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作品:《重生后嫁给前任他小叔

    “那我走了,节帅。河西你我长久不在,恐生大乱子。”


    尉迟韫同韦无咎一道出了崇仁坊的进奏院,进奏官钱悉之牵了马过来,缰绳递给尉迟韫,便恭恭敬敬朝韦无咎叉手行礼。


    “节帅近日留在长安了?”钱悉之问。


    各大节度使皆于长安置进奏院,做呈递承转文书相关的事务,更是一支秘密关切长安朝堂动向,向自家节度使传递重要情报,驻留京都的心腹机构。


    钱悉之是韦无咎一手擢拔上来的心腹,留在长安的一只眼。


    “哎,节帅走不得!”尉迟韫无奈又不满地说道。


    他归心似箭,恨不得韦无咎当场跟他一道回去,“我倒是想节帅赶紧回河西呢!也不知那郭刺史镇不镇得住,清风朗月的玉面郎君一个唷,毫无手腕,太过仁慈正派了。”


    韦无咎说:“你小看他了。”


    尉迟韫一直把凉州刺史郭鹤淮当个吉祥物,他不以为然,撇撇嘴,“但愿吧!至少先给我们把甘州盯住咯。”


    “说到甘州,我正要禀报节帅。凉州的暗探呈了密报,”钱悉之向韦无咎汇报道,“山丹军马场爆发了小规模马疫,莫名其妙折损了不少马,就在节帅离开河西后。”


    “这里面一定有鬼!”尉迟韫急得嘴巴撩泡,急吼吼翻身上马,“不行不行,那我赶紧走了!”


    韦无咎气定神闲地拦了他一把,散漫笑道:“不急,你路上慢慢走,戒嗔。”


    韦无咎特意喊他的字,提醒他戒骄戒躁,戒嗔戒怒。


    “偶尔让河西乱上一乱……嗯,也好。”韦无咎敛了笑意,淡声道。


    “……明白了。”尉迟韫愣了片刻,便冷静下来了。他虽急躁,却也不傻。


    韦无咎多年未归京,又滞留这般久,时下这个一个松懈的关口,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蠢蠢欲动的那些人,必然按捺不住,小动作不断。


    堵不如疏,不如让他们自露马脚。


    尉迟韫一时间又不着急赶路了,听见钱悉之正事说完了,难得和节帅又聊起旁的事。


    “节帅交待属下办的,属下都办好了。”钱悉之说,“韦二郎院子里我们买通的那个下仆已送走了……探子今晨来报,瞧见柴筠天色未亮便悄悄出了府,等晨钟一响坊门一开,便径自去了西市的地下市场,买了一味香料、见了江湖游医,都是咱们事先安排好的……”


    尉迟纳罕插话:“盯着柴筠做什么?”


    钱悉之表示也很好奇,默默瞥了眼韦无咎。


    上峰交待的事情,他只管照做,哪知道那么详细?


    不过节帅近来确实和往日有些不同,先不说用进奏院内特殊且私密的传信渠道,在长安与凉州之间,频频有私信往来,这是此前从未有过之事——长安这边的信件都是尉迟都将拿来的,起初他以为是尉迟都将与节帅的信件,后来有一回无意间瞧见信封上秀婉的簪头小字,像极了女子字迹。


    虽在韦无咎手下做事,然他已年逾四十,早已成家立业,比韦无咎年长许多,总有一种长兄的操心心态在。


    他不敢妄加揣测此女是谁,但暗地里总会欣慰地想,节帅孑然一身多年,这是终于心湖漪动,有了心上人?


    韦无咎面色如常,淡笑说道:“就此一回,替我办好这事。”


    “是。”钱悉之作礼称是。


    韦无咎转身离去,尉迟韫忙下马,一把抓过钱悉之的衣领,揪到身前,一头雾水地连声低问:“你没听说过最近那柴家三娘和韦二的丑事吗?这两人关节帅什么事?节帅这是要干嘛?”


    钱悉之微微一笑,拂开他的手,老神在在地捋着须,“上峰的私事,莫要打听。”


    尉迟韫恍然大悟,“果然是私事!”


    “……”钱悉之默了顷刻,无语乜他,“你个榆木脑袋,真是有够迟钝的。”


    *


    未时三刻,靖善坊内,大兴善寺。


    寺宇间香火鼎盛,香客如织,褚青仪踏入大雄宝殿,缓缓扫视一圈,殿内从左到右的伽叶、释迦牟尼、弥勒三尊佛像宝像庄悯,在左侧迦叶佛座下,瞧见了约好相见的人。她双手合十,闭眼祈祷,周身空无一人,右侧的蒲团空着,褚青仪默不作声地坐过去,亦合拢手掌,跪坐于蒲团之上。


    柴筠出声问:“褚娘子可知迦叶佛是什么佛?”


    褚青仪答:“过去佛。”


    柴筠说:“我不要过去,我只想谋个未来。”


    褚青仪没什么表情地“嗯”了声,”那你该拜弥勒佛。”


    柴筠轻嗤一笑,求佛不如靠己。


    她求过太多次佛陀了,她焚香斋戒,心诚意坚,可哪次回应过她呢?


    许下山盟海誓的情郎,轻而易举地放弃了她,另娶他人的时候,佛陀没有回应她;高攀不上京兆韦氏,父兄便将她视作没用的累赘,匆忙外嫁的时候,佛陀没有回应她;夫君早亡,她寡居守丧,清枯寂寞的时候,佛陀没有回应她……她总在失去,失去了太多,也总在被放弃,她只能被动接受。


    所以,她不再相信任何人,不愿把命运交到任何人手上,即便,要牺牲抛却一些东西,即便,要用抢的,即便,用上任何手段。


    “时间,地点。”褚青仪好似虔诚的信徒,仰头看着迦叶佛,目不斜视地问。


    柴筠稍稍回神,说:“三日后,寅时初,本坊内的康家酒肆。”


    “记得你说的话。”褚青仪听罢起身,折身离去。


    从头到尾,干净利落,没有一句废话。


    柴筠侧眸瞧了瞧她离去的背影,不由心道,她在不满些什么呢?她又有多不知足。


    明明得到了所有,霸占了本该属于自己东西的人,是她啊。


    褚青仪出了大兴善寺,灵蝉欲言又止,“娘子,她、她可是在觊觎娘子的夫君啊!虽然娘子本就想和离,这般做岂不是便宜了她……为什么要同这种人……共谋……”


    “我为什么非得和她彼此仇视呢?”褚青仪懂灵蝉的忧虑,微微一笑,“始作俑者又不是她,不是吗?”


    灵蝉慢吞吞思索一番,似有所悟,“嗯!”


    这世间的妇人,人人唾弃勾搭自家夫君的狐媚子,正妻拥有天然的道德制高点、正义的立场,理所当然,同仇敌忾,去唾弃,去批斗,仿若消灭了狐媚子,夫君就能回心转意。


    褚青仪不愿如此,她不愿把屠刀挥向更弱者,即便柴筠不完全无辜。


    何至于此,她既不爱韦颂,也不恨柴筠,不想同她你死我活。


    *


    “你说柴筠今日私下见了谁?”韦无咎问。


    “韦二郎的夫人,褚青仪。”钱悉之应。


    韦无咎思忖一二,倏地弯了眸,低笑出声。


    这女郎啊,总能给他意料之外的惊喜。


    真是个妙人。


    钱悉之汗流浃背,心思千回百转,暗暗得出一个惊骇的结论,却屏息不敢问。


    他上峰看上的人……不会便是褚青仪?那么他这是要……夺人之妻?


    “悉之啊,”韦无咎笑眯眯地唤他,“怎地出这么多汗啊?”


    “……有、有吗?”钱悉之抬袖擦脸。


    韦无咎善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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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醒:“有话就说。”


    纲常人伦在肚子里滚了一遭,他抖了抖嘴唇,眼一闭,拿出死谏的气势,脱了幞头往地上一放,伏大礼劝道:“节帅,不妥,不妥啊!”


    韦无咎好整以暇地反问:“哪里不妥?”


    钱悉之喊道:“她可是节帅的侄媳啊……”


    韦无咎那一弯眸里笑意更盛,“所以,第一步,让她‘不是了’不就好了?”


    瞧此情状,知他心意已决,钱悉之闭嘴噤声。


    他早明白韦无咎总能做一些惊世骇俗的事,虽然他还是无法消化。只在心中暗自纳罕,这个有夫之妇到底有什么魅力,让节帅起了这样的心思?


    褚青仪选择与柴筠共谋,说到底也是为自己谋划,只要事态能一步一步按照她的计划进行,合作的对象是谁,她并无所谓。


    与柴筠匆匆打了照面,她去见褚攸宁。前几日攸宁生辰日,褚青仪将韦无咎深夜拿来的箭弩与图纸带给她后,她欢喜雀跃,废寝忘食研究多日,想在今日见见造出它的工匠——她有许多问题要问。


    褚青仪与褚攸宁在靖善坊外碰头,领着她去了巨胜奴店。


    老金还是老样子,在店内沉默寡言地炸着巨胜奴,韶娘守在摊位前吆喝、收讫、擦洗位台。


    “哟,这不是上次姓韦的带来的女郎吗?”韶娘见人近前,朗声问。


    褚攸宁微诧,暗忖姐夫还会带人来这种地方,此念头转瞬即逝,拿出弩箭与图纸便问道:“哇,这原来是你做的吗?”


    韶娘瞥一眼弩箭,心道她居然对这些感兴趣,嘀咕道:“我阿耶做的,我略懂一二,帮着打下手。喏,图纸就是我绘的。”


    褚攸宁旋即目露崇拜,抓住她的手,“那也好厉害!”


    韶娘悄悄往后退了退:“……”


    于是韶娘莫名其妙便被褚攸宁缠上了,问东问西,二人兴趣相投,很快聊作一团,老金偶尔插话,见机指导两句。


    褚青仪买了好一些巨胜奴,澄明缘由,介绍其妹,又郑重同老金道谢。


    “我收了娘子制弩的钱,拿钱办事,钱货两讫,无需言谢。”老金可怖的脸上迸出一丝笑意,他看向和褚攸宁聊得眉飞色舞的韶娘,真切说道:“我倒要感谢娘子,我们父女俩相依为命多年,她总固执守在店里,每日只想多赚一些钱,再赚一些钱,给我治病养老——她看似牙尖嘴利,市侩拜金,其实早熟得我心疼,此刻才鲜活得像个孩子。”


    褚青仪便道:“往后我叫攸宁多来往。”


    老金:“娘子与娘子的阿妹一看便身份尊贵……却不嫌弃与我家韶娘相交,老朽感激不尽。”


    褚青仪:“没有什么身份,我也希望攸宁能交上一个好朋友。”


    老金不由细细打量她一眼,节帅看上的女郎,其内里与灵魂,与节帅何其相似。


    待到暮鼓敲响,西市坊门将闭,褚青仪提醒褚攸宁该走了。褚攸宁同韶娘约定好下次自己来找她玩云云,才依依不舍地离去。


    伴着一阵又一阵的暮鼓声,西侧的屋舍传来隐约的琵琶声,褚青仪感到几分熟悉,脚步一驻,韶娘瞧了眼那家紧闭的铺面,嗤了声:“那家养骆驼的老胡商,最近养了个妓子在家,声色犬马,乐不思蜀,店都不开了!”


    那乐声越来越熟悉了,褚青仪细细辨听,泠泠淙淙的沙陀调,是名曲《凉州》。


    她听过很多回,梨园的乐师大家,民间的游散乐人,上一次听,还是在甘州的胡姬酒肆。


    褚青仪心头生出窦疑,“韶娘,能否替我注意一下这家的乐女,是何许人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