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2014

作品:《下游

    桐城的秋天含混而短暂。寒潮一场接着一场,桐城眼见着就摧枯拉朽地凉了下去。


    南边的城市没有暖气,屋里比屋外还冷。房东不肯装空调,紫毛给她们拉了个二手的来。


    许冉饲养的壁虎在寒潮之后的某天夜里再也不动弹,万小琴说冻死了,许冉坚称它只是在冬眠。


    十一月中的时候,谢存山的外婆早晨出去买菜,青苔石板地凝了过夜的霜气,她滑了一跤小腿骨折,被邻居送进了医院。谢存山是在送外卖的中途接到消息的,当晚他便从麻子家搬回登高巷,好看顾她。


    外婆腿脚动弹不得,没法儿追着他跑,顶多念叨他几句,还是老生常谈,要他回去继续读书。


    谢存山搬回去的那天邻居都探头瞧,说这谢家的小子还知道回家。


    他对登高巷的感情复杂,这儿有他最温馨惬意的童年回忆,但随着母亲的陡然离世,最温馨的成了最可怖的。


    他仍住在童年的阁楼房里,那里的一床一桌,老旧的坐式风扇,都是母亲少女时期用过的,自然地留给了他。


    巷子里出租车进不来,外婆出院那天谢存山把她从巷口背回家,发现她变得好轻。


    外婆是北方人,姓黄名艾玲,读过书,战乱的时候跟着父母逃来桐城。外婆一辈子精明泼辣强悍,服不得软,爱漂亮爱交际,头发焗得乌黑,她原先是烟草局生产线上的,退休后是街道腰鼓队的中坚力量。


    外婆的衰老是从独女忽然出事后开始的。谢存山的母亲是登高巷最有出息的女儿,是黄艾玲心尖上的肉。


    谢存山把她安在沙发上坐,又进进出出地烧水起炉子,像模像样地煮了碗鸡蛋肉丝面。


    外婆说,“你这趟回了就别走了。你实在读不进书我也不逼你,你自己安生点找个事情做。再过几年我把你妈的房本给你,你安安心心找个好姑娘,成个家。”


    谢存山没说话。


    送外卖吹风,老屋子又潮,十一月底还未到,谢存山手上忽然生了冻疮,又痒又痛又肿,不堪其扰。许冉的手年年生冻疮,她经验十足,提醒谢存山涂药,抹护手霜,还特地买了点桑叶,嘱咐他泡水。


    但谢存山天天在外面跑,总不见好。


    后来许冉托紫毛从广州给他戴了副手套,头层牛皮,里头是厚厚的澳洲羊毛。谢存山喜欢得很,天天带,带着带着真的好了不少。


    他现在还要照顾外婆,愈发忙,有时候送外卖结束得早一点,他就着急忙慌赶去路西法找许冉,两人见缝插针地在后门见一面,说说话。许冉喜欢吃甜的,他就给她带奶茶和蛋糕,他自己一口也不吃,看着她吃。


    有时候张鑫也在,就在一旁抽烟调侃他们。


    “你们以后办酒,我得坐主桌的。”张鑫总这样说。


    他们两个人也不出去大吃大喝地约会了。


    周末要是有时间他们就去莲花西路附近新开的金满地地下商业城遛弯儿,那里暖和,小吃便宜,从头走到尾人就饱了。那里还有很多新开的服装批发店,都是广州货。


    许冉喜欢一家一家地看过去,详细地询问价格,观察质地,但是不买也不试,态度很坚决。


    ——她要攒钱早日把钱还给万小琴。


    谢存山也在攒钱,一则为了吃穿住行,二则他想明年有时间带许冉去旅游。


    有时候接吻的时候谢存山会捧着她的脸问她,“你爱我吗,许冉。”


    许冉还是无法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她觉得爱这个字好重,它意味着感情,也意味着责任,还代表着对未来的期待。


    她会很诚实地回答,“我喜欢你,谢存山,我喜欢和你在一起。”


    -


    十一月末是谢存山生日,两人说好了等许冉下了班,去麻子家吃蛋糕吹蜡烛。


    等莎莎和一众美女们跳完舞,许冉就趁机也偷偷溜回了化妆间。


    她把脸上的浓妆卸了,着急忙慌地套毛衣。蓝色毛衣胸前有个小熊,是一块补丁,王玉芬去年给她缝的。


    她第一次提前开溜,很紧张。


    莎莎笑她,你这人就是平常太听话了。又安慰她,据说五楼今晚有贵客,老马顾不上你的。


    许冉感激地冲她笑笑,问她,小橙姐这两天怎么都没来。


    莎莎说,好像是哮喘,进医院了,我表姨也有这病,一到冬天就犯得厉害。


    许冉换好了衣服,给谢存山要打电话,结果麻子的电话先来了,说今晚这生日过不成了。谢存山外婆肠胃炎,这会儿谢存山正送她去医院。


    许冉听了揪心,问了医院地址,就跟着莎莎想从后门溜走拦车去找他,多少帮帮手。


    还没走到后门呢,李迈克忽然从后头匆匆跑来,说,姐,马总到处找你呢。


    “找我干什么?”


    “他没说。只说是急事。要我务必找到你。”李迈克说。


    “能有什么急事。别理他。”莎莎向来不服马杰的管,拖着许冉手腕就要走。


    许冉说:“我还是跟他去吧。”


    她怕李迈克再挨打。


    李迈克带她在一楼舞池后头的阴影里穿梭,舞池内迷幻的紫色蝴蝶光影,一刻不停地变幻,笼罩着他们年轻的脸。


    许冉忽然想起谢存山,想起坐在他的摩托后座,也像蝴蝶,在城市霓虹之间穿梭如同翩然起舞。和这里不同,空气是自由的,温暖的。


    李迈克带她来到了一架直升电梯前头,许冉在这里也工作了很久,都不知道这儿还有一架电梯。


    “这是直接到五楼的。”李迈克告诉她。


    五楼,那是邵家兄弟的私人会所。


    还没等她回神,电梯门就开了,马杰等在门口,见她这身打扮,还卸了妆,扬手就给了李迈克一巴掌,说:“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嫌我命长是不是?穿成这样你也敢领她上来。”


    说完变脸似的,对许冉又挤出一抹笑,说:“小橙今天来不了,邵总招待贵客,有人说认得你,我就做主叫你来了。”


    许冉想不出谁会认得自己,脸白得纸一样,刚刚那一巴掌像也打在她脸上,她本能地害怕。马杰说:“就是陪着出去吃顿饭,出台费少不了你的。”


    许冉下意识摇头,说,“我家里有事。得走。”


    “耽误不了。”马杰凑近她,说:“吃一顿饭一万,你想想,你得卖多少杯酒才能赚得了这个数。”


    许冉犹豫了。马杰捕捉到了她的软弱,满意地笑了,又扇了李迈克一巴掌,说:“还不带她去化妆室。”


    许冉被马杰和李迈克半推着往走廊深处走。


    天花板,地板,墙壁都是黑色的大理石,变幻的水波纹浮在黑暗深处,一点微弱的光源,找不到来处,只在黑镜似的空间里弥散开。像极了她梦里不时会出现的暗河。


    她的灵魂又躲起来了,也许躲在昨夜梦境的深处,也许躲在那些光源闪烁的地方。她看到自己的模样,麻木地走在无边际的黑暗之中。


    马杰目送他们,等他们走远了,这才折回来招呼角落的阴影里正在抽雪茄的男人。白色的雪茄灰落在黑色的大理石上,如同下雪。


    徐炀把雪茄碾灭,说,“你这种人,就是俗气得很。”


    马杰不明就里,只是陪笑,顾左右言他:“莉莉能被您记得,是她走运。”


    ——月前许冉丢失的钱包是徐炀捡到的。


    钱包里大头贴上素颜的女孩表情生动,笑容明媚,见之忘俗。他天生对人过目不忘,记起徐闯出事那日在酒桌上见过这个女人,当时画着丑陋浓重的妆,不合身的庸俗的衣裙,他觉得滑稽,多看她几眼。


    他那天心情好,把钱包扔给了马杰。


    当然,若不是马杰今天提起‘莉莉’,他也早抛之脑后。


    圈子里的人都知道徐炀早年在欧洲留学,吃穿用度上都很讲究,尤其对于女人,很‘挑食’,光美是不够的,一些女人的美是劣质的商业艺术复制品,一些女人的美是蒙尘的传世孤品。


    他只对后者有兴趣。


    当然。本质上,他对女人的兴趣与欣赏和高尚的情爱毫无关联,除开雄性未经规劝的征服欲,更多的只是出于好奇又恶劣的孩童心态—总想把美丽的燕尾蝶攥在手中把玩,再钉成永恒的只此一件的标本。


    -


    许冉低眉顺眼地跟着马杰站在门口等。她换了套黑色裹胸裙,也不知道是谁的,很短,很紧,让她上下都不自在。


    厚重而高大的双开门,里头隐隐传出酒杯相撞的脆响,偶尔有女人的娇笑,男人的低语,听不真切,更显暧昧。


    马杰交代,“里头都是你得罪不起的,你就少说,多笑,要你干嘛就干嘛,听话点,有你的好处。”


    许冉没来得及答好,门便从里面被拉开。里头鱼贯出来大概七八个男男女女,歪歪扭扭,很放肆地笑着。


    高跟鞋笃笃敲着大理石地面,空气里幽浮着酒气,香水味和还有一些微苦的陌生的气味。


    她微微低着头,先分辨出koko的声音,轻的,像丝绒般慵懒甜美。抬起头,却发现有人在看她,是琳达。


    她有日子没见过琳达,她比从前更瘦削了些,眉眼愈发深邃,穿高开衩的真丝长裙,形销骨立的颓美。像希腊神话里的女神。


    她挽着的人是邵骏辉,许冉只远远见过,在人堆里也算得上仪表堂堂,只是神情颓靡,总睡不醒似的。


    等到了附近饭店落了座,她才看到徐炀也在,koko陪着,给他斟酒,他在抽雪茄,好玩似的把烟圈吐在koko脸上。


    koko笑着推他肩膀。


    万小琴前些日子跟她八卦过,koko现在跟着徐炀了。邵骏辉牵的线。


    原来今天是邵骏辉的生日。


    来的多是他的朋友,但他对徐炀最殷勤,两人坐在一块儿,交头接耳,关系可见一斑。


    在座的人都看在眼里。


    方才在五楼是红男绿女取乐玩闹,到了饭桌上则是谈生意谈合作,最怕陪酒的聒噪,喧宾夺主,比起能喝,更重要的是有眼力见儿。这都是小橙和万小琴教过的。


    许冉左边的是个满身潮牌猪头大耳的男人,是邵辉在国外读书时的学弟,一口一个邵哥,徐总,很会来事儿。


    许冉听出来,他想跟徐炀聊开发区地铁上盖工程承包的事儿,徐炀却兴趣缺缺——他好像总是这样,对什么都是一副意兴阑珊的表情。


    许冉给这个男人斟酒,一杯又一杯,事儿没聊上几句,他先醉得没边了,伸手使劲儿地揉掐她的大腿。


    很疼很疼,像虐/待一样。但许冉没躲,殷勤地用热毛巾给他擦脸,给他按太阳穴,十来下,他就开始打鼾了。


    许冉松口气,巴不得他一睡不醒,偷偷把他的手从腿上挪开,抬头,正见徐炀在看她,含混不清地扯一扯嘴角,分不清是笑还是轻蔑。


    她连忙垂下眼睛。


    等酒局终了,大部分人都喝的烂醉如泥,马杰点头哈腰将人一个一个地安到车上,也跟着邵骏辉的车回路西法。


    车上他搭腔,说:“琳达姐,你跟莉莉熟吧。她打扮打扮,倒是像模像样的。”


    “太木讷。下次还是叫小橙来。”琳达把烟掐灭了说。


    “也是也是。”马杰连忙同意,“小橙自然是没得说,就是这三天两头生病。容易坏事。”


    突然记起什么,说,“哎呀,把人落餐厅了。”


    去卫生间洗把脸的功夫,再出来发现人都走光了,大衣落在车里,身上没带钱包。许冉心里暗骂马杰。


    十一月的天气,许冉穿得清凉暴/露,感受到餐厅来往的人投来的意味深长的目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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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心里想着那一万块钱,把高跟鞋脱下来拎在手里,就这样目不斜视地踏入桐城湿冷的冬夜里。


    -


    谢存山带着老人折腾了大半夜。


    医生建议留观,六人间的病房,病人断续地呻吟,家属进出不断在走廊里大声讲电话,护工坐在床沿刷抖音。


    老人骨折还没好全,上厕所不方便,半夜请不到护工,谢存山请托那位护工帮手,她假装听不见,谢存山客客气气地给她塞了五十,她这才起身。


    外婆爱干净,提了几次想回家,后来药效起了,才全然睡着。


    医生说,也不是什么大病,人老了肠胃脆弱,受不得寒。


    ——去年外婆还举着苕帚追着他打,怎么今年忽然就老了。


    谢存山身上还穿着送外卖的背心,护士站的值班护士看他好几眼。走到医院门口,已是凌晨一点半,医院门口有个卖蒸玉米的正在收摊。谢存山只中午吃过一顿,现下才觉得饥肠辘辘,买了两个,狼吞虎咽地啃。


    公交早停运了,打车他舍不得,手机也没电,医院离登高巷四五公里,他决定走路。


    这是谢存山十九岁的第一个凌晨。


    街巷陷入永寂,呵气成霜,天地间只剩他自己。


    ——其实这几年他过的挺好。


    母亲去世后他休学了一年,迷上了打游戏,父亲也放任他,后来回了学校,三天两头犯事情,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学觉得他可怜,谁都不跟他计较。


    再后来父亲新婚,他上了高中,好歹读了两年,他烦透了学校那些清规戒律,说不读了,两人吵了一架,最后也随他了。


    说起来鲜少有切实的痛苦,饿了就吃,困了就睡,钱少了就卖力气挣,喜欢一个女孩儿就追。


    仅此而已。


    他不习惯也不喜欢审视自己,仅凭直觉全然随心的生活让他觉得安全。


    可总感觉还是少了点什么,一定是少了点什么。


    只有在这样的夜晚,他才不得不面对这种偶尔会在他的心灵里下阴影的,幽灵般的质问。


    谢存山一路魂游天外,竟然走出了一身汗,四十分钟的路不觉得长,方才在医院还觉得疲惫,此时忽然神清气爽。


    走近了家门口,才发现有一小团人影,在那儿猫着。是许冉。


    “你怎么来了?”谢存山恍惚得像在做梦,又好高兴,咧着嘴笑。


    许冉蹲久了,脚麻得很,谢存山拉她起身,她埋在他胸前,贴着紧紧地,汲取热气,说,“联系不上你,我不放心。”


    大衣不厚,她在这儿等了许久,一身寒气。


    谢存山连忙带她进屋子,打开油汀取暖,烧水给她泡茶。


    许冉捧着杯子好奇地四处看,转头记起正事,说:“生日快乐。”


    谢存山把热水袋塞给她暖手,“下次别这样等了。”


    “今天不一样。”许冉笑。发现窗外又开始下雨。


    雨汇集到檐下,无止无尽的流水声,萦萦绕绕。


    卫生间在天井那头,谢存山就蹲在屋檐下,守着她洗漱完,摸裤兜想抽烟又想起答应了许冉要戒烟。


    谢存山让许冉上楼睡自己的床,自己睡在楼下的沙发上。


    许冉在楼上一会儿喊冷,一会儿喊怕黑。谢存山没办法,拖着枕头上来陪她。


    许冉得逞。一人宽的床,一人宽的被子,两人没办法平躺,侧着身,像住在冬天的蚕茧里,侧着侧着就吻到一起。难解难分。许冉抚摸他,一寸一寸,用手辨认肉和骨,还有他肌肤上她的名字。


    他们在一起小半年,之间的亲密还仅限于接吻,而且就连接吻也是小心翼翼的。


    许冉和万小琴说这些事儿,万小琴说,他可真是和尚变的。她又说,你反正得想好,女人的第一次可是很宝贵的。


    ——毕竟姓谢的啥也没有。


    许冉脑子乱乱的,说话没头没尾,问他,你觉得我脏吗。


    谢存山骂她,神经病。


    许冉说,我说真的。


    谢存山问,为什么要这样问。


    许冉不回答。又说,路西法里的那些都不是真的。


    谢存山说,我知道。


    许冉的手灵巧的蛇一般往下游走,被谢存山把手腕捉住了,捂进怀里。他抿着嘴咬腮帮子,呼吸缓过来,他伸手把她的被子裹紧说,“睡吧。冉冉。”


    许冉第一次听他这么叫她。冉冉,很久没人这么叫她。真好听。


    和他这样肉贴着肉,温暖安心,她困极了,但不愿意睡,这么好的时刻,明天世界末日了也不可惜。


    她想,他明天一定要告诉万小琴,她是错的。和有情人做快乐事,这难道不算如愿以偿?什么第一次,什么道德,什么托付和算计,在她和谢存山这里都不成立。


    她把手,脚,身体,都塞进他怀里贴着取暖,蜷成一个半圆,又在漆黑的夜里睁大眼睛十分努力想看清他的脸。


    ——她喜欢一个人,就要拼命靠近一个人。


    那天晚上,许冉絮絮叨叨,时梦时醒,问他巷子里的童年玩伴,第一首学会的唐诗,冬天喜欢吃红菜苔还是白菜苔。


    谢存山牵着她的手,很有耐心地答。答着答着,在困倦的对立面,有答案澄明地在一片黑暗的空茫中浮现出来。


    他爱许冉。


    他不懂如何安身立命,看不明白未来在哪里。可他真的爱许冉。他能设想的所有的美好生活里都要有她。


    后来许冉听着雨声,也睡着了。


    ——其实她还有很多话想跟他说,徐炀,马杰,包里的一万块现金,只是话到了嘴边总觉得多余。


    人们总爱戏说春宵一刻,她以前不懂的,最近有点懂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愿意心有旁骛,提那些无关的人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