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自觉加练的人不多，章明哲和他女朋友算两个。


    颜芯刚跟着卓昱到了训练场，就看他们两个小情侣凑在一起做力量训练，都是一秒一个俯卧撑，动作标准又扎实，时间还持久。


    不得不说，能有这份毅力真是活该人家成绩好。


    其他的队员也都专注于自己的训练，除了乔利，暂时没有人注意到射击馆里多了个生面孔。


    视线在颜芯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乔利走了过来，“这是？”


    “……朋友，她叫颜芯。”


    卓昱只能这么说。


    这简直就是刚才在路上谈过的话题卷土重来，即使没明说什么，可颜芯侧目看到卓昱微敛的眼眸，就能感受到他低落的情绪了。


    她视若无睹，对乔利笑了一下，“教练好。”


    “你好。”


    乔利也和她简单问候，接着又重新看向卓昱，“我听说昨天晚上所有人都走了，就你一个人在这里扫地，怎么回事？”


    卓昱下意识看了眼颜芯，含糊说：“训练完顺手扫了下。”


    很奇怪的回答，乔利的眉头皱了下，但也注意到卓昱刚才看向颜芯的那一眼，决定不再多问了，“行，你和章明哲一样，优先做臂力训练，三点整统一开始射击训练。”


    “孰轻孰重你自己清楚，现在是关键时刻，射击最重要的就是专注。”


    她拍了拍卓昱的肩。


    现在刚刚两点，在射击训练之前卓昱有一个小时的自由训练时间。


    颜芯只想来看看卓昱训练的样子，本意不是打扰，目送乔利走远后，自己就近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看卓昱卷起训练服的长袖，露出了一截小臂，在握起杠铃时手臂肌肉紧绷，血管青筋微微凸起。


    她想起了卓昱用这样一双手臂揽住她腰身，将她用力搂住的感觉。


    嗯……就很欲。


    阴雨连绵的情绪转为多云。


    心情好了也就有功夫处理颜程远的事了，她给颜程远发过一条微信，问他现在在哪里。不过到现在都没有回音，所以她又打了个电话过去。


    话筒里是一阵忙音，说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颜芯等了几分钟又打了一个电话，还是没接通，对他的耐心也就到此为止了。


    不回拉倒，她还不想管颜程远呢。


    还是卓昱比较好看，她左手托着腮看随着训练越来越久，暴露在外的肌肉逐渐充血膨胀，比以前在直播间看到的更清晰更好看，也比她看过的那么多体育博主要清爽。


    她来的路上还买了一个抹茶麻薯蛋挞，可以边看边吃。


    刚吃一半，有个男生出现在她面前，把卓昱挡得严严实实，“你是卓昱的朋友？以前都没见过你。”


    颜芯随口“嗯”了声，往旁边挪了下。


    反应太平淡，男生突然有点尴尬，挠了挠头发硬撑着继续说：“呃，我也是射击队的，练的是气.枪。我就是想交个朋友，给个面子加下微信？”


    颜芯一听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不加。”


    “别这么快拒绝啊，就是交个朋友而已，不管是出去玩，还是有事要帮忙，都能多个人，这不挺好的吗？给个机会呗。”


    好笑，好像所有男人搭讪的话术都是批发来的，毫无新意，毫无诚意。


    交个朋友？


    难道她缺这一个朋友？


    看这人眼睛比卓昱小，嘴巴比卓昱大，长得没卓昱高，肩没卓昱宽，腰没卓昱细，颜芯看了第一眼就不想看第二眼，“不用说了，我对你没兴趣。”


    男生硬撑出来的勇气被她一句话给击溃了。


    自尊受挫，扭头就走了。


    正对面，卓昱松开杠杆，虽然一句话都没听到，但观察了全程，待颜芯与他对上视线，他就一秒都没忍住，“他刚才和你说什么？”


    颜芯低头继续吃蛋挞，说：“他想加我微信。”


    垂落的双手攒紧，卓昱问：“那你……”


    颜芯：“没加。”


    她抬起头看着卓昱，“我对他那样的没兴趣。”


    坦诚直白的视线就这样直勾勾地看过来，仿佛在清晰明了地告诉他，她对什么样的感兴趣。


    可那又怎么样？


    她的兴趣简单得过分，还不走心。


    从舌根到心底，仍在源源不断地分泌着酸胀苦涩的味道，而卓昱觉得自己好笑，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再多停留一分一秒。


    “你想不想摸枪？”他忽然问。


    颜芯对射击确实有点感兴趣，但这毕竟是国家射击队的训练场地，又不是射击俱乐部，她有点怀疑，“我可以在这里玩？”


    卓昱肯定，“可以，只是不是现在。”


    队内对场地的管理没有特别严格，对于个人小范围的使用都没有什么限制，就是得等运动员的常规训练结束以后才能用。


    三点整，乔利带领所有人进行了两场射击训练。


    卓昱一拿起枪状态就特别稳，颜芯看他侧身握着手枪射击的样子就感觉有点挪不开眼。


    部分男人在沉浸专注的时候很有魅力。


    就是近距离听射击的枪响，听久了耳朵有点疼，她禁不住揉了揉耳朵。


    卓昱的实力回升也相当快，第一场训练40枪33中，以两枪之差败给章明哲。到了第二场就拿了34中，又比章明哲多中了一枪。


    乔利照旧记录好成绩，依次报出每个人的成绩，优先分析卓昱和章明哲的问题。


    “章明哲是老问题，后劲不足，第二场训练开始有点乱了。卓昱……”


    她看了眼卓昱的身后，颜芯站在那里拿手机回了个信息，完全没有注意他们这边的交谈，说：“你第一场有点分心，特别是第一组，一开始就丢了两发，不要再有第二次。”


    具体的问题不必多说，卓昱心知肚明，“我会注意的。”


    “嗯，第二场发挥不错，继续保持。”


    刚回完姚盛发来的工作消息，颜芯抬头就看到乔利已经走到别的队员那去了，惊讶：“教练这就走了？不多说几句？”


    章明哲还在旁边，说：“本来也没什么特别要说的，我们两个没那么多问题。”


    颜芯了然点头：“明白，那接下来是自由训练？”


    “对啊，非集训期每个周六都这样。”


    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就跑去找他女朋友一起练了。


    颜芯原地坐下，看射击馆右侧挂着的时钟上，时针又转了整整一圈，发现再美好的身体看久了也会无聊的，连刷手机都没什么意思，不如回家躺着舒服。


    她越想越坐不住，问：“什么时候才能射击？”


    自从乔利说他分心，卓昱就一直在自我反思，心想即使初衷只源于简简单单的想见一面，但邀请颜芯过来看他训练真是个天大的错误。因为只要放下器材，他的眼睛就会不受控制地寻找颜芯的身影。


    也就是因为不够专注，他已经看到颜芯打过好几个呵欠了，为自己疏于陪伴颜芯的事实而感到懊悔，“会很无聊吗？”


    颜芯有话就直说：“嗯，没事做很无聊。”


    于是卓昱就更懊悔了，坐到了颜芯身边低声说：“等大家训练完就可以了，现在不太方便，我怕影响到其他人正常训练。”


    倒是很有道理，颜芯点头：“那什么时候去拉伸肌肉？等你训练完？”


    卓昱就站了起来，“现在就去吧。”


    时钟刚刚指到五点，在颜芯的认知里训练应该是整整一天，现在就结束训练的话似乎不太合适，“现在还这么早，不会影响你？”


    卓昱摇头：“不会，其实教练和王医生一直和我说暂时不要过度训练。”


    只不过他大多数时候都没有听进去。


    周六训练的人少，医师也乐得轻松，卓昱和颜芯还没进门就听到游戏系统音在说troublekills，当即顿住脚步，怕影响人家拿五杀了。


    不过晚了，医师余光已经看到他们了，但连头都没抬，“不着急吧？等我打完这把哈。”


    两人就真搬了两个椅子过来坐着等他。


    差不多十分钟，听到手机里发出了胜利的音效，卓昱说：“我是来拉伸的。”


    “昨天不是来拉伸过吗？今天做点拉伸运动不就行了。”


    医师有点意外，刚打开工作电脑回头看到卓昱肯定的眼神，又说：“你要再拉伸一次也行，我今天轻点。这位同学稍等一下，我很快就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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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弄完了。”


    后半句是对颜芯说的。


    颜芯解释：“我和他一起来的。顺便问一句，拉伸是用筋膜刀吧？”


    医师的网速比卓昱快多了，可不像他那么天真，表情一下就变得丰富起来，但很给面子没给颜芯拆台，先是点了下头，然后低声清了下嗓子就镇定下来了。


    这有什么？


    不就是小情侣play的一环吗？


    他都在医务室里坐了五六年了，别的不敢保证，但手法绝对是一流，等卓昱脱下了衣服，给他简单按摩一下松了松肌肉，就马上拿出了今天的重量级嘉宾。


    他使出适中的力道向下一刮，不会伤害到肌肉，又恰到好处地让卓昱叫了出来。


    声音不像某些短视频里的那些人叫得那么放浪，更接近于气声，是咬紧牙关后仍从唇齿缝隙中逃跑的一缕气息，是痛到极致却始终强撑，直到最后才被迫的松懈，以至于更多了点隐忍的感觉。


    颜芯忽然间有点兴奋，有拿出手机录像，或者录音的念头，但很快就放弃了。


    而卓昱发现了她的兴奋。


    从被医师脱下衣服的那一瞬间起，他就感觉到被动，而这样的被动以拉伸肌肉的名义进行了包装，让人难以直言抗拒。


    但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抗拒。


    是他察觉到颜芯的某些喜好，更在这第一声痛呼溢出唇齿后意识到颜芯的兴奋，所以他选择顺从。


    还有迎合。


    在一阵一阵的疼痛，与刻意的呼声之后，还有难以控制的热意从心头烧到脸上。羞耻到了极点，他低头不敢看颜芯的脸，但又隐隐期待着她的反应，假装无事发生的模样去偶尔看她几眼。


    然后再次低下头。


    为了避免过度拉伸伤到肌肉，医师很快放下了筋膜刀。


    “好了，休息一下再走？”


    “嗯……”


    卓昱还在羞耻。


    因此他不会看到，颜芯嘴角噙着浅淡的笑意看他慢慢坐起来，重新穿上训练服，长指屈起拉上了拉链。


    真的很好看。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缓缓拉平了嘴角。


    医师无意当小情侣之间的电灯泡，收好工具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了。


    但虚假的小情侣忽然陷入了诡异的沉默，卓昱感受到痛感在缓慢地消退，也感受到颜芯突然转变的情绪。


    瞬间连带着脸上的热意也退去了。


    “怎么了？”


    “感觉我有点坏。”


    颜芯看着穿戴整齐的他，想着刚才隐忍呼痛的他，“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看你刮筋膜刀吗？”


    她有点后悔了，她不应该在卓昱一无所知的前提下，诱导他表演这一出，这是在欺负卓昱，也是在给自己找麻烦。


    大概是前几天烧糊涂了，居然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


    但她没料到，卓昱说：“我知道。”


    他网速较其他人是要慢上许多，也经常不够敏锐，在许多个当下他都来不及反应，但他会后知后觉。


    所以在昨晚，他就搜过相关视频了。


    出乎意料的答复让颜芯语塞了半晌，而后才想起来解释，“我以为你会不愿意。另外，我还想看到你真实的反应。既然你知道，那你应该也看过，有些人会故意叫得很大声，他们的故意讨好很没意思，所以我没告诉你。”


    她想说她不是故意非要欺负卓昱，她只是色令智昏而已。


    但卓昱又给出了一个意外的答案。


    “我没有不愿意，而且我给你的反应全都是真实的。”


    颜芯就再也无法开口了，她认为这是卓昱的控诉。当然，她也的确理亏，但她不会改，所以干脆就不要再说了。


    再回到射击场，人基本都走光了。


    卓昱去找了一把适合初学者的手枪，教学非常简单易懂，但颜芯忽然提不起多少兴致了。


    最后她以10枪3中的成绩宣告今天射击体验的结束，拒绝了卓昱送她出学校的提议，一个人撑着伞穿过了寝室后面那扇狭窄的铁门。


    也在这一刻，手机铃声响起，对面传来熟悉又欠揍的声音。


    “我快到京都了，你来京都火车站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