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树林

作品:《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祁放向来表情淡,能看出眼沉了,显然对里面的人不只是认识。


    不多会儿办公室里有人说着话出来,“那我一会儿再过来。”转眼看到祁放,也是一顿。


    男人不到三十岁的年纪,中等个子,相貌尚算周正,只是两眉之间的距离太近,看着总有那么点不协调。


    从面相学上来说,一般这种面相的人心胸狭窄,嫉妒心强且难以宽容他人。严雪立马想到了一个人,将祁放下调到林场又阻止祁放参加培训那个。


    果然男人一顿之后,冲着祁放挑了挑眉,“原来是祁放啊,你在林场还好吧?”


    嘴角还挂着笑,但这笑怎么看都不含任何善意。


    严雪蹙了下眉,立即去看祁放,发现男人那点沉色已经收了,理都没有理对方。


    这让对面的男人眼底闪过阴鸷,嘴角弧度也愈发嘲讽,“看来林场挺适合你,当初应该早点儿让你去。”


    “早点你不是没那本事?”


    祁放终于开了口,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十足扎心。


    早点对方何止是没那本事,还被他死死压着一头,不然能这么记恨?


    祁放说完,想起什么,竟然又望向对方,真诚道:“说来还要谢谢你,给了我这个机会。”


    要不是对方把他下调到林场,他又怎么可能会遇到严雪?


    这么想着,他语气愈发真诚,看着对方又认真说了遍:“谢谢成全。”


    陈纪忠却怎么看怎么觉得那像是嘲讽,还不如一上来就愤怒质问,甚至不顾一切想和自己动手。


    那样自己好歹是个胜利者,哪像现在,被弄得不上不下的,他甚至都怀疑眼前这个是不是自己认识的那个祁放。


    他记得祁放话不多的,比起与人打交道,甚至更喜欢摆弄厂里那些冰冷的机械。


    当初得知自己被下调去了林场,祁放都没说什么,就那么收拾东西走了,像条灰溜溜的丧家犬。


    他还记得祁放当时那表情,仿佛心都死了,对什么都提不起兴致,怎么今天这么有精神,一开口就怼人?


    陈纪忠忍不住又打量了祁放一眼,“你既然喜欢,那就好好在林场待着,林场挺适合养老的。”


    言下之意是让祁放在林场待到死,祁放正欲说什么,旁边严雪已经开口了。


    年轻姑娘眉眼弯弯,比陈纪忠还会笑,“那就不用这位同志操心了,林场是挺好的,至少民风淳朴,没有勾心斗角、尔虞我诈、拜高踩低、汲汲营营,也没人连牙都不刷就出来说话。”


    这显然是在帮祁放说话,一番阴阳怪气含沙射影着实把陈纪忠噎得不轻。


    而且祁放之前挺能怼人的,闻言竟然只是看了眼对方,神色甚至都缓下来,“她说得对。”


    陈纪忠再次一噎,但也反应过来跟祁放一起这俩女的应该也是林场的,而他话里一直在拿贬低林场来刺激祁放。


    没见另一个虽然没说什么,脸色也不大好看。这他就不好惹众怒了,只带着点鄙夷又看了眼祁放,走了。


    祁放神色始终如常,等人走远了,才低声跟郎月娥说:“抱歉。”


    “是他嘴臭,关你啥事儿?”郎月娥摇了摇头,也没多问,“咱们在外面等等吧。”


    没等苗科长来,其他几个林场的先来了,加上郎月娥这些带队的,在办公室外站了二十几个人。


    苗科长来了一看,干脆把人全拉到前面的空地上,一一点名认识过,开始排站位分词。


    然后他就注意到了祁放和严雪,“金川林场的是吧?来站这儿。”往最中间一指,“稿子都背下来了吗?”


    严雪笑着点头,“都背下来了。”祁放也一颔首,“嗯。”


    “那背两句我听听。”苗科长展开了手里的诗稿。


    夫妻俩也没看对方,几乎是同时开口,一个清脆悦耳,一个低沉动听,竟然还挺契合。


    而且这两人的普通话都很标准,完全听不出口音,在这个老师自己都平翘舌音不分,能把“旭日东升”念成“耀日东升”的年代着实难得。


    这让苗科长很是满意,点点头,这才点了其他林场的两个人,让站在两人外边。


    严雪看了眼,女的跟她住一个屋,男的之前没见过,应该是另一条火车线上的,显然苗科长是按颜值点的人。


    一般这种演出重要的领导都会坐中间,他们林场排大合唱,也是把唱得好长得好的放第一排正中。


    又让人开口背了段,苗科长蹙了下眉,女的留下了,男的让站在一边,又叫过来一个。


    这个颜值稍逊,但胜在口音不重,说话声音也洪亮,被他留下了。


    正准备再往下排,刚才那位女同志突然举起手,“报告苗科长,我觉得这么排不公平!”


    这才刚开始排站位,就有人跳出来反对,苗科长脸上滞了下,但还是问:“你觉得哪里不公平?”


    秦玲目视前方,挺胸抬头,一脸义正辞严,“既然是七个林场一起出的节目,就该给予七个林场同等的机会。他们两个都是金川林场的,怎么能都站中间?这对我们其他林场不公平!”


    说着还扫了一圈在场其他几个林场的人,“我说得没错吧,同志们?”


    这个一看就是干过组织工作的,说话铿锵有力,还挺会煽动人情绪,立马就有其他林场的跟着附和。


    几个带队的也过来跟苗科长说,把表现的机会全给金川林场确实不合适,不行就换下来一个。


    可是换下来谁?


    苗科长怎么看都觉得无论长相还是普通话的标准程度,都是严雪和祁放最合适。


    他视线转来转去,显然是拿不定主意,秦玲就指了旁边的严雪,“换她吧,她个子不行。”


    竟然拿她的身高攻击她,严雪当时就看了过去,“既然要公平,不该给予每个身高同等的机会吗?我是比你少为国家建设贡献一份力了,还是话说得不标准?又或者没有好好准备?”


    “你长得没她丑。”祁放只淡声回了一句,却把正要开口说话的秦玲噎在了那。


    而且因为这话实在毒,在场还有不少人听笑了,弄得秦玲脸色更加难看。


    如果严雪和祁放没被选上,非要和人争这个位置,以郎月娥的性格,八成不会帮他们说话。


    但现在是两人选上了,有人想抢,郎月娥再好的脾气,也被激出了些火气,“苗科长让他们站在中间,就是觉得无论哪方面条件他们都最合适。明明合适却要被换下来,对我们金川林场就公平了?”


    苗科长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秦玲分明是自己没站中间,不满意,才整出这么个事。


    他一摆手,“就这么站,谁不愿意可以站到边上去。”


    这下秦玲不说话了,不过人也站在原地没动,显然不可能为了跟谁赌气,真自己跑到边上去。


    苗科长一口气把剩下的人全排完,才让众人原地休息,自己回去喝口水,回来再分词。


    陈纪忠就站在旁边,见他忙完,立马由另一个人引荐,说了要借大剧院的事。


    反正自己这边也得去彩排,苗科长想了想没拒绝,让他们明天下午过来。


    陈纪忠和他道过谢,正要往外走,路过那片空地,脚步又忍不住一停,望向正在角落和严雪说话的祁放。


    “他就是你之前让拿下去那个祁放?”他身边的人也听到点名了,同样看过去一眼。


    陈纪忠“嗯”了声,问他:“他们这是要干啥?”


    “诗朗诵。”旁边的人说,“苗科长的意思,叫每个林场都出俩人,一起排个节目,歌颂一下林场的美好生活。”


    “林场还有美好生活?”陈纪忠嗤了声,显然对祁放又跳出来了这件事感到厌烦。


    见他神色,旁边的人笑了笑,“就是个诗朗诵,又不顶什么事儿。”


    但陈纪忠显然还看着那边,他又多提醒了句:“现在不好乱动,局里新来了个书记,脾气大家还没摸清楚。”


    “不是说刘局长要上?怎么又新来了?”陈纪忠意外。


    “谁知道,可能门子硬吧。反正上面直接派下来的,还不到四十岁。”


    那确实挺年轻,陈纪忠也压低了声音,“那刘局长?”


    “这些天上老火了,估计有的折腾。所以才跟你说不好动,万一撞到了谁枪口上,不是倒霉。”


    陈纪忠就没再说什么,但视线始终不离那片空地,不多久,又落在空地另一边的秦玲身上。


    秦玲从小当班长过来的,在林场也是骨干,一向要强,没想到这次准备了这么久,竟然被别人把风头抢了。


    这让她心情并不算好,以至于有人凑过来,跟她说“同志你好”时,她先是蹙了一下眉。


    但这人显然不是几个林场的,之前还跟苗科长说过话,她也就点了点头,回了句“你好”过去。


    对方立马指了不远处的严雪:“那边那个女同志你认识不?她和那位男同志什么关系你知道吗?”


    “这我怎么知道?”一听是问严雪的,她脸色又有些不好看。


    对方也就收了话,但隔了会儿,又试图解释:“我还以为你们是一块儿的,我看她和那位男同志挺亲密。”


    “我跟他们又不是一个林场。”秦玲语气更差。


    但话到这里,她又突然一顿,仔细朝那边打量过去。


    说起来,金川林场这俩人看着确实过于亲密了。


    今天中午吃完饭,这俩人也没回招待所休息,不知道一起去了哪里……


    苗科长喝完水回来,按站位把词给分了,接下来大半个下午众人都在排练磨合。


    因为时间紧,晚上苗科长也没放过,“就剩最后两天了,大家辛苦点儿,一会儿吃完饭再过来合几遍。”


    不仅几个林场的人,他自己吃完饭也从家里过来了,就在旁边看着,帮几个普通话不太标准的纠正纠正口音。


    直到外面天确实凉了,他才看看表,让众人回去,还留下了几个表现特别差的,叫进办公室单独指导。


    严雪和祁放自然都没被留,正要往回走,祁放余光瞥到什么,“先不回去。”


    严雪注意到了,也不动声色朝那边瞄了眼,发现是之前和她抢位置的秦玲。


    这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下午总盯着她和祁放,尤其是中间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时不时便要偷偷往这边看一眼。


    她先应了男人一声,又将声音压低,“你也觉得她有古怪?”


    “贼眉鼠眼,没安好心。”祁放用八个字做出了评价。


    果然两人出了林业局,没往招待所走,不多久,秦玲就悄悄从后面跟了上来。


    这是要以一敌二把他们都打昏,参加不了后面的排练和表演呢?还是24小时贴身抓她的把柄?


    严雪看了看祁放那优越的身高,觉得应该是后者,不由戳戳祁放,“我长得像很好欺负吗?”


    澄水镇上通了电,主路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盏不算明亮的路灯,暖黄的灯光将影子拉长,愈发衬得她娇娇小小一只。


    祁放想想她抱起来时的轻盈,再想想她每次到最后时那眼角泛红的模样,“确实。”


    严雪当时就把脚步停住了,看看男人,再想想后面跟着的秦玲,到底只是挑了挑眉,“你确定?”


    这个问题似乎不那么好回答,祁放顿了顿,“没,你很厉害。”


    尤其是对他们这个体型差来说。


    也不知道是天色太暗,还是又走到了路灯照不到的地方,严雪总觉得男人眼神有点深。


    她不禁又戳了戳他,示意后面的秦玲,“怎么处理?难道就一直让她跟着?”


    “那就试试她到底想干嘛,”祁放说,“能解决就早一点解决。”


    严雪凑近了些,正要问他打算怎么做,男人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拽进了旁边的小树林。


    这对狗男女,竟然真的有一腿!


    秦玲在后面看到,简直又震惊又愤怒,不明白金川林场怎么就挑了这两个人上来。


    多不要脸啊,竟然黑灯瞎火偷偷钻小树林!


    秦玲赶忙跟上去,又怕地上有落叶,踩上去脚步声太明显会被发现,不敢跟得太近。


    也还好这对狗男女已经迫不及待了,刚进去没多远,男的就把女的按在了树上。


    被按着肩推到树上时,严雪也很无语,“这就是你说的试?”


    “嗯。”男人一只手还垫在她身后,倾下身凑近她耳边,“你没发现你一戳我,她反应就格外大?”


    竟然还是来捉她和祁放的奸的,严雪更加无语,“她难道不知道咱俩是两口子?”


    还真不一定能知道,毕竟不管是林场报名,还是郎月娥跟人介绍,都用不着刻意强调他们是夫妻。


    严雪是仰了头和祁放说话,可从秦玲的角度看来,这对狗男女分明是已经啃上了。


    不仅啃上了,啃得还挺带劲,这都老半天了,也没有要分开的意思。


    这让秦玲又是愤怒又是兴奋,觉得自己终于抓到了一个大把柄,能把严雪拉下来。


    但光这点还是不够,她决定再等一等,等这俩干出更多龌龊事,再抓他们个现行。


    于是另一边严雪忍不住往她这瞄了瞄,低声问祁放:“她怎么还不走?”


    “可能觉得还不够。”这回祁放真在严雪嘴唇上啄了下。


    这让严雪捶了他一下,“你是不是故意的?”


    祁放不回答,只伸臂把她圈紧在怀里,“冷不冷?”


    九月底的东北晚上还是挺凉的,不过这男人就是个大号的火炉,他一靠过来,不多会儿反而生起点热。


    严雪轻声说了句:“不冷。”又踮起脚,悄悄从他肩头往外望了眼,“还没走呢,不会真要咱俩给她上演活春宫吧?”


    别说严雪没有打野战找刺激的爱好,就算有,也不可能直播给别人看,更别提这个人她还不给打赏。


    祁放显然也没有,蹙眉沉吟了一会儿,放开她开始解毛料中山装的衣扣。


    严雪当时就把他的手按住了,“别,她又没给钱。”


    这让祁放深深看了她一眼,“给钱就行?”


    “也不是。”严雪这才发现自己说错了,赶忙补充,“我都结婚快半年了才看到,凭什么给她看?”


    祁放脸色这才稍霁,“没事,我只脱外套。”


    不多会儿,中山装外套解下,祁放只穿一件衬衫,将两个人都罩进了外套里。


    这下秦玲看不到两人都在干什么了,但看那外套晃的,肯定不是好事。


    她立即往回跑,一路跑进苗科长的办公室,“苗科长,有人趁着咱们这次诗朗诵排练乱搞男女关系,就在附近的小树林!”


    苗科长正在纠正一个诗朗诵成员的语调,闻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愣了下,“你说啥?”


    “有人趁咱们这次排练乱搞男女关系。”秦玲又重复了一遍,“我亲眼看见的,俩人衣服都脱了!”


    别说这年代特别忌讳男女关系,未婚夫妻婚前干点什么,都可能要挨批挨罚。


    就算不是这年代,捉奸也一直都是国人最爱看的热闹之一,一听说连衣服都脱了,立马有人往外走,“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