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一个人就像蝴蝶轻轻扇动翅膀，却为我的青春带来一场不可磨灭的飓风。


    ——《时序日记》


    “喻玲同学，你看起来不像这么不体贴同学的女孩子啊。”时序的语气略显吊儿郎当，“甄好既是病人，我们就该让她早些回家休息，不是吗？”


    喻玲被他一番话说得脸色红一阵青一阵，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楼知夏开口：“时序同学说得对，我们就不要打扰甄好同学了。等开学了再说吧。”


    喻玲本就被时序说得无言以对，一听楼知夏这样说自然是连连点头：“那同桌你先好好养身体，我们以后再约。”


    一场原以为会拉扯许久的对话就这样被时序三言两语结束了。


    甄好感激地看了一眼他，最后决定先一同前往校门，再决定其他事情。


    鄢云书肯定没办法与他们三人同行，刚到校门就看到了张叔的车，只得依依不舍地道别后就上了车。


    她坐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甄好三人站在原地有说有笑的样子，巨大的失落感顿时笼罩她全身。


    窗外有微风吹来，明明那样轻，鄢云书却觉得好似要将她与甄好还有周淳芮两人的友情吹散。


    车缓缓启动，快速驶离。


    被远远抛在车后的甄好三人，身影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至完全看不见，鄢云书才收回不舍的目光。


    甄好看着张叔的车彻底离开视线，才真的将注意力放在周淳芮两人讨论的事情之上。


    他们在说去哪里吃午饭，周淳芮坚持吃火锅，时序则想吃粤菜，两人正僵持不下。


    忽然，争执声只剩周淳芮一人的，时序陡然安静了下来。


    甄好下意识地顺着他的目光往左侧看去，只见裴小海与一个高个子男人一同朝他们走来。


    她只看了一眼就将视线重新移到时序身上，却见少年双手紧紧握成拳，眼神亦不算友好。


    甄好正觉得奇怪，忽地觉得不远处的那辆车有些眼熟。


    她曾见时序上去过。


    那朝他们走来的这个男人是……


    不等她多想，裴小海先开口了：“时序老兄，没想到你跟我二叔认识啊。”


    “二叔？”时序又将双拳握紧了些，眉头也不自觉地皱起来。


    他倒是从未将裴小海与裴延东联系在一块，没想到他们竟是叔侄关系。


    “对啊，我二叔可厉害了。”裴小海说起裴延东来滔滔不绝，“年轻的时候几乎走遍了全球的国家，还是酷毙了的战地记者……”


    裴延东适时打断他：“小海，你不是要去买饮料吗？”


    他只用一句话就将裴小海的注意力带到别处。


    “啊，对。”裴小海一拍脑袋，“我差点忘了，我去一趟小卖部，二叔你等我。”


    走之前，他又问在场的其他三人：“时序老兄，甄同学，周同学，你们喝什么？”


    没人知道他只不过是在大人面前装乖而已。


    甄好和周淳芮几乎异口同声：“不用了，谢谢。”


    时序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只是目光有些飘忽地看着裴延东身后。


    母亲也来了吗？


    这是时序心里最清晰的想法。


    裴小海一边跑远一边喊道：“那我就随便买了啊。”


    他说什么时序根本没听到。


    “小序，你和小海念一个班级？”是裴延东的出声才让他回过神来。


    “我妈也来了吗？”时序答非所问。


    甄好和时序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没见过眼前这个看起来俊朗儒雅的叔叔，忍不住在心里猜测他和时序之间的关系。


    这样说也不准确。


    刺桐村就那么大，邻里邻外但凡发生一点小事，不用多时就会传到家家户户。“时阿姨正在和一个男人约会”的消息早就不是什么秘密，甄好也没少听何允莲吼着嗓子骂人家老来俏什么的，总归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不过甄好只听过谣言，并未真正见过他们口中的时阿姨正在约会的男人。


    如今看时序的反应，便是眼前这位了吧。


    裴延东还没回答，就见身穿青绿色旗袍的时谙款款走来。


    “小序，不好意思，来得着急，又怕影响你考试，没有提前给你消息。”时谙的嗓音在岁月的洗礼中越发温柔如水，听得人心情都好了起来。


    时序垂着头，没有看她，也没有回答她。


    “时阿姨好，我和同学有事要先回家啦，叔叔阿姨再见。”周淳芮拉过甄好的手，笑容满面地对时谙说道。


    甄好也很快跟着反应过来：“叔叔阿姨再见。”


    两人没有再看低着头的时序一眼，快速从这个略显尴尬的场面溜走了。


    因为时谙的到来，原本的三人行最后只剩甄好和周淳芮两人。


    “芮芮，要不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这句话她犹豫了很久要不要说，从鄢云书没办法跟他们一起时，她就想说了。可又考虑到时序和周淳芮，她不想让他们失望，就一直忍着。直到方才发生的那一幕，她终于找到了时机。


    如果她回家晚了，何允莲会唠叨的。


    她不想听唠叨，她想尽可能地拥有平静的学习生活。


    所以……


    她看了一眼明显有些失落的周淳芮，觉得心里愧疚不已。


    好在周淳芮没有异议：“就我们俩确实少了点意思，只能暑假看看有没有机会一起出来玩了。”


    “嗯。”听她这样说，甄好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甄好回到家的时候正好赶上午饭，是甄东成亲自下厨做的。


    满满一桌子菜基本上都是甄好姐妹俩爱吃的，有红烧鱼，有茭白炒肉，有油爆虾，还有诸如蒜蓉空心菜等家常小菜。


    有鱼有肉还有虾的日子在甄家不常有，甄美看得直吞口水，好不容易终于等到阿姐回家，她一脸期待地等着父亲宣布开饭。


    看着看着，她口水咽了一次又一次，忍不住偷偷拈了一只虾。


    由于不常吃虾，她剥虾的动作很是笨拙，还没吃到嘴里就被甄黎发现了。


    他拍着小手嚷嚷道：“二姐偷吃，二姐偷吃，妈妈打，妈妈打……”


    何允莲听到他的叫喊声，以为出了什么事，几步追过来，才知道是二丫头偷吃桌上的菜。


    她正欲发火，甄东成端着最后一盘菜走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小美，爸爸做的菜好吃吗？”


    “好吃，阿爸做的菜最好吃了。”虽然虾还没完全吃到嘴里，但嗦也能嗦出味道来了，甄美从没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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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这样好吃的菜。


    两句对话让何允莲想要训斥甄美的话吞入腹中，只得忍住怒火坐下来，准备吃饭。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在气什么，看到两个让她吃尽苦头的女儿她本来就一肚子气，再看到明明是夫妻却让自己半生无依无靠的男人，她的火就更不打一处来。


    “吃饭！”何允莲给自己打了一碗饭后重重地放在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


    甄美不禁缩了缩脖子，甄好也微微绷直脊背。


    她最怕突如其来的声音，总会让她想起儿时的恐怖经历。


    只有甄黎面不改色，依旧玩着手里的玩具。


    倒是甄东成脸色一沉，对着甄黎厉声道：“吃饭的时候把玩具放下。”


    甄黎停下了玩玩具的动作，却没有马上放下，而是看了一眼何允莲：“妈妈——”


    小家伙那声音撒娇中带着委屈，何允莲的心立刻就软了：“黎黎还小，要求那么多做什么？”


    说着，她横了一眼甄东成。


    甄东成却不为所动，直接放下筷子，力道不轻不重，却足以震慑小小的甄黎。


    他只是那样静静地看着小儿子，不怒自威的神情让甄好姐妹俩看了都忍不住哆嗦。


    这下甄黎终于乖乖放下了玩具，也第一次不需要人喂，一个人乖乖地吃了一整碗米饭。


    何允莲本就窝着火气，见心爱的儿子不被他许久未见的父亲捧在手心里疼就算了，还如此给脸色看，登时忍不住怒气上涌，饭都没吃几口。


    她忍到甄黎吃完饭才将怒火发了出来：“甄东成，你有完没完？这日子还能不能过了？能过过，不能过别过了！”


    他们结婚十五年，从未有过一丝甜蜜，就连相敬如宾都算不上，有的只是传宗接代的冷漠。


    甄东成虽然好好地活着，她却过得跟守活寡没什么两样！


    这是她第一次说出这种不想过了的话，本以为甄东成多少会变点脸色，没想到他只是冷静地说道：“有什么话我们进屋说，别吓到孩子。”


    温和有礼，甚至微微笑着……这便是甄东成一直以来对待她的态度，叫人挑不出错处，却叫她忍无可忍。


    她是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工具也不是死物。


    在她每次的歇斯底里都换来甄东成的无动于衷后，她学会了安静，也学会了独处。


    直到生下甄黎，她的日子才开始慢慢好过起来，遭受的白眼也终于得以理直气壮地瞪回去。


    在千禧年时代，落后贫穷的刺桐村，人人都以生儿子为荣，没有儿子就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生甄黎之前，她也不过才二十九岁。


    二十九岁，多年轻啊，她却像一个老妪，张牙舞爪，身心俱疲。


    世俗对女人的要求和眼光却几乎要将年纪轻轻的何允莲杀死。


    听到甄东成的话，她突然就累了。


    她已经能想象到即使两人共处一室，他也只会任由她撒泼发泄，然后不发一语地看着她。


    那目光就像悲天悯人的神，那慈悲为怀的面容下藏着慈悲之心，却不是对她。


    所以，何允莲直接拉着甄黎出了门，将门甩得砰砰作响。


    而另一边，喻玲在□□上发出去一条消息：“我有办法帮你追到你喜欢的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