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一瞬间，所有人都看向了她们。


    “艾莎、露西，你们愿意吗？”理查德夫人并没有替孩子做出决定，而是开口询问她们的意见。这让琼斯先生面色稍有不快，看向这家孤儿院的院长，语气尽量没有那么尖刻：“拥有一个家是她们的梦想不是吗？我想，这并不是一个令人质疑的事情。”


    “琼斯先生，但我认为还是要尊重孩子们的想法，当然，我想她们肯定希望能有一个温暖的家，这是共识不是吗？”理查德夫人已经是个上了岁数的老太太，自然也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察觉出了琼斯先生似乎有个不太好的脾气，恐怕被领养的孩子很难得到善待。


    “你说得对。”琼斯先生又打量了两眼人群里的露西，语气略有缓和：“我相信她们会有很好的判断……我是个高管，可以满足她们很高的物质需求，以后说不定还能遇到一个白马王子，总比被拘囿在这个院子里嫁给流浪汉要好得多。”琼斯先生夸夸其谈，一旁的琼斯夫人却一直默不作声。


    这时琼斯先生转过头，突然点了一下身边人，直勾勾地看向她，“你说对吗？夫人，我们的家庭很幸福，可以更好的接纳新的成员。”


    琼斯夫人愣了一下，没想到男人突然和她说话，她慌忙点了下头，肯定对方的话语。“是、是的，我丈夫……说的没错。”可是她的眼神略有闪烁，也不知道究竟又在想什么，或许什么都没有想。


    露西虽然也很期待领养生活，但她也不是傻子，旁边“内向”的艾莎都要偷偷把她的手腕掐紫了，多年的默契已经不言而喻。


    十二岁的她刻意挺直脊背，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成熟些。她微笑着看着这两位领养人，面露不舍之情。“我们确实曾经渴望有全新的生活，但我们真的很舍不得这里，舍不得理查德夫人，她就像我们的祖母。更何况我们年纪这般大了，已经无法适应新的爸爸妈妈，可能会给好心人带来麻烦，所以只好忍痛谢绝。”


    还没等理查德夫人松一口气，琼斯先生不禁皱眉，他忍住几乎控制不住的气性，不甘心地说道：“你旁边的女孩儿也是这么想的吗？”露西看起来是比较大了，但旁边的女孩子显得很小，甚至一下子竟然看不出来其实只相差一岁。


    “如果来我们家，会有很多衣服、美味的食物，每年还能出去旅游几次，上知名的学校，遇见更好的人，这样的生活真的不值得期待吗？”年纪小的女孩儿更容易被说动，琼斯先生浑浊的眼珠掠过一抹得意，他已经瞧见其他没被选中的女孩儿颇有些意动了，只可惜长得太过普通，让他提不起什么兴趣。


    听懂了几个单词的艾莎有些无言以对，英国竟然有美食这种东西，就像印度讲究卫生一样令人难绷。


    “我认为回应别人的问题是一个人基本的礼仪和修养，更是作为淑女的良好品德。”被无视了的琼斯先生有些恼火，阴沉的面容显得更为扭曲。


    啧。


    “艾莎年龄比较小，而且她很内向，这样的性格确实不适合被领养……”理查德夫人连忙说道，此时的她有些后悔了，没想到眼前的琼斯夫妇竟然是个麻烦，毕竟没有哪个真正的绅士会恶意诅咒孤儿院的女孩儿们只能嫁给肮脏的流浪汉。


    “与其说这孩子内向，我倒是怀疑她的智力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好像听不懂别人在说什么？”琼斯先生眼珠一转，似乎有了什么新的主意，他愉快地说着：“对于智力有缺的孩子更应该得到良好的照顾，作为老太太的你总不能时时刻刻费神盯着，万一孤儿院里有居心不良的小孩欺负她怎么办呢？”


    原本还有些羡慕的女孩儿也开始觉得哪里不对起来。


    “艾莎可没有被欺负……”


    “我们可不是什么会欺负人的人！”


    “就是啊，他到底想说些什么。我总觉得……”


    “嘘——”


    这时艾莎终于抬起头来，一脸懵懂地看向了琼斯夫人，声音清脆，似乎有着不谙世事的天真：“夫人，你受伤了……”趁对方还没反应过来，她突然抓住琼斯夫人的真丝袖口用力一拽，一些突兀的伤痕就这样暴露在众人眼前。


    在场的所有人惊呆了。


    琼斯夫人慌忙地转过身，想要将疤痕遮挡严实，她神色不安地看了一眼她的丈夫，男人的脸色阴沉仿佛能够挤出水来。


    理查德夫人一下子就明白了事态的严重性，她的声音都冷冽了许多。“现在没有必要再讨论领养的事情，我想更应该向警察说明一些情况，你说对吗，琼斯先生？”


    艾莎皱眉，如果不是现在的她格外弱小，她并不想通过揭人伤疤来达成不被人渣领养的目的，而是直接让施暴者后悔今日出了门——如果傻乎乎的大黄和二黑如果能突然发疯把这个男人吓跑就好了，当然他如果在回去的路上摔上一跤那更是老天长眼……艾莎盯着琼斯先生这张扭曲的老脸，暗暗握紧了拳头，被扯掉虚伪面孔的男人该不会暴起伤人吧？她这个小身板能护得了谁啊？


    她蜷缩的拳头终究忍不住伸出一根指头，默默指向这名恶而不死的家伙，低声喃喃道：“老登，厄运缠身！”艾莎烦闷，她也只能逞一时口舌之快了……


    孤儿院斑驳的砖墙上，爬山虎忽然无风自动，惊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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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只乌鸦掠过琼斯先生的头顶。就在这时，突然有两只灵活的身影如闪电般窜了过来，喉咙里发出低频的威吓声，把突然陷入僵局的人们吓了一跳。


    原本暴怒的琼斯先生面对这两条半人高的护院犬瞬间冷静了下来——若是被那尖锐发黄的牙齿一口咬住，怕是要没了半条命，简直太可怕了!


    “理查德夫人，还不管好这两个畜生！”琼斯先生大惊失色，下意识将琼斯夫人拉到他的面前，以挡住意图扑咬而来的两只蠢狗。


    “哦！查理！贝拉！”理查德夫人也变得十分紧张，毕竟若是狗子咬了人，她这个院长可就麻烦了，甚至会给孤儿院带来不好的影响。


    “混账！”琼斯先生啐了一口，用力推了琼斯夫人一把，转身就向大门口跑去，没想到这两只狗似乎并不听从院长的命令，反而离他越来越近，并且狂吠不止，一副不咬上几口不罢休的模样。


    他似乎用尽了全身力气，以最快的速度逃回了他的车里，哪怕是这会伦敦的天气又变得糟糕起来，淅淅沥沥下起了雨，他也不准备等还在院子里发愣的妻子，万一那两只畜生发疯追了过来伤害到他……这可不是他乐于见到的事。


    这该死的孤儿院，该死的小畜生，竟然敢伤害好心领养孩子的他，他一定会向伦敦市政府投诉的！


    琼斯先生很恼火，二话不说发动引擎扬长而去。


    原本竖起背毛的护院犬已经恢复了安静，并没有追出孤儿院的大门。眼见男人离开，它们就返回至自己的狗窝里假装乖巧，朝艾莎她们的方向欢快地摇了摇尾巴。


    “你没事吧，夫人？”理查德夫人叹气。琼斯夫人唯唯诺诺，一看就是受了不少磋磨，这时候如果让她站起来反抗那根本不现实。她只好建议道：“这雨似乎越来越大了，等小一点你再走？”说着还准备了一碟糕点，虽然在艾莎眼里这糕点甜的发腻，但本地人还是非常喜爱的。


    其实小点心是本来就备好的，只是之前被琼斯先生拒绝了，如今他既然不在，拿来招呼琼斯夫人也不错。


    琼斯夫人在孤儿院待了快一个小时，没想到联系她的并非她的丈夫，而是伦敦警局。


    原来琼斯先生开车遭遇拥堵，尤其是雨天这个问题更为严重，他显然是等不及下了车，结果中途不慎跌落缺失警示标志的施工窨井，可能是身子骨太虚，直接死在了里面。


    闻言，琼斯夫人一脸的不可置信，当即掩面，双肩微微耸动，似乎在无声流泪。在艾莎看来，大概是……喜极而泣吧。


    总而言之，关于琼斯夫妇领养事宜，就这样无疾而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