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讥讽

作品:《摄政王他谋权夺妻

    “侯爷,您不是入宫了吗?”,顾初禾见他心情不佳,不敢惹他生气,忙跳下马车恭敬问道。


    童墨从未见过她如此低声下气地对谁说过话,以前在家时,她备受爹娘疼惜,秋娘也是拿她当亲生女儿般宠着。


    可如今,陆砚舟高高在上,一句话就吓得她站都站不稳了。


    童墨在心里狠狠记了一笔,私以为顾初禾在侯府的日子过得凄苦无比,日日都受到陆砚舟的欺压…


    “你瞧瞧这日头,已是什么时辰了?”,陆砚舟昂首挑眉,不怒自威。


    顾初禾听了他的话抬头看了一眼…


    天刚亮陆砚舟就入宫了,此时已过午时,原来她竟和童墨在客房里叙旧了两个多时辰!


    “初禾…”,童墨怕她受委屈,轻唤了一声。


    “呃…童,童大哥,这些东西麻烦就您帮我跑一腿了,多谢多谢。”


    顾初禾转过身面向他使眼色,暗示他不要冲动,也不要暴露自己的身份。


    童墨看懂了她的意思,握拳后退了一步,不再多言。


    而这时,陆砚舟却问了句:“这位是?”


    “这位是我旧时好友,童二公子。小人多日不曾归家,便托他帮我将这些东西带回去…”


    顾初禾童墨护在身后,像护犊子一样,生怕陆砚舟刁难。


    这一举动反倒令陆砚舟更加不悦,他咬着牙根冷哼一声,道:“既如此,事若了了,也该…”


    他话还未说完,顾初禾便躬身行礼,接话道:“是是是,小人这就随您回府。”


    -


    侯府


    陆砚舟只觉气血上涌,平日里沉稳的他,一路脸色阴沉,径直进了书房。


    顾初禾轻手轻脚跟进书房,走到他身旁,“侯爷,您这是怎么了?是被陛下训斥了吗?”


    她探头察言观色,陆砚舟久像没听见一般,低头在军务文书上批注。


    无奈,她只好闭嘴,帮他研磨。


    可他却突然将砚台抽走,转手放到了另一边。


    “侯爷,您究竟是为什么动怒呀?就因为我私自出府,买了点东西?”,顾初禾不懂他在想什么,只能一件一件去猜,猜得她也有几分不耐烦了。


    陆砚舟没说话,只是手中的笔杆一顿,她这话说得倒是接近了…


    “可,可我花的也是自己的钱呀…”


    “谁跟你提钱了?”


    “那,那您是因为什么?”,顾初禾又气又急,可还得顾着他是侯爷的身份,言语上不敢太过激烈逾矩,语调几转,竟有一丝委屈的意味。


    见她的脸和脖子涨得通红,声音中也带着几分哽咽…


    陆砚舟本还梗着脖子,刹那间,满腔怒火竟像被泼了盆冷水,熄灭得干干净净。


    他张了张嘴,刚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书房外,白忱不知屋内气氛焦灼,直接就冲了进来。


    “侯爷,府门外突然来了好些人,说要求见您呢。”


    陆砚舟侧眼看了看顾初禾,又对着白忱道:“把人带进来。”


    先前新帝选秀出了岔子,绫王强占民女一事闹得沸沸扬扬,陛下心烦意乱便下旨取消选秀,当年所有的秀女皆已返家。


    而告发绫王的,正是陆砚舟。


    事后,绫王被革去了辅政之权,只保留了他的尊贵名位,他便因此彻底与陆砚舟交恶。


    如今皇嗣寥寥,只有皇后与萧妃各生有一位公主,目前一位皇子都还没有。


    前朝大臣们整日都在谏言,力劝陛下选妃入宫。


    陛下信不过别人,这差事便落到了陆砚舟头上。


    今早选妃之事刚刚议定,朝中的达官显贵便纷纷登门拜访,都想把女儿送进宫中。


    白忱去前院引人,借着他不在的功夫,陆砚舟咳了两声,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你先前做过账房,待会儿便将来人的姓名,以及携带的物品一一记下,可别弄错了。”


    陆砚舟既已先开口说了软话,她也就顺杆而下了,点点头道:“是。”


    侯府门前,一辆辆装饰奢华的马车缓缓驶来。


    礼部尚书洪大人满脸堆笑,身后的家丁抬着几个沉甸甸的箱子,里面装满了金银珠宝珍稀古玩,说是给侯府的“一点心意”,希望自家女儿在选秀中能被陆砚舟多多关照。


    陆砚舟热情招待了他,将府中最好的茶叶都拿了出来。


    还没等礼部尚书离开,又有几位朝中大臣接踵而至。


    有的带来了江南的丝绸,西域的香料,有的送上了名家字画,稀世珍宝。


    众人寒暄着,言语间尽是对陆砚舟的恭维,实则都在为自家女儿的前程铺路。


    门房应接不暇,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侯府的管事忙得焦头烂额,一边要笑脸相迎这些达官显贵,一边又要安排人把这些礼物妥善安置。


    顾初禾从未觉得笔杆有这么重,她记录了一下午,都还没登记完…


    应承完这些官员之后,陆砚舟用指节按压着太阳穴,眉头微皱,长长地叹了声气。


    这选秀本是为皇帝挑选贤良淑德的女子,如今却成了这些大臣攀附权贵,谋取私利的契机,可见如今朝堂风气何其不端。


    白忱与顾初禾并肩跨进书房门槛,见陆砚舟神色倦怠,就知道他有多痛恨这种钱权交易的劣行。


    “侯爷,所有的礼物都已入库,这是登记好的名册,您过目。”,顾初禾将册子轻轻放在书案上。


    陆砚舟随意翻了几页,并未细看,但从密密麻麻的文字看来,侯府的内库怕是都要塞满了。而他对于阿谀之人进献的奇珍异宝来者不拒,统统收纳入库,只因边关战乱四起,国库不足,暂不足以支撑大军行进,甚至连兵器都做不到人手一件。


    此时这些人主动捧着钱来孝敬,陆砚舟岂有不收之理,刚好用这些财帛锻造兵器,不必过明账,还免去了兵部中饱私囊。


    且他此番行为都是在陛下面前报备过的,即便将来有人参他收受贿赂,也是无用。


    白忱瞧出他心事繁重,于是提议道:“侯爷,饿了吧?要不咱上跃金楼吃点好的去?”


    陆砚舟抬起头看着他,笑问:“怎么,月俸涨了?”


    “就算不涨月俸,难道一顿饭还吃不起嘛…”,白忱最擅长插科打诨的,他憨厚一笑,转身又看向顾初禾,“你也辛苦了大半日,同去吧。”


    “跃金楼?”


    顾初禾今日在街头还听闻了跃金楼刚招了两个新厨子,说是西北过来的,手艺绝佳。


    她听得嘴馋,想去,又怕陆砚舟还因为先前的事生气呢…


    “那就去吧。”,陆砚舟对新菜式没什么兴趣,但他看白忱和顾初禾馋得都快流口水了,也便妥协了。


    侯府门外,管事备好了车轿


    陆砚舟先上了马车,独自坐在一边,白忱与顾初禾并肩坐在他的对面。


    白忱自由惯了,一时间三个人挤在一辆马车里,浑身跟有刺儿似的挪来挪去。


    “侯爷,咱为什么不骑马呀?您不是最不喜欢坐马车,嫌拘束得很吗?”


    “侯爷不喜欢乘车呀?”,顾初禾两次跟陆砚舟出门都是乘马车,她还以为他挺享受的呢。


    陆砚舟不语,双臂环抱于胸前,闭眼听着他们的对话。


    “哎?郁老弟,你会骑马吗?”,白忱拱了拱她的胳膊问道。


    顾初禾点点头,有些惭愧地笑道:“会一点,但对不熟悉的马儿还是有些发怵。”


    “哦~原来侯爷是为了你着想啊。”,白忱随口调侃道。


    车轮滚滚向前行进,车厢内三人因小小的颠簸有些晃动。


    顾初禾趁着车马晃动的同时,偷偷看了一眼陆砚舟,心想难道他真的是因为自己才不骑马的?


    可片刻后,她又觉得自己实在想太多,他可是堂堂侯爷,哪有为下人纡尊降贵的…


    光是她今早擅离侯府那件事,他就生了好大的气,怎么可能会是为了她改乘马车的,一定是今夜风大,他怕寒凉受风才不骑马的。


    跃金楼楼下


    三人刚踏入酒楼,嘈杂的人声便传入耳中。


    店小二眼尖,见他们衣着不凡,立刻迎了上来,满脸堆笑:“客官里边请,楼上雅间安静,小人引三位上楼就坐。”


    上了楼,进了雅间,顾初禾打量着四周,屋内布置雅致,桌椅雕花精美。


    陆砚舟坐在中间主位,白忱挨着他,顾初禾则挨着白忱,还刻意空出好大的距离,不愿与陆砚舟坐得太近。


    白忱点了菜,又要了壶好酒。


    不多时,店小二便端着酒菜鱼贯而入,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摆满了桌子。


    用餐时,顾初禾也尽量不跟陆砚舟搭话,他们俩的异常举动,终究还是引起了白忱的注意。


    “侯爷,你们这是怎么了?来时的路上,我便觉得不对劲,可是郁老弟办错了什么差事?”


    白忱看得出陆砚舟没动太大的气,否则早就将顾初禾轰出侯府了,哪里还会带他来这么好的酒馆吃饭。


    “他年纪尚小,又是刚来您身边侍奉,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就别跟郁老弟计较了…”


    他在中间做起了和事佬,昂昂下巴,示意顾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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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禾先低头认个错,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郁老弟,你赶紧敬侯爷一杯赔个不是。”


    可顾初禾见陆砚舟一个劲地喝酒,丝毫没有和她碰杯的意思,她抹不下面子,也便坐着一动不动。


    白忱见他俩互不搭理,自个儿也恼了起来。


    “行,都不听我的…那我喝!”


    他提起酒壶一杯接一杯地给自己倒酒,菜还没吃几口,就开始打嗝了。


    酒壶喝空了,他摇摇晃晃地扶着墙打开雅间的门,声音也较平时大了不少:“小二,给我们这儿再加两壶好酒来!”


    他这一嗓子喊的,店小二没听见,倒是惊动了隔壁雅间的佟却尘。


    佟却尘与一群文臣家的公子在此交际,听见白忱的声音,便猜出陆砚舟也在这里。


    他从隔壁雅间出来,与白忱对视上…


    “佟国舅,您也在这儿?”


    “白副指挥使一向少见,听闻您护送景义候老夫人去奉州修行,没想到这么快就回来了?”,佟却尘负手而立,不仅不回礼,反而心不在焉地探头望向雅间内的陆砚舟,脚步也向着雅间靠近。


    “奉州本就在京城周边,来去不过几日而已。”,白忱伸手欲拦,不想让他坏了陆砚舟的好兴致,可谁知佟却尘视而不见,直接就闯了进去。


    “哟,这不是侯爷吗?”,佟却尘声音尖锐,带着几分嘲讽。


    顾初禾抬眸,只见他身着锦衣,摇着折扇大步走来。


    佟却尘今日与往常攀附陆砚舟的神情大相径庭,满脸不屑冷嘲热讽道:“侯爷一向清正廉明,鲜少在外流连,怎么今日来了跃金楼这么个声色之所。我还以为您与我们这些游手好闲的世家公子不同呢,不想也是贪恋浮华之人。”


    陆砚舟则神色平静,不慌不忙地放下酒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国舅爷此言差矣,这京城的烟火气,也是民生百态。本侯偶尔来此休闲,亦是体察民情,有何不可?”


    佟却尘脸色一僵,被噎得说不出话来,手中的折扇也停了下来。


    他心中恼怒,却又找不到反驳的理由,只能强装镇定,冷哼一声:“侯爷合该做个文臣才是,您这嘴皮子上的功夫,可比武艺厉害多了。”


    诸如此类唇枪舌战的场面,白忱见得多了,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侯爷会落下风,只安静在一旁看戏,倒是顾初禾吓出了一身冷汗。


    陆砚舟却不与他计较,轻轻端起酒杯,浅酌一口,悠然道:“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国舅爷若无事,不妨一同坐下,品一品这跃金楼的美酒佳肴。”


    他以礼相待,佟却尘反而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脸上一阵青一阵白。


    “侯爷盛情,本不该推辞,只是我佟家家风严谨,绝不与下人同席用餐。”


    佟却尘言语尖锐,句句带刺,讥讽顾初禾身份低微,不配与他坐在一起。


    “侯爷请便,告辞了…”,他转身离开之前,还轻蔑地扫了顾初禾一眼,见她神情局促不安,才心满意足地回了自己的雅间。


    佟却尘的父亲是文官,文臣武将本来就不对付,陆砚舟又接了为陛下选秀的差事。


    佟却尘的姐姐是皇后,他自然不愿意其他女人分姐姐的恩宠。


    加之上次听陆砚舟说顾初禾是个门客,就以为陆砚舟接手选秀之事是她提议的,便通过贬低顾初禾的身份,来嘲笑陆砚舟的侯府没有规矩。


    听见隔壁雅间的门吱呀合上,顾初禾的脸色难看到不能更难看了,尽管气得发抖,但她还是忍了下来,双手握拳指甲掐进肉里,握出一道道血印…


    陆砚舟余光瞥见她隐忍的动作与表情,还未开口,外面走廊上的白忱猛地捶了木门一拳,咬牙切齿地就准备冲去隔壁替顾初禾出气。


    “白忱。”,陆砚舟叫住了他,“小不忍则乱大谋。”


    “侯爷!那厮是借着讥讽郁老弟侮辱您呢!我这就去给他两拳,打得他门牙掉光,看他还怎么耍嘴皮子!”


    陆砚舟已明说了让白忱忍耐一时,可他依旧咽不下这口气,提起拳头就往前冲。


    陆砚舟横眉冷脸,对着桌子用力拍了一掌,桌上的菜碟齐刷刷震了一下,发出叮铃铛啷的碰撞声,酒壶在桌子边缘晃了一圈,幸好顾初禾眼疾手快扶稳了。


    “我让你站住!”


    白忱见他动了怒,脚步这才停了下来,回身看了过去,“侯爷…”


    “回府!”


    这么一折腾,陆砚舟也没心思吃饭喝酒了,他起身拂袖下楼。


    顾初禾与白忱紧随其后,一路上三人坐在车厢内谁也不吭声,气氛尴尬又紧张…