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像一汪融化的水银，顺着没拉严的窗帘缝淌进玄关。


    叶南乔架着方俊撞开房门时，男人滚烫的额头正贴在她颈动脉的位置，混合着龙舌兰与雪松香的气息，让她想起纪委审讯室那些烧焦的账本。


    “方秘书？”


    她试探着推了推压在自己肩头的脑袋，回答她的是声含糊的呓语。


    四十平米的公寓比她想象中还要规整，月光掠过文件柜里按年份编码的档案，书架上层级分明的专业书籍，连茶几上的遥控器都与电视边沿保持绝对平行。


    叶南乔的指尖抚过纤尘不染的桌面，忽然明白岩书记为何会看重这个年轻人——能把生活经营成精密仪器的人，对待工作只会更加苛刻。


    她的影子在月光下晃动，与墙上挂着的“清正廉洁”书法条幅交叠成诡异的图腾。


    “水——”


    沙发上，方俊的呻吟沙哑得像砂纸摩擦。


    玻璃杯磕碰的脆响惊醒了窗台上的绿萝。


    叶南乔弯腰扶起方俊时，暗红酒渍正从他领口蜿蜒到第三颗纽扣，在月光下像道狰狞的伤疤。


    她盯着男人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手指悬在扣子上微微发颤。


    “就当是照顾伤员。”


    她默念着纪检干部守则，指尖解开第一粒纽扣的动作，比拆解定时炸弹还要谨慎。


    月光突然跃过窗台，将方俊的胸膛照得纤毫毕现。


    叶南乔的呼吸停滞了——藏青色衬衫下是块垒分明的腹肌，随着呼吸起伏如同锻造中的钢锭，人鱼线没入皮带扣的阴影里，惊心动魄地勾出个锐角。


    她忽然想起上周查封的健身会所，那些被查获的违禁药品广告图上，男模特的肌肉线条都不及此刻真实。


    叮！


    金属扣弹开的脆响惊醒了她。


    当意识到自己指尖正悬在对方腰际时，温热的液体突然涌出鼻腔。


    血珠滴在雪白衬衫上，绽开两朵刺目的红梅。


    “要死了，羞死人了！”


    叶南乔手忙脚乱地扯过纸巾，却把整盒抽纸打翻在方俊腹肌上。


    指尖擦过滚烫皮肤的瞬间，男人忽然翻了个身，结实的小臂将她整个人带倒在沙发上。


    感受着身边那浓烈的雄性气息，荷尔蒙简直要爆炸了一样。


    叶南乔感觉自己要扛不住了，必须赶快离开，再不走就要犯错误了。


    顾不上擦干净留在方俊白衬衫上的鼻血，转身就想要逃跑。


    “如果现在走了，我不就是个单纯的变态了吗？”


    走到一半，叶南乔才意识到，自己又没做亏心事，为什么要走。


    强忍着不去回头看方俊的腹肌，叶南乔又重新走了回来。


    晨光刺破云层时，方俊被宿醉的钝痛唤醒。


    他盯着晾衣架上滴水的白衬衫，两道暗红血痕在晨风中轻轻摇晃，不由得陷入了深思。


    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自己被灌醉了之后事情怎么记不住了。


    这是哪里来的血？


    对着镜子，全身上下检查了一番，没看到有伤口啊。


    可是这么多血不是自己的，又会是谁呢？


    厨房传来煎蛋的滋滋声，空气里浮动着陌生的茉莉花香——他的冰箱里从来只有矿泉水和速冻水饺。


    “叶科员？”


    方俊揉着太阳穴推开厨房门，正撞见叶南乔踮脚够橱柜顶层的蜂蜜罐。


    浅粉色居家服下摆随着动作掀起，露出一截雪白的腰线。


    瓷罐摔碎的脆响惊飞了窗外的麻雀。


    叶南乔转身时打翻煎锅，滚烫的油星溅上方俊赤裸的胸膛，在胸肌上烫出几点红痕。


    “对、对不起！”


    女孩手忙脚乱地扯过抹布，一边想着不要去看腹肌，一边帮方俊擦拭。


    方俊突然抓住她手腕，


    “昨天是你送我回来的吧，真是太感谢了。”


    “你受伤了吗？”


    房间里就两个人，不是自己的血，那就只能是叶南乔的血了。


    目光落在她手背的烫伤水泡上，这也不像是能流那么多血的样子啊。


    “这是怎么弄的？”


    “方组长想多了！”


    叶南乔触电般缩回手，后腰撞上料理台边的刀具架。


    寒光凛凛的厨师刀晃动着坠落，被方俊凌空接住刀柄，刀刃离她锁骨只有半寸。


    两人维持着诡异而尴尬的姿势，呼吸间都是煎糊的鸡蛋味。


    岩遵城站在七楼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望远镜镜头里映出对面居民楼闪烁的红色光点。


    那是省纪委特派员的临时监控点，三天前就锁定了方俊的公寓。


    本来是用来保护方俊的，没想到这小子没用上，好像还拍到了珍奇的画面。


    “年轻真好啊。”


    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手指轻敲加密手机。


    上班时间方俊已经洗漱妥当，身上没有见到昨天的半点酒气。


    来到岩遵城的房间外，轻轻敲了敲门，得到进入的允许之后，这才推门走了进来。


    “书记，您找我？”


    “嗯，这第1把火算是烧起来了，虽然不太完美，但总算是幸不辱命，没有辜负上级领导对我的期待。”


    岩遵城摆弄着手头的几张纸，上面的内容方骏看不到，似乎是某分数据报告。


    “不过反腐也只是为了更好的发展，以经济发展为目的的基本国策不变，我们也不能把反腐当成工作的目的。”


    “这段时间县里的经济下滑非常严重，所以说确实有耿向阳和李梦洁等人的从中作梗，但本身也说明了咱们县的经济基础很差。”


    “这一次反腐主要是集中在县委和县政府里，高层的老虎打了，下面的苍蝇却还在。”


    “老虎影响招商环境，苍蝇也一样。”


    “说说看对这些苍蝇你有什么想法？”


    方俊有些不动声色的苦笑了一下，


    “我是您的秘书，就是您手底下的兵，您往哪指我就往哪打。”


    方俊说道。


    “这可是你说的。”


    岩遵城笑道，


    “咱们一共12个镇5个乡，我挑了三个镇，你选一个到下面去挂职当镇长吧。”


    听到这话，方俊的眼睛差点没凸出来，惊讶的有些磕磕巴巴，


    “书记，您别开玩笑了，我这才刚晋升的副科，县长可是正科级干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