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柳羽浑身僵硬，呆愣在原地。


    出临县之前，柳羽想过无数种可能。


    也很清楚，汪大人这种人，根本不会因为自己说了几句好话，而彻底相信自己，他一定会用实际行动，来试探自己对他是否忠诚。


    但柳羽怎么也没有想到，这试探来的如此之快，如此恶毒。


    战乱时期，流民山匪，叛军官兵，进村抢劫是时有发生的事，哪怕是屠村之事，也屡见不鲜。


    柳羽在沧县的刘家村，曾经就受过山匪流民侵扰跟攻打。


    不过屠村这种事，对村民来说是绝对坏事，但对施暴者来说，却并不是。


    因为古代无论是屠村还是屠城，对于干这件事的士兵来说，都算是一种奖励。


    因为将领一旦下达这项命令。


    就意味着士兵在可以随意杀人的同时，村里的财物，女人，一切东西，谁抢到就是谁的。


    就比如此刻。


    汪大人就是用奖励的口吻，对柳羽下达屠村命令的。


    并且还直接挑明了告诉柳羽，柳羽带兵进王家村后，想干什么他都不管。


    他只要王家村不剩一个活口。


    如果柳羽是个小人，只怕现在已经笑得嘴都合不拢了。


    但柳羽此刻望着汪大人，心中却是涌现出无尽的杀意：


    “大人，咱们朝廷官兵干这种事，不合适吧？”


    “卑职不解，大人为何屠村！”


    柳羽此话一出，汪大人明显面露不喜。


    让你屠个村表忠心，去随便抢钱抢女人，你还不解？


    你有什么好不解的？


    汪大人面色微冷道：


    “小柳啊，一个忠诚的人，是不会问他的长官，为何下达一个命令的，他只会听命执行。”


    “这一次，我当你是刚当上副总旗不懂事，不怪你。”


    “不要再有下次，明白吗？”


    柳羽脸色难看到极致。


    强忍住想拔剑一刀砍了汪大人的冲动，僵硬点头道：


    “卑职明白。”


    说罢，柳羽当即大手朝着身后一挥。


    带着后卫营四百名官兵，浩浩荡荡朝着王家村走去。


    等越过山头，山下方的村庄出现在视野当中。


    柳羽发现，此刻宁静的王家村，村里甚至有几个老人正坐在屋外晒太阳，身边还有几个孩童，正在屋外积雪中嬉戏打闹。


    屠村这两个字的命令，轻飘飘的，落在柳羽心中，却如高山一样万般沉重。


    哪怕是跟在柳羽身边的刘宪华，此刻也是神情凝重到了极点。


    刘宪华沉声道：


    “柳哥，咱不会真要去屠村吧？”


    柳羽挑眉看向刘宪华：


    “怎么，你当了这么久总旗，这种事一次没干过？”


    刘宪华摇头，双手攥紧成拳头，咬牙切齿道：


    “我是人，不是畜生。”


    柳羽点头。


    听到这话，也算是放心了。


    当即凑近些，朝着刘宪华小声道：


    “咱们一进村，汪大人一定就在这山头上看着。”


    “你先假装照命令行事，进到村里后，让手下人把村里人全部聚集起来。”


    刘宪华瞪大眼睛看向柳羽：


    “你！”


    “你当真要干这丧尽天良之事！”


    柳羽气得，偷偷一拳就干在了刘宪华胸口上：


    “你是人，难道我就是畜生了啊！”


    “我是让你把王家村村民聚集起来，没让你杀。”


    “拖延时间知道吧，你给我争取半个小时的时间，我想办法，弄死汪大人。”


    刘宪华眼睛瞪得更大了。


    后卫营四百多人，对比汪大人的五百多人差距虽然不大。


    但临县王总旗手上还有四百人可供汪大人调动啊！


    现在反水，柳羽这伙人不仅将永远回不了临县，还会被汪大人打成叛军，永远被朝廷追杀。


    刘宪华原本只是希望柳羽能放放水，屠村的时候放些村民逃命而已。


    怎么也没想到，柳羽开口直接就是反水杀汪大人。


    柳羽却眼神冰冷道：


    “我跟别人介绍自己的时候，经常说自己是山野村夫柳羽。”


    “我特么也是平民百姓出生，让我屠村，就是在逼我造反。”


    “别的你不用管，按照我的意思做，明白？”


    刘宪华心里难受至极。


    他的家人，还在临县城内呢。


    虽然都被柳羽藏起来了，但现在跟着柳羽反水，下次想见到家人，就不知道是何年何月了，甚至可能永远都见不到。


    但仅仅只是深吸一口气后，刘宪华就下定了决心。


    跟着柳羽，或许没前途，甚至命都保不住。


    但跟着汪大人这种，开口就是屠村的人，迟早有一天会因为一不小心犯了什么错误，或是惹了汪大人不开心，死在自己人手上。


    孰轻孰重，刘宪华清楚的很。


    与其早晚有天被自己害死针对死，不如干他丫的。


    刘宪华当即点头：


    “成，一切听柳哥的！”


    两人说着，已经是带着队伍走到了村口。


    王家村这种大村庄，是有着自己的民兵队的。


    柳羽等人刚被发现时，王家村十几个民兵就老早站着村口等候了。


    一等柳羽靠近，民兵队伍中一个年长的中年汉子，就上前朝着柳羽抱拳：


    “官爷，你们可是临县来的？”


    “我们王家村铜矿近些日子停了开采，得亏是叛军没有过来找麻烦。”


    “只要官爷一声令下，村里铜矿马上就能恢复开采。”


    柳羽点头，朝着中年汉子露出笑容，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脖颈，带着他朝村里走去。


    一边走，柳羽一边询问：


    “你叫什么名字？”


    “回官爷，小的王二。”


    “王家村青壮年汉子有多少？”


    “不多，都当兵去了，大概二三十人吧。”


    “武器呢？”


    “官爷说笑了，我们平头百姓哪敢私藏武器啊，就砍柴用的刀跟干草叉。”


    “那不行。”


    柳羽脸色笑容消失，一脸认真地朝着王二道：


    “听好了，临县的大官让我带兵过来屠了王家村。”


    柳羽此话一出，王二一个没站稳，差点一屁股跌倒在地。


    柳羽却是一把将他扶住：“情况太复杂，你只需要知道，你王家村现在大难临头了就行。”


    “而且你得明白，我既然不直接砍进来，就说明我不想这么干。”


    “你王家村想保下来，现在你就必须得完全按照我的意思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