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渺是被晨光晃醒的。


    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第一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沈煜。


    他正安静地躺在她旁边，眉眼松弛，睫毛投下浅淡的阴影，唇线柔和，整个人比平时少了几分狡黠，多了一点让人移不开眼的……漂亮。


    桑渺盯着他的脸，目光缓缓下移，落在他的锁骨上。


    她这才意识到，这人睡觉不太安分，睡衣的扣子松开了两颗，露出一截线条流畅的锁骨，还有一点点……精瘦的肩膀。


    她忍不住往下看了一眼。


    沈煜的身材其实算不上特别壮，甚至有点偏瘦，但骨架好，腰线也漂亮，尤其是睡着的时候，呼吸起伏间，胸膛和腹部的曲线若隐若现，竟然有种莫名的……禁欲感。


    桑渺盯着他看了几秒，脑子里忽然冒出一个想法——


    他好像真的挺漂亮的。


    漂亮到，她甚至没忍住，伸手碰了碰他的睫毛。


    睫毛柔软得让人上瘾。


    然后，她刚想再摸一下，沈煜忽然睁开了眼。


    四目相对。


    空气，安静了足足三秒。


    沈煜眨了眨眼，嗓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你干嘛？”


    桑渺：“……”


    她的手还没收回来，保持着戳他睫毛的姿势，一时间，有点尴尬。


    沈煜目光下移，意味深长地盯着她的手指看了一会儿，嗓音低低地笑了：“……喜欢？”


    “……”


    桑渺装作什么都没发生，面不改色地收回手，往旁边挪了一点：“我就是看看你醒了没。”


    沈煜慢悠悠地撑起上半身，半倚在床头，唇角微扬：“哦？那你怎么不直接叫醒我？”


    “……”


    桑渺果断转移话题：“你睡觉不扣扣子？”


    沈煜低头看了眼自己松开的睡衣领口，语气散漫：“大概是睡着的时候不小心蹭开的？”


    桑渺盯着他的锁骨，沉默了一下，难得正经地建议：“你扣紧点，小心感冒。”


    沈煜眉梢微挑：“所以你刚刚盯着看半天，是担心我感冒？”


    “……”


    这人到底能不能别这么会抓重点？


    桑渺索性不接话，掀开被子就下床，直接往卫生间走：“我要去洗漱了。”


    她走得飞快，像是要逃跑一样。


    沈煜看着她的背影，低低笑了一声。


    他伸手重新扣好扣子，顺便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睫毛，似笑非笑地自言自语了一句：“嗯……喜欢。”


    桑渺本来以为，早上的那点小插曲很快就会过去。


    结果，事实证明她还是太天真了。


    自从她那天早上盯着沈煜的脸看了半天，还伸手戳了戳他的睫毛之后，她的眼睛就好像被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这人是真的漂亮。


    而且是那种不声不响、慢慢渗透的漂亮，越看越上头的那种。


    她一开始还能克制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结果，某天两人一起出门，她随口叫了他一声：“沈漂亮，把门关上。”


    沈煜：“……”


    他刚跨出门槛的脚顿了一下，回头看她：“……你刚刚叫我什么？”


    桑渺也愣住了。


    她本来是想叫“沈煜”，但话到嘴边不知怎么就拐了个弯，直接变成了“沈漂亮”。


    气氛短暂地沉默了一秒。


    然后，沈煜微微眯起眼，像是确认了一遍：“沈漂亮？”


    桑渺：“……”


    完了，这下彻底被他逮住了。


    她干咳了一声，强装镇定：“随便一叫，别在意。”


    沈煜轻轻“哦”了一声，语气若有所思：“所以，在你心里，我是‘沈漂亮’？”


    桑渺面无表情：“不，你只是沈煜。”


    沈煜歪了歪头，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带着点狡黠的味道：“但你刚刚不是这么叫的。”


    桑渺：“……”


    行，他现在会反复横跳是吧？


    她深吸一口气，决定破罐子破摔：“那就‘沈漂亮’吧，反正你确实挺好看的。”


    沈煜眉梢轻挑，唇角笑意加深了一点：“你这么夸我，我会骄傲的。”


    “骄傲就骄傲吧。”桑渺耸了耸肩，语气随意，“反正你确实有资本。”


    沈煜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低低笑了一声。


    然后，他往她这边靠了一点，语调懒洋洋的：“那以后，你是不是该多叫几次？”


    桑渺瞥他一眼：“你挺享受这个称呼？”


    “还不错。”沈煜慢条斯理地点了点头，“至少，比你以前随便叫我‘喂’的时候，有诚意多了。”


    “……”


    这人还记仇呢？


    桑渺懒得跟他掰扯，随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敷衍：“好啦，沈漂亮，我们该走了。”


    沈煜眼尾微微上挑，懒懒地笑了：“好，走吧。”


    他关上门，侧身让她先走一步，然后慢吞吞地跟在她后面，嘴角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原来，被桑渺叫“漂亮”，还挺让人开心的。


    从那天之后，沈煜就彻底对“沈漂亮”这个称呼上了头。


    不管是早上出门，还是晚上回家，他都能找机会让桑渺再叫他一遍。


    比如某天晚上，他洗完澡出来，随手擦了擦头发，慢悠悠地走到桑渺旁边，语气散漫：“头发还在滴水。”


    桑渺看了他一眼，随手拿过毛巾盖在他头上，动作熟练地揉了揉，嘴里随口嘟囔了一句：“行了行了，沈漂亮别感冒了。”


    话音刚落，她就感觉手下一顿。


    然后，她就看到沈煜抬起头，半张脸埋在毛巾里，眼角微微弯起，像是笑了一下：“你又叫我沈漂亮？”


    桑渺：“……”


    她手顿了一下，下一秒直接用毛巾把他整个脑袋盖住，胡乱揉了一把：“不许抬头，给我好好擦头发。”


    沈煜低低笑了一声，顺从地坐着不动，让她继续给他擦头发。


    但这只是个开始。


    接下来的几天，沈煜似乎是发现了乐趣，总是能找到各种各样的理由，让桑渺再叫他一次“沈漂亮”。


    有时候是吃饭的时候，有时候是出门的时候，甚至有一次，他扶着肘拐站起来，突然朝她扬了扬下巴，似笑非笑地问：“你说，我这样是不是还挺好看的？”


    桑渺一边扶着他，一边随口道：“是是是，沈漂亮，你最漂亮。”


    然后她就看到沈煜嘴角微微扬起，像是得到了某种满足，居然连站得稳不稳都不关心了，整个人都在散发着一种“被夸了”的愉悦感。


    ——这人还真是会抓重点。


    桑渺懒得拆穿他，反正她现在已经习惯了，每天顺嘴夸他几句也不费什么劲。


    但她万万没想到，沈煜的厚脸皮程度，还能更上一层楼。


    某天两人出门吃饭，刚走进餐厅，沈煜忽然偏头看着她，语气若有所思：“你说，要是别人听到你这么叫我，会不会觉得我们关系不一般？”


    桑渺挑眉：“你想表达什么？”


    沈煜慢条斯理地撑着肘拐，语气懒洋洋的：“没什么，就是随便想想。”


    “……”


    他这话摆明了就是“话里有话”，桑渺本来懒得理他，结果等他们吃完饭出来，就听到路过的两个女生在窃窃私语——


    “你刚刚听到了吗？那个女生好像叫他‘沈漂亮’？”


    “对啊，而且他们俩看起来关系好像特别好，走得那么近。”


    “不会真是一对吧？”


    “嗐，谁知道呢……”


    桑渺：“……”


    沈煜：“……”


    两人对视了一眼，沈煜若无其事地扶了扶肘拐，语调轻松：“看来你的称呼影响挺大的。”


    桑渺无语：“所以你到底是想让我继续叫，还是让我停？”


    沈煜意味深长地笑了笑：“你觉得呢？”


    “……”


    她觉得这人纯纯在耍她。


    但看着沈煜嘴角那若有若无的笑意，她莫名地没再反驳，反而懒洋洋地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漫不经心：“行吧，那以后就这么叫你了，沈漂亮。”


    沈煜微微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浓了一点：“嗯，听着还不错。”


    这天，桑渺送沈煜去实验室。


    她本来是想把人送到门口就走的，结果沈煜突然转头看了她一眼，语气随意道：“你不进去坐坐？”


    桑渺眯眼：“你以前不是说，你实验室的环境‘脏乱差’，不适合外人参观？”


    沈煜微微一笑，慢悠悠地撑着肘拐往前走：“但你不是外人。”


    桑渺：“……”


    这话听着怎么怪怪的？


    她狐疑地盯了沈煜两秒，但最终还是没忍住好奇心，跟着他进了实验室。


    ——然后，她就遭遇了社死现场。


    刚进实验室没多久，一个戴着眼镜、穿着白大褂的男生匆匆跑过来，满脸兴奋地冲沈煜喊：“师兄！我之前让你帮忙测的那个数据……”


    话还没说完，他的视线突然扫到桑渺，整个人愣了一下，明显惊讶于她的存在。


    桑渺也不在意，反正她对实验室不熟，打算安静地当个路人。


    但就在这个时候，沈煜突然偏头，学着桑渺说话的语气，冲她懒洋洋地笑了笑：“沈漂亮，你站那儿不无聊？”


    实验室的空气瞬间凝固了三秒。


    男生：“……”？？？


    桑渺：“……”？？？


    她猛地转头，目光死死盯着沈煜，眼神里写满了“你在搞什么？”


    沈煜一脸坦然，似乎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刚刚说了什么不得了的话。


    然而，他的师弟已经当场石化，手里的资料差点掉地上，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置信：“师兄……你刚刚……叫自己什么？”


    沈煜挑眉，语气淡定：“沈漂亮？”


    师弟：“……”


    这信息量有点大，他需要缓缓。


    而且最要命的是，他分明看到他家一向冷静理智、做实验从不马虎的师兄，竟然带着点明显的笑意，似乎对这个称呼很满意？？？


    他一定是最近熬夜太多，出现幻听了。


    可惜，桑渺当场打破了他的幻想。


    她狠狠咬牙，瞪着沈煜，一字一句道：“你是故意的吧？”


    沈煜懒洋洋地撑着肘拐，嘴角的笑意不减反增：“没有啊，平时你不都这么叫我？”


    桑渺：“……”


    这回，她是真的想把这人按在实验台上暴打一顿了。


    但最可怕的不是这个，而是——


    站在一旁的师弟，似乎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他的眼神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随后，猛地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所以，师兄，你和这位姐姐，果然是……”


    他话没说完，但那个意味已经太明显了。


    桑渺头疼地扶额：“不是，你别瞎……”


    沈煜却不紧不慢地接话了：“嗯。”


    桑渺：“？？？”


    她猛地抬头，看向沈煜，满脸“你疯了吧”的表情。


    然而，沈煜仍旧一脸淡定，甚至还悠哉悠哉地补充了一句：“她是我女朋友。”


    师弟：“！！！”


    桑渺：“……”


    完了！！！这人真的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