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VIP】

作品:《见鬼

    第61章 我哪次留得住你


    蝉时雨和蒋韵回了地府大楼,坐电梯前往转轮司办公室。


    她跟蒋韵不太熟,但是看了燕槐序恶灵阵里的经过后,对这位秦广王说不上是惋惜还是可怜,元英日日夜夜用自己的血控制她,到了最后……如果蝉时雨没看错的话,在快进的恶灵阵里,蒋韵好像是积攒了半年的灵力,然后一心求死,直接抹了自己的脖子。


    蒋韵复活后再也不提教化恶灵的事,那么对于千年前踏入栖霞山的决定,她是后悔了吗?


    蝉时雨通过电梯的反光看见蒋韵面无表情的淡淡脸色——她总觉得现在这个蒋韵,不只是投影这么简单。


    电梯到了,蝉时雨莫名有点受不了跟蒋韵独处的气氛,赶紧出了电梯要去敲门,却被蒋韵叫住了。


    蒋韵:“我听说你是剑修,有一把从脊背里拔出来的剑?”


    蝉时雨点点头:“…啊,是,虽然我自己没什么感觉,但据说我是这把剑的剑灵呢。”


    蒋韵也点点头:“是把好剑,好好保管。”


    蝉时雨不明所以地应了一声,反复看见蒋韵几眼,不知道对方特意叮嘱让她保管好剑是什么意思。


    她走上前去,敲开了转轮司的门。


    薛礼手里拿着一杯泡了枸杞的保温杯,打开门愣了一下:“呦,今天什么日子,你俩怎么登我转轮司的大门了?”


    蒋韵吝啬地笑了一下:“不欢迎吗?”


    薛礼摆摆手:“哪里的话,当然欢迎,快进来吧……小蝉,你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薛礼跟蒋韵寒暄了两句,蝉时雨却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清清楚楚地看见,薛礼身上一直穿着的那件丧服制式的袍子,分明跟一千年前蒋韵身上的一模一样!


    怪不得蝉时雨在恶灵阵里第一次见蒋韵就觉得眼熟,蒋韵和薛礼的一举一动,生活习性,笑眯眯的样子,偶尔不靠谱不太正经的性格,再到养生喝茶的习性,简直就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薛礼在模仿一千年前的蒋韵,可是为什么?


    薛礼伸出手来,在蝉时雨面前挥了挥:“小蝉?你这孩子,怎么了到底?”


    蝉时雨看着那双眼睛,如坠冰窟,脊背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蒋韵也奇怪地看了看她:“不就是训了你两句,至于吗?你平时在李司长那里受的训还少吗?”


    蒋韵在解围,蝉时雨怔了一下,立刻耷拉着头道:“我会好好准备毕业的,补考都过了,你们对我要求也太高了。”


    薛礼笑道:“你有天分,大家对你有期望也是正常的。别在门口站着了,进来吧。”


    蒋韵进门用腿给自己勾了把凳子坐下:“关于找元英的事,你有头绪吗?”


    蝉时雨胆战心惊地看了蒋韵一眼,但对方面色如常,一丁点缝隙都没有,好像在问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薛礼叹了口气说:“这件事还是燕队最了解吧,人家毕竟是亲姐妹。”


    她俩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蝉时雨庆幸自己插不进去话,于是在办公室里闲逛,希望能找点线索。


    蒋韵道:“燕槐序恶灵阵里的事你也看到了,元英诡计多端,表面笑眯眯背后捅刀子,又阴晴不定,说不定还有什么后招等着我们呢。”


    薛礼面色如常:“是啊,咱们可得小心一点。”


    蝉时雨逛了一圈,状似好奇地问道:“诶,薛礼老师,话说咱们地府投胎转世有记录吗?我看小说里好像叫什么……生死簿?”


    薛礼不说话了,盯着蝉时雨看了两秒钟。


    这两秒钟对蝉时雨来说可能有一辈子那么长了,她面上带着点好奇的笑,桌子底下的手抖得跟筛子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怀疑薛礼看出来了。


    但随即,薛礼露出一个促狭的笑:“那小说里有没有说,知道的多的人活不长哦。”


    “哈哈…”蝉时雨干笑两声:“我这不是好奇嘛。”。


    应溪山跟在燕槐序身后飞速下了山:“十殿阎罗办公室靠着本殿的审讯室,可能会有信号屏蔽仪,我给蝉时雨打电话没打通,咱们现在赶过去吗?”


    燕槐序皱着眉头,脚步飞快:“……应该来得及,元英用薛礼这个身份隐藏了这么久,只要没人挑破,她不见得会主动暴露,而且就算挟持了蝉时雨和蒋韵,对她来说也没什么用。”


    应溪山问:“挟持蒋韵也没用吗?我听小蝉说,她不是要对蒋韵强制爱吗?”


    燕槐序无语片刻:“*要强制早强制了,她用薛礼这个身份跟蒋韵处得那么好,干嘛想不开要去强制,强制是什么结局她一千年前就知道了。”


    应溪山挠挠头:“哦,我真搞不懂你们大人……”


    她话音未落,却夏然而止了,山下出了小公园的收费门口,正斜靠着一个人。


    白月练穿着一身黑色的冲锋衣,手上还裹着她那修身的黑手套,懒洋洋地靠在收费亭上,言辞真挚道:“大姐,我老婆真的在这,我都看见她刷亲密付了,这样吧,我付双倍门票可以吧?”


    大姐归心似箭,敲了敲营业牌:“营业时间看见了伐?今天就是王母娘娘来了也不能进,我说你们小年轻一天天脑子里都在想什么?”


    白月练正要据理力争,侧头一看,燕槐序已经带着应溪山出来了,于是一指:“哝,这就是我老婆和闺女,不跟你说了哈,下次再来我可不付双倍门票了。”


    燕槐序叹了口气,走到她身边:“你怎么来了?”


    白月练理所当然地一摆手:“拯救世界人人有责,打元英我当然要参与……溪山,你躲什么呢?”


    应溪山没想到自己前脚刚拿火箭筒轰了人家房子,白月练后脚就找上来了——按照蝉时雨说的正常剧本发展,白月练不应该坐在废墟里黯然伤神回忆往昔吗?


    她尽可能地把自己缩在燕槐序身后,企图隐藏起来,但还是被白月练一秒锁定了。应溪山对着那带笑的记仇目光,尴尬地笑了一声:“哈哈…那个既然如此咱们赶紧出发吧?省得待会儿小蝉她们出了什么事。”


    白月练自己开车来的,给燕槐序系好了安全带,把应溪山往后座一扔不管了,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眯眯道:“我的房子记得赔哈。”


    应溪山往座位上缩了缩:“可是我没钱。”


    白月练带上墨镜:“没事,回头我去找你小姨要。坐稳了。”


    燕槐序还没看过白月练看车呢,白月练的衬衫半挽着,黑色手套露着小半截手背,转方向盘的时候能看见突起的部分青筋,让燕槐序一下子联想到某些混乱的,颤抖的,不可言说的旖旎画面。


    燕槐序把视线从她手上挪开:“这好像不是回地府大楼的路。”


    “嗯哼,”白月练应了一声:“我们去孟婆庄找厉温。”


    应溪山把头伸过来:“楚江王同意把力量借给燕队了吗?”


    白月练轻哼一声:“如果让我去劝,她不同意也得同意。不过这事是陈桐清做的,反正不知道她说了什么,厉温想开了,血祭咒估计也在准备当中了。”


    应溪山好奇道:“陈队会怎么劝呢?真是不可思议,要是我的话,心爱的人来劝自己走出这场梦,代价是她会再次死去,我肯定不干,反正都是要醒的,多沉浸一会儿是一会儿嘛。”


    白月练滑了一个漂亮的弯,稳稳当当地停好车:“哪就是人家小两口的事了。好了,你先进去吧。”


    应溪山乖巧地开了车门,下车后又把脑袋探进来:“你们还待在车上干嘛?”


    白月练亮着一口白牙:“干点少儿不宜的事,你有意见吗?”


    应溪山噎了一下,逃也似地走了。


    等应溪山真的走了,白月练反而收起散漫的样子来,认真地盯着燕槐序看了一会儿,突然俯身过去。


    她给燕槐序解开了安全带,说:“不问我为什么来帮忙吗?”


    不等燕槐序回答,她自顾自道:“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白月练的眼睛热烈,直白,短短一天,她已经把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完美地隐藏起来,一点也看不见了。燕槐序叹了口气,抬头在她下巴上亲了一口:“我知道你不好受。”


    白月练俯下身来,扣着燕槐序的后脑勺轻轻舔舐她的嘴唇,就着这个姿势接了个安静的吻,随后带着点苦笑自嘲了一声:“我哪次留得住你?”


    小时候,她以为只要长大了,个子长起来了,燕槐序就不会把她当小孩看了。但等她真的不是小孩了,才明白这个世界上不是只有长个子这么一件大事。


    如果燕槐序注定要走她该走的路,那么自己只要看起来释然一点,燕槐序是不是就能走得轻松一点?


    燕槐序懂得那种感觉,她也曾守在青溪床头,看着她慢慢失去生机,如果真的有选择,她也不想让白月练经历一次。


    ……但陵光和元英是天生的死敌。


    就像一千年前,燕槐序的血能抵消元英的血一样,老天生了这对恶灵,好像就是要让她们不死不休的。


    燕槐序叹了口气,明白再多的话也没办法宽慰白月练,索性抓过她的手亲了一口。


    白月练笑了一声,在她脑袋上摸了一把:“还把我当小孩哄呢?走吧,商量一下怎么教训元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