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18 章

作品:《错嫁给年代文大佬后

    “阿啾——”


    缺德玩意儿严雪进门就打了个大喷嚏。


    祁放正在淘米准备蒸隔年饭,闻言看了过来。


    不等他说什么,严雪已经摆摆手,“没事,估计是有人念叨我,刚才我碰到梁其茂了。”


    “他家住这附近?”


    如果是在这附近,就难怪他会知道他们在这结婚了。


    严雪点点头,一面把刚刚的发现说给他听,一面开始准备炒菜。


    上辈子做生意久了,虽然规模不大,她还是养出了迷信的毛病,过年这种大日子不管几个人吃饭,高低也得整出来八个菜。


    说起来这年代还没怎么有人迷信八,过年买碗都是买六个,四不吉利,八让人联想到过得疤疤癞癞也不吉利。


    但严雪不管,她就要发财,然后把弟弟严继刚接过来。有菜要上,没有菜硬凑也要上,最后连盘子加碗,还真被她凑出了八个。


    一直忙到下午快三点,两人才彻底忙完,坐在桌边吃一顿团年饭。


    只是说是团年,两人身边都没有亲人,面对满满一桌子饭菜,突然显得孤零零的。


    严雪干脆找出结婚那天喝剩下的白酒,给自己倒了小半杯,给祁放倒了个杯底,端起来,“新年快乐!”


    她实在有双很漂亮的眼睛,尤其是弯起来的时候,笑盈盈的像缀了星光,似是永远都不会有烦恼。


    祁放看着,也端起搪瓷缸子,和她极轻地碰了下,“新年快乐。”


    纯粮食酿造的酒液回味香醇,入口却辛辣,一路沿着喉管烧到了胃里,很快又越过心脏,烧到了脸上。


    严雪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好像男人不只是脸,薄唇都比平时红润了几分。


    她托腮看了会儿,“你一直都不能喝酒吗?”


    “嗯,”祁放声音还是淡淡的,“成年以前没喝过。”


    但许是今天过年,话好歹比单纯一个“嗯”多了点。


    严雪就夹了筷子菜,又问了句:“成年后呢?也没陪家里长辈喝过?”


    男孩子长成这样也是很危险的,他这个酒量,要是放她上辈子,还不知道得被多少人盯上。


    祁放闻言却一顿,“没,成年后我都是在山上过的。”


    “在山上?”严雪惊讶了。


    对面男人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她脸上,眼神极深,“对,在山上看机库。”


    有那么一瞬间,严雪差点以为有什么暗影纠缠的东西要从那双眼睛里冲出来了,细看又仿佛只是错觉。


    她谨慎了下措辞,“过年也在?”


    “一直都在。”祁放已经垂下了视线,向来冷淡的脸上看不出喜怒。


    旁人都有家人,都要回家过年,包括上山下乡的那些知青,只有他无处可去,自然也只有他最合适。


    本以为今年也是如此,没想到却出了意外。


    他修长的指节扣着杯沿,桃花眼半敛,端起搪瓷缸子面无表情又抿了一口。


    严雪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总归不是太好的事情,不然怎么会别人都在举家团圆,他却一个人在山上冷冷清清看机库。


    她提起酒瓶准备再给男人倒点酒,“你今天多喝点吧,试试自己酒量到底在哪里。”


    想试试酒量也好,借酒浇愁也罢,反正她是很难醉了,有人能替她醉一把也挺好的。


    男人却按住杯口,很干脆的拒绝了,“不用。”


    比起在醉里寻求安慰,他显然更想要清醒,酒瓶就这么顿在了半空,又被严雪收了回去,“那算了。”


    没有春晚作为背景音,屋内有些过分安静,严雪望着隔了层清霜的窗外,一时也有些出神。


    也不知道继刚现在怎么样了,定下婚事后她就给家里写了信,随信将那一百块寄了回去,让奶奶帮着把欠队里的钱还了,奶奶应该已经收到了吧?


    她尽可能用继刚看得懂的字写的,继刚应该能磕磕绊绊读几句,就是之前学的东西可能要荒废了,奶奶并不识字……


    一餐饭就这么在沉默中过了大半,直到院外传来动静,有人进来了。


    窗玻璃上都是冻霜,从里面有些看不太清外面的景象,严雪想了想,还是穿上鞋出去看了眼。


    回来的是郭长平一家三口,郭长平送人去医院那天她就见过,倒是郭长平媳妇她还是第一次打照面。也不知道是最近太辛苦,还是情绪不佳,看着有些严肃,不怎么爱笑的样子。


    早就知道家里添了租客,两人见到严雪并没有意外,打了招呼才带着孩子进屋,估计年后还要去医院跟郭大娘换班。


    只是没想到郭长平没趁这机会在家好好歇歇,反而堵在李树武家附近,把李树武给揍了一顿。


    “估计是连李树武媳妇骂郭大娘那份儿也算上了,牙都打掉了两颗。”刘卫国过来串门的时候说,“这下好,镇医院装一个假牙得不少天,采伐队初八就上山,根本不跟趟,李树武估计得豁牙漏齿过上一个多月。”


    一副看笑话的口吻,显然对李树武这种因个人私利导致他人受伤的也不怎么待见。


    但这件事虽然成了不少人家茶余饭后的谈资,终究热度不高,大家的热情还是更多放在了过年上。


    林场虽然地处偏远,但林业一直是国家经济支柱产业之一,每年林业局都要向国家输送上亿立方木材,也算是地方上的大单位了。


    因此林业局一直有专门的部门,负责挨个林场下来放电影,过年也会有扭秧歌之类的活动,丰富林场职工及家属的娱乐。


    采伐忙碌的时候,还会有艺术团上到山上的营地,专门为采伐工人送去慰问演出。严雪来得晚,听说去年的艺术团里有从燕京下放过来的歌唱家,歌唱得特别好,不少职工家属都上山去听了,回来后津津乐道。


    刘卫国不是一个人过来串门的,刘春彩也跟过来了,来邀请严雪跟她一起去看扭秧歌。


    这种活动祁放向来是不参加的,兄妹俩象征性问了句,见他果然没兴趣,就把严雪拉出门了。


    来的秧歌队人不少,敲锣打鼓吹唢呐,还都是有扮相的,一个个筹扇甩着,高跷踩着,后面还有跟着跑的大头娃。


    秧歌沿着林场的主路扭了一路,林场的男女老少就围在街边看了一路,严雪也算感受了把这个年代的年味儿,她上辈子那会儿这种活动已经没有了。


    见她满脸笑意回来,祁放问她:“你准备哪天去镇上?”


    “去镇上?”严雪没记得男人和她提过这茬。


    “去把上次没买齐的东西买了,”祁放说,“趁我这几天还有假。”


    上次因为时间紧,又是严雪一个人去的,的确还差些东西没买,严雪想了想,“顺便去秋芳姨家串个门吧,上次我没碰到她人。”


    “秋芳姨?”男人看了一眼她。


    “就我姑姥姥家大女儿啊,你忘了?她家就住在镇上,我这次来还多亏了她。”


    严家到底有多少亲戚祁放还真不知道,也就没多说,“行。”


    至于祁放的姑姑,鉴于祁放之前几年都是在山上一个人过的年,祁放不提,严雪自然也不会提。


    结果两个人去了镇上,又一次扑了个空。单秋芳一家回婆婆那过年了,得初六才能回来。


    他们去那天是初五,刚好送年,林场下来一趟不容易,两人自然不可能再跑第二次,只得又把东西托给了对门。


    出胡同的时候,正碰上几个年轻男人说说笑笑往后面那条胡同去。


    祁放只瞟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严雪自然没注意,倒是那边有人回头看了眼,被身边的人怼了把,“瞅啥呢?”


    “没啥,应该是看错了。”


    这回东西总算买齐了,唯一不方便的是这年代没有塑料袋,不是牛皮纸包,就是牛皮纸绳绑。


    严雪把围巾手套摘下来,“你初八就上山,用不用我准备什么?”


    “不用。”祁放想也没想拒绝,话毕察觉到什么,又抬起眸看她,“我自己会弄。”


    “那我就不管了。”严雪本来还想把新买的饼干给他装点,他不要算了。


    正整理东西,有乘务员从这边路过,人都走过去了,又转回头,盯着严雪瞧。


    严雪注意到了,“同志你有事吗?”祁放也跟着望了过去。


    “你是不是给齐……”似乎觉得说名字她也未必认识,对方又改了话,“你是不是给过人一幅画,画鞋的?”


    “你是说旱冰鞋?”严雪只给过人这个东西。


    果然对方点头,“就是那个冰鞋,下面有四个轱辘的。”


    说着又看了她一眼,还有坐在她旁边的祁放,“他有东西让我给你,你等等我去休息室拿。”


    “有东西给我?”严雪很显然的意外。


    “放心,不是啥值钱东西。”乘务员已经转身走了。


    祁放坐在窗边看了看严雪,并没有多问。


    严雪却是个有话当场就说开的,“之前我在小市场碰到王老头以次充好坑人,当场拆穿了,差点被坑的就是他说这个人。后来又在车上碰到,对方看我在画图,跟我要,我就给他了。”


    “你说的一点不愉快,就是因为这个?”


    “也不全是。”严雪自认没那么无私,“之前我就和王老头有点摩擦,王老头把我装松子的麻袋割破了。”


    这还一件接着一件……


    祁放直觉这里面还有事,相处这些天,严雪并不像是会主动与人结怨的,甚至很会和人打交道,看刘家人跟顾大娘对她的态度就知道了。


    但严雪不说,他也就没问,不多久乘务员回来,“就是这个,早两天就让我放车上了,一直没碰到你。”


    把手里的东西放到严雪面前,竟然是一双用木头打好的旱冰鞋。


    “你可别让我退回去啊,”乘务员说,“这东西有大小,退回去别人也穿不了。”


    这倒是实话,严雪个子不高,按她的尺码制作的旱冰鞋自然也不大,别说男性,脚大一点的女性都未必能穿上。


    她也就没再推拒,大大方方收下了,“帮我跟他说声谢谢。”


    还掰了几根香蕉给对方,“还有同志过年好,这是我和我爱人的一点心意,麻烦你帮我们转交。”递上一袋饼干。


    这句“我和我爱人”一出,乘务员忍不住又看了眼她身边的祁放。


    不过人家做事很滴水不漏了,不仅回了礼,连他这个帮着捎东西的都送了水果,他点点头,“行,我帮你给他。”


    人回到小金川,先拎着东西去了齐放那,“人家结婚了你知不知道?”


    齐放正在洗衣服,闻言一头雾水,“什么我知不知道?”


    “就给你图那姑娘,她之前不是还帮过你吗?我今天在车上碰上了。”乘务员说。


    齐放立马停下动作,“那旱冰鞋你给她了?”竟然先关心这个。


    乘务员很是无语,“给了,一见面就给了,喏,她还让我把回礼给你捎过来。”


    一听还有回礼,齐放赶忙擦擦手,才敢去接纸袋子。


    见他把东西仔细放回屋内,乘务员实在没忍住,“我说她结婚了,我在车上还碰到了她爱人。”


    “她结不结婚关我啥事?我就是想谢谢她,又没别的意思。”


    齐放嘟囔了一句,闷着头继续洗衣服。


    乘务员却眼尖地看到,刚刚洗完的一条裤子又被他按回水里,打了一遍肥皂。


    这让乘务员不禁在心里叹气,巴巴找人做出来,又特地让他在车上留意,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想谢谢人家。


    齐放对他那个相亲对象可能都没这么上心,那事儿到现在还没个结果呢。


    可人家姑娘已经结婚了,就算没结婚,他也未必有机会。


    齐放这人太老实了,嘴又笨,人是个好人,可惜一点不会讨姑娘喜欢。


    另一边,祁放对送东西的人不怎么在意,倒是对送来的东西难得有那么点兴趣。


    东西是他拎下车的,一入手就知道用了很扎实的木料。


    轮子轴心用的是钢针,估计还上了油,转动起来特别流畅,表面还刻了些纹路,应该是用来防滑的。


    可惜也是用木头做的,换成塑料肯定更合适,他把旱冰鞋放到炕边,问严雪:“这是你想出来的?”


    “不是啊,以前见别人穿过。”


    严雪自认没那创造能力,也不居功,反正对她来说,上辈子也是以前嘛。


    祁放就没再多问,“贾师傅那你还去吗?”


    就说他是他家老实基因突变了,一看到旱冰鞋,就猜出她之前找木匠是想做啥。


    “去啊,我还有一样东西想做。”严雪规整好买回来的东西,过来拎起旱冰鞋,“我去一趟春彩家。”


    “这是给春彩的?”祁放真正意外了。


    他知道严雪问过他春彩不能滑冰的事,却没想到她这么上心,竟然想出来个不用上冰也能滑的旱冰鞋。


    看到严雪带来的东西,刘春彩也不可置信地连问两遍,“严雪姐,这真是给我的?”


    刘家二女儿刘春妮和小儿子刘卫斌也围在旁边,像在围观什么稀罕动物。


    刘春妮还好,性子比较腼腆,刘卫斌却伸手就要摸,被刘春彩瞪了一眼,又吐吐舌头收回。


    “没事,摸摸坏不了。”严雪把鞋子推向刘春彩,“试试大小合不合适。”


    她本来想自己找人打的,没想到有人先做了,还好刘春彩虽然比她小三岁,个子却和她差不多,应该能穿上。


    一试果然能穿上,稍微有点松,带子绑紧点就没事了。


    刘春彩坐在炕边滑了下,立马听到轮子嗖嗖转动的声音,“感觉比冰鞋还神奇诶!”


    刘卫斌一听,更急切了,“姐!姐你让我试试!”


    “你能穿上吗?”刘春彩才不舍得给。


    “怎么穿不上?”刘卫斌表示不服,“咱妈都说我长得可快了,嗖嗖的。”


    实在抢不过,又听到黄凤英从地窖回来了,他干脆跑出去,“妈,我也要旱冰鞋!”


    “要啥冰鞋?都不许去河上滑冰,出事儿了咋整?”


    黄凤英一看就是训习惯了,头都没抬。


    “不是在冰上滑的,是在地上滑的!”刘卫斌急得直晃她胳膊。


    没办法,黄凤英只能放下菜篮子,跟着他往里走,“你这是又看到啥了?一天天想一出是一出。”进门看到严雪还一愣,“小严过来了啊?”


    “嗯,”严雪笑着指指刘春彩脚上造型齐特的的鞋套,“我来给春彩送旱冰鞋。”


    刘春彩早忍不住要跟妈妈献宝了,“妈你看,不在冰上也能滑,是不是特别厉害?”


    笑容大大的,比春日里的阳光还要灿烂,竟然刺了一下黄凤英的眼。


    再看其他孩子,也都盯着冰鞋又是兴奋又是羡慕,黄凤英配合地露出笑容,“是挺厉害。”


    “还是严雪姐对我好~”刘春彩立马抱住了严雪的胳膊,穿上旱冰鞋都比严雪高一截了,还把脑袋往严雪肩上蹭。


    严雪拍了拍她,“快滑个试试,不行我再找人改。”


    其他两个小的也催,然而刘春彩站那半天没动,反而把脸憋红了,最后实在被催得没办法了,“我不会滑还不行吗?”


    屋内众人一下子笑了,刘卫斌更是挤眼睛吐舌头笑话姐姐。


    “我又没滑过,不会咋啦?”这要不是刘春彩穿着冰鞋不敢动,早上去揪他耳朵了。


    “没事,练练就会了。”严雪安慰小姑娘,“你要是滑着行,我这有图纸,还能再找人做。”


    一听还能再找人做,两个小的眼睛都亮了,立马催着刘春彩去宽敞的地方练。


    孩子们走了,黄凤英再看向严雪,眼睛里就有了复杂,“你有心了。”


    “这东西也不是我做的,我就是照着记忆里画了个图纸,您别嫌我多事就行。”


    “多啥事儿?我谢你还来不及,要不是你有心,谁会想着给春彩做这个。”


    黄凤英说着,眼眶竟然有些潮,“我也知道我管孩子太严了,没少叫他们被别人笑话,可我也没办法……”


    孩子的快乐固然重要,但没哪个家长愿意承担再一次失去孩子的风险。


    严雪握住了她的手,什么都没说,这时候的黄凤英也未必真需要人说什么安慰。


    直到刘卫国从外面回来,一进门就“呦”了一声,“春彩穿上新鲜玩意儿了啊,哪儿弄的?”


    黄凤英迅速收拾好情绪,“看我,光顾着说话,都忘了给你弄菜了,我刚砍了点白菜,给你装两棵回去。”赶忙往外走,“你跟小祁结婚晚,也没来得及囤菜,要是没菜吃了就上我这儿拿。我去年买了一千多斤大白菜,二百斤萝卜。”


    挑那包心好的白菜装了两棵,又添了三大根萝卜,十来个土豆,装在篮子里,“我都没跟你客气,你也别跟我客气。”


    “这我俩得吃多长时间?祁放过两天就上山了。”严雪着实感觉到了对方沉甸甸的心意。


    黄凤英甚至还想再装,“先吃萝卜,萝卜打了春就不好吃了,白菜跟地豆子找个凉快地方放着就行,也放不了几天。”


    “我过去送吧。”刘卫国蹲那儿研究够了旱冰鞋,过来接过了篮子,“正好我有事找祁放,上次那齿轮我去镇上找了,没找着,得问问他到底咋办。今天上午我就去一趟了,你俩没在家。”


    两人进门的时候,祁放已经将炕烧上了,正坐在桌边画着什么。


    严雪扫了一眼,竟然是刘春彩那双旱冰鞋,样式、比例、细节全都没有出入,就像是照着实物画的。


    这记忆力未免也太好了,让她自己画,她都未必能画这么细。


    倒是刘卫国没怎么注意,进来便把事情和祁放说了,“我都跑遍了,也只找到一个差不多的,你看看是不是不能用。”


    说着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齿轮,说实在的单凭记忆,严雪很难分辨和原来那个有没有不同。


    祁放却合上本子,只看了一眼就道:“大了点,差半毫米左右。”


    “那咋办?”刘卫国一屁股坐在了炕沿上,撸了把头发,“我爸去找徐叔问了,也说弄不了。再就得上县里找了,大后天就得上山,哪有那个时间,还不一定能找着,总不能叫我妈她们就这么慢着看吧?”


    黄凤英还好说,几个小的却是要上学的,尤其今年过年晚,再过没几天就要开学了。


    祁放长指摩挲着那个齿轮,一直没有言语。


    好半晌,刘卫国都准备就这么放弃了,他才开口问:“林场小修厂是不是有机床?”


    “肯定有啊,电焊、机床都有,没有咋修机器?”刘卫国还没明白过来他问这个干嘛,“咋了?”


    祁放将那个齿轮按在了桌上,“你要是着急,就去问小修厂借他们的机床用用。”——


    祁放:假如时光倒流,我能做什么?先打死这个胆敢给我媳妇送鞋的,再问问自己你能不能长点心!能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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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修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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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要借小修厂的机床,刘卫国可就没办法了,只能回家问刘大牛。


    刘大牛倒是和小修厂厂长徐文利熟悉,要借打个招呼就行,坐在那抽着烟沉吟,“小祁真是这么跟你说的?”


    “我还能骗你咋的?骗你有啥好处吗?”


    刘大牛就没再说什么,晚上吃过饭直接出去了一趟,回来跟刘卫国说:“明天上午你带小祁过去吧。”


    不仅打好了招呼,第二天自己也溜达过去准备瞅瞅祁放到底要怎么修这个小座钟。


    徐文利把人带进去,实在没忍住又低声和他老生常谈,“他能行吗?咱这可不是给他们年轻人闹着玩的。你那破座钟不行就换了得了,三天两头地坏。”


    “试试呗,不是还有你看着吗?我那也是家里传下来的老物件儿了,舍不得。”


    “我不看着敢让他们上?出点啥事咋整?”徐文利觉得老友这纯粹是在给自己找麻烦,“不是我没跟你说啊,就算他会用,咱这就是最基础的设备,做不了复杂精细的东西。不然为啥还把拖拉机送镇机修厂,自己修不是更快?”


    送镇机修厂还得调内燃机,还得排号,一来一回最少好几天。


    “试试。”刘大牛还是那句话,“小祁这人要没把握绝不可能开口,不然我能让他来吗?”


    见徐文利脸还挂着又小声补充:“我听说他来咱们林场之前,是镇机修厂的。”


    “镇机修厂的我咋不认识?”徐文利不信。


    “说是没干俩月就被下放了,我也不知道真假,你自己看看呗。”


    徐文利还真不敢不看着,赶紧跟过去给两人拿护具。


    正要给刘卫国讲怎么穿戴,祁放已经接过去自己弄好了,动作熟练自然,还真是接触过的。


    徐文利不由多看了他一眼,还是帮刘卫国穿戴好,又反复强调了两遍注意事项,才去给车间供电。


    一般不用机床电焊,简单修个机器,小修厂也是不供电的,只有晚上才提供照明。


    祁放戴好防护面罩,直奔磨床而去。徐文利和刘卫国赶紧跟上,只有刘大牛因为护具不够,留在了车间外。


    干待着也没意思,他给自己点了袋烟,抽的是那种木杆铜锅的老式烟袋。


    东北老一辈女人也抽烟袋,不过讲究女长男短。他这个就是短的,只有上山采伐不方便的时候才会抽卷烟。


    别看他跟徐文利说的好,其实自己心里也没谱,只是信得过祁放不会无的放矢罢了。


    两袋烟慢悠悠抽完,里面动静总算停了。


    不多会儿徐文利出来,身上防护服还穿着,只摘了面罩和手套,对着光看两个零件。


    刘大牛在旁边墙上磕磕烟袋锅,赶紧也凑上去看,“弄出来了?”


    “你瞅瞅是不是一样?”徐文利干脆把零件递给他。


    刘大牛接过来也眯起眼睛对着光看,“好像是差不多,也不是,”他举举右手那个。“这个好像有点瑕疵。”


    结果徐文利瞅他一眼,“这是你家那个有磨损的。”


    刘大牛一愣,不可思议,“这是我家那个?”反反复复又仔细看了一遍。


    “我亲自拿出来的,还能弄错?”徐文利把零件从他手里拿回,又进去了。


    这回再出来,几个人全都脱了护具,祁放还在和刘卫国说:“回头我给你安上,你试试,没问题的话应该能用几年。”


    刘卫国连连点头,小心将东西拿纸包好,塞进兜里,“你行啊,连零件都会磨,以前我咋没看出来?”


    徐文利也在感叹:“你这手够稳的,我还以为咱这简陋机床做不出来啥精细东西。”态度早和进去时有了不同。


    祁放表情始终淡淡的,“咱这设备挺全,够用了。”


    “也就是个基础设备,还是别的地方淘汰下来的。”徐文利自己就是修机器的还能不知道,“之前老刘说你可能是镇机修厂下来的我还不信,你这手艺怎么跑这儿采伐来了?这不浪费吗?”


    祁放没回答,抬腕看了下表,“严雪还要去趟贾师傅那,我得先走。”


    他这是给刘家帮忙,刘家父子哪能再耽误他时间,立马表示他尽管走。徐文利抓不到人,只能又和刘大牛感叹了一阵。


    第二天下午,刘卫国过来跟两人报喜,“这回准了,一天下来一分钟都没慢。”


    “齿轮弄出来了?”严雪见他一脸轻松,笑着问。


    昨天去小修厂,她没跟着凑热闹,鉴于上次只是问了一句就踩了雷,祁放回来后她也没打听。


    刘卫国可不像祁放藏得住话,立马把昨天的事全跟她说了,“你是不知道,他对那些机床比对媳妇儿都熟,七吃咔嚓几下就弄完了。”


    身为祁放媳妇儿的严雪:“……”


    抬眸看了一眼刘卫国的祁放:“……”


    不过这夫妻俩一个始终笑盈盈的,一个永远神色冷淡,刘卫国也没看出来,“这下可算好了,都折腾我一个年了。”


    “不用再往县里跑了。”严雪说。


    刘卫国认同点头,“可不是。”看严雪实在是个不错的听众,又把昨天那传言跟她讲了。


    严雪回头看了祁放一眼,“他真在镇机修厂待过?”


    祁放没说话,倒是刘卫国蛐蛐得起劲,“我觉得不可能,谁好好的从镇上跑林场来啊?就算要来,那也得是去小修厂,他都在采伐队干两年多了,估计就是之前跟人学了点,对吧?”


    这句对吧显然是在问祁放,可惜祁放不置可否,并没有回答。


    刘卫国就当他是默认了,还问他:“你要不要转到小修厂去?怎么也比采伐队轻快。”


    “小修厂人够了。”祁放总算说了句。


    刘卫国一想也是,“那真可惜,对了,你工龄快满三年了吧?我爸说今年想推荐你去培训锯手。这个可没满,李树武腾出来的地方现在还让我爸顶着呢,我爸天天晚上回来都嚷嚷胳膊疼。”


    “差不多。”祁放还是淡淡的,一副不怎么感兴趣的样子。


    刘卫国倒也习惯了,反而想到了其他,“于勇志总看你是个事儿,你说到时候于场长不会卡你名额吧?”


    虽说场长只是二把手,上面还有个书记,但于场长真要想坏点什么事,郎书记跟祁放又不熟,未必会为了祁放拦他。


    “要不咱们找找人?”刘卫国压低了声音。


    “到时候再说。”祁放态度依旧,反而问他:“你东西都收拾好了?”


    明天初八,他们就要上山继续采伐了,直到三四月份雪化才能下来。


    刘卫国点头,“早收拾好了,我妈帮我收拾的。”又想起什么,问严雪:“你那是不是还有那什么旱冰鞋的图纸?”


    “有。”严雪一听他问,就拉开了写字桌上的抽屉。


    刘卫国赶忙凑过来,“有借我用用,你是不知道,我家那两个小的疯了,尤其是卫斌,晚上不睡觉闹着也要旱冰鞋。春彩宝贝她那鞋还宝贝得要命,碰都不让碰,更别提拆了研究怎么做了。”


    “你拿去就是,本来就是给春彩画的。”严雪直接将图纸递给他,“不过这跟给春彩做的那个不是一张,可能有点出入。”


    刘卫国折起来放进口袋里,“谢了,祁放明天就走,估计你俩还有不少话说,我就不搁这儿当电灯泡了。”朝着祁放挤了挤眼。


    到底是还有不少话说,还是有不少事做,是个成年人就能看懂。


    没想到刘卫国才走,就又有人找上了门。


    来的是几个半大孩子,跟刘春彩差不多的年纪,在外面敲门问:“这里是严雪家吗?”


    严雪才来林场半个多月,竟然有人来问她而不是祁放,她有些好奇。


    结果竟然也是来问图纸的,几个半大孩子有些不好意思,“早上看到刘春彩滑,她说是你给做的。”


    “对啊,姐姐你找谁做的?贾大爷吗?我咋没听说他还会做这个?”


    一提起旱冰鞋,几个孩子全兴奋地叽喳起来,一不小心暴露了两道正在变声的公鸭嗓。


    严雪稍一琢磨,就想起了钓鱼那天笑话刘春彩的几个人。


    被笑话了那么多年,终于能扬眉吐气,估计刘春彩一学会怎么滑,就到几人面前晃了。而比起只能冬天在冰面上滑的普通冰鞋,显然是什么时候都能滑的旱冰鞋更吸引人,要知道现在已经二月下旬了,距离大河开化剩不了多少时间。


    严雪笑起来,“东西是我找人做的,我也的确有图纸。”


    “那能不能借我们看看?”几个孩子脸露急切,“我们就看看,做完了就给你送回来。”


    “可是图纸已经被刘春彩她哥拿走了啊。”严雪摊手。


    顶着几个孩子骤然失望的眼神,她笑道:“你们要用,可以去找刘春彩借,这个本来就是画给她的。”


    他们笑话的是刘春彩,又不是她,到底要不要借,就也由刘春彩来决定好了。


    几人没办法,只能告辞离开,出门的时候你推我,我推你,也不知道在嘀咕什么。


    这帮孩子也就是调皮了点,并不是真有多坏。估计真要去跟刘春彩借图纸,应该会跟刘春彩道歉。


    严雪关上门,一回身,发现祁放就靠在里屋门边看她。


    男人个子实在太高,严雪经常要仰了脸才能看到他的眼睛。眼睛又太桃花,默默注视人的时候总有种深情的味道。


    严雪自觉已经有些免疫了,还是顿了下才问:“怎么了?”


    “没怎么。”祁放淡淡收回视线。


    又是这样,好像总在暗中观察,偏又吝啬言语,他不说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这也就是严雪没点爱刨根问底的强迫症,不然早被搞破防了。


    严雪惯常挂在脸上的笑容都有点假了,正要说什么,外面又有人找她,“严雪是不是住这?”


    语气可没有刚才那几个孩子客气,像是带了点情绪。


    严雪转回头去看,发现竟然是曾经见过一面的梁其茂媳妇,身后还跟着个九、十岁的男孩,正哭得跟个花猫似的。


    边走于翠云还在回头数落儿子:“多大的人了还哭哭哭,嫌不嫌丢人?”


    这回严雪的笑容是真假了,她怀疑对方是上门找人算账的。


    虽说她跟祁放都不可能去欺负个孩子,但两家的关系的确不怎么样,对方也扑面而来一种家长带孩子来讨说法的即视感。


    严雪连门都懒得去开,只等对方进来,谁知于翠云一进门就问:“你就是严雪?你家是不是有那啥……”


    话到嘴边,她卡了一下壳,后面跟着的男孩忙提醒道:“旱、旱冰鞋。”


    “对,旱冰鞋。我儿子今天看到人穿了,也想要一双,能不能把图纸借我们看看?”


    刚送走了批会跟人道歉的,不会跟人道歉的就来了。


    祁放个那么高长那么好一人站在里面,严雪就不信对方没看到,可对方还是张嘴就借图纸,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


    严雪站在门边没动,“真不巧,图纸已经借出去了。”


    其实祁放那还有一张,但图是祁放画的,别说她没有替别人做主的习惯,能做主她也不想给。


    于翠云一听还没说什么,身后的男孩已经嚎上了,“我要旱冰鞋!我就要旱冰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