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 19 章

作品:《强欢

    八重锁灵咒,中咒者被束缚灵魄,逐渐闭合情感,直至丧失本性,对施术者唯命是从,永不背叛,永不反抗……


    她近来感觉情绪种种的怪异违和忽然就说得通了……


    短短几个字,玉纤凝看后没有分毫表现。心里能感应到震惊、暴怒、悲哀等情绪,但还是跟听到绮禾身死的时候一样,提不起分毫冲动。


    她只能感觉到冷。


    四下的寒气像从她骨缝里争先恐后往里钻,在关节处妄为肆虐,隐隐作痛。


    身子再也撑不住,手指更是全然僵硬,想将书放回书架,但手指使不上力气,那本书也从指尖滑落,啪的掉落在地。


    她试图蹲下身拾起,这会儿才察觉双腿也没了知觉。


    不敢再逗留,强撑着最后一点意志踉跄踱到门口,僵硬的手臂无法抬起,就用肩头在门上撞了两下。


    外面女修听到动静将门推开,一眼见发丝眼睫被白霜覆盖的玉纤凝,登时吓了一跳将她扶出。


    炽热的空气当即将玉纤凝整个包围,身上盖着的一层薄霜被瞬间瓦解,来不及化为水滴,直接变成白雾蒸发。


    指尖知觉逐渐回拢,玉纤凝缓缓吁出口气,冲着那女修道了声谢,扭身又要往里走。


    “哎,”那女修连忙将玉纤凝拉住,“圣女别进去了,你现在身子骨禁不住反复冷热,明日大婚万一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我不小心把一本书碰落掉在地上了,我放回原位就出来。”


    “这种小事,我去就好了。”


    有关八重锁灵咒,玉纤凝不想被人察觉她翻阅过,但这女修如何都不肯让她再入藏书阁,玉纤凝再过分坚持反而惹人起疑,遂作罢,对那女修道了声谢,撑着玄机伞走了。


    那女修目送玉纤凝离开,转回藏书阁内,四下都看了,偏是没寻到玉纤凝所说掉落在地上的书,疑惑嘀咕几句,转身欲走,却见两扇门大开,外头的热气不住往里涌。


    这门她分明记得进来时阖上了,难不成她也记错了。


    没察觉什么异常,女修将门重新锁上,回到桌案前继续守着。


    “今日藏书阁有谁来过?”


    空中一片泛着青色荧光的叶子飘飞而来,停在那女修面前,是贾青黛的嗓音。


    女修慌忙站起身双手捧住叶片,将玉纤凝方才来过的事如实说。


    “她尚未破体,平白去藏书阁作甚?”


    “圣女说今日无聊也无处可去,许是心血来潮才……”


    “只她一人?还是有离珠相伴?”


    “只圣女一人。”


    叶片绿色荧光瞬间暗淡,原本墨绿的色泽也在眨眼褪去,沦为被抽走生机的枯黄。


    主屋。


    贾青黛指尖微光黯下,两眼凝着虚空抿唇不语。


    “难得看你露出这幅神情,怎么了?”


    萧山修为不得寸进之后,便更加偏执于提升修为,闭关是常年的事,这些时日反倒松缓下来,提着水壶在给花浇水。


    “我刚才感应到那本书的禁制松动了一瞬……”


    “你怕玉纤凝已经看到了里面内容?”萧山放下花洒转身朝她踱步而去,“她现在毫无修为,怎么开启禁制?你想多了。”


    “可是……”


    萧山一手搭上她肩头:“就算她看到了又如何,灵魄怕是早已消耗殆尽,翻不出什么风浪了。”


    贾青黛眉头展开笑意:“说的也是。”


    “原本以为她资质绝佳,没成想跟叶儿差不多,若她不听话,那便换叶儿当圣女就是了。”


    萧山半圈着她,包裹着她的手提笔,在洁白宣纸上落下,笔墨游转,逐渐写出个“峰”字。


    银钩铁划,他口中幽幽:“今时不同往日,峰回路转了……”


    *


    修灵院。


    内室机关咔咔作响,厚重的门由下而上开启,露出一双黑色软靴,靛蓝袍子下同色亵裤紧束长腿,银带束腰,衣领齐整,满头乌发以银冠高束脑后,梳的一丝不苟。


    观棋早已捧着喜袍在门口候着,见着萧长风第一眼便躬身称呼“少主”。


    萧长风轻轻抬眼。


    还是儒雅俊逸的五官,只是此刻眉眼多了分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薄霜,如落了雪的白梅。


    饶是从小跟着他的观棋,眼下也觉得萧长风有几分陌生。


    “看来少主无情道已成,恭喜少主。”观棋躬身又是一礼


    萧长风眼底光芒忽闪,并未回答。


    余光瞥见一抹红,垂眸落在观棋双手捧着的木盒,抿着唇一言不发。


    观棋见状将喜袍双手奉上前:“宗主吩咐,若少主出关,尽快试试衣服是否合身,还有一晚上的时间可以调整修改。”


    “不试了,”他嘴上说的淡,视线却不离那火红的衣,“尺寸什么的,掐个诀就可以解决。”


    “这……”


    虽说是这么个理,但明日到底还有清天城的人在,万一被瞧出端倪也是问题。


    观棋想说,但萧长风无情道成,短短时日就变得陌生,他甚至不敢多言,踌躇半晌还是作罢。


    萧长风踱步出门,打开门的刹那,外面热风灼浪扑面而来,但他丝毫不觉得难受,闭关时的冰火两重天比这要难以忍受的多。


    “长风。”


    宗门内弟子人人都唤萧长风少主,只有两人唤不同的。


    玉纤凝唤他“夫君”,而苏叶会唤他“长风”。


    他三人年岁相差无几,起初时也会常在一起,只是没多久玉纤凝便以圣女需要保护为由被隔离。


    只剩下他一人的时候,苏叶会陪着他。


    还记得那时候,玉纤凝是唤他“阿风”。


    心思电闪而过,只是眼下忆起往昔,却是不同从前那般心绪起伏,像是饮下一杯毫无味道的白水,无甚滋味。


    他移眸望向来人。


    女修们统一的荷花裙,腰间今日是条银色珠光绶带,在日头下闪闪发光。


    四目相对,人前不苟言笑的苏叶在此刻弯了眉眼。


    “恭喜你出关,”她双手摩挲手中木盒,递到他面前,“这东西,恭贺你出关,也……祝贺你明日大婚。”


    “我并不想成这个婚,”萧长风看着她,“你是知道的。”


    “那就只祝贺你出关。”


    苏叶当下改口,将手中木盒又往前送了送。


    萧长风只是看着,略微往后退了半步:“只是出关而已,不必送礼,再者,你也快到了寻道侣的年纪,给我送这些以免惹来流言蜚语。”


    苏叶弯着的眉眼逐渐落下,手捧着木盒在虚空却不肯收回。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在库房随便拿的一条腰带……”她眼尾强撑着笑,声音还是弱了几分,“只送你这一次……也不肯收吗?”


    萧长风沉吟片刻,伸手将木盒接过:“只此一次。”


    苏叶面上阴而转晴:“好,就这一次,打开看看吧,试试是否合身,我随便拿的也没有仔细看。”


    萧长风闻言拆开木盒,取出里面一条珠光玉白的绸带,上面有暗刻云纹。


    有些长,他手中拿着木盒不好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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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我来帮你吧。”


    “我自己……”


    话未说完,苏叶已抽走他手中腰带,双手圈过他腰身。


    从藏书阁失魂落魄走出来的玉纤凝,恰好就看到这么一幕。


    蓝衣粉裙,一对壁人在日光下相拥,姿态亲昵。


    哦,她的未婚夫出关了。


    没成想她竟然是在这样的情景下见到了他。


    才将得知自己中了八重锁灵咒,虽无甚情绪,但脑海中有些乱,连心底本来能感应到的一点情绪,现在也丁点察觉不到。


    兴许她的灵魄死的更透了。


    不过她又在想,若是她没有中八重锁灵咒,看到未婚夫跟其他女子这样,会不会生气?又会不会直接做些什么?


    在原地望着那相拥的二人,想不出个所以然,但她觉得大抵不会。


    谁又知道呢。


    玉纤凝走了。


    很轻的步伐,没有惊扰到那二人。


    “快看那。”


    明日大婚,清天城的人要来,宗门弟子今日都不修习,打扫卫生,装点门面准备明日迎客。


    晏空玄跟伐竹被安排洒扫,两个人自是偷懒,随意扫扫,然后就换个地方,没成想这一换,发现了新鲜事。


    伐竹朝着某个方向抬抬下巴,手肘轻捅晏空玄胸口示意他看过去。


    晏空玄嘴里叼着根草枝,舌尖扫过草枝根部,在嘴里换了个位置,闻声朝伐竹示意的方向望去。


    玉纤凝定在原地望着某个方向,而后提步离去。


    “那是修灵院,看来里面那位就是圣女明日大婚的未婚夫了,啧啧啧……这是被抓了个正着啊。”伐竹看的乐呵。


    晏空玄扫了眼那男人侧脸,将口中草枝吐掉,视线追着玉纤凝走,直至看不到她身影。


    “合欢宗不是不允许一夫二女吗?怎么自家少主就不管了?”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合欢宗几百年来都这样,哪儿能说变就变。”


    “那还挺令人作呕的。”晏空玄说了一句,将手中打扫的工具塞到伐竹怀里,“拿着。”


    “都给我了,你干什么去?”


    晏空玄舒展了个懒腰,背对着他挥手,“偷懒去。”


    “浑小子,一上午不见人,好不容易见了人又偷溜……”


    *


    玉纤凝回了圣女院,屋子里空空荡荡,今日宗门清扫装点,人手不够,离珠也被叫走了。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润了润发干的唇舌,坐在圆桌前手掐按眉心,企图让混乱的脑子安静点。


    这个情况,她应该要反抗的,但受八重锁灵咒的影响,她心里没有丁点劲儿,丧失了行动力。


    啪的声,窗口传来异响。


    她按着眉心的手顿住,起身踱步至门前,偏头看向一侧的窗户。


    窗户下多了颗石子。


    “不用找了,我扔的。”


    院墙上,晏空玄随意坐着,日光照在他身上,半边身子被染上绯金。


    “你来做什么?”


    “方才瞧见你灰溜溜的走了,过来看看情况。”


    “不必看了,我很好。”


    “好什么?”墙上的男人望着远处绯色的天,迎面而来的风将他额前三两碎发拂起,露出俊美无俦的面庞,“得知自己中了八重锁灵咒,又瞧见未婚夫大婚前日抱着别的女人,这样还能好?”


    “说不定我的灵魄被烧的所剩无几了,真的什么都感觉不到。”


    “若真是没什么感觉,那新郎官不如换我来做,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