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Chapter10

作品:《总监诱妻的千层套路

    似乎是为了印证早上的既视感,下午时,向晚朝忽然接到了房东大姨的微信电话。


    电话响了三秒,向晚朝犹豫着没敢接听。


    因为大姨平时甚少会直接弹语音电话,一般都是先发条语音,问:朝朝忙不忙呀?


    她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于是在接听前的那个瞬间,她向老天祈求千万不要是梦里的那个事情...


    电话那边是个陌生的女声。


    “你好,是...向晚朝,向小姐吗?”


    向晚朝心倏地提了起来,因为女人的声音听起来不太自然。


    “是。”


    “很冒昧这个时间打扰你,但事发突然,我想着先跟您沟通一下,说明一下情况。我是您房东陈安染陈阿姨的儿媳,我叫赵梓昕。是这样的…我婆婆和我丈夫在三天前出了意外…”


    向晚朝木然地听完了事情的大概。


    三天前,陈阿姨的儿子下晚班却迟迟没回家。不放心的陈阿姨决定去小区外的马路上等儿子,不料两人遇到了飞车党炸街。他们行驶的速度非常快,其中一辆车意外撞到马路牙子,摩托失控甩飞出去,砸向了刚刚相遇的母子俩。


    驾车的小孩没了,是个未成年。


    被撞的母子俩一个深度昏迷,一个重伤。


    赔偿问题始终无法谈恰,保险也不肯垫付,现在两个人还躺在重症监护室等待后续治疗。想救婆婆和丈夫,赵梓昕只能选择低价卖房换钱。


    这套房子还是要卖,向晚朝还是要搬。


    电话挂断后,向晚朝陷进沙发,仿佛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赵梓昕的声音仍然回荡在她的耳边,夹杂着绝望、不甘和难为情。怪她这该死的丰富的想象力,她似乎能看到那个女人斟酌着语句,调整着情绪,努力压抑着随时可能崩溃的声线同她细细解释来龙去脉。


    而她能做什么呢?


    什么都不能。


    她的梦成真了,甚至比梦里更糟糕。接电话前的祈祷,在现在像极了命运的嘲讽反馈回来。


    向晚朝捂住脸,手指冰凉,胸口像压了块巨石,有点喘不上气。


    她不断问自己,是不是自己没有梦到这些,一切就不会发生?


    可是现在没有人能回答她。


    负面情绪来得太过汹涌,叫向晚朝抵挡不能。她颤抖着打开手机,一番搜寻,最终点进了和西洲的聊天窗口。


    她做梦会成真这种事和谁都没有说过,除了西洲。


    现在天底下似乎只有西洲能理解她的无助和痛苦。


    向晚朝一直在掉眼泪,手指也在颤抖,按了半天,一句话都打不清楚。


    她只好按下语音键:“为什么是我...我梦见的事情又发生了而且结果更烂了...到底为什么是我啊...是不是我真的带着霉运,是不是我靠近谁,谁就会倒霉...”


    她一开口,更是泣不成声,连断句都是问题。


    房间内很安静,安静得只剩下她一个人抽泣的声音。天光渐渐暗下来,像在远方慢慢蚕食着她的希望。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喜欢把好事归功于运气,坏事归咎于自己。她们喜欢在万事万物中寻找于自己的联系,好像就因为自己多扇了一下翅膀,就能在大西洋海岸上制造一场飓风。


    手机突然震了下,向晚朝猛地回过神。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她立刻点进微信。是西洲回了消息,很长,且有分段。


    西洲:[忽然收到你的语音有点惊讶,你怎么哭了?我知道你的梦很特别,是发生什么很不好的事了吗?你可以和我说说,我想我应该可以理解你。但在我了解事情原委之前,不要这样说自己。]


    向晚朝刚要憋回去的眼泪又决了堤,可她打字仍然是问题,打了删,删了打。


    西洲:[你可以发语音,我可以戴耳机。]


    向晚朝放弃了努力打字的想法,发了一个又一个语音,将发生的事情大致讲个明白。她甚至不太敢去回放自己的语音条,大概又难听,又没有语言逻辑。可现在的她只能做到这样,她需要一个宣泄口,一个可以理解她的宣泄口。


    过了几分钟,西洲选中她的语音开始逐个回复。


    西洲:[为什么会觉得房东阿姨家的事情,是因为你梦到了才会发生的呢?有没有一种可能,无论你梦不梦得到,意外都会发生呢?]


    西洲:[也许这些梦的意义不是为了让你阻止什么,而是让你知道很多事情的发生是注定的,其实与你无关。这不该是你的错,更不是你的问题。]


    西洲:[你说,好像是因为你的插手,结局才变得更差。这让我想到了蝴蝶效应,大家普遍认为是一个细小的变动会引发一系列的变化,但如果蝴蝶多振一次翅膀就能引发一次飓风的话,那气象局应该将气象监测对象改为对蝴蝶的监测。]


    西洲:[我们认识6年了,我从来没有觉得遇见你会倒霉。相反,我一直很庆幸能够认识你,你带给我许多好运和好心情。你是一个非常好的人,我想你的同事们,你的朋友们,都会和我产生一样的想法。包括房东阿姨,你不是和我说,她很喜欢你吗?]


    最后的最后,是西洲的总结。


    [我可以理解你的烦恼,发泄一下也能让你好受一些。但比起一直困在这种情绪里,不如抓紧时间准备一下搬家事宜。你尽早搬走,房子也能尽早脱手,也好她们继续接下来的治疗。我不在榕安,但无论你需要什么帮助,我都会尽力帮助你。]


    向晚朝虽然情绪很崩溃,但在此情形下,反而会逐字逐句地去阅读西洲的话。西洲的话很精简,也很冷静。比起不管无脑的安慰,这种拎得清的剖析显然更适合当下的向晚朝。


    刚刚失控的情绪也在完整阅读后平复许多,向晚朝看看上边自己的语音条,忽然有点羞于回应西洲。


    她只好说谢谢,说要冷静冷静去。


    西洲秒回:[都可以,我快下班了,你随时都可以找我。记得吃饭,不要被情绪控制委屈了胃。]


    向晚朝在屏幕这边点点头,锁上手机,飞快去洗了一把脸,洗掉所有的狼狈。


    但很显然仓促之下,很多事情并不能如愿进行。


    她联系了几家中介,可对方都表示房源不在了。


    中介们瞧出向晚朝的急迫,纷纷表示会尽快搜集房源。但搬家一事已经是火烧眉毛的大事了,情急之下她拿不准主意,将电话打给了舅妈。


    她虽然早早逃离了舅舅家,但不代表她能彻底割断其中的亲缘关系。舅舅一家对她不算太差,只是寄人篱下又要被算计着继承的问题,对向晚朝造成的心理压力会比较大。


    所以在脱离舅舅家后,她依然和舅妈保持着联系,还时常给刚在上大学的表妹转过不少零花钱。


    舅妈接听电话时,向晚朝厚重的鼻音还没下去。


    关怀的声线从电话那头一冒出来,向晚朝鼻头又一酸。


    “朝朝呀,房子不租啦?”


    舅妈一家不在榕安,在隔壁市。但向晚朝刚好请了半个月的家,临时回去住也算是个不错的选择。


    “房东家出事儿了,要卖房子,但我还没看好合适的房子。”


    “朝朝,要不然你先回宾德?先回家住着,看好了再回去?刚好你妹妹上学去了,家里都空着。”


    “对对,你叫朝朝回来嘛。”


    向晚朝听到了舅舅附和的声音。


    “舅妈,我还没想好。我东西很多,要搬去宾德有点折腾。要是万一我找不到合适的房子...”


    “那你就回来。”舅妈打断她,“舅妈欢迎你的,不行你找个地方寄存东西,人先回来嘛。”


    “舅妈听你声音,还以为你受欺负了。”


    和舅妈道别,向晚朝在沙发上咕噜了一圈。


    昨天她还在感慨舍不得这间房,今天就要大刀阔斧地研究如何搬走。


    好像真像西洲说的那样,很多事并不受她控制。或早或晚,或好或坏,很多事情注定会发生。预知也可以是预警,人知晓结局,难道就不会努力去改变吗?


    那陈阿姨也不会下楼去等儿子了。


    向晚朝留了赵梓昕的联系方式,看时间,赵梓昕应该在医院守夜。


    向晚朝:[我在尽快准备搬走了,阿姨在哪家医院?我想过去看看。]


    赵梓昕没回,也许在忙,也许在照顾孩子。


    她在赵梓昕的朋友圈看到了,前几天,是她女儿五周岁的生日。


    时间一晃而过,两天过去,向晚朝已经将家里所有的东西都打包好了。只要能敲定一个差不多的住处,她可以立刻找个搬家公司动身启程。


    可偏偏天不遂人愿,等了两天仍旧没有好消息。


    她倒是想退而求其次,但赶上现在是租房黄金季,交租就要交半年的。


    这事很快就让柳叶知道了。


    柳叶在电话里骂她不懂事,这么大事怎么不找她问问。


    向晚朝哪敢吭声?她知道柳叶是刀子嘴豆腐心的性子,于是举着电话,安静听完了柳叶的训话。


    果然,柳叶数落完她就进入正题:“那朝朝,房子的事儿你怎么考虑?不如先住我家?我一个人。”


    “不要,你不得天天追我更新啊!”向晚朝果断拒绝,“我是想问问,有没有能短租的地方?”


    “你等我问问吧,短租的话...环境很重要。总之你先别急,我现在就帮你问。”


    说完,柳叶挂了电话。


    正想着该怎么办时,她身后的安全通道门打开了,同时伴随一声有些尴尬的轻咳。


    柳叶飞快踩灭了烟头。


    “叶总...”


    “我不是故意听你电话的。”


    叶南枝面上有几分不自在,柳叶视线下移,看到她掐着烟盒和火机。


    “但我想如果我直接走掉的话,好像更不礼貌。”


    “叶总也...吸烟?”


    “偶尔。”叶南枝关好身后的门。


    柳叶莫名有些尴尬,出言解释:“那个...我们有吸烟室的。”


    叶南枝没接话,看着柳叶,笑了。


    也柳叶看看自己刚踩灭的烟头,也意识到了什么,跟着笑了。


    “来一支?”叶南枝打开烟盒,敲出一根,动作很是熟练。


    柳叶没意见,取过,叼在嘴里。正欲点火时,她听到叶南枝先清了下嗓子。


    “刚刚你说,向晚朝找不到房子?”


    柳叶愣一下,火没着。倒是叶南枝,点燃香烟吸了一口。


    她侧头吐出烟雾,白烟之下,柳叶看不出她的表情。


    “是,她房东家出了点事,得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