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孟坤仪那么说，但在午睡起床之后，楚般般还是让蔡助过来接他去楚青云那里一趟。


    孟坤仪平静如常，甚至中午还额外安抚他，又陪他睡了会儿才走的。楚般般进入孕晚期之后，多了好几个人照顾他，孟坤仪中午就不会回来陪他了，即使他很想。


    楚般般没有信以为真，他对现在的生活很满意，孟坤仪很爱他，家人也在慢慢地接纳她。


    他现在不能接受一丝一毫不好的改变，因为孟坤仪不可能接受辞职陪产，她越平静，楚般般就越能感知信号的危险。


    楚青云见到儿子挺着大肚子来找她算帐，也很意外，意外的不是算帐这件事，而是楚般般竟然还能自己行走。


    即使杨毕方念叨过很多次，她也不是那么相信，哪怕杨毕方是很严谨的人。在这件事上，她并不想承认自己不如那个她一直看不上的孟坤仪。


    方宫出来的人，90%以上生育的时候会在满28周后立刻剖出来放到方宫培育，剩下那不到10%的人，基本是被固定在床上走完剩下的产程。


    完全失去自理能力，连翻身都做不到，还要哀求太太施舍。这对于任何一个人格健全的孕夫来说都是非人的折磨。


    而且孕夫越弱，那就得从妻子那里得到更多。本来就很少有女人能做到足量的供给，更何况孕夫多多少少是有点倒胃口，她们不会愿意配合。


    所以那些躺着坚持的孕夫，既失去尊严，也不能得到正常健康的孩子，只是比方宫子略好一些。


    以上数据一旦披露，极易使生育率跌破底线，引发信任危机，所以各国政府默契地选择对公众隐瞒。


    少数亲历者愿意在网上公开自己的怀孕状态，也很少被人取信，多以为是夸张、哗众取宠。


    杨毕方的项目启动目的之一是打破这个恶性循环。所以他对这些数据很清楚，在怀楚般般满7月的时候毅然决然选择剖出来培育，并且坚决拒绝二胎。


    当楚般般提出自然生产，他第一个坚决反对，后来为了监测楚般般的状态，经常抽时间去看他，产检也和他一起去。


    当第一次见到楚般般7月孕夫的生活状态，他就有些诧异了。因为即使楚杨两家再多的补品，他再怎么调整，他怀楚般般6个月之后，独立站起来也很难了。


    楚般般却像普通的孕夫一样，行走自如，只是处理工作的精力不足。


    等到8个月的时候，杨毕方终于忍不住旁敲侧击地询问儿子的房事频率如何。


    但他很清楚，按照楚般般的身体数据和现代女性的最高水平，即使孟坤仪下班就一直和他连在一起不停地供给，也是杯水车薪。


    就算孟坤仪24小时都和楚般般交缠，也才勉强能让楚般般能站起来，但是这不可能，因为要不了三天就会死了。


    算这些对杨毕方来说很容易，因为现代女性的雌激素水平他了如指掌，套公式也很熟练。


    当从儿子口中推测出一个数据，代入计算，得出了一个非常令人诧异的、他有所预料但还是被惊吓到的结果——孟坤仪的雌激素水平，比他们实验室使用的古雌性标准水平还要高很多。


    如果不是自己的儿妇，他一定会想尽办法让她去实验室躺一躺；但这是儿子的太太，他不抱希望地问了一句得到儿子的坚决拒绝之后就歇了心思。


    虽然是不能把她抓进实验室研究了，但杨毕方还是会念叨，楚青云烦不胜烦。


    “妈妈，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楚般般非常自然地在楚青云起身迎接之后率先坐到会客沙发上发问。


    即使知道他到底为什么来，楚青云听见他第一句就问这个也有些心梗，让秘书倒点热水过来，才坐下来直面儿子的怒火：“让她在家里陪你不好吗？”


    “那你怎么能不问坤仪的意见？！”楚般般很恼火，母亲自以为是对他好，实际上只会让孟坤仪离他更远！


    “我不关心她怎么样，我只关心我儿子的安全。你为她生女育儿，她做一些小小的让步，不是理所当然吗？”


    “妈妈！这根本不是小小的让步！你怎么能这么对坤仪？！你这么做，她会怎么想？我又要怎么办？！”楚般般怒火攻心，想大声地让母亲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好啦，般般不要那么激动。等你生下孩子，再让她回去上班不就好了？”楚青云把秘书端过来的热水放到楚般般面前：“喝点水。”


    “妈妈！”楚般般打掉了那杯水，气得站起来，“坤仪是一个人，不是我的附属！如果是那个什么科学家，你也会让她辞职吗？！你根本就是不尊重坤仪！”


    楚青云笑了笑：“这怎么一样，我们楚家怎么会阻拦人为国家做贡献。”


    楚般般气得喘不上气，都有了腹部抽搐疼痛的错觉，等他眼前一黑倒在沙发上的时候才意识到那不是错觉……


    .


    孟坤仪也没去哪儿，她只是回了母校看一看秋季招聘会。要了解就业市场，最直接的办法还是亲自去大学招聘现场走一趟。


    应届毕业生就业有很大的优势，各家企业基本都会开出不错的条件。孟坤仪想了解别人怎么招人，就以求职者的身份混进了母校招聘会。


    她的年纪本来也不大，现在应届毕业生已经连毕业三年未就业的都能算进去了，所以孟坤仪完全融入其中。


    甚至和一些硕博毕业的求职者对比起来，她的社畜感也没什么重了。


    孟坤仪准备了两版简历，一版是她原来用的，签协议之后被hr催交才匆忙套了个模板的简历；一版是她精心设计的，根据她的工作经验删删减减拼贴出的普通本科生不可能有那么多经历的简历。


    避开原司看了好几家，发现来招人的hr几乎不会先说待遇，而是先看求职者的简历。


    孟坤仪只打印了一样一份，没那么多给她挥霍，又一次被hr婉拒之后还习惯性要回了自己的简历。


    虽然这是在原司蹭的，她也不缺那几个小钱；但是求职季大学打印店那么多人，她不想去挤。


    把简陋的那版简历叠起来放进口袋，孟坤仪觉得它应该再也没有出场的机会了，就拿着新简历再去转转，偶尔还和一起求职的人搭讪。


    新的简历似乎很好用，hr热情但表示需要三面之后，孟坤仪礼貌地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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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自己的简历。hr就让她留了联系方式，说一面正在进行，孟坤仪可以先排个号，到她了再过来也行。


    这是一家新兴的科技公司，主导人工智能。楚般般买了很少用的孕夫自助椅就是她们公司的产品，孟坤仪很有耐心地走完了三试的流程。


    在那个领头的面试官当场询问今天能不能签约的时候，孟坤仪委婉地表示要考虑一下，hr主动把薪酬上调了20%，试用期可以发100%的工资。


    但孟坤仪摇摇头说离家有点远，还要再考虑考虑。这家新兴科技公司还没有能力在寸土寸金的A市提供员工宿舍，只能遗憾地表示offer可以保留三天。


    孟坤仪走出临时充当面试室的教室，走到走廊尽头的厕所，就碰见了那个被她刷掉的竞争者，用一种有些落寞的语气说：“姐们儿，你咋样？她们说我技术不行。”


    那个看起来形容很潦草，头也没洗套了一身皱巴巴的衬衫就出来面试的人很疲惫地看了她一眼，麻木地说：“抗压。”


    孟坤仪不知道她们怎么测出来这个看起来这么木讷的人抗压不行，但技术岗本来也不需要抗压吧。


    她拍了拍潦草姐的肩膀：“唉，你也是本科生吗？我还是回去继续复习吧，考研算了。”


    潦草姐抓了把凌乱的头发：“我不想再读了，听说师姐也找不到工作。”


    “哦？是吗？毕业论文导师吗？我还没开始写呢，导师也没催。”


    “不是。是项目的导师，她让我找不到工作就考她的研。我不想考，她一个月才发1000块。”潦草姐似乎很纠结，正在经历人生重大抉择，所以遇到一个同病相怜的陌生人就什么都说了。


    “你不是我们专业的吧？我怎么没见过你。”潦草姐说完自己，才分神出来关注别人。


    “哦我不是，我是科技学院的。”


    潦草姐似乎遭受了更大的打击：她竟然和科技学院的是一个层次，她们都是三面被刷的！


    “对了，你导师今年打算招多少个研究生啊？能加个联系方式吗？我看见合适的招聘也发你。”孟坤仪打开了手机，才发现有人给她打过电话，暂时忽视，继续操作调出二维码。


    潦草姐神情恍惚地完成了加好友的动作，孟坤仪拍了拍她的肩膀：“再见。”就走了。


    孟坤仪一整个下午都在投简历和面试，没空看手机且全程静音，但她也想不到为什么那么多未接电话，楚青云有什么一定要和她说的吗？


    现在已经快晚上八点了，孟坤仪也不打算先吃饭了，回去陪大少爷吧。孟坤仪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启动之前又接到了楚青云的电话，她就接了。


    “你去哪儿了？！打电话为什么不接？！”集团总裁歇斯底里起来也是很歇斯底里。


    孟坤仪的手已经在转动方向盘要开出去，这种废话她不想回。


    楚青云很快也意识到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般般要生了，你快过来！”


    孟坤仪无意识踩了个急刹把自己吓了一跳：“知道了。”挂断了电话，平静地改变了导航的目的地，楚般般只会去那一家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