的气去了。”


    褚青仪捧着碗,敛眼轻道:“知道了。”


    灵婵瞥她一眼,欲言又止,适时,门外响起敲门声。


    灵蝉自榻前起身去开门,见门外是褚正望,忙叉手行礼,“阿郎。”


    “你去门外侯着。”褚正望吩咐道,灵蝉依言退下。


    “父亲找我有何事?”褚青仪靠在床头问。


    “你能耐了,褚青仪。”褚正望一脸不悦,沉声道,“学会先斩后奏了。”


    “父亲是指自请和离的事吗?”褚青仪平静反问道,“女儿亲眼见到自己的丈夫与旁的女人颠鸾倒凤,父亲也明白,韦颂的心从来不在我这里,夫妻离心,我膝下亦没个一儿半女,婆母觉得我不能生,颇有不满,轻待于我。难道事到如今,如此种种,父亲也不同意女儿和离吗?”


    “好,好,你翅膀硬了,我是管不了你了,”褚正望咬了咬牙,反问她道,“你可有想过,和离之后,以后的路该怎么走,该如何过活?”


    “倘若父亲接纳不了一个和离的女儿,我惟愿常伴青灯古佛——”


    “了却残生?”褚正望摇了摇头,叹息说,“我千辛万苦把你教养长大,是叫你去庵里观里当姑子的吗?”


    褚青仪脱口而出,“有何不可呢?那嫁人生子,当旁人的妻子,孩子的母亲,困在一方后宅里,就是女子的正道吗?我就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吗?”


    “褚青仪,你在说什么浑话!”


    孙惜若手间拎着食盒,本是特意给她熬好的汤粥,她气得猛地掼门而入,着急忙慌,手间的食盒脱落,汤碗摔落,汤水洒了一地。


    她顾不上满地狼藉,跨步上前,“你放着大好日子不过,那狐媚子觊觎的心思不掩,算盘珠子都打你脸上了,你还偏要拱手让人?你非要孤身一人,浮萍一介,无亲无故,放着康庄大道不走,偏要惹人非议,让人指指点点,在背后戳脊梁骨,受尽耻笑吗?你这般一意孤行,到时候有你后悔的!”


    “我不悔!”褚青仪低喊道,“请耶娘同意我和离。”


    孙惜若没辙了,抚住胸口,低低念叨:“魔怔了,你魔怔了……”


    褚正望冷哼一声,甩袖离开,说:“我怎地才发现你这女儿,是个天生反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