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34 章

作品:《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这个感慨严雪不是第一次有了,只是以前都在心里想想,还是头一次说出来。


    主要以前两人交流不多,就算说话,也多是有事说事,完全没有说这些的气氛。倒是现在聊得变多了,偶尔也能开两句玩笑,话到了这里,严雪也就顺嘴说了。


    没想到祁放竟然定定看着她,半晌没说话。


    或许是15瓦的电灯泡不够明亮,又或许男人瞳仁生得太黑,严雪总觉得那双眼睛幽幽暗暗,有些让人分辨不清。


    这就让人不那么舒服了,好像她这话又触到了他某根敏感的神经,惹了他不快。


    严雪瞬间没了谈话的兴致,眼也错开了,对方目光却始终凝着她,突然开口问:“你不知道?”


    “知道什么?”这严雪就有些搞不懂了,复又望回男人脸上。


    总不能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吧?


    比如说他原本成绩挺好的,但跟她上辈子一样,因为家里的原因没能读完。


    又或者他成绩挺好的,也读完了高中,但正准备考大学的时候碰上了那几年,只能来了林场当工人……


    从年龄上来说更像后者,从他父母双亡又和姑姑一家关系紧张上来说更像前者。


    严雪也不是很敢确定,此刻祁放望着她,脑海里的想法却只有一个——


    她不知道他还读过大学。


    她竟然根本就不知道他读过大学!


    就算两人断联前来往就已经很少了,一年都未必能有上一两封信,但他十四岁考上大学,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当时严家还特地送过一份贺礼,是一支钢笔,把契书寄回给严家的时候,他还把东西也寄回去了。


    除此之外,她当时也写过一封信祝贺他,总不能那封信是假的,严家根本没有告诉她吧?


    严家又不可能那么早就预知到后面的一切,准备和他退婚……


    实在想不通,祁放望着严雪的目光也便愈发深邃探究,“你头有没有受过伤?”


    话题转得太突然,严雪明显愣了下,才下意识摸摸右额上方,“你看到我头上有疤了?我还以为有头发挡着看不出来。”


    她的头竟然真的受过伤?


    祁放起身过去,在严雪刚刚摸过的地方拨了拨,果然看到掩藏在头发下面一道寸许长的伤疤。


    这让他不禁蹙紧眉,“怎么弄的?”


    一面问,一面小心用指尖触了触,像是那里还没长好,现在依然会疼。


    严雪被他摸得有点痒,下意识偏了偏,“不小心在石头上磕的。”


    总不能说是因为跟大伯娘白秀珍争吵,被白秀珍推了下吧?


    她实在没有跟人诉苦的习惯,身边也没有个人可以让她诉苦。


    不管是上辈子的爸爸,还是这辈子的继刚,甚至奶奶,都比她更需要人关心,更需要人安慰。


    严雪把被男人拨乱的头发又重新顺好,“挺吓人的吧?当时缝了好几针呢。也是我会摔,伤在头发里面,不然就要破相了。”


    她竟然还能笑得出来,还能不无庆幸地说,还好是伤在了头发里面……


    祁放感觉心里不太舒服,很不舒服,不自觉抿紧了唇,“你家里就没人管吗?”


    “有啊,”严雪说,“继刚天天照顾我,给我擦手擦脸,喂水喂饭,还对着我的伤口吹吹。”


    那时候她的记忆很混乱,都不知道自己是活在上辈子还是这辈子,也不知道疼的是伤口还是乱成浆糊的大脑。就知道有个小少年天天守着她,怕她冷怕她饿,怕她没气了半夜起来好几趟摸她的呼吸,怕她担心只敢等她睡着了偷偷抹眼泪……


    严雪只要想起来就忍不住泛起微笑,温暖的,好笑的,带着一点点怀念的。


    祁放却只觉得她故作坚强,“就只有继刚?”


    “不啊,还有奶奶。奶奶做的鲅鱼馅饺子可好吃了,可惜我当时头上有伤,不能吃,等能吃的时候大海市已经过了。”


    大海市是老家每年春天的三四月,那时候繁殖期快到了,鱼虾海鲜都会回流,又胖又鲜美。


    严雪问祁放:“你喜欢吃咸鱼吗?老家那边的鲅鱼晒成咸鱼也很好吃,你要是喜欢,下次我想办法弄点……”


    话还没说完,人就被拥住了,鼻尖直接贴上了男人的胸膛,还有只手在后脑摸了摸。


    怎么又摸头?


    脑海里才闪过这个念头,揽住她的手臂已然收紧,还有什么在她发顶一触即离。


    严雪诧异抬脸,恰好看到男人刚刚收回的唇和漂亮的下颌线条。


    见她望来,他眼神甚至顿了顿,再次低头,一个轻浅的吻落在她额头。


    很轻很浅,如果不是她看着,甚至都可能怀疑自己感觉错了。


    也不含任何其他意味,可严雪还是垂下眸,睫毛不觉颤了颤,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不自在中。


    可能是太少被人安慰,觉得不适应吧……


    严雪心里想,也就把男人一推,“八点多了,我得去洗漱了。”匆匆出去了。


    祁放倒是没什么特殊的表情,然后等人一消失不见,抬起手摸了摸耳根,接着是唇……


    因为这个插曲,严雪都没等祁放画完,就自己把被褥放下了。然后看一眼男人,背对着他迅速把衣服脱了,整小只钻进被窝。


    祁放侧坐在写字桌边,也没往她那里看,倒是等她没动静了,才回眸瞧了一眼。


    因为背对着灯光,年轻姑娘只露出鸦羽似的满头青丝和揪在被头上的小手,安安静静,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已经睡着了。


    祁放站起身,轻轻走过去将灯关了,手电筒装上电池只对着他这边,继续画。


    画完已经是九点多,正要上炕睡觉,他站在炕边犹豫了会儿,又把手电筒打开,坐回桌边,提笔写了一封信。


    信是写给他以前在燕京少有的一个朋友的,严雪既然不想说,他也不好一个劲追问,但有些事必须得了解一下了。


    怎么好好的严家小姐受了伤,身边就只有一个弟弟一个奶奶在照顾?


    严父呢?严母呢?严家就没有其他人了吗?


    也是他忙学业忙项目,只和严雪有联系,都没怎么关注严家那边,也不知道严雪和弟弟是不是有了后妈。不然好好的,严雪的户口怎么会改到了乡下。


    越写眉头越深,以前他没关注过的一些细节,现在都成了他想问又没法直接问的。


    就是不知道这个地址对方还在不在用,又会不会给他回信,他记得对方家里当初没受到牵连……


    祁放写完,再一次拿着信纸陷入了迟疑,最终看一眼炕上熟睡的严雪,还是去抽屉里找了信封。


    祁放一开始关灯的时候,严雪其实还没睡着。但她这个人不喜欢胡思乱想,躺着躺着,没多久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出门,她才看到祁放手里多了封信,也没问。


    毕竟她给老家写信人家也没有问,要是想让她知道应该就直接跟她说了。


    去到家属队的集合点,林队长今天倒是来了,他媳妇程玉贞却没来,据说是肚子不太舒服。


    这个肚子不太舒服就有很多理解了,可以是吃坏了,也可以是痛经,甚至有人“啊”了一声,“是不是怀上了?”


    林队长看了对方一眼,低咳着没理会,严雪后来才知道他和程玉贞结婚快十年了,一直没孩子。


    “都说是他受伤把身体弄坏了,他媳妇儿才怀不上的,不然他哪能处处让着媳妇儿?”


    “是吧,上回小严那事儿不就没个说法?”


    严雪对这些向来是不讨论,不参与,你说我就听着,你要是问我我就打哈哈。倒是金宝枝显然把她帮自己出头那份情记牢了,造林结束第二天,严雪还没缓过来乏,就拎着二十斤米二十斤面上了门。


    这年头粮食可是紧俏货,别看严雪家不少见荤腥,吃的却只有她和祁放每个月固定的分粮。


    林场谁家里要是小子多,不够吃,要么添点不用粮票的土豆,要么找农村买高价粮。


    这个高价是真高价,供应内的玉米面才9分钱一斤,自己买却得三毛。三毛一斤买回来的还不是面子,而是带皮的玉米粒,要自己在炕上烘干了上磨去推,更别提大米和白面了。


    她着实被惊了一跳,“你这是干嘛?”


    “谢谢你那天帮我说话,”金宝枝答得干脆,“我娘家就在这附近的大环村,我回娘家弄的。”


    农村因为有自留地,勤快点的还可以偷着开小片荒,粮食上面的确能充裕些。


    “我娘家别的不会,就会种地,不然当年也不能攒下钱每年一亩两亩地买地,最后……”


    金宝枝没继续往下说,拍拍手就准备走人,“以后你们要是粮食不够吃,就找我,我回娘家给你们弄。”


    “哎你等等!”严雪还是追了上去。


    金宝枝站住脚,“你可别跟我说要算钱。”脸色有点紧绷。


    严雪本来的确是想这么说的,闻言又转了口风,“我是想问问你多少钱弄的,要是还能弄,能不能再每样给我弄二十斤。”


    听说严雪还要再买,金宝枝脸色有所缓和,“明天我回去给你问问。”


    “不着急,这四十斤就够我们吃一阵了。”严雪进屋给她拿了二十块钱做定金,“多了少了再说。”


    等弄清楚价,再把这次差的补给对方就是。让人家帮着跑跑腿就行了,哪能真让人一送就是四十斤粮食。


    没想到刚送走金宝枝,又有人来了,是有阵子没见的郎月娥。


    自从郎家放出消息要告康培胜强女干未遂,康家人又是来闹,又是来求,郎月娥她妈怕郎月娥受影响,让她去她舅舅家了。正好这事儿一出,林场肯定得议论,她不在,耳根子也能清净清净。


    一晃大半个月过去,郎月娥突然回来,严雪弯起了眼睛,“怎么?那事有结果了?”


    “就你最聪明。”郎月娥一下子笑开,眼里都像重新有了光。


    她不是一个人来的,旁边还跟着她妈,一听脸上也笑开了花,忙提着东西进来,“这事儿还多亏了你,要不是你……”略压了压声音,“要不是你那主意,我们月娥也没法儿逃出那个火坑。”


    严雪被塞了块见都没见过的肉,“上次您不都谢过了吗?”


    “上次是上次,这是谢你给我们出的好招。”郎月娥她妈指指那块肉,“鸭绿江新打上来的鲤鱼,月娥回来碰见,赶紧给你买了块。”


    “还真有这么大的鱼啊。”严雪很是意外,又低头仔细看了下。


    她上辈子那会儿鸭绿江已经很少出大鱼了,能有个七八斤都是大新闻,从她手里这块的大小和形状来看,这条鱼却最少得有一二十斤。


    郎月娥她妈点头,“有啊,前年我还碰上过更大的。我们这都是挑最嫩的肚子肉给你切的,你别嫌乎。”


    又拉了严雪的手,“你是不知道,为着月娥这事儿我哭了多少场,那天听说康培胜还敢来找月娥,差点没给我气过去。早知道他是这么个东西,当初说啥我也不能把月娥给他。”


    说着眼圈就红了,严雪见她想起伤心事,赶忙好奇问:“人调到哪了?”


    郎月娥她妈果然忘了伤心,一笑,“鹿皮沟。”怕严雪不懂还特地解释,“咱们县一个挺偏的镇,到县里坐车得三个小时。”


    挺偏的镇,代表着镇上也不会有太好的单位,毕竟康培胜走的不是林业体系。


    而到县里要坐三个小时的车,再从县里转澄水镇,从澄水转林场,没六七个小时别想到金川林场。


    关键是郎家人这次出手这么狠,康培胜以后还敢不敢借着酒劲儿来找郎月娥还两说。听郎月娥她妈那意思,他之前那单位都知道他被人告了,加上他那婚离得不光彩,没调走前他就有阵子不敢去上班了。


    “听说花了这个数。”郎月娥她妈压低声,伸手比出一个五,“他家那老房子都被他妈卖了,一家三口得去鹿皮沟租房子住。”


    五百块,一个人一年的工资了,也不知道他们家当初娶郎月娥花没花上这么多钱。


    而且这还是从好地方往孬地方换,估计康家人找人办这个事的时候,呕都要把自己呕死了。


    郎月娥她妈一口气跟严雪说了很多,大有种终于除了心腹大患的感觉。


    说够了康家人的惨状,她才似又想起什么,问严雪:“对了,我听月娥说那天跟你们一块儿的还有个小伙子?”


    严雪只当她是也想谢谢对方,“嗯,是有位小金川林场的同志。”


    “多大岁数了?结婚了没有?你们应该认识吧?”郎月娥她妈立马问。


    郎月娥当时就扯了一下她,严雪也明白过来。


    郎月娥她妈被扯得没办法,“我就是问问,也没说什么。”眼睛还是看着严雪。


    严雪也就实话实说,“我也只见过两三面,不知道对方叫什么。”


    “这样啊。”郎月娥她妈显然有些失望,“我听月娥说你们一起的,还以为你跟他多熟呢。”


    正好祁放从外面回来,她也就打住了话头,跟郎月娥一起告辞了。


    人刚走,严雪正准备去收拾肉,就听男人问:“又是那个送旱冰鞋的?”


    也不知道他就听了一句半句,是怎么准确提炼出的这个信息。


    严雪有点无语,也没法说自己那点小猜测,“月娥姐和她妈这不是过来谢上回那件事吗?也想顺便谢谢他。”


    祁放就没再说什么,低下头拿起香皂旁边的肥皂,也不知道他非要问这么一句有何意义。


    严雪把鱼肉掂了掂,觉得怎么也得有个四五斤,“回头我生点豆芽,做个水煮鱼。”又指了柜子上两袋粮,“隔壁宝枝姐送过来的。”


    祁放进门的时候就注意到了,“给钱了吗?”


    这点倒是跟严雪一样,从不白占人便宜,严雪笑了笑,“我直接给她肯定不要,我又让她买了四十斤,到时候知道了价一块儿给她。”


    祁放听了没再说什么,把洗过的水倒进脏水桶,又打了盆清的重新洗。


    严雪注意到他手上都是机油,“徐叔又让你帮着拆了?”


    祁放一开始过去,还只是在旁边看,后来有天人手不够用,就给徐文利打了个下手。


    然后徐文利就发现,这可比自己那俩徒弟好用多了,对看过的东西了如指掌,让拆哪,绝对不带差半分的。有时候不带徒弟,或者徒弟实在带不动,干脆就先让他来,自己也能歇歇。


    祁放对此倒是没什么反应,“嗯,今天基本拆完了。”


    “那以后不用去了?”严雪猜测着他的意思。


    “不用。”祁放回答得言简意赅,但其实接下来几天才是重点讲维修的,徐文利很想让他继续去,他没同意。


    他甚至昨天就可以不用去了,因为小修厂前天就拆到了他要看的液压传动。


    说愤怒吧,经历过那天的情绪波动,好像又不是那么愤怒了,这四台集材50上用的还真是他跟老师研究那套系统。


    这两天他坚持着拆完,主要是想看看对方是怎么处理的,拖拉机的整体性做得怎么样。


    说实话有点新东西,但不多,用的甚至都不是他和老师经过反复调试后的最新版本,有点像是急着做出点成果拿来交任务的。也难怪吴行德会亲自跑来找他,想方设法从他这里套资料。


    想想都觉得讽刺,真正兢兢业业做研究的被逼死了,那些只想做面子的却占着高位,还有他那个所谓的师兄……


    祁放只要一想想就觉得没劲透了,他们那些人,还有这个让人看不到希望的世道。


    心刚落下去,就听到身后有道声音说:“那你明天在家看家,我去趟镇上。今天周文慧跟我说,我要的东西已经回来了,我顺便去把葡萄糖买了,天麻卖了。”


    他立马又被拉回现实的琐事,“明天我去吧,场里批的木头已经下来了,我再去砖厂买点砖,趁这几天天好,把房子盖了。”


    “买砖?”


    “嗯,我想在房子外面再加一层砖。”


    林场这个霸王圈确实暖和,但确实也不如砖瓦结构的房子坚固,尤其是地基,打不了太深。


    严雪想了想,干脆去里屋拿了几张钱给他,“瓦也买了吧,木瓦排水差了点。不行你去买几包烟,看哪天林场有内燃机往镇上跑,问问能不能在后面给咱们多挂一节车厢。”


    林场盖房子不用砖,房顶当然也不会用瓦,用的是树皮或者削下来的木片。


    一整列一整列排下来,的确可以排雨,但防水肯定赶不上真瓦,也不如真瓦耐用。他们既然手里有钱,还是一次性到位好了,省得以后这里修修,那里补补。


    至于在内燃机后面多挂一节车厢,只要他们自己装卸,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儿。


    正好祁放洗完手,也就接过来放进了口袋里。没想到才说了旱冰鞋,第二天他就在车上碰上了给严雪送旱冰鞋的人。


    男青年和他隔着一段距离,并没有注意到他,倒是那乘务员过来跟他收票的时候认出他了,不过也只多看了他一眼,什么都没说。


    不多会儿走到齐放那,他也没提起自己看到了那姑娘的爱人,只看了看齐放手里送了两次还没送出去的纸包,“又去你姑家?”


    “嗯,”齐放笑了笑,赶紧掏出钱买票,“刚才没人过来收。”


    这要是一般人,可能就不吭声了,他却不一样,每次都认认真真买票,更从不仗着和乘务员认识就想蹭车。


    乘务员有时觉得他太老实了,又挺喜欢他这种老实,毕竟人是真的不错,“我估计这回怎么也回来了。”


    齐放点头,“我姑弄了点地,五一前后怎么也得回来种上,不然今年就吃不上了。”


    到了齐姑姑家,齐姑姑还真回来了,就是左胳膊戴着黑袖标,显然她公公没熬过去,还是过世了。


    齐放都到了嘴边的话就这么一顿,先低声说了句:“节哀。”


    “没事儿,这两年就说不好了,不好了,你姑父他们都有心理准备。”


    齐姑姑倒还好,见他提着纸包还说他,“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你那点钱就不能攒着当老婆本?”


    说到老婆本,她立马想起来,“我当时走得急,也没来得及问你,你那亲相得咋样了?成没成?听说姑娘长得特别漂亮。”


    这让齐放怎么说,只能先把木耳递过去,“我也不知道成没成,我还没见到人。”


    “这都几个月了,你还没见到人?”


    齐姑姑不可置信,但她也知道自己这个侄子老实,不可能撒谎骗她,立马起身换鞋,“走,我带你找单秋芳问问去。”——


    祁放:我老婆可能失忆了。


    严雪:没啊,我还多了一段~


    今天好像是高考啊,祝所有高三学子高考顺利,金榜题名!


    虽然高考生应该没时间看我这篇文……


    还有昨天去给捉虫的小天使发红包[爆哭]点完全选,一不小心点成了全部驳回[爆哭][爆哭]然后发现找不到了[爆哭][爆哭][爆哭]


    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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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你侄子没见到人?不可能!”


    两人匆匆赶到单秋芳家,单秋芳并不认这壶酒钱,“人我亲自去车站接的,又亲自送上的小火车,咋能没见着?再说过后她还来我家送过东西,说已经见到人了,罐头瓶子还在那放着呢。”


    直接走去厨房,拎出了一瓶一卤鲜的咸菜。


    她这话说得笃定,一点都看不出心虚来,齐姑姑只能跟侄子又确认了一遍:“你真没见到人?”


    单秋芳这才注意到她身后的齐放,“这就是你那侄子?几年不见长成这样了?”


    她记得小时候挺高的啊,眼睛也挺大。


    单秋芳这人性子直爽,嘴也快,齐姑姑一早就知道,但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见侄子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点头,她赶忙把话扯回正题,“我自己的侄子我知道,他说没见着就是没见着,你那外甥女咋回事儿?不会卷了我家的钱跑了吧?”


    这单秋芳可就不爱听了,“她一个才成年的小丫头,能往哪儿跑?再说谁还差你家那一百块钱了?”


    “那可不一定,找个大沟里,随便开块地,咋的不能吃口饭?咱这沟里又不是没有关里跑过来的黑户。”


    “那她还来这结婚干啥?在关里又不是不能过。”


    单秋芳干脆把人领到了对门小嫂子家,“嫂子你给我作个证,过年之前我那外甥女是不是来过,说她去林场见到人了,还给我送了俩罐头?”


    “那个个子不太高,大眼睛挺漂亮的姑娘?”小嫂子显然对严雪还有印象。


    单秋芳点头,“对,就是她,我在这儿也没别的外甥女。”


    “那我的确是见过,过完年她还来过一回,和她爱人一起。”


    “是吧,我就说人不可能没见着。”单秋芳立即回头去看齐家姑侄,尤其是齐放,“你啥意思?婚都结了又来说没见着?想退是咋的?”


    这齐家小子要是这种人她可不算完,非得和他们家讨个说法不可。


    小雪那丫头长得没话说,人听说也挺能干,配他绰绰有余,他还有脸整这一套。


    两人都说得肯定,饶是齐姑姑深知齐放为人,还是忍不住也看向侄子。


    齐放本就不善言辞,被几双眼睛这么盯着,憋了半天也只憋出一句:“我真没见到人。”


    “你没见到人?你没见到人难道人丢了?”


    单秋芳才不信,见他嘴硬更是火大,“看着挺老实的,怎么瞎话张嘴就来?”


    “我真没见到。”齐放也急了。


    齐姑姑怕侄子吃亏,赶忙拦在前,“你还是再问问吧,齐放可不是那样的人。”


    眼见着场面就要闹起来,隔壁小嫂子突然看着齐放说了一句:“我见到的好像不是他。”


    这下几人全愣了,尤其是单秋芳,立马上前几步,“啥?你见到的不是他?咋能见到的不是他?”


    小雪就是来和他相亲的,总不能小金川林场还有第二个齐放吧?


    见几人表情都不好,小嫂子仔细又辨认了一下,“的确不像,那个比他高,高这么一块。”拿手比了个两寸。


    至于长得也比他好很多,当着本人和本人家属的面,她就没说了。


    这下单秋芳不只是发愣,愣过之后整个人都急起来,“完了,小雪不会让人给拐了吧?”


    齐姑姑也没想到事情会是这个走向,还得反过来安慰她,“应该不能,现在都啥社会了?一个大活人还能丢了?”


    “那可不一定,万一谁真动了那歪心思呢?咱这大沟里又不是没有关里跑过来的黑户。”


    单秋芳竟然把她那话又还给了她,“你是不知道,我那外甥女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出门,人长得还漂亮,这要是出了点啥事儿,我可咋跟她家里人交代?”


    急得在屋中间直打转,“不行,我得去派出所报案,说不定还能查着。”


    被她这么一弄,齐姑姑跟齐放也有些着急,倒是那小嫂子没太受影响,“不能吧?要是真被拐了,人家还能放她出来?”


    这话倒让单秋芳冷静了点,但还是担心,“你不说还有个男的跟着一起来了?是不是怕她跑了盯着她的?”


    “她年前的时候不还自己来过一趟?”毕竟不是自己外甥女,齐姑姑也冷静下来,“要是真有个什么不对,她有机会还不跑啊?”


    但如果不是被拐,好好的去相个亲怎么会没见到人?


    单秋芳开始懊恼,“早知道那天我说什么也得把她拽下车,第二天跟她一起去。”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关键是人到底去哪儿了。


    而且明明齐放这边没见到人,她那边却说见到了,总不能见到的是鬼吧?


    呸呸!现在可不兴牛鬼蛇神那一套!


    齐姑姑克制着自己没往老人嘴里那些狐仙儿、黄仙儿上面想,虽然听说那些东西磨到人,的确会让人说胡话,连谁是谁都分不清……


    最后还是齐放看她们一筹莫展,说了句:“要不问问老家那边?”


    几个人刷一下全看了过来,看得他下意识卡了下壳,“我就是觉得她既然能上这儿来,说不定也会给家里写信。”


    “对啊,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单秋芳一拍脑门,赶忙回屋去找地址,“我这就去给老家发电报。”


    只要严雪给老家写过信,老家那边肯定有地址,这人也就算找到了。


    就是这年代电报很贵,要按字数收钱,一个电报那几个字恐怕也说不清楚。而且老家在农村,今天发过去,也得明天才能收到,回过来还不知要多久,单秋芳干脆在邮局买了信封信纸和邮票,又写了封信。


    这个虽然慢,好歹能说清楚,现在也的确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只有等。


    单秋芳忧心忡忡,齐姑姑一看也没法提那一百块钱的事,和侄子先告辞了。


    “这都啥事儿啊,”回去的路上她还在说,“好好的相个亲,还能把人整没了。”


    齐放走在旁边没说话,他现在就想知道那叫严雪的姑娘安不安全,其他的倒是没那么在意。


    反正对于结婚这个事儿,他已经不像一开始得知要给自己介绍对象时那么积极了,只要人没事,不成也没什么。


    又在姑姑家待了半天,他才告辞,准备回林场等消息,没想到一上车就看到了之前那姑娘的爱人。


    男人短发利落,露出好看得攻击性有些强的五官,明明都是出门穿的中山装,也不知道是不是个子格外高些,对方穿着就是比他挺拔。


    他在过道上稍一迟疑,男人已经抬眼看了过来,一双深邃的眼睛眼神清清淡淡。


    这时候再装没看见就不礼貌了,他只能冲对方笑了笑,“真巧啊,同志。”


    男人也朝他颔了一下首,“你好。”一如既往地惜字如金。


    齐放立时想起那次下山途中的不自在,想换个地方坐,车厢里却已经没位置了,不坐就只能站着。


    关键这节车厢里还没人站着,要是他明明有座却偏偏不坐,那也太显眼了。没办法,他只能在男人对面坐下。


    男人扫了眼他手里拿着的东西,将小桌上自己的物品往里挪了挪,给他让出空间。


    他赶忙道谢,带着些不好意思将东西放下,“是我姑给我装的一些吃的,还有几双鞋垫。”


    听他说到姑姑,男人倒是看了他一眼,“这回见到了?”


    上回碰到时那姑娘还关心他有没有见到人,齐放也就多说了两句:“见到了,她五月一就回来了,当时我在山上巡山,没工夫下来。”


    男人闻言点了点头,“那就好。”


    也省得两人再一次见到严雪再一次问,明明连名字都不知道,倒弄得有多熟似的。


    祁放说完,目光就重新投向了车窗外。


    也不知是见他态度还不错,还是就这么干坐着实在有些尴尬,对面齐放又开了口,“我去找我姑,主要是我姑给我介绍了个对象。”


    祁放一听,视线立马转了回来,“介绍成了吗?”


    齐放完全没想到他会问,卡了下,“不知道,我还没见到人。”


    “没见到人?”对面的男人似是疑惑。


    齐放点头,“好像是弄差了,我没见着,她家亲戚也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正在找。”


    “没事,总能找到的。”祁放竟然安慰了他一句。


    这齐放就有点受宠若惊了,“谢谢。”


    山上第一次见面,他就发现对方话很少,性子也有些冷淡,尤其是对他这样的外人。


    上次一起走了一个多小时,男人主动和他说过的话都没有今天这一小会儿多,何况是安慰。


    这让他忍不住又打量了男人一眼,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人还是那个人,但好像没他刚上车时那么拒人于千里了。


    齐放暗暗松了一口气,有心想问问对方一个人出来的吗,又觉得突兀,欲言又止半天,只问出一句:“你去镇上啊?”


    话出口,他自己都觉得纯属废话,不去镇上他们怎么可能在这车上碰见……


    还好乘务员这时候过来了,见他俩坐在一起,很新奇地多看了两眼,他赶忙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总算把这话岔了过去。


    不过那姑娘这爱人今天是真心情好,又或许他本身就对人家有误解,男人下车的时候,还又祝福他能早点找到那个和他相亲的对象。


    他只能又说了遍“谢谢”,挠挠头,“她爱人人还怪好的嘞。”


    过来开关车门刚好听到了全程的乘务员:“……”


    算了,他觉得人家好就觉得好吧,总比觉得那姑娘过得不好成天惦记着强。


    晚上严雪一回家,就发现院子里晒着的床单被单已经收了。


    这一看就是祁放回来了,果然进了门,男人正挽着衬衫袖子,勤快地在那浆被单。


    就是将洗好的床单被单用放了面粉的浆水再泡一遍,晒干后可以让棉布更耐磨耐用。


    天暖和了,他穿得也少了,干活的时候多数就一件衬衫,扎在裤子里,皮带勒出一把好腰。


    严雪没着急进去,先站在门边欣赏了一会儿。


    这就是找个好看对象的好处了,都是和陌生人过日子,好看点她这心里至少好接受点。


    甚至要是有这么个极品的“小娇夫”,每天给她洗衣做饭,在家等她回来,让她赚钱养他她都不是不可以。


    刚想到这,“小娇夫”就掀眸看了过来,“上山去了?”


    严雪“嗯”了声,回身将背筐解下来放进堂屋,“跟刘大娘去薅了点山芹菜,还有刺五加和刺老芽。”


    山芹菜长得快,只要天气好,几天就老了,她这还是去阴坡薅的。倒是刺五加和刺老芽这种树芽正是好时候,既不会太大失了鲜嫩的口感,又不会太小,完全吃不出山菜味儿。


    严雪去脸盆架洗了把手,再回身,男人已经将单子浆好拧了出来,“天麻我帮你卖了,23块6,东西也拿了回来,在桌上。”


    她应一声,进去先将钱数好收起,才打开两个纸包。


    葡萄糖也就罢了,土产那边买到的竟然是石花菜。


    虽然量没她要的那么多,也就六七斤的样子,但这东西出胶率足足有25%,光这些就能熬出一斤多琼脂。


    而培养一瓶母菌,20克就够了,一瓶母菌又能培养出几十瓶栽培种。


    严雪将东西重新包上,准备找个时间把琼脂做了。还没包好,祁放从外面进来,湿着手就来摸她的头,“照你说的给了一条烟,你看这些够不够,不够那边说还能再给你弄。”


    她一下子送一整条烟就是为了方便以后再次开口,偏了下头,“够了,至少今年够了。”


    没想到竟然没躲开,男人追过来到底揉在了她头顶。


    这让她瞬间就矮了半截,不由瞪过去,“你幼不幼稚?”赶紧拿手去扒拉。


    两只手都拽着男人修长的手指,总算把那只作乱的手给甩开了,男人被瞪了也没什么反应,转身端起盆,把浆好的单子拿出去晾。


    严雪够着有点费劲的晾绳,他几下就全把东西挂上去了,回来又拉过严雪的背筐,把山菜拿出来摘。


    严雪从里屋出来放纸包,不由多看了他一眼,“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不用人吩咐就什么都自己干,难道是事情办得顺利心情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